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骁看着不是细心的人,但身边的女人都没在他周围留下记号,可见他也是把□□分得很清的人。
傅子骁在榻上躺下,鹅黄见将军府的侍女不动,只有自己去把纱帐给解了。
隔了一层半透明的纱帐,乐岫的身影变得朦胧模糊,傅子骁皱了皱眉,心想这个宫女真不懂看眼色。
放下了帐幔,乐岫倒是自在许多。傅子骁的眼神太有压力,隔了一层让她自在不少。
在椅凳上坐下:“太医怎么说?傅将军你肩负着保卫京城安危的重任,你这一病倒,城中的百姓都要慌了。”
“殿下放心,微臣体格健壮,只是昨日夜里见了风,才一时病倒,几碗药下去,明日应该就能病愈。”
“这样就好。”
乐岫对傅子骁其实没什么话说,平日里都是他找话题,此时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夸奖鹅黄的细心,隔着帷幔她尴尬都少了点。
说来也奇怪,之前傅子骁对她完全是单箭头,他努力找话题延长停留在瑶华宫的时辰,她只觉得有趣,她能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的热情,不会觉得尴尬。
但现在她把他列入选择名单,感觉又不同了。
这种感觉的变化,乐岫不怎么喜欢。
因为不喜欢,乐岫就没在将军府多留,半盏茶的时辰不到,乐岫就要起身回宫,
傅子骁表情落寞,觉着乐岫刚来就要走,但想她竟然愿意来,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微臣送公主回宫。”
“傅将军你还记得你生着病吗?”乐岫挑眉轻笑,“又迎又送,哪像是个病人。”
要是傅子骁不像是个病人,那她此行就不像是探病,而像是来私会了。
“傅将军好好休息,早日病愈比送本宫更让本宫高兴。”
“那微臣不送了,殿下路上千万小心。”
傅子骁恋恋不舍,掀开了帐幔也不过只看到了乐岫的背影。
今日她穿的淡雅,像是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莲。
这模样跟他梦中也差不离多少了。
他也不知道他这是因为梦对乐岫情根深种,还是因为见着她动了心才有一个个缠绵悱恻的梦。
乐岫走出寝卧没多久,就听到了女子幽幽的哭声。
脚步顿了顿,乐岫朝领路的丫头道:“怎么像是有人在哭?”
丫头侧耳听了听:“是有人在哭呢,好像是池边。”
乐岫不知道池边在哪个方向,不过顺着哭声往前,不用片刻乐岫就见着一穿青衣的娉婷女子,腰系串明珠带,盈盈一握估计也就男人一掌。
人看到了乐岫吓了一跳,捏着帕子迅速擦了眼下的眼泪。
“奴妾绿柳给公主殿下请安。”
“免礼。”
听她自称奴妾,乐岫大概猜到她不是烟花之地出身,就是旁人当礼物送给傅子骁的。
巴掌大的小脸,妖娆的身段,不过因为身份连妾都算不上,不管她多温柔贴心,傅子骁睡她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扶她为妻。
乐岫思维发散,庆幸自己穿越有个好身份,至少她不用当在池边哭的这个人。
“从远处就听到了你的哭声,你是在难过什么?”
“奴妾扰了殿下的清净,奴妾只是想到了大人生病,不知怎么就哭了起来。”
绿柳表情惊慌,仿佛乐岫稍一大声,她就能吓得马上跪地请罪。
不管她是刻意,还是真情到深处情不自禁,乐岫都没为难她的意思。
“傅将军身边有你这样的贴心人,病愈是迟早的事。”
“奴妾不敢。”绿柳惶恐地看着乐岫,不知道她这话是真心还是藏了暗箭。
一直到离了将军府,鹅黄才忍不住开口:“殿下何必给刚刚那个女人好脸色,她一定是知道殿下你会从那里路过,才故意守在那里。”
“本宫刚刚那样算是给她好脸色了?”
乐岫微微疑惑,她记得她连笑都没笑一下。
鹅黄点头:“那样不规矩的妾侍,就该冷脸相对,让她知道什么叫尊卑,她的那些心计完全就是笑话。”
“既然是笑话,不笑已经是不给她面子,何必参与跟她一起扯一通闹剧。”
鹅黄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她之前不是没见过主子跟滕静思针锋相对,本以为遇到这些讨人厌的女子,她都会不给好脸才对。
出宫一趟收获不大,乐岫上了马车余光扫到了车角的折子,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她就是不看,严忠急匆匆的把这折子送过来,明显是想阻止她出宫。
偏偏她出宫了,现在就是回宫了,她也不看这折子。
吃了晚膳,洗漱干净上榻,乐岫就像是赌了一口气一样,把折子放在枕边但是没打开的意思。
倒是静秋看着床边摆着的折子,开口说:“严公公说殿下要是看了折子有什么事吩咐,随时开口他一定办到。”
“本宫知道了。”
直到合上眼睡觉,乐岫也没打开折子。
现实没打开折子,睡着入了梦,乐岫梦到了折子上的内容。
具体内容醒来乐岫全忘了,只是记得戚渊扯着她的耳朵喋喋不休的说话,她躲躲闪闪的不听,他就往她的耳朵眼吹气。
她的梦醒倒像是痒醒的。
拿起了桌上她避了一天的折子,乐岫打开一看,先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惊了下。
她本以为戚渊只是给她写了一两句话,现在看来戚渊倒是物尽其用,用了折子自然就把折子给填满了。
上面的字看着并不是戚渊。
折子上的内容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记录了昭城的现状。
瘟疫在有些村庄爆发了,有些村庄并没有遭受瘟疫,但是因为官员下令封城,人心惶惶出了不少恶事。
比如一些人觉着反正都要死了,竟然丧心病狂的屠村。
昭城的村落空了几个,有饿死的,有病死的,也有互相残杀最后一个不剩。
折子上记了几个实例。
父亲为不让妻女受辱,亲手掐死了妻女;老人为子孙能活下去,割自己的血肉来延续家中孩子的性命;妇女流离失所,衣不蔽体的在街上被随意羞辱……
实例写完,笔锋一转明显变成了戚渊的字。
——你若要来,即日便可启程。
盯着这排字,乐岫能想象戚渊笃定的样子,他估计觉得有这封折子,她一定会快马加鞭的赶去昭城。
但他不想想她就是去昭城又能帮上什么忙,再者戚渊以为她有多悲天悯人,昭城都被他说的那么混乱危险了,她还去做什么。
把折子一扔,乐岫躺回了床上,打算再睡一觉。
只是等她闭了眼睡醒再睁开,连半个时辰都没过。
“殿下可要再推迟一会用早膳。”
“本宫现在就起。”套上了软缎鞋,乐岫表情略差的踩了踩地面,就像是要把谁磨碎一样,“用完早膳,替本宫把严公公唤到瑶华宫。”
严忠喜气洋洋赶到了瑶华宫:“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乐岫见着严忠脸上的笑就觉得歪腻,相比起来当初他看到她不是审视,就是没有好脸的样子要顺眼多了。
“是有几件事要嘱咐严公公去做。”
乐岫递了张纸给严忠:“昭城有难,父皇手边缺乏得力人才,这单子上的人劳烦严公公去通知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今日就跟本宫一起启程去昭城。”
听到乐岫要去昭城,严忠并无惊奇,只是看着手上的名单,严忠眼睛越瞪越大。
“这单上的人名都是陛下钦点?”
“当然不是,这是本宫挑选的人才。”
严忠看着名单上最前面的戚宝松,还有紧接下来的几个有名纨绔子弟的名字,觉得乐岫怕是对人才这两个字理解有误。
“严公公快去办吧,早日办妥,本宫也能早日启程。”
乐岫本来真想点了戚宝松还有他的狐朋狗友去昭城,而她自己在瑶华宫留守,但她太清楚自己,去昭城的事戚渊没提还好,他既然提了,她身边又有日日惶恐不安,心理受到巨大创伤的小木头。
要是她不启程,恐怕她能寝食难安很长一段时间,并且日后想起,也会记得这段事情。
戚渊揣摩人心那么厉害,干嘛做皇帝,不如去做商人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22 08:56:37~2020-02-22 20:3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森林中的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酱醋茶 5瓶;violet、抽风的蘑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宝松, 你可真是好兄弟!”
乐岫名单的人全集中在宫前,戚宝松快被众人的目光射成了筛子。
乐岫的名单要是没见到人一时察觉不出有什么关联,一圈人一聚在一起, 谁还能不知道是因谁而起。
“昭城多危险的地界,我娘差点没哭瞎了眼!”
“就是!戚宝松你得罪了瑶公主, 把我们扯上做什么。”
他们都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哪里会不知道昭城的真实情况。他们已经怕到听到昭城人就恨不得远远躲开, 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戚宝松给坑了。
“你们的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都能以身涉险,远赴昭城,怎么你们的命就贵一点?”
戚宝松挑起眉, 威胁地看着几人。
他自己也不想去, 但人既然都站在这了, 又不可能回府, 他当然不会任由他们把他当做罪魁祸首。
“你话不可乱说, 我们怎么可能比陛下命贵。”
“既然心里有数,你们就少说屁话,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公主堂姐去昭城为百姓尽责。”
戚宝松扇子一打,一派风流少年的模样, 只是配上他说的这番话,再出挑的五官看着都透着狗仗人势。
“好了好了,这也算是好事一桩,陛下都在,公主也去还有什么可怕的。”
高阁冒出来替戚宝松辩解。
这些人气都是真气, 但也不能因此绝交了。
抱怨了几句,只有认命。
“我们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瑶公主不知道会让我们做什么?”
“若是几个月前说我会怵这个公主,我还真觉得是谁在跟我逗趣。”
说话这人特意掩住了嘴,以免大声被戚宝松听见逮住小辫子,谁知戚宝松听了这话也不住在心里点头。
谁能想到乐岫能有如今的本事,竟然能出动圣上身边的掌印太监为她办事。
当初乐岫从民间被找来,虽然被封做公主,但却是个没封地的公主。人人都道她这公主像是个笑话,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谁知道现在他们却要听她的指挥。
“你们看那是不是傅大人?”
有人眼尖注意到一身藏青色官服的傅子骁,互相捅了捅彼此,近些日子盛传傅子骁是乐岫的入幕之宾,现在看来或许真有几分可能。
“傅大人好。”
戚宝松打头给傅子骁打了声招呼,傅子骁审视地看着他,见他吊儿郎当的少年样,也不知是哪里投了乐岫的眼缘,攀上交情。
“路上辛苦诸位公子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民效力,是我等荣幸。”
高阁他们拱了拱手,浑然不见刚刚埋汰这差事的愁苦神情。
傅子骁等到了乐岫出来,一直等着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但真见到人了,傅子骁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昨日他本以为他跟乐岫互通了心意,但今日一看,完全是他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