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塞西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飞的血,味道真的很特别。
他以前最爱喝的是处子的血,因为那不仅香甜可口,还有一种圣洁的味道,有些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光明法师,喝起来有种禁忌的快|感。
但时飞的味道,却又不同。
她……她有点像是光明教廷里的那群老头子啊!
这可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是香甜可口中混杂一丝微弱的圣洁之感,一个是一喝满口的圣洁味道。
硬要比喻起来,大概就像白水里放一勺蜂蜜的甜蜜感,和一口气吃了一罐蜂蜜的腻歪感吧。
真的,真的很难忍受。
无法忍受的塞西尔,当着时飞的面,呕了。
时飞:“……”
WTF?
但血液已经下肚,吐是不可能吐出来的,塞西尔只象征性的干呕了两声,便停下了继续作死的步伐。
时飞之前寻问他身体的感觉,他也的确很想知道,这满杯富含光明之力的鲜血,能带给他多大的改变。
塞西尔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枯竭的法力逐渐充盈,手腕伤口的灼痛逐渐消失,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充满了力量。
最最重要的是,他断掉的牙重新长出来了!
虽然只是两颗小小的豆豆牙,但光秃秃的牙床上,的确长出了新牙。
这是他塞西尔的涅槃重生!
他有一种想要高歌赞颂的冲动,他第一次知道那两颗血族最为常见的血牙,对自己来说如此重要。
他兴奋的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炫耀的说:“我恢复了!看!我的牙长出来了!”
他惊喜的看向时飞,眼睛亮的惊人。
“哦。”时飞淡淡的应了一声,以一种果然如此的语气说:“看吧,我就说你会换牙的。七百岁的……未成年?”
塞西尔:“……”
塞西尔扭开了头,气的不想理她。
七百岁当然不是什么未成年,他怀疑之所以血牙会重新长出来,是因为法力的恢复,导致吸血鬼强大的体质开始促使自愈。
可是……
一杯血,就能让他恢复到这种程度?
塞西尔惊疑不定的看向时飞,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时飞没有注意到塞西尔的视线,她的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你的左臂怎么还是黑的?”
塞西尔一惊。
左臂?黑的?怎么可能?
最难恢复的血牙都冒出了小豆豆,一个最普通的银器灼伤,怎么可能还没好?
但血牙恢复带来的惊喜褪去,手臂上源源不断的灼痛隐隐传来,的确不像是好了的样子。
塞西尔抬起左手,果然整条手臂依旧漆黑焦灼,半点没有愈合的迹象。
可让他奇怪的是,之前银制镣铐造成的灼伤,和女仆抵抗时的抓伤,都已经彻底痊愈了。只有时飞那把剑造成的伤口,依旧焦黑的吓人,没有半分愈合的迹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剑不是伪造的圣剑吗?”塞西尔不可置信的问:“那为什么我手臂上的伤口无法恢复?”
时飞看着他,糟心的说:“我怎么知道。”
时飞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剑当然不是圣剑,两者都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联系。但自己的剑又的确给黑暗生物带来了伤害,还是很难愈合的那种。这让她彻底懵了。
她仔细回忆自家重剑的历史,只记得是从小就有的一把剑,并不像其他宝剑一样出自某某铸剑大师之手,也并非是以往名剑客的配剑,就仿佛突兀出现一般,没有前尘,找不出来历。
记得当初跟随父亲前往剑室,一眼看中它的时候,父亲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自己寻问因由,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
父亲好像一把抓住了自己伸向重剑的手,苦口婆心的劝她换一把剑。
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只以为父亲是觉得一个娇娇少女,背一把比肩还宽的重剑过于滑稽。
现在想来,自己不顾反对握住重剑,被白光吞噬的那一刻,父亲的表情似乎只有不舍和悲伤,并没有惊讶。
这是不是说明……
时飞摸着剑柄,皱起了眉。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穿越,在父亲看来,并非意外?
想这些事情太烧脑了,尤其对于时飞这种动手快过动脑,最不耐烦想东想西的存在,要思考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实在是太烧脑了。
所以不过一会,时飞就困顿的频频打起了哈欠。
塞西尔无语的看了眼挂钟,又看了眼她:“这才下午五点,你就困了?”
时飞揉了揉了眼睛,倒是总算有了两分女孩的娇俏,只不过刚一开口,这份娇俏就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你,跟我走。”
她把重剑拆了下来,抱在怀里,不容拒绝的对塞西尔说。
塞西尔陡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你要干嘛?”
时飞说:“一起睡。”
“!!!”
塞西尔一脸空白的被时飞拉去了卧室。
期间他们碰到了拎着小布袋数钱币的女仆丽芙,塞西尔迫于压力道了歉,得到了血赚不亏的丽芙的原谅。
又遇见了风风火火准备寻问领主大人晚餐需求的管家加文,时飞大手一挥,表示今晚不吃饭了,直接去睡觉。
把女仆管家两张心照不宣的笑脸甩在身后,塞西尔总觉得十分不得劲,就仿佛纯洁的自己,马上就要被什么邪恶的生物玷污了一般。
怎么……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他不是滋味的想,自己好歹也是个七百多岁的小处|男,第一次,怎么也该精挑细选的吧?
想起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为自己操办五百岁的成年礼,还问过他是想与美丽圣洁的教廷圣女共度**,还是想和妖媚惑人的海妖来一段露水情缘,甚至血族其他门当户对的亲王后裔,看上了都可以商量。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配得上您高贵强大的继承人?父亲大人,我会找到最优秀的伴侣,为艾德里安家族延续最优质的血脉。”
然后就这么义正言辞的找了二百多年,从青葱小鲜肉,拖到了大龄剩男,依旧孤身一人。
塞西尔也知道,自己是挑剔了些。可有些事,就是不能随便的啊!
七想八想之中,不知不觉就被拽进了卧室,推到了床上,塞西尔陡然清醒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时飞那个死女人,正在脱|衣服!
“你要干什么!”塞西尔捂住自己破破烂烂的袍子,质问道。
时飞无语的说:“脱外袍,睡觉。”
第一世的时候,穿着吊带热裤都能压马路,第二世江湖儿女也没那么多琐碎规矩,总不能来到了第三世,她就得穿着这么一大堆厚重繁琐叮呤当啷的东西,睡觉吧?
把起码两斤重的外袍和挂饰放到矮柜上,时飞把塞西尔赶到了大床的内侧,一屁|股坐在了床沿。
“脱|衣服。”时飞说。
塞西尔不满的质问:“你还是不是个女人,这么随便!”
时飞皱了皱眉:“你这身地牢里穿出来的衣服,都发臭了,难道要穿着睡?”
塞西尔:“……”
不说不觉得,被这么一说,塞西尔也有点忍受不了了。
当初家族哗变,父亲大人被杀,拼死将他传送出古堡,他没日没夜的逃了十几天,才终于甩掉了追捕者,逃离了艾德里安家族的地盘。
后来身受重伤的他被那个小黑暗领主带走,在地牢里也呆了半个多月,这么算下来,这身破破烂烂的袍子,他起码穿了一个月,没洗没换!
emmm……
忍着把自己脱|光的冲动,塞西尔小心翼翼的脱了外袍,丢到了地上,然后裹着被子缩进了墙角。
塞西尔看色魔恶霸一般看着时飞。
时飞看精神病一般的看了回去。
两人对视了将近一分钟,时飞才心累的叹了口气,把抱着的重剑竖着放在了床铺的中间,拍了两下。
塞西尔问:“你又要做什么?”
时飞说:“白天我还能看管你,晚上我睡熟了却怕你乱跑,这样比较保险。我睡觉的时候,你也睡觉,重剑放在这里,也避免了你偷溜的可能,你觉得如何?”
塞西尔:“……”
我觉得不如何。
塞西尔干涩的问:“这就是你把我推上床的原因?”
时飞奇怪的问:“不然呢?”
一股被欺骗的羞耻感袭上心头,塞西尔忿忿的放下了抱着的被子,觉得自作多情的自己十分的可笑。
而时飞的确如她所说的那样,就是来专心睡觉的,她规规矩矩的平躺在属于她的那半张床上,一手放在心口,一手摸着重剑,很快进入了梦乡。
就……这么睡着了?
塞西尔听着对方渐渐平缓的呼吸声,不可思议的伸出手指朝她脸上晃了晃。
几乎是立刻地,时飞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塞西尔。
“乖一点。”她沉声说:“我只是浅眠,随时都可以清醒。”
塞西尔悻悻的收回了手指。
时飞又闭上了眼睛,呼吸重新平稳起来,可惜塞西尔却也失了继续试探的**。
他翻身躺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瞪着床顶,根本无法入睡。
第一次和香香软软的女人同床共枕……好吧,时飞虽然一点也不软,但她起码也是个女人。所以塞西尔可耻的,紧张了。
手脚完全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别别扭扭的缩在墙边,连声叹气。
晚上本来就是血族精神头最好的时候,身边又有个女人,这可让他怎么睡嘛!
这么想着,睡着的时飞突然翻了个身,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结结实实的压在了塞西尔的身上。
塞西尔:“……”
这睡相也是没谁了。
塞西尔推了推时飞的胳膊,竟然诡异的完全挪不动。
“你挪一挪,喂!”他只好试图把她叫醒。
时飞:“zzz……”
塞西尔:“……”
这叫只是浅眠???
塞西尔痛苦的咬紧了牙,被那个可恶的女人八爪鱼一般越缠越紧,完全无法动弹。
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了她的名字:“时飞!你简直不是个女人!”
第7章
塞西尔一夜没睡。
他瞪着眼睛等到天亮,就想等时飞睡醒,好对她开一顿嘲讽。
缠着他的死女人轻轻的“唔”了一声,看样子是要醒了。
塞西尔聚精会神的盯着她,就等着时飞睁开眼睛,看到她这一晚上究竟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时飞动了。
她闭着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脚,慢慢的松开了死缠着的吸血鬼。
又闭着眼睛挪了挪,回到了重剑分割后,属于她的那半张床。
最后闭着眼睛躺平了身体,一只手护住胸口,一只手摸着重剑,规矩的不得了。
时飞这才睫毛轻颤,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塞西尔:“……”
这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时飞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昨晚睡得还不错,你怎么样?”
塞西尔:呵。
时飞看了看泾渭分明的两半床:“我就记得我睡相不错,看吧,一晚上都没有越线。”
塞西尔:呵呵。
时飞满意的夸他:“看来晚上你也很乖啊,我觉这么轻,中途都没有醒过,值得表扬。”
塞西尔:呵呵呵。
塞西尔翻过被紧紧抱了一晚上,生锈了一般的身体,面向墙壁,深深地自闭了。
时飞不明所以的看着那道可怜兮兮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丝委屈。
我恐怕是疯了。
时飞想,这样一个危险的黑暗种族,等他恢复后随手就能扭断你脖子的存在,有什么好被可怜的呢?
这么一想,突然就不爽起来了呢。
她现在算是养了个□□吧?
吸血鬼绝美的容貌所带来的惊艳感褪去,时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妥。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是以人类鲜血为食的狩猎者?
现在塞西尔法力微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可等到他终有一日恢复法力,重临巅峰,谁又感保证,他不会反过头来,对自己这个曾经压制过他的存在举起屠刀?
她自己倒是不怕,可如今她再不是孤身一人的流浪剑客,领地与领民的牵制,让她无法像过去一般肆意妄为。
她开始思考。
塞西尔又要吸血了该怎么办?
塞西尔的存在被光明教廷发现了怎么办?
塞西尔引发领民的恐慌了怎么办?
越想越烦,时飞长长的叹了口气,狠狠地瞪向了罪魁祸首。
床上空无一人。
罪魁祸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自闭离开了床,正坐在桌子旁摆弄着什么。
时飞缓缓走过去,便见他正举着一面巴掌大的圆镜,不怎么矜持的大张着嘴巴,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自己的两颗豆豆牙。
时飞:“……”
这家伙真的活了七百多岁吗?
好像一个幼稚鬼哦。
所以刚才胡思乱想的自己,真的是自寻烦恼了吧?
时飞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塞西尔不怎么高兴的放下了镜子,皱起了眉。
时飞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是七百岁的人。”
塞西尔不满的抬高了下巴:“两个错误,783岁,以及我是吸血鬼,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