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行!”王徽之拍了拍腿。
见这两兄弟要去坑谢安,葛洪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想到这两个孩子赚钱都是为了治病救人,葛洪的心情顿时不复杂了。不就是麻烦一下谢安罢了!谢安引王献之为知己,肯定不会拒绝的!
回到家中,兄弟二人被王玄之教训了一顿。
王玄之面色不悦的指着两个弟弟教训道:“五郎,七郎,不是告诉过你二人,近来不许出门吗?五郎,你又不听话,带着七郎瞎跑!”
王徽之张了张嘴巴,最后没解释什么。
葛洪见状,出声说道:“王大郎,今日是贫道带着两位郎君出门的。”
闻言,王徽之斜了眼葛洪。心里略微诧异,没想到葛洪会替他说话。
王玄之一愣,只好问道:“道长带五郎与七郎出门,所为何事?”
葛洪只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王玄之。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王徽之拉着王献之回了客居。
走进王献之的屋子,看到内室里摆着各种纸伞,王徽之拿起其中一把。
打开一看,王徽之“咦”了一声。转头问王献之:“七郎,纸簦上所绘的人像,是阿凰?”
王献之点头。上回他拿了人家小妹妹的水碓模型,得还一样东西给对方。正好纸伞做出来了,在刷油之前,王献之亲手在纸上画了郗道茂的模样。
王徽之收起纸簦,轻哼道:“我也要一把这样的纸簦!七郎,你在纸簦上画上我与阿耶,还有你。”
“画什么?”王玄之走进来,好奇的开口询问。
王徽之指着那把收起来的纸簦,酸溜溜的说道:“七郎在纸簦上绘了阿凰的画像。”
王玄之走过来,拿起案上那把纸簦。打开一看,上面果真画了一个阳光可爱的小女孩,那模样与郗道茂有七分相似。人像旁边,还画了一些桃花与枝叶衬托,如此一来更美了!
“真美!阿凰见了,一定心悦!”王玄之也喜欢上了这把纸簦。他对王献之说道:“七郎,也为我画一把这样的纸簦!”
王徽之想到郗恢,对王献之说道:“也给阿乞画一把!”
王献之觉得自己这几日都不得闲了。
这几日,王献之一共画了九把油纸伞。画好之后,刷上油,王献之派人送了两把油纸伞到郗家。随后,他跟王徽之带上了三把油纸伞前往东山。
谢安刚刚送走两位友人,此时心情纳闷。
这几日会稽突然流行起了一种叫三国牌的游戏!那游戏十分有趣!特别受文人贵族的喜爱!刚开始,谢安并不知晓此事。这两日,有不少友人特地登门拜访,求谢安赠一副三国牌,谢安才得知这件事!
到底是谁在利用他的名义搞事情!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点着案几,谢安闭上了眼睛。
仆人小跑到院子里,向谢安禀告:“郎主,贵客至。来客是王五郎与王七郎!”
睁开眼睛。墨眉微扬,谢安语调慵懒的言道:“哦?他二人一起寻我?”
王徽之是个顽劣不驯的浑小子,谢安不爱搭理他。若是王徽之单独上门,谢安必定要找理由拒绝王徽之。可是今日王献之也来了。谢安还挺喜欢王献之的。
挥挥衣袖,谢安说道:“将人请上山!”
“遵命!”仆人转身离开。
上山的路上,王徽之一直在跟王献之吐槽谢安。
“自从去年,我对谢叔父说了几句话后。好几回我来寻谢叔父,他都故意寻借口避开我。”
“你说了什么?”王献之好奇的问道。
王徽之凑到王献之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王献之听完之后,神色复杂的瞥了眼王徽之。
王徽之看了谢安的身子后,评价谢安的身材不如王羲之。谢安当时没动手揍王徽之,已经算好修养了!男人对于身材,是十分在意的!身材不好,有可能会引起心理疾病,发展成变态。而王徽之,竟然敢那样评价谢安不如王羲之,真是找死!好在谢安是个斯文人,不会动粗!要不然,王徽之不知道被揍成什么样了!
说了一路,终于走进谢家宅子。
院中铺了席子,谢安正懒洋洋的躺在席上。一旁放着三尊食案,位置相隔一段距离。食案上有酒水,那是前两位客人留下的。
有几片落叶,落到了谢安的身上。
见他还穿着薄衫,领口敞开,肤色微红,王徽之挑眉问道:“谢叔父服过五石散了?”
谢安睁开眼,眼神慵懒的扫了眼来人。
没理会王徽之,谢安开口,懒洋洋的对王献之说道:“七郎寻我,必有事情。”
王献之点头,脱鞋走进席间,来到谢安的身旁,出声问道:“谢叔父服五石散了?”
谢安颔首,这么冷的天气,服了五石散后,躺在院里吹风,十分舒服。
王献之弯下腰,凑到谢安耳边,小声告诉他:“听我师父说,男人经常服用五石散,会断子绝孙。”
谢安原本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听了王献之的话后,他神色猛然一变,瞳孔收缩。
缓缓转过头,桃花眼深邃的凝视着王献之,谢安淡笑着说道:“七郎莫要学你五兄,王五郎是个顽劣不驯之人。”
王徽之一听,开口问道:“七郎,你与谢叔父说了什么?”
谢安扫了眼王徽之,见他神色无辜,一副真的很好奇的模样。谢安心里微沉,难道此事是真的?
想到自己与妻子刘氏成亲多年,到现在都没有孩子,谢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撑着身子坐起来,谢安搂着王献之,神色严肃的问道:“此事当真?”
王献之点头,面色认真的说道:“是真的。只是我师父不让我告诉其他人。”
“为何?”谢安狐疑的盯着王献之。
王献之凑到谢安耳边,告诉他:“谢叔父若是不信,可以养两窝兔子自己观察。一窝兔子,每日喂一些五石散。另一窝兔子,照常喂养。观察数日,自然会有结果。我师父人微言轻,哪怕把此事说出来,众人也不会在意。反而,会被卖五石散的商人盯上。涉及到利益问题,那些商人必定会为难我师父。”
谢安的手,藏进了衣袖里,手指合拢,握成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安:王五郎这小子眼瞎了!我明明比王羲之要大!
蟹蟹各位爸爸!
第56章 查查此事
见这两人在嘀咕, 王徽之忍不住再次问道:“你二人在说什么?”
谢安觉得王徽之烦人, 干脆抱起王献之, 穿上木履往屋里走。
见状,王徽之起身穿上布棉履跟上去。
谢安停下脚步,回头瞥了眼王徽之, 口气淡淡的言道:“王五郎可见过水车?”
王徽之脚步一顿,明知道谢安有意支开他, 他还是入套了。王徽之的确对那水车感兴趣, 他只见过图纸,没见过实物, 不知道实物操作起来是什么样的。
谢安转头吩咐仆人:“带王五郎去见识水车。”
“遵命!王五郎这边请!”仆人微笑着领王徽之离开。
临走前,王徽之冲谢安说道:“看完我就回来!”
谢安懒得回应王徽之,直接抱着王献之走进屋里, 让人将门关起来。
把王献之放在席上,好看的眉头蹙起来, 谢安低声开口问道:“七郎, 抱朴子可告诉过你医治的办法?”
谢安现在是真的慌了, 每到天冷的时候,他就喜欢服用五石散。这几年服用了这么多五石散,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得救!
王献之点头:“这五石散不算剧毒, 长期服用,才会积累毒性,伤害身体。想要改善身体,必须要停止服用五石散。”
“其后?”谢安当然知晓要停用五石散!
王献之说道:“其后, 要每日锻炼,增强体魄,强身健体。”
谢安摇头说道:“如此便不美了。”
谢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脯,时人喜欢如凝脂般白皙细滑的皮肤,谢安可不想把皮肤弄得粗糙。
王献之不紧不慢的说道:“谢叔父也可以不锻炼。”
谢安问道:“可以服药医治?”
王献之摇头:“服了药,药性太猛,反噬更厉害。”
谢安皱紧眉头,桃花眼深邃的盯着王献之:“只能强身健体?”
王献之点头:“对。五石散服用后,毒性一点一点积累在人体内,残害人的身体。只有强身健体,每日活动,才能将毒素一点一点排出来。长期坚持,才能改善身体。”
王献之补充道:“谢叔父若是担心长肌肉,可每日活动前后,多拉伸拉伸。”
“鸡肉?人如何会长鸡肉?”谢安疑惑。
王献之解释道:“人锻炼之后,皮肉会变得厚实起来,我师父把锻炼后养成的皮肉,称为肌肉。”
谢安颔首,信了王献之说的话。又问道:“如何拉伸?”
王献之告诉谢安:“谢叔父莫急,我会留下来小住几日。这几日,我教你如何锻炼。”
一听王献之要留下来小住,谢安很高兴,揽着他说道:“七郎能留下小住,自然欢喜!不过,你那五兄,还是让他早日归家吧!今日,你兄弟二人来寻我,有何贵干?”
王献之转头看向阿陌。
阿陌把手里的长盒放到案上,打开锦盒,拿出一把油纸簦。
谢安目光好奇的盯着那物,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阿陌将油纸簦打开,撑在头顶上。
谢安一怔,低头问王献之:“这是何物?”
王献之笑着告诉谢安:“油纸簦。那日与五郎归家时,我二人以荷叶为簦,撑着荷叶归家。归家后,我便有了主意,做出了此物。这簦架子上糊了纸,纸上刷了一层桐油,如此一来,便不怕雨打了。”
谢安放开王献之,朝阿陌招手。
阿陌将油纸簦递给谢安。
谢安拿在手上仔细打量。簦架子是用檀木做成的,自带一股香味。油纸上,写了一首诗。
“仙人揽六箸,对博太山隅。湘娥拊琴瑟,秦女吹笙竽。玉樽盈桂酒,河伯献神鱼。四海一何局,九州安所如……”
声音如水,朗朗悦耳。
念到此处,谢安笑靥如花,称赞道:“真是风雅之物!”
油纸簦上写了《仙人篇》,诗词的旁边,还绘了一些柳枝嫩芽,十分唯美!若是下雨天,美人撑着此簦,漫步在山林中,真是仙气渺渺!
谢安转头看向王献之,眼神意味深长。
与谢安对视一眼,王献之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
王献之缓缓开口,告诉谢安:“这把油纸簦,是特地为谢叔父准备的。”
谢安满意的颔首,伸手摸了摸王献之的脸,笑吟吟的说道:“七郎不愧为我知己!”
除了他,还有何人能配得上这么风雅的东西!刚才谢安就觉得这把油纸簦,简直是为他本人订做的!没想到,这把油纸簦还真是特地为他做的!此时此刻,谢安真是喜欢极了王献之!
王献之不喜欢别人摸他的脸,歪着头避开谢安的手。“谢叔父,我想请你帮个忙。”
桃花眼微微眯起,谢安脸上的笑意淡了少许,他摸着檀木簦柄,漫不经心的问道:“何事?”
王献之告诉谢安:“我做了一批油纸簦,想卖了换些财物。谢叔父你认识这么多名士,我想让你……”
说到此,王献之朝谢安眨了眨眼睛。
谢安点头:“七郎是我知己,你所托之事,我自然会帮忙。”
只要王献之不像王徽之那样坑他,一切好说!
谢安曾经被王徽之坑过两次,此后他对这小子,没什么好感。
转而,谢安跟王献之聊起了三国牌的事情。
谢安蹙着眉头,神色冷淡的说道:“不知是何人,竟然利用我的名义,推出那三国牌游戏。七郎,你若有空,一定要帮我查查此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操纵。”
王献之眼神闪烁,他缓缓说道:“此事,与我跟五郎有关……”
谢安一听,眯起眼睛审视王献之。倏尔一笑,声音温柔的问道:“王五郎的主意?”
“是我……”王献之觉得不能让王徽之来背锅。
谢安似笑非笑的扫视王献之:“七郎为何要如此?”
王献之一本正经的回答谢安:“其实也非我主意。玩牌时,我只不过提了几句谢叔父,会稽王世子便以为那三国牌是谢叔父所创。没想到此人会宣传出去,引人误会。”
谢安若有所思的审视着王献之,最后还是信了王献之的话。毕竟,此事对谢安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反而,还给谢安增添了几分名气!
谢安放下纸簦,语气随意的对王献之说道:“改日,送几副三国牌到我这里。”
王献之点头:“好!”
转而,王献之问起了水车的事情:“谢叔父,二十日前,几位叔父登门寻我,向我求造水车的图纸。此事,是你故意所为?”
谢安亲眼见过造水车的图纸。王献之相信,只要谢安愿意,他肯定能画出一份造水车的图纸给刘惔他们。可是谢安当时却没有给刘惔几人造水车的图纸,反而让这几人登门向王献之本人求造水车的图纸。这就让王献之疑惑不解了。
谢安挑眉反问道:“此事传出去后,你王七郎智慧价值连城,名声四扬。有何不妥之处?”
王献之沉默片刻,开口问道:“若是我造出一批水车,谢叔父觉得,会有人购买吗?”
谢安伸出手,捏了捏王献之的发苞,笑着言道:“你且等一段时日,必有人愿意出重金购买造水车的图纸。”
王献之好奇了:“当真?”
谢安颔首:“算算时日,建康那边定然传开了。建康那边有钱又空闲的贵人,平日里无事便会攀比。一定会有人前往会稽见你,求购造水车的图纸。到时你便可以开高价卖给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