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秋姐姐,这空荡荡要不要开库房放上几件摆设?”
小宫女看着空荡的屋子,看着不怎么像是书房。
“等殿下醒来再定。”
乐岫最近喜欢布置,库房存放的东西用了大半,相信书房她一定也想亲自布置。
*
乐岫睡了小半个时辰,刚洗漱完换了家常衣裙,就有小太监尖声传报,严忠来了。
身为戚渊身边的大太监,在宫里不少人的眼中,严忠的地位估计比她这个公主还高些。
事实上让乐岫自己想,在戚渊心中,严忠一定是比她重要。
“奴才严忠给公主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乐岫记忆中原主跟眼中打过几次交道,对她这个无用公主,严忠一直都是这般礼数周全。
“严公公免礼,晓妆给严公公看坐。”
严忠是掌印太监,在主子面前坐得的。在梨花木圆凳坐下,严忠开口说明来意:“陛下吩咐奴才为殿下找习字的师傅,不知殿下有没有什么要求?”
“写出来的字像父皇的字一般?”
乐岫不确定地开口,说完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我听闻父皇的字很好,若是问我对习字又什么要求,我只想写出的字与父皇的字有几分相似。”
最好是戚渊亲自教她,培养出一些师徒情谊最好。
乐岫的要求让严忠一怔,他来时预先想过乐岫的要求,怎么都没想到她的要求会是这个。
“奴才尽力而为。”
竟然没有立刻否决了,乐岫看严忠更顺眼了一分。
“父皇有什么话要严公公传达给我的吗?”乐岫主动问道,不管怎么样,她都会让所有人认为她对关于戚渊的事情有兴趣。
不知道别人听到是何感觉,但是严忠听着乐岫唤陛下“父皇”格外不顺耳。
他伺候陛下那么多年,早就希望陛下开枝散叶,等了那么多年没等到小皇子,小公主,突然蹦出乐岫那么大的一个“孩子”。
也不知道圣慈皇太后当初是怎么想的,给自己收了个孙女。
“陛下并未有特别的事交代。”
“哦。”乐岫神情颇为失望。
“不知殿下……”严忠清了清声,“恕奴才冒昧,圣慈太后娘娘之前没教过殿下识字?”
“教过一些,不过祖母……皇祖母说农家姑娘认识太多字无用,只要认识常见的字就成,至于写,皇祖母并没有教过我。”
这全都是乐岫搜刮原主记忆说的真话。
在她看来圣慈太后说是奇葩也不算奇葩,只是有点自私罢了。
圣慈太后身份不高,只是一个乡间教书的穷秀才的女儿,当年被先帝看中带回宫里宠幸了一段时间。
也就是那段时间有了戚渊,帝王恩宠,来得快去的也快,宫里有了新人,圣慈太后慢慢都就不够看了。
为了地位圣慈皇太后没少做坏事,也就是坏事做多了,她逐渐对先帝死心,找到机会就逃出了宫廷。
回到山野后,她意外收养了原主。
那时候原主年纪还小就有种骨子里透着的漂亮,圣慈皇太后觉得原主就像她。
她想知道要是没进宫,没有那么多尖锐的傲气她会有什么人生,所以使劲把原主往懦弱教。
有点像是女主那种千帆过尽,某天蓦然回首想知道选择走了另一条岔路会是什么未来一样。
圣慈太后是直接把原主当做了试验品。
这些都是她靠原主的记忆拼凑出来的可能,不过应该事实也跟她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皇祖母可能是觉得我笨所以不想教我吧?”乐岫笑笑,“但是我还是想学一学,笨的话我就努力一点,不给父皇丢人。”
乐岫脸上洋溢着笑容,表情却很认真。
因为上次严忠都有些怕乐岫的笑了,这次瞧着乐岫脸上的笑,依然美,不给多了丝酸涩。
也不知道到底乐岫是想通了什么才做出的改变,不过一定不是那么的容易。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习字的事陛下既然应了,奴才就负责把一切做到尽善尽美。”
“劳烦严公公了。”
乐岫想了想,知道戚渊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便起身带严忠去了她新书房逛了一圈。
“那个空的地方是打算挂琴,这儿摆个梨花桌怎么样?”乐岫指着空屋子的四处不确定地问严忠,“虽父皇只应了习字师傅,但其他琴艺与画技我也想琢磨琢磨,这屋子也不知道要怎么摆放东西才觉得清雅,我看遍库房也不知道哪样东西放在这屋里好。”
乐岫暗示的太明显,除了静秋能绷住,神色没丝毫变化,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严忠轻咳一声,打量了一圈。
“殿下再与奴才说说,是哪里要摆什么东西?”
乐岫笑着点头,指着各个位置设想了一边:“……这面墙若是挂上古桐制的大圣遗音,一定会跟放在这儿的假山盆景相合,那儿鲛纱帐风一吹,紫檀嵌象牙琉璃屏风在阳光下陆离斑驳……”
被说乐岫虽然生在乡间,但说起好东西却清清楚楚。
严忠被乐岫说的都能想出这间屋子摆满的样子,只是定神一看空荡荡的屋子,连最简单的假山盆景都没有。
“殿下的意思奴才明白了。”
至于这意思能不能实现,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乐岫笑眯眯,光是把设想说出来她就挺开心,至于戚渊答不答应,也无所谓。
戚渊喜欢直接,她就直接让他知晓,她想要什么,免得现在装模作样,以后露馅。
反正她来这个世界就是来享受来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她只为这个,为了这个戚渊马屁多难拍,毛多难顺着摸,她都要试一试。
说起来她现在跟圣慈太后差不多,都想看看有什么不同的人生,只是不同的是,圣慈太后用别人做实验,而她是自己用自己做实验。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是想看我表演语言嘛,追看的留个言噻,沉沉默默的又不是给我守灵
☆、第八章
“陛下竟然那么宠她?!”
见着流水的东西送入了瑶华宫,宁馨月手一挥,若不是她身边的侍女扶了扶,珐琅金边缠枝纹茶盅就要被挥到地上。
茶盅里的热水荡出,侍女下意识“哎呀”了声。
宁馨月狠狠地瞪着她:“在太后面前,你胡叫个什么,给本宫掌嘴二十!”
见侍女跪下,东太后抬了抬眼:“行了,她不扶那么一下,你难不成要在哀家的宫里摔杯子?”
东太后斜依在姜黄色锦鲤戏牡丹的大倚枕上,保养得宜的脸上流露丝丝的不耐。
“姑姑!”
见侍女退下,宁馨月满肚子的气,“姑姑不疼馨月了,刚刚那宫女铁定心里在笑话馨月。”
宁馨月表情委屈,在戚渊那里讨不到好,连东太后也越来越不喜欢她,如今竟然因为一个宫女不给她面子。
若是以前打宫女摔杯子又如何,女孩娇养,姑姑以前还道喜欢她娇气的模样。
“行了,回到你宫里你爱怎么罚怎么罚,别在慈宁宫闹腾。”
瞧着侄女跟自己年轻时肖似的脸,虽然嫌弃她无用,东太后也不愿她心里太过不舒坦。
说起来小辈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宁馨月,所有的好机会都给了她,偏偏她不争气,在宫里只有她一个女人的情况下,都笼络不住戚渊。
宁馨月撅着嘴:“姑姑,那不成就让那个乡下丫头作威作福,我听说她竟然还罚了姑姑你的人。”
肖嬷嬷哪算东太后的人。虽然成了太后,戚渊毕竟不是东太后肚子里出来的,两人隔了一层。
戚渊把他娘在外头收的干孙女带回宫,东太后为了避嫌,根本不可能明目张胆往瑶华宫塞人。
肖嬷嬷不过是曾经在慈宁宫伺候过几天。
但就是慈宁宫的落叶,乐岫也踩不得。
这事东太后自有计较,泥捏的公主最好就一直做泥捏的公主,突然闹腾瞧着就心烦。
“你管她做什么,她再作威作福也妨碍不了你,你现在重要的是在选秀前让陛下多去你的惜花宫。”
东太后看着宁馨月平坦的肚子,带了鎏金牡丹纹嵌红宝石护甲套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殿下怎么就不待见你。”
在东太后看来,自己的侄女自然是美的,养的一身白肤,琼鼻、樱桃唇,骨相不见任何俗媚,怎么就担不起新朝皇后了。
提到戚渊,宁馨月就觉得委屈,她也想问呢,为什么戚渊就不待见她。
在御花园愿意跟乡下丫头多说话,而不是与她说话,如今还送了那么多东西到瑶华宫,说是要给乡下丫头摆置书房。
她的惜花宫还没得过戚渊赏赐的东西。
“陛下一定是对当年的事还存着气,但谁晓得他就成了陛下……”
“慎言。”
被东太后瞪了眼,宁馨月呐呐收音。
她说的又没错,有什么不可说的。当年谁都没想到荣登大宝的会是戚渊,若是她知道戚渊会当上皇帝,她又怎么会对戚渊那么不客气。
当年先帝也不知道如何想的,把她指婚给了戚渊。那时候戚渊在皇子中最不显眼,而她却与五皇子交好,自然不乐意。
圣旨不可改,她在家里闹了许多脾气无用,就想从戚渊的身上下手,暗暗侮辱了戚渊几次,希望他能主动开口退婚。
后头戚渊去了边疆,她还想着他能死在战场上,谁想到他不止活着回来了,还造反成了皇帝。
“女孩子脾气差一点又如何,陛下太小气了,我也想有雨露,早日怀上龙胎诞下龙子,但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从来都没到过惜花宫,更别提让我侍寝……”
说起这事宁馨月又怒又羞,入宫了那么久还是个处子,戚渊就是诚心让她丢人。
“好了,你以前把事做的太绝,如今又有谁能救你。”
宁馨月委屈闭嘴不言。
慈宁宫点的是龙涎香,浅淡的香味中,东太后扶着头沉思片刻,才幽幽道:“过些日子让馨琦入宫陪陪哀家。”
听到东太后提起宁馨琦,宁馨月瞪大了眼。
宁馨琦是隔房的姑娘,宁馨月比她大上几岁,虽然年岁有差距,但宁馨月向来不喜欢这个隔房的妹妹。
谁会喜欢一个抢自己风头,比自己更受长辈喜欢的妹妹。
“姑姑让六妹妹入宫做什么,我也能陪姑姑,我每日不是都来慈宁宫给姑姑请安。”
东太后瞟了一眼紧张的宁馨月:“这事已经定下,你须知道咱们宁家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你没出息,总不能让哀家光在你身上耗费时间。”
东太后话说的太直接,宁馨月眼里一下就含了泪。
“馨月哪儿没出息了,陛下不喜欢馨月,馨月有什么办法,而且陛下以前一直在战场上,谁知道是不是他身体有什么毛病……”
“慎言!”
金质的护甲拍在因为主人拍桌,抵着指头翻了翻,东太后蹙了蹙眉,没露出任何失仪的神情,“你这张嘴巴,怪不得陛下不待见你,馨琦是你的妹妹,她若能讨陛下的喜欢最好,以后你们在宫里还能互帮互助,若是叫哀家知道,你使小性子欺负馨琦,以后哀家的慈宁宫你也不用来了。”
“姑姑……”
“行了,陛下始终要选秀,你该祈祷他只是厌弃了你,若是他连宁家女一概厌弃,到时候后宫充盈,那还有你说话的份。”
说起来这也是东太后忧心的,宁家不是什么大族,她是太后又如何,宁家女没一个在在戚渊的后宫里站得住脚,诞下皇子,她这个太后只会越来越无势。
不过她好歹也养了戚渊一场,戚渊该不会这般绝情,不给宁家丝毫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