郗璇摇了摇头,转而对王徽之说道:“五郎,你的脚还伤着,为何不好好呆在屋中休养?这般折腾,当心落下病根!”
王玄之挑着眉头,开口说道:“阿娘,出门时我已劝过五郎。奈何五郎不听,执意折腾这一遭。”
王徽之冷哼道:“大郎,学人说话,非名士所为。”
王玄之正欲反驳,王羲之开口说话了。
“你二人安静些。”
此时,王献之走到了王羲之的面前。
王羲之伸出手,捏了捏王献之的小俊鼻,口气无奈的言道:“你这小儿郎,将阿耶的头发玩成这样,如今无人能解开了。”
王徽之跟王玄之这才注意到王羲之的头发被编成了复杂的辫式,两人默默看戏。
王献之走到王羲之的身后,动手拆死结。
王玄之忍了又忍。没忍住,忽然打了个喷嚏:“阿秋——”
那喷嚏溅到了王徽之的食案上,王徽之瞪大眼睛,目光幽幽的盯着王玄之。
郗璇连忙吩咐仆人:“快取衣物给大郎添上。”
王献之瞥了眼王玄之,见王玄之的鼻子已经红了。他停下拆死结的动作,转身朝王玄之走去。
解开裘衣,王献之递给王玄之。
见状,王徽之酸溜溜的说道:“七郎,我也冷了。”
王玄之愣了一下,听到王徽之的话,他立马反应过来,快速的伸出手接过王献之的裘衣。
对王献之温柔一笑,王玄之夸赞道:“多谢七郎!七郎真是贴心!”
作者有话要说: 王徽之:莫装逼,装逼遭罪受。
王玄之:闭嘴!
王徽之:就不!我就要逼逼!
王玄之:这弟弟我不要了!
ps:被存稿君的怨念召唤回来了!今天两更,六点一更,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看了一下评论,问的最多的是为什么王玄之总是让人搀扶。这个是因为当时的贵族除了放荡不羁的名士之外,大多数都讲究容止仪态。穿着高跟木履若是走得太快,稍不注意有可能会摔倒,就比如谢安折履齿——
所以当时的贵族,走路都让人搀扶。他们觉得这样走路姿态优雅风流。东晋著名画家顾恺之所作的《洛神赋图》中,就画有曹植被人搀扶着行走的姿态。以及仆人为他打簦,簦的样子。还有其他人拿着麈尾,麈尾的样子。
历史上这个时期虽然世道混乱,但是却是精神最自由的时代。当时的人活得比现代人更自在。所以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以今天的三观来看,当时的人大多数都是神经病,奇葩。但是在那个时代,只要你不要脸,只要你活得真实,突出真我,就会被时人赞赏。如果有人接受不了,可以去看现代文哟~
我发现前面有一章写错了王徽之的年龄,将他的年龄写成了十三岁。竟然没人发现这个bug~王徽之此时的虚岁是十二岁,实龄十一岁。
还有,含酒精的水,遇到明火还是容易燃烧的。比如香水,有一次看到一个视频,明火靠近香水,忽然快速燃烧起来!好阔怕!
有人连发几条评论,执着的提了一个bug,说古琴的琴声不可能传得这么远。剧情需要,为了让谢安更风骚一点,所以这么写。其实本文从开头起,就是个bug,至今还没有被证实的穿越事例。╮(╯▽╰)╭
至于改文案,是应编编要求。编编说我原来的文案略骚,过尺度了_(:з」∠)_
王七郎啥时候说话流畅,我看了一下,是38章开始。而郗道茂,32章出镜头。
竟然有人说我短小!我不服!要是我哪天疯了,突然来个爆更十章吓死你们!╭(╯^╰)╮
我还发现了晋江的一个bug!晋江放在存稿箱的稿子,一键感谢霸王票与营养液功能,竟然不管用!
所以我要手动复制近期为本文投雷灌溉营养液的大佬名单!
谢谢各位老板!还有没有老板要投雷灌溉营养液的!(???)
第29章 缹豚肉
王徽之让人给他换了一张食案,臭着一张脸,闷闷不乐的侧躺着。
王献之帮王羲之拆完死结后,被王羲之抱在了怀里。
何氏姗姗来迟,带来了王玄之的衣服。王玄之也不急着穿衣服,他笑容灿烂的言道:“有七郎这件贴心的裘衣,我甚是温暖。”
王徽之听了,重重一哼。拿起青釉小勺,开始用膳。
用完膳,王徽之用手巾擦嘴巴。开口问道:“舅父与阿乞呢?”
郗璇用手巾擦了擦嘴唇,轻声回应道:“你二舅母病了,郗家派人来寻你二舅父与阿乞。听说此事后,你二舅父带着阿乞归家了。”
王徽之眼珠一转,瞟向王羲之,一本正经的说道:“长辈生病,作为晚辈,理当前去探望。阿耶,今日我想与七郎一道去探望二舅母。”
王玄之似笑非笑的睨了眼王徽之的脚,语气悠然的言道:“五郎,脚上有伤,就该好好休养。胡乱折腾,当心落下病根!”
郗璇点头应道:“大郎说的是。五郎,你且留在家中,好好默写帛书。”
王羲之但笑不语,见王献之打了个小嗝,他拿起手巾,帮王献之擦嘴。
王献之吃得肚皮圆鼓鼓的,明明已经吃撑了,可是嘴巴却还想继续品尝美味。
见那双乌溜溜的眼珠,目光渴望的盯着那些肉片,王羲之笑着言道:“看来七郎甚是喜爱这缹豚肉。吩咐下去,这几日食案上必备此菜。”
缹,也就是煮,为小火慢煮之意。后世北方称这种烹饪手法为炖,南方有些地区称这种烹饪手法为煲。
而豚,并非指水生物。在古代,是指猪。
这缹豚肉做起来十分复杂。需要一只小肥猪,重量不能超过二十斤。先用热水把猪烫一遍,再用荷叶使力揩抹全身,来回洗抹三遍。之后把猪切成大块的肉,放进锅里继续煮。用木勺把浮渣撇出来,向锅里加点水,继续把煮出来的浮渣撇出来。煮到没有浮渣的时候,将猪肉捞出来,换水再煮。
这次煮的时候,要放入二升酒水,以杀膻臊味。这时候,还会煮出一些浮渣,把这些浮渣撇出来。加清水继续煮。直到没有浮渣,才将肉捞起来。放在砧板上切成肉片。其后,把肉片放进锅里。在锅底铺上一层肉片,加入一层豆豉与白盐、葱片与姜片还有花椒。以这些调料为层隔开肉片,接着分层。一层肉,一层调料,这样安排。
最后,加入清水,开始煮。等肉煮成琥珀色的时候,就可以熄火了!
做好的缹豚肉,没有腥臊味,猪肉清香,不油不腻,甚是好吃!
郗璇也看到了小儿子的眼神,她笑着言道:“七郎,晚些时候再继续吃,不急在一时。切莫撑坏了肚子。”
王玄之朗声言道:“七郎,午后,我带你去郗家探望二舅母。郗家的厨子做出来的炙豚肉,味道甚妙!你定会喜欢!”
烤猪啊——
王献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除了茶羹之外,这时候的饮食真是精致!做法虽然复杂,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却十分的好吃!
王玄之笑呵呵的瞥了眼王徽之,声带笑意的说道:“五郎,你好好留在家中默写帛书。待你写完了所有帛书,届时,我再带你出门。”
王徽之重重一哼,语气冷淡的说道:“去郗家的路我比你熟!不劳烦大郎领我出门!”
扭头,王徽之对王献之说道:“七郎,抱朴子既然收了你为关门弟子,他定要给你授课,你可不能到处瞎跑!再而言之,你也不小了,该开始提笔练字了,午后我来教你写字。”
王玄之挑着眉头说道:“七郎不过四岁,五郎,你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吧?再说了,你要默写帛书,哪里还有空闲教导七郎?”
盯着剩下的半盘肉片,口水无声的从王献之的嘴角流了出来。
王羲之看到了,朗声大笑。
听到王羲之的笑声,王玄之跟王徽之扭头望过去。
王羲之用手巾帮王献之擦掉口水,宠溺的刮了刮他的小俊鼻。
王献之微微窘然,从王羲之的怀里离开,捂着嘴巴往外走。
在场的人,忍俊不禁。
一位仆人小跑着走进膳堂,开口说道:“郎主,有客拜访。来者为殷刺史。”
墨眉扬起,王羲之声音温和的问道:“深源来了?”
仆人点头。
王羲之若有所思,淡淡一笑,低声言道:“算算时日,深源该除服了……”
王献之好奇的望向王羲之。不知这位殷刺史是何人。这时候,大家都以字称呼对方。关系亲密的还会叫对方的小字或者小名。周岁宴的时候,王羲之叫谢安为安石,故而当时王献之并不知道安石就是谢安。不知这位字叫深源的殷刺史,他的大名叫什么。
莫非,是殷浩?
王献之正在思索,见王羲之起身,他小跑着来到王羲之的身边,张开手抱住了王羲之的腿。
王羲之笑着弯腰,将王献之抱起来。
见王羲之要带王献之去见客,王徽之立马对阿良招手。
王玄之出声说道:“五郎,你这是要回屋?我与你同行。”
王徽之没有回应王玄之,见王羲之抱着王献之走出了膳堂,有仆人在身边替他们打簦,王徽之对阿良说道:“跟上去。”
王玄之提醒道:“五郎,莫忘了你还要默写帛书!”
王徽之懒得理会王玄之,催促阿良动作快些。
可怜阿良不单要背着王徽之,还得打簦。
等阿良背着王徽之追出去的时候,王羲之等人已经走远了。
王献之看到阿良背着王徽之追来了,拍了拍王羲之的肩头,伸手指向身后。“耶——”
王羲之停下脚步,回眸望向身后。
王羲之开口,声音温润柔和的言道:“秋雨沥沥,寒风瑟瑟。五郎脚上有伤,不宜在外游荡。阿良,带五郎回屋。”
阿良点头:“小奴遵命!”
对阿良说完,王羲之对王徽之说道:“五郎,认真默写帛书。”
王徽之叫道:“阿耶,让七郎跟我一同回屋。我要教七郎提笔练字,读书识字!”
王羲之淡笑着说道:“先顾好你自己。”
言罢,王羲之抱着王献之转身离开。
王徽之瞪着王羲之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王徽之:阿耶,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王玄之:显然,你不是。
王徽之:闭嘴!
王玄之: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王徽之:记仇ing
存稿君(认真脸):作者大人还清醒着,嗯,得找个机会让她发疯起来。
蟹蟹三位老板!还有没有老板要灌溉营养液!我还没见识过一次灌溉几百瓶营养液的土豪,有没有大佬让我见识一下世面!(???)
第30章 庙堂之志
‘哒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淅沥沥的雨声,徐徐临近。
正堂里,有位年约四十岁的男子,此时他正站在墙前,静静地欣赏挂在墙上的书法杰作。
王羲之抱着王献之走进正堂,笑着言道:“每回深源登门,都会盯着这幅字迹看上许久。”
殷浩感叹道:“逸少杰作,无论阅多少遍。每次见到时,还是会有惊艳之感!”
转头看向王羲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殷浩笑着言道:“想必这位就是‘落雁美郎’王七郎了!”
王羲之笑容温煦的言道:“然也。深源请坐。”
殷浩随王羲之入席间,两人相对着坐下。
王羲之将王献之放下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身旁。
殷浩打量着王献之,笑着夸赞道:“皎然若月,清隽如风,王七郎生得真俊。”
王羲之见王献之在揉肚子,他伸手把王献之抱到怀里。一边给王献之揉着小肚子,一边随意的与殷浩闲谈:“昨日去了东山,在赏菊会上,王仲祖言七郎有此容貌乃是上天眷顾。”
昨日谢安在东山办了一场赏菊会,邀请了三十名在江左名列前茅的名士。殷浩早就听闻了这件事。起先,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还以为谢安会给他发一张邀请帖。未料,一直到赏菊会结束,殷浩都没有收到赏菊会的邀请帖!
殷浩年少时便负有美名,又当了这么多年的隐士,他还是位大名鼎鼎的清谈小能手。殷浩自诩自己能在江左的名士堆里排上前十!可是此番东山赏菊会,谢安竟然没有邀请他!提起这件事,殷浩心里有些气郁!
对此,殷浩认为,只有一种解释能说得通!那就是刘惔这厮故意不让他去东山参加赏菊会!
刘惔与殷浩,两人都是远近闻名的清谈名士。早些年,殷浩听说了刘惔的美名,便启意登门拜访,去刘惔家里与他清谈。两人谈了很久,最后殷浩说不过刘惔了。其后,刘惔也懒得再搭理殷浩。等殷浩离开刘家后,刘惔当着仆人的面,冷声讥讽殷浩是乡巴佬!
刘惔的话被仆人传播出去,让殷浩丢了个大脸。殷浩暗暗记住了这个仇。本以为这次东山赏菊会是个机会,殷浩打算在赏菊会上出个难题难倒刘惔。可是偏偏这次东山赏菊会,谢安却没有邀请他!
刘惔是谢安的妻兄,殷浩认为,定是刘惔看不起他。所以特地吩咐了谢安,让谢安不必邀请他!
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殷浩颔首言道:“王仲祖所言,虽有道理。然,浩以为王七郎之所以有此容貌,与其长辈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只有逸少这般清华俊逸的人,才能生出如此俊俏的儿郎!”
王献之瞟了眼坐在对面的人。这有文化的人拍起马屁来,真是好听!
眼中溢出笑意,王羲之眉眼含笑的回应道:“深源所言甚是!七郎眉眼如先君,鼻子肖吾,嘴似山荆。”
殷浩颔首:“王七郎兼具了长辈们的优点!”
脸色板正,殷浩话锋一转,忽然言道:“今日登门,逸少想必已猜到了浩的来意。请卿为了社稷,助浩!”
说着,殷浩忽然起身,恭敬的向王羲之作揖。姿势标准,优美大方。
王羲之将王献之放到一旁的坐垫上,起身扶住殷浩,温声言道:“卿知吾素无庙堂之志。昔日,从伯父王丞相在时,吾就发誓不愿踏入庙堂。若非丈人劝告,为了妻儿。吾必定不会踏入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