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事房悠闲日常——沈青鲤
时间:2020-03-18 09:12:02

  “你说呀!”岳天意紧张的问。
  “嗯,她是……喜欢你呀,要不然,我跟她说你的闲话,她怎么会如此敏感?”若是说不相干的人,便是说个热闹,陆湘一说起岳天意寻花问柳的名声,段萍便说不会高攀。在段萍心里,自然是想过“高攀”这件事的。
  岳天意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好几个来回,看起来并没有因为陆湘说闲话而生气的模样,眉宇间反倒十分兴奋。
  “小公爷,你没事吧?”
  “没事,”岳天意顿住脚步,望向陆湘,“她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两个时辰了,走的时候说是要回镖局拿东西,送她去的人回来说,她家里亲戚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要她就住镖局。我又派萧裕去接了,只是怕她还在气头上,今日怕是不会回来。我想着,等过几天她气消了,我亲自去镖局接她回来。”
  “知道了。”岳天意说着就站起身,往外去。
  陆湘跟着他出了房间,见他匆匆往外跑,知道他是要去找段萍,心中不禁为段萍高兴起来。
  岳天意是在意萍萍的。
  赵斐说得对,萍萍和岳天意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就好,她不该多管闲事的。
  只是岳天意身上挂着彩,一个人这么冲出去有些不妥,陆湘便吩咐人跟上去。
  ……
  萧裕是骑着马离开了,他骑术高超,即便在城里也行得很快,半个时辰便到了威远镖局的门前。
  通报了身份过后,镖局的人便领着他往后院去了。
  段萍正坐在堂屋跟她的二叔说话,见萧裕进来了,便喊了一声:“萧大哥。”
  萧裕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段姑娘,叫我名字就可。”
  段萍苦笑一下,“你是香香的护卫,她叫你名字可以,我却不行。”
  先前陆湘并未跟萧裕说,段萍是因为什么事离开,此刻听到段萍说这话,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
  “姑娘很担心你,所以特意让我过来问问。她说,是她说错话惹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段萍说着,一边朝自己的二叔看了一眼。
  她二叔会意,朝萧裕拱了拱手便走出去了。
  等到屋里只剩下段萍和萧裕,段萍方才问道:“香香生气了吗?”她走得时候十分坚决,这会儿回到家里,心里的委屈也消得差不多了。
  “没有,姑娘就是很内疚、自责,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了。”
  听萧裕说得这么严重,段萍低着头:“都怪我。”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回去么?”萧裕问。
  段萍摇头:“香香,她是王爷心爱的人,她住在行宫理所应当,我……我是什么身份,哪里能一直在那边住。萧裕,你应该懂我的。”
  萧裕微微一愣,想了想方才道:“姑娘一直拿你当朋友的。”
  “是啊,”段萍道,“香香就是这样,她是没什么架子的好人,在她心里,我是她的朋友,你也是她的朋友,可是,她能这样对你,你却不能这样对她,对你来说,她不是朋友,而是主子。”
  “段姑娘,我是侍卫,自然要敬主子,但你不是。”
  “你是侍卫,我是老百姓,王爷和王妃对我们来说,都一样是主子。要是王爷叫你搬到他隔壁屋子住,你住么?”
  萧裕无言以对。
  只是他觉得有些奇怪,段萍在行宫住了这么久都没觉得有什么,为什么今日突然就在意起来了?难道真是姑娘说了什么身份有别的话叫段萍伤心了?
  “段姑娘是段姑娘,我是我,岂可混为一谈?”
  段萍望见萧裕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
  “我都说了拿你当朋友,你还一口一个姑娘的,你就不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么?”
  萧裕沉默了。
  他名义上是赵斐的侍卫,其实是赵斐训练的死士,对他而言,“我”是不存在的,他要做的,是主子交办的所有事情。
  譬如现在,他站在这里,是因为姑娘担心段萍,他过来,帮着姑娘劝说段萍回去。
  但是段萍要他说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段萍见不语,垂头笑道:“从我跟着香香离开京城开始,每天发生的事都是我从前不敢想的,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现在梦该醒了。”
  萧裕听着段萍这些自言自语的话,明白段萍对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若是再帮着姑娘硬劝段萍回去,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段姑娘,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劝你。”萧裕道。
  段萍听到他这样说,终于露出笑意。
  “今儿你既然来了,正好可以尝尝我二叔酿的酒。”
  萧裕忙道:“我还要赶回去复命,不能喝酒。”
  “喝一杯耽误不了什么事,你酒量哪那么差?”段萍哪里肯依他,从旁边拿出一个海碗,抱起柜子里的一个大酒坛子,往海碗里倒了大半碗,闻着的确很香。
  “这酒可是我二叔的独门秘方。二十几年前,我二叔第一回出门走镖的时候,行到了蜀地一座深山里,在那里遇到了一位隐居的高人,当时我二叔被人劫了镖,饥寒交迫,那高人给我二叔端了一碗酒,喝下去之后,我二叔就活过来了。养了几天之后,二叔便要离开那里,临行前问那高人姓名,高人不肯告知,我二叔就问他要了酿酒的方子,每年照着方子酿一壶酒,算是报恩。”
  段萍一面说着那酒的故事,一面捧着酒碗,热情地端给萧裕,萧裕看着这大海碗,顿时面露难色,勉强将海碗接了过来,却迟疑着没有饮下。
  “你尝尝嘛,真的很好喝,我平常也会喝的。”段萍热情地劝道。
  话音刚落,院子外头就传来喧哗声。
  “段萍!段萍!你出来,你出来呀!”
 
 
第119章 
  这是……岳天意的声音。
  岳天意来了?
  段萍吓了一跳。
  从行宫回来的时候,她想过香香可能会伤心,想过岳天意可能会过问。如今香香派了萧裕过来劝她回去,但她万万没想到,岳天意居然这么快就追到镖局来了。
  “段萍!段萍!”
  岳天意的声音越来越近,段萍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去,还是应该逃走。
  就在犹豫当中,岳天意闯进了后院,身边跟着一大群镖局的人,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不为别的,岳天意衣饰华贵,通身气派非比寻常,就这么一个贵公子闯到镖局来,大声喊着段萍的名字,任谁都会目瞪口呆。
  见到段萍,他方止了声音,走上前来。
  “小公爷,你怎么来了?”段萍难为情道。
  来就来了,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往后她可怎么见人?
  “我还想问你呢,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走了?”
  “我、我又不是行宫的人,当然要回家来住,总不能一直住在行宫里。”
  “算你过关,我再问你,为何不辞而别?”
  段萍没声音了。
  要回家,她是占理的,可不辞而别,的确是她的错。
  “我让送我回来的侍卫大哥帮我带话了。”段萍小声分辩道。
  正说着话,段老板匆匆从外头进来,见岳天意与段萍站在这里,快步挡到段萍前头,对岳天意道:“这位公子,我是威远镖局当家的,这边是后院,公子有什么生意,咱们去前头细谈。”
  段萍站在自家二叔身后,小声道:“二叔,岳公子是我的朋友,不是来谈生意的。您去忙吧,别管我了。”
  说罢,段萍朝岳天意使了个眼色,赶紧往旁边的厨房溜了。
  段萍一走,岳天意自然跟了出去。
  段老板看着他们俩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
  ……
  威远镖局的后院是一条小河。
  厨房后头还有一道门,推开门,沿着石阶走下去,便能到河边。河边摆着木盆、水桶、洗衣棍、搓衣板等物。这条小河两边,家家户户的厨房都连着小河,全都是这样在河边取水、洗衣的。
  这时候走出来,对面那一家人正在河边洗衣服。河道两边都是街坊们的厨房,许多窗户正冒着炊烟,放眼望去,是满满的烟火气。
  段萍搬了小凳子,请岳天意坐。
  岳天意生得高大英武,坐在妇女们洗衣的低矮凳子上,显得格外滑稽,段萍忍不住捂嘴笑了。
  她笑话,岳天意自然浑不在意。
  “萍萍,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了,香香都告诉我了。”
  段萍没想到岳天意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脸上的笑顿时僵住,连红得跟柿子一样,结结巴巴道:“香香……香香说什么了?”
  “她说跟你聊了我的闲话。”
  只说了这个吗?
  段萍稍稍平静一点。
  “我过来,是想把这闲话说清楚。”
  段萍的心怦怦直跳,他的闲话,何须对她交代,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尽管她不说话,岳天意仍然继续道:“三年前,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段萍只看着盯着对面洗衣裳的大姐,看着她拿着洗衣棍,一下一下地捶打着石板上的衣裳。
  “她嫁了别人,我很伤心,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成日只想喝酒,就这么跟京城那些混子混在一处,传出了不好的名声。但我只是爱喝酒,别的事我没有做的。”
  “那个姑娘,知道你喜欢她么?”段萍终于开了口。
  “知道啊。”
  “那……”
  “她不喜欢我的。”岳天意淡淡道。
  竟是岳天意的单相思。
  段萍的目光挪到岳天意身上,他这个人看着的确有些轻浮,平时说话也是,没想到竟是个深情的人。
  也不知道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岳天意情伤至此。
  见段萍闷闷听着,岳天意索性从那低矮的凳子上起来,蹲到了段萍身前。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为什么我在京城里会传出那样名声。”
  岳天意长得高,即便他蹲着,段萍坐着,两个人的脸几乎都是正对着的。
  段萍一抬眼,就能对着岳天意的眼睛,顿时心乱如麻。
  “我懂了,外头的人是误会了你,”段萍艰难地别过目光,喏喏道,“可是小公爷,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与我又不相干。”
  “若是不相干,为什么香香跟你说了之后,你就跑了?”
  “我不是跑,就是离开家太久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二叔跟我说,我爹来了好几封信催他送我回京城。”段萍苍白地辩解道。
  “那好,就算与你无关,只当是我自己说着玩。反正你要知道,我虽然时常进出那些地方,可我没有眠花宿柳,我只不过跟他们喝喝酒、听听曲而已。况且,以后我不会再去了。”
  刚才段萍已经跟岳天意说,他犯不着告诉自己这些,现在岳天意说了一大堆的解释和承诺,段萍心里真不是滋味。
  岳天意蹲在她跟前,眼见得她的脸越来越红,连耳根子都烧红了。
  “萍萍,我说我的事,你脸红什么?”
  段萍下意识地看了岳天意一眼,见他朝自己轻佻地挑了下眉,顿时气恼道:“你就作弄我罢,反正我就是可欺负的。”
  岳天意见段萍突然就恼了,忙哄她:“谁作弄你了?我认真跟你讲话,你又不理我。”
  段萍扭着头,依旧不理他。
  “那我再说说别的事。”岳天意知道段萍不会回应他了,便做自言自语状,“你先回京城也好,我之后会很忙,也没法一直呆在扬州,等我忙完,我去京城找你。”
  “你……你找我做什么?”段萍闷闷道。
  “嗯,”岳天意似是斟酌了一下,改口道,“也不是找你。”
  段萍撅了下嘴。
  岳天意凑近她,将声音压得极低:“找你爹娘,提亲。”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将段萍从凳子上炸了起来。
  “岳天意,你是疯子么?”
  “我没疯,骑马过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骑马?大夫说了,你不能骑马。”段萍急道。岳天意背上的伤口极深,如今只是外头结了痂,里头还没长好,大夫说了,不能大动,否则伤口还会裂开。
  岳天意见她如此紧张,顿时笑道:“那你帮我上点药?”
  段萍被他逼得无奈,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到河里去!可又记着他背上有伤,只得狠狠捶他一下。
  “岳天意,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跟我说这种话戏弄我,有意思么?”
  段萍可不是陆湘那般柔弱女子,她这一拳不是花拳绣腿,打得岳天意吃痛。
  可看着段萍眼眸中含着泪,岳天意满眼都是心疼。
  “我是镇国公府的公子,你是威远镖局的姑娘,论理,我家不会去你家提亲,你家也不会嫁女儿到公府。”
  “你知道就好!”
  “我现在口说无凭,说什么都是空话,萍萍,你只要知道我的心。回到京城,你好好听爹娘的话,别再到处乱跑。等我办好自己的差事,跟爹娘说通之后,我会去威远镖局提亲。”
  段萍没想到岳天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在她呆愣之间,岳天意又道:“若我两年没登门,你只当我死了就好。”
  “什么死不死的。”段萍听他说得这般郑重,“小公爷,你要去做什么?”
  “我是个将军,当然要做一个将军该做的。”岳天意说罢,朝段萍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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