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旁坐着的管语,盯着空空的桌面,正愣愣的发呆。
见惯了女儿埋头学习的样子。
骤然分开了半个多月,忽然见她一副沉思的模样,刘玲很有些诧异。
“小语。洗洗手出来吃水果。”
孩子好像忽然沉稳了一些。
怎么说呢。
以前她也知道这女儿,长得水灵,走出去人人都夸。
但孩子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与其说单纯,不如说是有点呆。
现在却…
刘玲多看了几眼,忽然捉摸不透孩子在想什么了。
女儿半个月没在家,还怪不习惯的。
晚上例行在客厅看电视的日常,少了女儿,都变得没意思了。
管正国在沙发,调好了电视。
看刘玲走过来,伸长了脖子道。
“女儿呢?前几天小妹寄过来的椰子,拿出来没。给女儿吃啊。”
刘玲一拍脑袋。
“哦,这个忘了。我现在去。”
夫妻俩就这一个孩子,平时虽然不说。
心里却是永远把管语放在第一位的。
这段时间,管正国在国外的妹妹,又寄了很多特产零食回来。
两人都没动,全部放冰箱,只等着管语回来吃。
一家三口看电视,刘玲捧了三个椰子出来。
椰子顶端都被敲掉了个小孔,吸管就放在小孔里。
“女儿。军训苦吗。”
管正国瞅了好几眼管语,发觉这孩子今天格外沉默。
他担心孩子是受什么委屈了,便旁敲侧击的问。
刘玲回眸,看管语露在外面的胳膊还有脖子,以及脸蛋。
肤色还和之前一样嫩生生的泛白,直接道。
“看着没黑。妈妈给你买的防晒霜都擦了对吧。”
夫妻俩以不同的方式关心管语。
管语垂下眸子,手里捧着椰子,半晌,声音轻轻道。
“爸爸,妈妈。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学习的。”
“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夫妻俩齐齐愣住,像被雷劈了似的瞅管语。
如果不是管语模样没变,他们几乎都要怀疑,眼前的女儿是不是被人换了个芯子。
管语可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爱说话的人。
刘玲尤其纳罕,愣了片刻笑了出来。
“这孩子。没指望你光宗耀祖。”
“学习不是给爸爸妈妈学。妈妈一直让你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只是想你以后能独立,把日子过好,不后悔。”
“…妈妈对你没别的要求。”
刘玲住了口,拿胳膊肘顶管正国。
“你说是不是。这军训没白训啊。女儿终于不像你那么闷了。”
管正国看看管语,父女俩一起苦笑。
“对了。这两天我遇到隔壁的阿珍,她说司决那孩子这两天状态不对,好像是生病了。”
“我去看那孩子,他也不说话,死活不出来见人。”
“小语,冰箱还有椰子,你送两个过去问问,看看司决怎么了。”
“你们同龄人,好沟通。”
“人家暑假给你补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我也答应过你欧阳阿姨,要照顾他的。”
管语愣住,眼底神色震动。
司决不舒服?生病了吗?
*
管语抱着椰子,站到铁门外时,踮起脚按门铃。
足球大的一个椰子,抱在手里大概也有四五斤。
有点压手。
管语手小,一只手拿不住。
只能用左手抱在怀里,然后再空出右手按铃。
阿珍很快就出来开门。
黄昏日下,盛夏的夜晚,总是姗姗来迟。
管语进门时,踏着后背一地的夕阳。
整个人沐浴在金黄色的剪影中,带来一股朝气。
“珍姨,司决在家吗。”
“是小语啊,司少爷在卧室呢。”
阿珍看到管语来,有点高兴。
司少爷高烧不退,不吃饭也不吃药,只把自己关在房间。
他不让人进去,她也不敢进去。
心里实在是担心。
她对这份工作,可是很满意的。
除了小主人的脾气怪了一点,薪资待遇和环境都很好。
看到管语主动来关心司决,她几乎是双手双脚的欢迎。
卧室虚掩着。
管语站到了门口,有些拘束。
她抬手敲了两下门。
“司决,我…可以进来吗。”
门里没有回应。
管语站了好一会,不知道是走还是进去。
屋里的空调温度打的很低。
司决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挡着眼睛。
那样子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温度太低了,冷风从门缝里扩散开来。
管语站在门边,感受到的瞬间,打了个寒颤。
她本来想明天再来看司决。
可是…
司决已经不舒服了,还吹那么冷的风。
会不会着凉?
鬼使神差的,她轻轻挪动脚步,像着了魔似的,径直走到沙发前。
屋里只开了亮度淡淡的壁灯,很安静。
她回眸找了个毯子,轻手轻脚展开,正要盖上去。
却见司决不知何时挪开了手臂,凌冽的黑眸已经睁开。
他看着她,黑眸里仿佛装了沉寂万年的寒潭。
是那种既残酷又冰冷的凝视,审视的意味。
管语吓得松手,毯子掉到地上。
少年坐了起来,长臂撑着沙发,将她一下拉到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司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无数的妖精蛊惑老子。这次的妖精,呵,原型是什么。
是你家小白兔!o(* ̄︶ ̄*)o
——
一更。
第30章
“管语。”
拉着少女的一只纤细手腕, 有些用力。
司决声音暗哑, 像是很久没有喝水。
他眸光里仿佛藏了,细小却众多的黑色磁石。
看着管语,便将她整个人定住了。
让她没办法从少年深沉的目光中挣脱。
这个姿势有点尴尬。
她被整个的圈在司决怀中。
对方长手长脚,抱她像抱一只熊娃娃, 将她按在怀里。
军训回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司决。
司决低头看她时, 眼神里的暗色涌动, 然后渐渐变幽深。
那是种危险又陌生的感觉。
少年的手心炙热, 怀抱宽厚。
感受到的一切都提醒管语, 司决和她不一样, 他是个男生。
她和她身边所有可以嘻嘻哈哈,手拉着手的闺蜜不一样。
他有力量。
强壮、高大, 力气大到可怕, 骨架结实。
好像只要生一点点气,就能招惹出他埋藏体内地动山摇的力量。
可是偏生,这个怀抱却很温柔。
他的脸也精致到令人多看一眼, 就会险险的心动。
管语可以感觉到, 在司决深沉的注视下, 那种隐藏很深的温柔。
只对她。
“司决…”
管语眼睫颤动,偏过头, 避开少年凑近的脸。
“嗯?”
丢失了少女的注视,司决执拗的捏起一缕管语的发丝。
放到鼻端轻嗅,动作缓慢, 却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和气场。
婴儿霜。
小青梅有一股纯纯的奶味。
他辨认出气味,对少女越发喜欢。
“我、我妈妈说你病了…”
轻轻攥起小拳头,管语推着司决胸膛,想站起来。
“我来看看你。”
小少女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小白兔被猎豹叼到了窝里。
明明吓得浑身发抖,却还要强装镇定,猫着腰蹑手蹑脚的爬出去。
司决眼里闪过笑意。
他对管语总是大方到宠溺的。
她想跑,她害怕,他就会先戴上面具。
以免吓到了她。
“嗯。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他声音温柔的像在说情话。
低下头时,下巴顺势搁在少女肩膀。
力道轻轻的,仿佛怕压坏了管语。
管语却紧张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头一次和异性靠那么近。
身体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疯狂尖叫呐喊着要她快点跑开。
她连头发梢也在发麻。
浑身仿佛全是电流,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竖满了全身。
她真怀疑,司决身上是不是装了什么发电的仪器。
明明四肢手脚都是她的,可她从头到脚却僵住不听使唤。
只能傻傻的在司决怀里,错开他幽深目光,鹧鸪似的露出怂怂的胆小状。
“那你…你好了吗?”
吞了吞口水,管语手脚发颤,满是欲盖弥彰的惶恐。
“珍姨说你不、不吃药…不看医生、不对的。”
她一字一顿的说,双眼盯着上空的天花板,大脑嗡嗡嗡的一片空白。
高度紧张中,她可以真切感受到从司决身上传来的体温。
他手心好烫。
是发烧了吗?
直到这时,管语才注意到,司决的呼吸热到不正常。
管语担心起来,紧张去了几分。
今天的司决,和平时格外不一样。
他现在像只大型凶猛动物。
去了对外人的凶横,在她面前乖顺的像只撒娇的大猫。
尖锐的利爪,锋利的牙齿,眸子里能吓哭猎物的凶恶,全都去的一干二净。
他就只轻轻靠在管语身上,仿佛她是什么值得守护的千年灵芝。
而他则是孤独等待了多年,驱赶所有险恶人心异兽的守护者。
专心致志和全部的温柔,都只给她。
他有漫长而坚定的耐心,看她慢慢慢慢的生根发芽,然后开花。
这个样子的司决,看起来没有一点令人害怕的气势了。
好乖,好可爱。
管语轻颤着抬起指尖。
半晌,要落不落的放到司决漆黑的头发上。
指尖下的黑发松软,柔顺。
一点不像他平时表现出的性格,那么张扬冷酷。
司决闭着眼,那种扑面而来的进攻性一下子消失。
这样看来,他的脸虽然还俊逸,却显得无害了。
他紧抿着的唇,颜色有些淡。
怀抱也有好闻的栀子香。
少了凌厉的眼神,司决看起来,是完完全全干净清爽的少年模样。
原来司决不是大人啊。
管语怔怔看着他,指尖一动,碰到了司决额头。
后者则睁开了眼。
管语立刻受惊的收回手,扭过脸看沙发靠背。
心疯狂的咚咚跳起来。
她刚才在干什么啊。
好丢人。
司决睡着了片刻。
睁开眼,看见睫毛乱颤的小姑娘,正满脸委屈的被自己按在怀里。
他似是刚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突兀,有点头疼的按了按额头。
“吓到了吗。”
“刚才抱歉。”
他声音暗哑的松开手,任由小姑娘束手束脚的站起来。
以退为进,守株待兔。
他本来就是蛰伏的猎人,有足够的耐心。
只是遇上他的小青梅,每每都会有超出控制的冲动。
他想要她。
等不及陪她一起长大,就迫不及待想拥有她。
但他平时不这样。
高烧破坏了司决体内,原有的自制系统。
那些往常可以作为重重阻碍的理智,一瞬间都失灵了。
只剩下心底里本能的感觉和喜欢。
他喜欢小青梅。
喜欢的不得了。
连自己什么时候动心,栽的这么深,都不知道。
真真是失策。
重新靠在沙发,司决抬手,覆在脸上。
他咬了口舌尖,以唤回自己在高烧下仅存不多的克制。
眼前幻影重叠,额头发涨。
头疼欲裂,喉咙干疼。
他几乎看不清小青梅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大抵不会是多愉快的神色。
她总是怕他。
他皱起眉。
不知是因为此时的不适,还是怀里骤然的空缺。
“几点了。”
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
他闭上眼,轻叹似的哄管语。
“丫头乖,早点回去睡觉。”
高烧让他的声音,沙哑着多了几分磁性的暧昧。
乖宝宝不该在不靠谱的异性那里逗留到天黑。
他现在控制不住自己,怕吓到她。
他靠着沙发,一只手捏着额头,还不忘记赶小青梅回家。
管语拘束的站在一旁,偷偷看司决。
见他面色有点难看,靠在沙发上没精打采的样子。
心里这才确定,司决是真的发烧了。
烧的还不轻…
“我…我…”
管语欲言又止。
她看出来了,司决真的很难受。
她本来就是来看司决的。
既然知道他不舒服了,怎么样她都做不到就这么走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