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曾与王羲之学习书法,两人亦师亦友。彼此经常笑意盈盈的打趣对方。
谢安这么说,是告诉王羲之,他也想生一个像王献之这么如珠如玉的孩子。
说话间,谢安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王献之的脸蛋。
王献之睁开眼睛,皱着小眉头,脸色不高兴的推开谢安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王羲之:休想拐走我儿子!
存稿君:作者大人你快回来,嘤嘤嘤,人家快支撑不住了……
第25章 上天眷顾
鸟声玲玲,溪水潺潺。
清风徐来,桑叶飘飘。
一行人言笑晏晏的漫步在林间。
谢安抱着王献之,领诸位名士到后山赏菊。
王羲之本想等谢安抱累了,自己再把王献之接过来。没想到谢安抱了这么久,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抱着王献之,谢安从容自若的与众人吹牛,看起来十分轻松。
后山处,遍地金黄。小小的野菊花生长在茱萸树下,茱萸树上红果累累。茱萸树后面,是湛蓝的天。
绿叶红果,蓝天白云,金黄小花,这几种鲜艳明目的颜色融合成画,令人怡然开朗。
这时候的菊花没有那么多品种,仅仅是原始的野菊花。这种野菊花,跟竹子一样受名士们的喜爱。甚至被当成园艺花卉,栽在家中。
季秋时节,登高赏菊,头插茱萸,饮菊花酒。这些在晋代已经成俗。这个时候的文人名士,会在季秋时节挑个日子,与友人相约登高风流一番。
众名士当中,有一人容貌绝色。他俊秀清华,颜如春花,目似秋水含波,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似新月。他的笑容如春光般温暖灿烂。
王濛徐徐开口言道:“东山景色,果真美哉!难怪安石愿意隐居在此!”
谢安浅笑着应道:“天地所赠,岂能不好生欣赏?”
王濛点头赞许道:“然也!万物生于天地间,此美乃天地所赠!”
除了王羲之与谢安之外,这些名士当中就属这个人的容貌最出色。王献之目光好奇的打量着王濛,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谢安招手:“诸位,请随意赏之!”
王濛直接脱掉木履,穿着白袜踩在藤草上。特地避开野菊花,走到茱萸树下。伸手采摘茱萸。
另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名士,他将麈尾随意的插在后腰上,也脱掉了木履,朝王濛走去。
王玄之早就走累了,他随意的找了个藤草长得稀少的地方坐下来。
郗恢没忍住,开口对谢安说道:“谢叔父,让七郎下来走走吧!我带七郎去采茱萸!”
谢安早就抱累了,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撒手,把王献之还给王羲之。
谢安顺着郗恢给的台阶,将王献之放下来。笑容温柔的言道:“莫要跑太远,前面不远处是山崖。”
郗恢用力的点头,目光发亮的盯着王献之。弯下腰,伸手牵住王献之的小手,郗恢一脸欢喜的说道:“七郎,走!我带你采茱萸!树上那些红色的果子,就是茱萸!”
郗恢想,王献之长得这么好看。插上色泽鲜艳的茱萸后,肯定更好看!
王羲之睨了眼王玄之,又瞥了眼王献之的方向。
收到王羲之的眼神,王玄之站起来,脱掉木履跟过去。
有仆人送上酒水与酒杯。谢安随意的坐下,拿起一瓮酒,揭开了封口,将酒水倒入杯中。
“诸位随意!”
王羲之在谢安的身旁坐下,伸手拿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谢安笑着言道:“先生潇洒!”
王羲之瞥了眼谢安,笑容温和的言道:“清凉甘甜,味道甚好!”
其他名士也坐下来,各拿了一杯菊花酒,浅酌起来。
王献之被郗恢拉到了茱萸树下,郗恢正在采摘茱萸。
忽地,一簇茱萸插到了王献之的发苞里。
王献之抬头望去,对上了一张笑吟吟的脸。
刘惔笑容温柔的看着王献之,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
谢安见状,笑着言道:“妻兄的茱萸选得好,王七郎戴着,甚是灵气动人!”
王羲之满意的看着小儿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郗恢一看,王献之的左边发苞已经插了一簇茱萸,心里略急,想摘最好的茱萸送给王献之。
王玄之瞥了眼王献之,心里再次感叹:人长得好看,就是受宠!
王献之正在打量刘惔,忽地,感觉有东西插到了他的右边发苞里。
扭头望去,对上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王濛笑盈盈的看着王献之,他满意的颔首。转而望向王羲之,朗声言道:“逸少何其有幸,得此美玉一般的儿郎!”
王濛有二子一女。他心里纳闷,自己好歹是当代有名的大美男,可是两个儿子却没有遗传到他的俊美。如今看到王羲之的小儿子长得这么好看,王濛心里有些泛酸。
王献之从这人的话里,听出了绿绿的感觉。乌漆漆的眼珠望向王羲之。
王羲之随意的侧卧在地上,他轻轻一笑,温和的言道:“七郎的眉眼似先君,鼻子肖吾,嘴如山荆。”
郗昙笑着言道:“七郎倒是会生。”
王献之的眉眼长得像祖父王旷,鼻子像王羲之,嘴唇像郗璇。净挑长辈们生得最好的地方长,难怪生得如此玉雪俊俏。
王濛将一簇茱萸插到刘惔的发间,浅笑着言道:“王七郎得上天眷顾,才会有这般容貌。”
刘惔扬眉,也给王濛插了一簇茱萸,似笑非笑的言道:“如此看来,阿奴也是得上天眷顾之人。”
阿奴是王濛的小字,刘惔与王濛相交多年,两人关系亲密若手足。
王濛笑容温煦的言道:“然也。”
兜着弯子引别人来夸赞自己,王濛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王献之默默地看着。这个时代的人,能够做到大大方方的不要脸,真是潇洒!
众人一看,乐得朗声大笑。
郗恢终于摘到了满意的茱萸,他立马把茱萸插到王献之的发苞里。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容,郗恢笑着说道:“七郎甚美!”
王玄之摘了不少茱萸,他将其中一簇茱萸插到王献之的头顶上。顺手给郗恢也插了一簇茱萸。
回到王羲之的身边,王玄之给王羲之插上了一簇茱萸。接着,轮到郗昙。王玄之将一簇茱萸插入郗昙的墨发间。
王羲之从王玄之的手里拿了几簇茱萸,他朝王献之与郗恢招手:“七郎,阿乞。”
郗恢牵着王献之走过去,对王羲之笑了笑。
王羲之将一簇茱萸插进王献之的发苞里。随后,往郗恢的头上插了一簇茱萸。接着,轮到王玄之。其后是郗昙。最后,王羲之往谢安的墨发间插了一簇茱萸。
秋高气爽,天朗气清。一群名士,在山中采摘茱萸,互插茱萸,饮酒吹牛。
在场诸位,每个人都赠了一簇茱萸给王献之。王献之顶着一头茱萸,小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王献之:汝等甚骚!
众名士:闭嘴!
存稿君:嘤嘤嘤,还有五章存稿,作者大人怎么还没回来……
ps:历史上,王濛是在这一年去世的。临死前,他生了重病,转着麈尾感叹道:“像我这样的美人,竟然活不到四十岁。”
然后,没过多久,王濛就去世了。
王濛去世后,大名士刘惔将自己的犀麈尾放入王濛的棺中,与他陪葬。
麈尾在当时,是名士的一种身份象征。谈玄的名士,都会拿着麈尾。麈尾不是拂尘,有点像羽扇。虽然不是扇子,但是可以当扇子用。
第26章 为何嫌弃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众人兴致而归。
喝了一天的酒,王羲之跟郗昙已经微醺。王玄之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全靠仆人搀扶下山。
王羲之脸颊泛红,他的眸子柔和似水,抱着王献之不撒手。盯着王献之,越看越喜欢,甚至还亲了好几口王献之。
王献之木着脸,极力抵住王羲之的凑近。
郗昙揽着儿子,望着夕阳,笑呵呵的对王羲之言道:“姊夫,我看安石甚是喜欢七郎!为何不将七郎留下?”
下山前,谢安开口留王献之做客。王羲之却不同意,以郗璇为借口委婉的拒绝了谢安,转头直接抱着小儿子下山了。
王羲之轻哼一声,懒洋洋的言道:“五郎与七郎亲近,若是不见七郎归来,他定要亲自来东山接七郎归家。”
提起王徽之,郗昙轻笑起来:“不知今日五郎留在家中,是何脸色。”
王羲之挑眉笑道:“定然是一副臭脸。”
郗昙朗声大笑起来,太过兴奋,他甚至仰天长啸起来。
王献之默默地伸手捂住耳朵。
见状,王羲之又低头亲了一口王献之的脸蛋。
王献之皱起眉头,小脸嫌弃的仰头避开王羲之。
王羲之倏然大笑,把脸凑过去,蹭了蹭王献之的脸蛋。笑盈盈的问道:“七郎为何嫌弃阿耶?”
王献之扭头望向阿陌,朝阿陌招手。
阿陌看了眼王羲之,见王羲之没有表示,他不敢上前将王献之抱走。
今日,郗恢喝了上百盏酒。此时他的脸颊粉扑扑的,已经微醺了。看到王羲之亲王献之,他痴笑着说道:“七郎甚好看!我也想亲七郎。”
王羲之挑眉言道:“阿乞,让你阿耶与阿娘给你生一个如七郎一般的幼弟。”
郗恢用力的点头,仰头望向郗昙,眼中流露着期待的神色。
郗昙长啸完,嗓子有点沙哑。他笑着揉了揉郗恢的脸,无奈的说道:“没听王仲祖说吗?七郎得此容貌,乃是上天眷顾!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得上天之眷顾?”
郗恢撇嘴,小脸失落。
走了一路,终于到山脚。
王羲之抱着王献之朝他乘的牛车走去。王献之不乐意跟王羲之共乘一车,他朝阿陌招手。
王羲之却直接把王献之塞进了车里,然后上了牛车,把帘子放下。
阿陌摇了摇头,转头上了另一辆牛车。
路上,王羲之搂着王献之在牛车上睡着了。王献之觉得无聊,便玩王羲之的头发,将王羲之的头发编成了死结。然后把插在他头上的茱萸全都拿下来,纷纷插进了王羲之的墨发里。
玩够了,王献之打开帘子,望向外面。
已经迟暮,街道上,只有两三家铺子还未关门。写着店名的绢布幡,随风飘扬。小童打了酒,从酒铺里走出来,欢快的奔跑回家。夕阳的光辉,笼罩在青砖黛瓦上,为这座城市增添了暖意。王家与谢家都住在山阴。这山阴,乃是后世的浙江绍兴。此时的诸多名士,都住在此地。青山秀水,美丽风光,吸引文人向往。这些人,为后世留下了很多历史古迹。比如最著名的《兰亭集序》,就是王羲之与友人们在山阴之兰亭,众人即兴创作的。他们这些名士在此地留下了不少文化古迹,浙江绍兴是当之无愧的‘名士之乡’,‘书法之乡’!
相隔不远,牛车行了一个时辰,便回到王府。
阿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郎主,七郎,到了。”
王羲之呼吸沉稳,没有回应。
王献之从车里爬出来,朝阿陌张开手。
阿陌将王献之抱下车。
王羲之的左右仆人掀开帘子,发现王羲之睡着了。一人守在车旁,另一人跑去后院知会郗璇。
阿陌抱着王献之站在车旁,没有马上离开。
王献之打着哈欠,伸手指向院门,让阿陌带他回屋歇息。浪了一天,王献之也觉得累了。
阿陌犹豫了一下,对其中一个仆人说道:“七郎困了,我先带七郎回屋歇息。”
那名仆人点头。
阿陌与王献之离开时,郗昙跟郗恢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王玄之被仆人搀扶着下车,他的衣服脏了一滩污迹。想必是在半路上吐过了。
收回目光,王献之把头靠在阿陌的肩头上,闭眼假寐。
东厢被烧了,王献之等人暂时搬到了客居住着。
客居里,王徽之一脸生无可恋的默写帛书,忽地,隔壁传来一声炸响。
“嘣——”
王徽之的手颤抖了一下,墨水弄糊了刚写好的字!
黑着脸,王徽之咬牙切齿的说道:“第五次了!他究竟要炸多少次,才肯罢休!”
阿良耐心的宽慰道:“天色已晚,用过晚膳后,抱朴子定会休息。”
王徽之烦躁的丢开笔,出声问道:“七郎尚未归来?”
阿良把笔捡起来,擦了擦,放在案子上,低声说道:“小奴去看看?”
王徽之挥手:“去前院看看!”
阿良点头,弯着腰起身,离开内室。
阿良刚从洞门处走出来,便看到阿陌与王献之回来了!他一脸喜色的叫道:“七郎归来了!五郎思念多时!快些进去见五郎吧!”
王献之摇头表示,他并不愿意见王徽之那个倒霉孩子。
阿陌对阿良讪笑道:“七郎累了,要回屋歇息。”
阿良面色为难的恳求道:“五郎心情不悦,七郎去见他一面吧!”
阿陌看了眼王献之,王献之继续摇头。
阿陌对阿良歉意一笑,牵着王献之加快脚步走进客居。
阿良回到屋里,王徽之开口问道:“七郎归来否?”
阿良低头答道:“七郎已归,不过他累了,已回屋歇息……”
王徽之一听,不悦的说道:“不是让你把七郎带来见我吗?去把七郎带过来。”
阿良面色为难的答道:“七郎累极了……”
王徽之一脸不高兴的说道:“那你带我去见他!”
阿良只好把王徽之背起来,背着王徽之去王献之的屋里。
阿陌正在帮王献之脱鞋,听到外面传来推门的响声,他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