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被周霆充满不善的眼神扫过,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试探着道:“霆哥?”
他们圈子里这一辈的人,基本上都是被周霆揍服过的,看见周霆这脸色就条件反射的浑身疼,怕被收拾。
这事儿不好摊开说,周霆压下心底的烦躁,声音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没为难他,提着瓶牛奶若无其事的回了赵钱明旁边。
一群男生就是过来买个水,不耐烦坐在那儿叽叽歪歪,不一会儿就走了。
他们走了,林雨申一群人也没了待在这儿的兴趣,收拾收拾东西也要走。
祁阳还待在李月明那桌没回来,林雨申扬声问:“阳子,你走不走?”
待在这儿也没和深深说上几句,基本上都是李月明在接话,祁阳想了想,反正人已经认识了,来日方长,和深深道了个别后就跟着林雨申等人一起走了。
人都走光了,李月明看着桌上的橙汁问:“姐,你不喝?”
深深摇摇头。
李月明掩下脸上的妒色,羡慕的开口:“姐,我看人祁阳是对你有意思,”看深深表情没什么变化,又补充:“祁阳他爸听说是外交部的,他们家条件挺好的!”
就差没在脸上直白的写着,劝她要把握住机会。
深深听懂了她的意思,想了想回答:“我不喜欢他。”
李月明被她的不开窍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凭什么这些有权有势的都喜欢这个李深深?喜欢她的却都是一些穷光蛋!李深深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她这个妹妹牺牲一下,和祁阳在一起,非要去破坏她和周霆?
张立群把整个高中的课本都给深深补齐了,她这个周末除开帮李母做家务之外,利用剩下的时间把高中的知识点都过了一遍。
一中到了高二下期的时候,基本上整个高中的新知识的都教完了,剩下的高三一整个学年的时间都是用来复习巩固这些知识,迎接高考。
但今年的高考有些不同,教育部把高中英语列为了高考必考科目,分数还和语文数学等主科齐平。张立群担心深深的英语跟不上,毕竟三班的学生从高一就开始学英语,而深深以前,恐怕没有接触过这个科目。
星期一,李月明骑着自行车,和深深在胡同口分开。
她是骑着自行车去上学,李家舍不得再花大几百买辆自行车,所以深深得去乘公交。
其实李月明的自行车后座是可以载人的,但无论是李母李父,还是李月明,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李家父母是从小娇养惯了这个女儿的,哪舍得女儿费那么大劲儿载人上学?
这个年代的公交车人挤人,一点都不比后世的京市地铁轻松。深深还看到一些人半边身子都被挤到了车窗外。
好不容易到了市一中,深深整理好校服,纪律委员检查校牌后,放深深进了校门。
不远处,周霆看见深深狼狈的从公交车上下来,嗤笑一声。
裴宇盛顺着他的视线往前一望,狐疑道:“霆哥不会真看上人女孩子了吧?”
周霆动作利索的停好车,漫不经心的道:“老子要是看上她,我他妈就是条狗。”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裴宇盛打量了一下周霆的神色,的确不怎么在意。
亏他还以为他霆哥好不容易动了凡心,眼巴巴的去打听了这姑娘的消息。裴宇盛不甘心的问道:“霆哥你真没看上?这姑娘叫李深深,李月明她姐,才转来年级上那群男生就炸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现在死鸭子嘴硬,等人被截胡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周霆不耐烦的踢了裴宇盛一脚:“听不懂人话?”
裴宇盛还有点不信,他直觉这两人关系不一般,霆哥当时那表现不就是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而且李深深长得,真跟个仙女似的,他看了都心动。
一路上裴宇盛都叽叽歪歪的,吵得周霆脑袋疼。
“我要是喜欢上那个李深深,就绕着教学楼跑三圈大喊我是猪,行了吧?”
周霆最烦女人的一点,就是话多,现在发现男人这方面也不遑多让。
此等毒誓,成功的让裴宇盛闭上了嘴。
市一中中午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深深和李月明去吃过饭后,口渴,打算去办公室倒点开水。
她是沪市人,口味偏清淡,食堂的菜对她来说太咸了。
办公室在走廊的最右边,门半掩着,深深推门进去后看到里面有人,笑了笑算作打招呼后,径直去暖水壶那儿倒水。
学校的暖水壶是木头塞子,塞得有点紧,她使劲儿拔都没把塞子拔开。
江跃文看了皱了皱眉,他本来是进来交作业的,按理来说交了就该走,但看着深深进来,鬼使神差的竟放慢了动作。
看深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拔开瓶塞,江跃文走过去,蹲下,一言不发的把塞子拔开。
深深接过暖水瓶,迟疑道:“谢谢?”
她才转来这个班,只认识前后左右的同学以及李月明,对江跃文,只知道他们是一个班的。
江跃文站起来,语气很冷淡:“不用谢。”
深深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神情里对她的不喜,愣了愣。
捧着水杯喝完水后,深深趴在桌上睡午觉。
班上中午只有她留在教室,很安静,阳光透过玻璃窗子照在书桌上,暖洋洋的催人入睡。
她睡得小脸上都是红色的压痕,伴着叮铃铃的预备铃醒来,不甚清醒的看见桌上有一张白纸。
白纸上写了六个大字:
放学 后不准走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8章 壁咚
一觉醒来课桌上突然出现一张小纸条,写着放学不准走怎么办?
深深盯着这张纸条半响,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以前在网上看到过,小学鸡菜鸡互啄的时候最喜欢撂的狠话就是,放学别走?
这张纸挺大的,压在她胳膊下面,纸上有几缕压痕,深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没把纸条上的内容当一回事,揉吧揉吧丢进了垃圾桶。
下午第一节 课是张立群的数学课,这年代还没有什么教辅资料,高三的整个大复习,都是上半节课老师带着过一遍知识点,然后出几道题抄在黑板上,巩固加深印象。
今天出的最后一道题,难度明显提升了不少,张立群上课的习惯是,抽两名同学在黑板上作答,其他同学在座位上自己做。
题不难的时候,都没学生愿意上台做题——万一就做错了呢,那多丢人。更别说这道题一看就没有头绪。
张立群目光往台下一扫,全体同学无一例外的低头,祈祷。
叹了口气,考虑到这题的确有难度,他也不为难别人。
“江跃文,李深深。”
他心里有谱,点的这两人正好一个是他的得意子弟,一个是他一手挖掘的好苗子。
班上同学为自己松了一口气,又向深深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江跃文是长期占据年级排行榜前三的尖子生,做这种题自然不在话下,而深深,虽然不知道她成绩怎样,但李明月这个亲妹妹都说了,她之前可是没上过学的。
要是到时候站在上面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想想都尴尬。
人对于美丽的事物都是抱有善意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脸皮又薄,几个男同学都想冲上黑板代替深深做题了。
深深也有点紧张,题虽然很简单,但她不习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写字,盯着黑板上的题缓缓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拿着粉笔慢吞吞的作答。
她从小就是这样,一紧张动作就慢吞吞。
江跃文在台下就有了解题思路,上台也不慌,看着旁边深深艰难思考,下笔困难的样子,身子往右边侧了侧。
答案很长,江跃文写到一半,发现深深根本没看他的答案,在自己乱写,皱了皱眉,趁着张立群走到后排去看同学情况了,低声提示:“你可以看我的答案。”
他这么做主要是看在同桌李月明的面子上。
深深听见了,诧异了几秒,迟疑道:“谢谢。”
这个人,不是不喜欢她吗?
下午是两节数学课连着,下课后张立群就出教室了,下节课再开始讲这道题。
深深写完答案后已经下课了,检查了一遍步骤,她放下粉笔回了座位。
江跃文也紧随其后,加快速度做完了这道题。
深深抬头看了一下江跃文的答案,很尴尬,两个人的答案不一样。
江跃文是本班学霸,答案正确率高,而深深粉笔字漂亮,看步骤不像是乱写的,也不一定是错的。
两个人的思路不同,深深的更加简略,只占了一版黑板,而江跃文的写了足足一半的黑板。
“李月明不是说她姐没上过学吗?看着不像啊。”能进一中的以前都是各自学校里拔尖的,有人按着黑板上的两种方式算了一遍,感觉都是对的。
江跃文在深深没有看他的答案跟着写的时候,就皱了皱眉。他是好心给她个台阶下,免得等会儿丢人。
深深的答案他回座位后也没看,没什么参考价值。
两人答案不一样,总的来说,班上的人更支持江跃文。
临近上课的时候,张立群进了教室,看了一遍黑板上的两种答案,敲了敲讲台,提前上课。
他没说这两人谁对谁错,先挑了江跃文的思路开讲。
一般来说,张立群的讲题习惯都是先讲一遍正确答案,再挑错误的例子给大家举例子做示范。
一切都在江跃文的意料之中,老师拿他的答案讲解题思路,他神色平淡。
直到第二个小步骤的时候,张立群加大了音量:“注意!这里有一个很容易犯的错误,大家提高警惕!”
随后他被当成错误的例子在班上讲了一遍。
他的答案是错的。
少年人脸皮薄,更让江跃文不自在的是,人李深深的答案是对的,还用了一种特别简便的答题思路。
哪怕没有人注意到他,深深也没有看向他这边,江跃文也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深深把学校内除了上课之外的事情,都看作生活中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不管是江跃文恼怒的心情,还是午睡时收到的小纸条放学别走。
她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了一天之后,十分满足,拍了拍小手收拾书包乘公交回家了。
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上,深深这一觉睡得十分黑沉,第二天精神饱满的去乘公交车上学。
她这边是万事顺心了,周霆那边却被折磨得咬牙切齿。
一大早就起床,转了两趟公交,等在公交站,专门上了和深深同一辆车。
早上的公交一如既往的挤,深深低着头,慢慢挪步到后门靠边的位置。
周霆嘴角噙着抹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猎物一步一步的朝他靠近。
等深深拽好把手站定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周霆拢到了自己的身下。
耳边传来一句阴森森的低沉嗓音:“李深深。”
深深抬头,仰头。北方人普遍长得高,周霆从小训练,更是其中翘楚,如今才上高二,身高就有一米八几。
身高一六零,小小一团的深深,在他的对比下简直就像一只小白兔,随着他微微前倾靠近,更是缩成一团,仿佛可以一手拢在掌心里。
两人离得实在近,可双方都没有什么旖旎心思。
周霆是想到他昨天傻傻的在三班教室外面等了半天,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当时深深就在眼前,好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尤其是今天早上看见她脸色红润,精神饱满的样子,和他一晚上气得肝儿疼的萎靡面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而深深,则是小心的瞥了一眼周霆铁青的脸色,怕他暴起伤人。
李月明给她讲的那些科普里,周霆热衷打架这一点,让她印象深刻。
周霆收拾人有两个原则,不打弱鸡,也不打女人。
他视线在深深身上扫了一圈,下了个定义:弱鸡的女人。
细胳膊细腿的,一张脸还没有他手掌大。
周霆向前走了几步,弯腰,单靠在公交车的墙上,视线和深深平视。
深深被逼得后退,背靠在墙上,紧张的屏住呼吸。
周霆警告了几句,缓缓扬起了手。
深深闭上了眼睛,感觉耳边一阵风声。
然后脸被重重的揉了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等于壁咚
第9章 大型碰瓷现场
下了公交后,深深走在前面,周霆迈着大长腿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校门。
回到座位后,深深轻轻的碰了碰左边脸颊,嘶了一声。
周霆手糙,覆盖面积又大,手掌磨得她脸上皮肤生疼。
她这个人生得娇,一点点痛都受不得,皮肤又嫩,这会儿左边的小脸还通红着。
周霆站在三班教室外面,透过窗户看见她泪眼朦胧的捧着小脸的模样,舌头抵了抵牙根,不可置信的骂了一句:“艹!”
这他妈是豆腐做的吧?一搞就坏?
裴宇盛进教室后,周霆还盯着自己的手百思不得其解。
“霆哥,”他把书包放下:“中午去新开的那家清真?”
周霆摆摆手:“我中午有事,”说完又招手:“脸凑过来。”
裴宇盛伸长脖子凑到周霆跟前,周霆使劲儿薅了几下,又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问:“疼吗?”
他一大男人皮糙肉厚的,疼个鬼哦?
裴宇盛诚实的摇摇头。
周霆琢磨着这也不疼啊,想来问题必然不是出在他身上。
看裴宇盛还老实的站在一边,周霆收回手,若无其事的道:“等会儿下课出去帮我买支药膏。”
“得嘞霆哥!买哪种?”
周霆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不自在道:“消炎红肿的。”
深深脸上的通红来得快,去得也快,早自习下课后,就已经看不出痕迹了。
她早上为了遮脸上的痕迹,把头发放了下来,这会儿做题的时候有几缕发丝老是不听话的遮住眼睛。
没有镜子不好梳头发,深深想了想,把头发拢到耳后,拿笔盖来把这几缕头发别住。
她在现代的时候,班上很多女生没带发卡的时候,都喜欢这样别头发,别致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