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了好几个班的音乐课,平时上课时间少,和学生的接触又不多,只记得少数几个的名字。
朱艳甜甜一笑:“对啊周老师,这是我们班才转来的李深深,可多才多艺了!”
又转头对深深说:“别不好意思啊,深深你不是一直想上台弹一曲吗?”
朱艳嗓门大,整个教室都逐渐安静下来,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李深深真会弹?”
“看样子应该会?”
不怪班上同学听说这话都有点诧异,毕竟李月明可是把深深的身世宣扬得人尽皆知的,按理来说深深这情况,能认识钢琴这项乐器就算不错了,哪能有机会学?
深深仿佛没感觉到周围的窃窃私语一样,抬头反驳朱艳:“我没说过我会。”
莫名其妙,这人怎么忽然开始胡言乱语?很气。
朱艳脸上的笑容加深了,故作惊讶的叫道:“刚才我问你,你不是说自己会吗?难道你是在骗人?”
“行了!”周老师也看出这情况不对,皱了皱眉,看朱艳的目光带着不喜。他是亲生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一眼就看出了朱艳的幸灾乐祸。
被周老师呵斥,朱艳语气带上了几分委屈:“是她说自己会的呀!李深深说过自己会,是吧?”
她问的是身边几个和她玩得好的女同学,让她们帮忙作证。
那几个女生迟疑了一下,刚要回答,就被深深打断:“我没说过自己会。”
“你说过!你明明不会还装作会!”
“我会弹钢琴。”
“你骗人!你不是说你不会?”
“哦,”深深被她彻底绕晕了:“我现在会了?”
围观的同学都笑出声来。
朱艳涨红了脸,恨恨的盯着深深。她只觉得周围的笑声都是在看自己的笑话:“你会的话怎么不敢上台去弹?”
她就不信李深深是真的会!
深深眨眨眼,看向周老师:“老师,我能借用一下钢琴吗?”
周老师眼睛里带着点笑,点点头:“当然可以。”
深深目光纯净,眼睛一弯就跟小月亮似的,周老师看着小姑娘这模样就招人疼。
深深翻着琴架旁的一叠乐谱,找到好几首自己练过的曲子,想了想,选了其中一首。
李月明从朱艳开口挑衅开始,心里就暗暗着急,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明明都一步一步的打压李深深,让她没像上辈子那样顺风顺水人人称赞了,怎么峰回路转又给她找到机会出风头?明明李深深就该被她的光芒掩盖,一辈子躲在她的阴影之下!
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李月明暗暗的瞥了一眼斯文俊秀的江跃文,当机立断的举手:“老师,我可以给我姐翻页!”
她上辈子看了无数次李深深弹琴,自然知道李深深看着乐谱弹钢琴的时候,需要人来帮她翻页。
周老师闻言看向深深:“你们是姐妹?”
既然是姐妹,那刚才深深被人挤兑的时候,她怎么一言不发?
深深点点头,周老师沉吟了一下,没反对。
特殊时期的时候,姐妹反目,兄弟相残的戏码可不少。
李月明站在深深旁边,她上辈子也学过钢琴,虽然最后没坚持下去,但乐谱是看得懂的,又加上这种事情上辈子是做惯了的,翻页翻得敲到好处。
到下一页的时候,李月明手一抖,一不小心把乐谱碰到了地上。
三班的同学虽然听不出深深弹得怎么样,但音乐动不动听,还是听得出来的。本来听得好好的,纸张掉到地上啪的一声,琴声也被打断,停顿了一下,都面面相觑。
但到这种程度,证明李深深居然真的会弹钢琴,也已经够了,剩下的就算不弹,也没有什么影响。
李月明弯下腰捡乐谱,惊慌失措的道歉:“对不......”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深深没看乐谱,继续把这首曲子弹了下去。
她弯腰趴在李深深脚下,涨红了脸伸手去够乐谱,而李深深却像是在嘲笑她一般,高姿态的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流畅的弹钢琴。
众目睽睽之下,李月明感到无与伦比的屈辱。
江跃文目光一眨也不眨的凝在深深身上。她生得好看,弹钢琴的时候又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他仿佛被摄住了一般不敢移开目光。
这首曲子深深练了很多遍,都记得乐谱了,但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放了个乐谱以防万一。其实有没有乐谱,对她来说影响都不大。
弹完后抚摸着钢琴,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家。
李月明被深深牵着走回座位,练了一会儿大合唱,失魂落魄的抬起头,正对上周老师隐含着不喜的目光。
她心里一惊,这个周老师他是知道的,看起来不起眼,却是周家的人。而且和周霆关系不错。
因为她平时营造的形象好,班上的人都没怀疑过她是故意把乐谱碰掉的。但这点小把戏,在没什么心机的学生里好使,在周老师面前,怕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算计。
李月明隐隐有点后悔,这次搞的小动作太冲动了,实在是有点不妥。
下课后,李月明故意拉着朱艳走在后面,在楼梯拐角低声质问:“你干嘛叫她上去弹钢琴?”
她这句话问地语气很冲,李月明心里怒气难当。李深深就不是个爱出风头的性子,如果不是朱艳蠢得没边了故意去找李深深麻烦,周老师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对她没个好印象?
而且找麻烦也不知道动脑子,平白给人出风头!
朱艳只以为她是为她姐鸣不平,心虚道:“不好意思了月明,我就是想帮你出口恶气!”
没想到恶气没出成,反倒自己丢了个大脸。
不过她也很奇怪,月明不是说李深深流落在外,温饱都成问题吗?怎么她接触的李深深不仅成绩好,还会弹钢琴?
作者有话要说: 霆哥有人欺负你媳妇
第11章 认识
本周的星期三是高二年级临近期末前的最后一次月考,马上就要考试了,人人争分夺秒,教室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上次音乐课后,深深在班上的人缘不知不觉的好了很多。
考试前一天的最后一节晚自习,要搬桌子布置考场。深深和同桌谢雨荷的桌子都要搬到走廊上堆好。
前排男生顺手就帮深深把桌子搬了。
谢雨荷见状,瞪着眼珠子抱怨:“喂喂喂,同班两年我怎么没这个待遇?”
真是人心不古见色忘友,诽谤完正好顺手踢了那男生一脚。
她也不是真抱怨,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对深深不满。调侃完那个男同学之后,谢雨荷转头看深深在干嘛。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他们班大班长站在桌子旁边,伸出手又收回去的尴尬模样。
江跃文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晚来一步,没搬到桌子。
深深正收拾好一垛书,不重,自己抱着放到了讲台边上。
他跟在深深身后,等深深放好书,手插在裤兜里,问:“李深深,差一个人去倒垃圾,你去吗?”
说完抬了抬手里的垃圾桶。
深深往旁边望了一圈,都在搬桌子扫地布置考场,点了点头答应了。
估计是没人有空,所以才叫她?
两人提着垃圾桶沿着走廊走,这时候各个班都在搬桌子收拾教室,整栋楼都很吵,倒垃圾的这个角落里却没什么人,很安静。
天很黑,全靠路灯勉强照清楚前面的路,深深低着头走得很仔细,怕摔。
一路沉默,到倒垃圾的地方的时候,江跃文低头看着深深路灯下的侧脸,咳嗽了一声:“你才来班上,有没有不习惯的?”
深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啊,我们班挺好的。”想了想,又礼貌的补充:“谢谢。”
她是真觉得很好,班上的同学对她都很照顾。
突然这么问,深深有点莫名其妙,但想到对方班长的身份,也就不奇怪了。
她不是个话多的性格,不会主动找话聊,回了江跃文的话之后,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
倒完垃圾后,江跃文提着垃圾桶,站在那里,似乎有话要说,又难以启齿。
光线太暗,深深看不到他的表情,见他拎着空垃圾桶半天不走,迟疑了一下问:“我们回去?”
半天才听到一句低低的“嗯”,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语气:“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深深随意的“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当班长真是不容易。
教室里吵得慌,周霆三人找了个空出来,靠在三楼阳台上吹风。
赵钱明正好站在周霆他们两人的对面,他这个位置,视野正对着倒垃圾的地方。一开始他还没怎么注意,毕竟倒垃圾的每个班都有,不稀罕。直到其中那男的走到路灯下,看着眼熟,赵钱明一琢磨,才认出了那是江家的江跃文。
他视力不错,认出江跃文的同时,扫了一眼旁边那女的的脸。
得,又是一个面熟的!
赵钱明他爸喜欢拿江跃文来教育儿子,他单方面看江跃文不爽已经很久了,此情此景,孤男寡女月黑风高的倒什么垃圾?
他,赵钱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江跃文。
赵钱明捅了捅周霆的胳膊,示意他们转头看底下的乐子。
“霆哥,你往下看,下面这人你眼熟不?”他指了指路灯下的两人。
周霆往下看了一眼,一眼看见深深,面无表情道:“不认识。”
赵钱明纳闷,他霆哥眼神一向挺好的啊,忙追问:“霆哥你仔细看,真没认出来?”
至于裴宇盛,就是个睁眼瞎,问他也是白问。
周霆不耐烦的应付了一声。
这一耽搁,两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赵钱明简直痛心疾首:“江跃文啊霆哥!你不记得了?”
他霆哥真是贵人多忘事!
裴宇盛听了江跃文的名字,来了兴趣:“江跃文怎么了?”
他朝底下张望了半天,就看清楚了一男一女并一个垃圾桶。
“他旁边那女的,三班李月明她姐,”说完赵钱明看了周霆的脸色一眼,“我刚刚看到这两人一起去倒垃圾。”
裴宇盛露出失望的神色:“就这个?”
倒垃圾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亏他还以为抓到了江跃文什么把柄。
赵钱明看周霆脸色不变,心里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冲裴宇盛挑挑眉,着重重复了那三个字:“倒垃圾!”
他们班处上对象的那几个,平时不就喜欢黏黏糊糊的一起去倒垃圾吗?尤其是如此月黑风高的夜晚。
两个同样猥琐的人眼神一对上就理解了对方的猥琐心思,并且发出了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声。
其实他俩心里也明白,江跃文和深深未必有情况,不过是家里长辈老拿江跃文来说事,所以总想着给他找点不痛快罢了。
等深深他们出来的时候,赵钱明一掐表,惊叫了一声:“我艹!四分钟啊!”
不就一提一倒的功夫吗,倒个什么垃圾要得了四分钟?
两天的月考结束后,又是一个周末。
深深打听了哪些地方收玉佩,胡同里的婶子说约摸文物商店那边是收的,她就想着趁着周末去看看。
转了三趟公交车,深深才找到地方。
那地儿以前是四九城里头有名的古玩街,特殊时期萧条了,现在时局变好后,街上有不少摆摊儿的。
深深慢慢逛过去,她不打算头一次来就把手里的玉佩卖了,怕被坑,这一次来主要就是摸清楚行情,好估算一下玉佩的价格。
正在和一摊主打听这玉怎么卖,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祁阳惊喜的打招呼:“李深深!”
他陪林雨申来古玩街这边淘东西,一进这条街,就认出了深深。
深深抬头,缓缓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个人是谁。
林雨申见状,嗤笑一声:“阳子,人家怕是都记不起你是谁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祁阳在女生面前有这种待遇。
被她嘲笑,祁阳也不在意,摆摆手:“现在记得就行。”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手足可以不要,这衣服却是不能不穿的。见着深深,祁阳当下就忘了自己是陪着林雨申来淘东西的,强行跟在了深深后面。
周霆他家老爷子过寿,裴宇盛陪着他来买寿礼,看见眼前这一幕,揉了揉眼睛。
“啧啧,”裴宇盛示意周霆:“霆哥你看那边。”
下巴指了指深深那个方向。
公共场合,有些话不好说。不过这李深深也是够厉害的,和江跃文不清不楚的不说,还迷得祁阳团团转。
周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皱了皱眉。
文物商店就那么点大,周霆他们看见深深的同时,林雨申也看见了周霆。
立马复制祁阳的动作表情,惊喜的高声打招呼:“周霆!”
说着脚步也跟祁阳刚才似的,不自觉的移了过去。
“你也是来给周爷爷买寿礼的?”周家的老爷子平时就爱淘换这些玩意儿,她今天拉着祁阳来古玩街,就是想着能投其所好讨好老爷子。
周霆眼皮子一掀,冷淡的回了一句:“嗯。”
除了裴宇盛他们几个,他对谁都是这态度,林雨申已经习惯了。
祁阳走过去喊了一声:“霆哥。”暗自诽谤除了林雨申之外,这电灯泡是越来越多。
周霆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深深,停顿了一下。
深深目光和他对上,装作不认识的移开。
那边林雨申看中了一方镇纸,招呼祁阳过去帮她参考参考。
周霆走到深深旁边,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你想要玉佩?”
深深正在看玉佩上的标价,闻言抬头不解的看向周霆。
不是说好了以后就当不认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第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