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圆的脸被粉刷了太多层,她不常化妆,浓重的妆感让她非常不自在,见青流没了动作,迫不及待地问:“结束了吗?”
“等等。”青流回神,飞快跑到镜头外,举起摄像机跑回来,从各个角度单独拍摄白圆的脸。
白圆好奇得不行,慢慢回头,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一眼便认出秦棋画了什么,她怔了怔,轻轻唤道:“穷奇。”
秦棋手肘撑在桌面上,支着头看她,眼底溢着藏不住的占有欲,轻声说:“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属于谁。”
第73章
霸道的宣言一出口, 四周冷淡的氛围顿时变了种感觉, 原先两人身边气氛亮嗖嗖的,像是杂货店外的冷风偷偷灌进了后院, 吹得人遍体生寒,导致青流身上的御寒外套始终没脱掉。如今空气中弥漫着一道腻死人的甜蜜气流,婉转在两人之间, 隐约隔离了除他们之外的一切闲杂人等。
青流手上的摄像机突然重逾千斤,这种多余的感觉自从他搬出家门, 远离那对没羞没躁的父母之后便再没有过了。
青流默默放下机器, 识趣地转移到远离他们的地方, 把空间留给冒粉红泡泡的两个人, 单独拍了个结束语就匆匆关掉了器材。
天色渐渐转暗, 头顶的湛蓝换成了夕阳的暖红, 一如白圆两颊厚重粉底下掩藏的颜色。
白圆抿了下嘴唇, 眼神不自在地瞥向别处,绝不承认对秦棋这种幼稚的占有盖章行为, 她心底是欢喜的。
虽然嘴上不抱怨什么, 但自打爸爸无故失踪,她心里始终缺了一种有所归属的安全感,往日在店里全靠忙碌的工作抵消心里的不安, 坚持久了,便习惯了。与秦棋在一起后,他直白的宣泄感情的方式有时候尽管让人气恼,但多数时候是令她安心的, 至少自己再也不会半夜惊醒,在包裹全身的孤独感中迷失自我。
秦棋之于自己的意义,远比他想象的重要。
当然,这些心底话她暂时不打算告诉秦棋,以他得寸进尺的性格,说了之后必定洋洋得意地要求她做这做那。
谁叫他当初最爱欺负自己呢,就当是她小小的报复吧。
仗着面上的妆粉胭脂涂得厚实,白圆佯做淡定地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故意避道:“脸上闷死了,我得快点卸妆。”
她小步往宿舍楼走去。
秦棋立刻起身跟上,“不准洗掉我的画像。”
“不可能,留在脸上我怎么见人。”
“那就不见,你只要见我就可以了。”
“做梦。”
秦棋有些失落道:“你真的要洗掉吗?”
“当然要洗,不止洗我还得用掉半瓶卸妆水,你知不知道自己糊了多少粉在我脸上,明天要是闷出痘了我就揍你。”
“噢。”
秦棋不说话了,低着头闷闷地走在她后面,白圆走了几步复又停下,到底心软了,微向后偏头,极小声地说了句:“你明天再帮我画一次。”
“好!”
“要在你身上画满我的画像。”
“现在就画……你怎么走那么快,等等我。”
将粘人精关在房间外,白圆足足洗了一个小时才把脸上的颜色完全卸干净,素面朝天地走出房间,等的着急的大猫迅速扑到了她身上,抱着人嗅来嗅去。
白圆推推他,“你干嘛?”
秦棋与她面贴面,脸来回蹭着她的两颊,满足地说:“我喜欢你的味道。”
白圆有些羞怯,娇声阻止:“可以了,快放开。”
秦棋腻起来没完,贴的近了,他忽然福至心灵,伸出舌尖舔了下白圆的下颌,品了品味道,微蹙着眉说:“苦的。”
她卸完妆又敷了个面膜,当然是苦的。
白圆好不容易平复的羞意再次涌上来,两腮晕开两朵绯红的云,她嗖地将脑袋缩到秦棋胸口,羞怒道:“不许舔。”
“为什么?”他只是遵从了本能,白圆在后院不穿厚外套,上身仅有一件低领针织衫,此刻凝脂般白润的颈线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形成了一条漂亮的弧线。秦棋抿唇,跟随心底最直接的欲望,轻轻吻上了她诱人采撷的后颈。
灼热的气息呼在皮肤上,白圆不设防地战栗一下,整个人被热气浸软了,生气都没力气了。
秦棋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知羞地强拉白圆亲亲舔舔了好一阵。
夜幕降临,后院上空星河蜿蜒,白圆总算摆脱了秦棋的缠腻温存,用夜色掩饰满面红云,重新回到院子里。
出门左右看了看,她疑惑道:“青流回去了吗?”
“我在我在。”青流从背景板后钻了出来。
白圆讶然:“你为何还不走?”
“别这么无情呀。”他哈哈笑了笑,走近白圆,倏地,一只不明生物从他身前风一般蹿过,青流吓了一跳,定睛看过去,原来是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狸花跳到白圆怀里撒娇:“小白,我想吃零食。”
白圆故意严肃着脸,捏了捏狸花软软的耳朵,语调低沉地说:“你先说今天去哪儿玩了,为什么让小黄替你干活。”
狸花亲昵地蹭她的手背,委屈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每次给大佬递东西,他都会张大嘴吓唬我,今天差点被他咬掉爪子,所以我才让小黄……再说,又不止我使唤它,昨天狡也没去。”
白圆表情古怪:“小黄去就没事了吗?”
“对啊,饕餮大佬好像挺喜欢它,送的慢了也不会亮牙吓人。”
“是吗……”
她借着头顶月光,沿草地的方向望去,那两个人同样都没什么表情,一个递东西的机器,一个吃东西的机器,看着倒挺和谐。
自从秦棋和白圆恋爱了,小黄就再没找到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它现在争宠都比不过狸花,起码狸花作为一只猫在穷奇眼里无甚威胁性,它偶尔靠近白圆秦棋会睁只眼闭只眼。
小黄是人形,虽然和白圆一个长相,但并未得到过秦棋的另眼相待,相反因为小纸人深得白圆喜欢,秦棋盯它的程度仅次于于光。
好久没跟主人接触,以至于小黄对白圆的关注格外敏感,察觉到她探向自己的视线,小黄开心地转头与那道目光对上,手中的外卖盒也不管了,直接站起来向白圆挥手。
白圆笑着回应它。
饕餮眼睛半眯,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份烧肉,恶作剧般将吃完的餐盒丢到远处,等着旁边的人去捡。
然而小黄满眼只有白圆,根本不理他。
直到远处的人视线偏离,小黄方才重新干起自己的活,无喜无悲地重复同样的动作。
接下来,饕餮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两倍,一盒炒饭吭哧倒进嘴里,不到两秒就咽下去了。手边的存货极速见底,下一波外卖还没送到,小黄干脆利落地撇下草地上等饭的人,跑去找白圆。
青流正与白圆说后期合作的事,见与饕餮待在一起的姑娘走过来,停了话头,好奇地打量她。
这人的原形很奇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看不透是何物。
小黄找到借口接近白圆,瞄了眼不远处警惕的秦棋,不甘心地在离她两步远的位置站定,抬手指了指饕餮,然后一摊手,表示吃的东西没了。
白圆秒懂它的意思,无奈地叹了一声,摸出手机,头疼地给常订餐的店家打电话,催促他们快些。
饕餮的餐费俨然成了杂货店最大的一笔开销,好在他直播间的粉丝越来越多,因为更新频繁,人气居高不下,一场直播下来收入不菲,他算是能养的起自己。
小黄传达到了意思,磨磨蹭蹭赖在白圆边上不愿离去,秦棋敏感地靠近,将胳膊搭上白圆的肩,一把揽过人,眼神危险地盯着小黄。
纸人敢怒不敢言,手指在背后绞来绞去,终于认命,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却见饕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它后面。
绑头发的发带断掉了,饕餮长发如瀑,表情木讷,径直对白圆说:“饿了。”
你才两分钟没吃东西,白圆拿开肩上的“负重”,嘴角抽搐:“先等等,外卖马上到。”
饕餮重复:“饿。”
“饿个屁,”秦棋没好气地说,“睡了几百年不吃东西也没饿死,别给我得寸进尺。”
饕餮顿了顿,脑袋呆呆地转向青流,语调缓慢:“我记得这个味道,青丘的,九尾狐狸?”
他在远处坐着没什么威胁力,一旦靠近,压迫感就变得很明显,青流吞了吞口水,惊惶地向后撤了段距离,轻微点头。
“你们的饭很好吃,我想再去一次,可惜找不到地方了。”
“……青丘已经没了,大神您换个地方惦记吧。”
“啧,”饕餮轻轻摇头,有些可惜道,“早知道当年就抓一只狐狸尝尝味道了。”
说完,一潭死水似的眼睛露出半点精光,缓缓定在青流身上,意味非常明显。
青流三步并作两步,飞快溜到秦棋和白圆后方,颤声说:“不用尝了,我们的肉又臭又柴,难吃的要命。”
“哦。”饕餮失去兴趣,转眼看着小黄,又道,“饿了。”
白圆拍拍小黄的肩膀,“去门口等外卖吧,应该快到了。”
小纸人不情不愿地耷拉脑袋,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前屋。或许是着急吃饭,饕餮等了片刻,也跟了过去。
叫人毛骨悚然的存在离开,青流心有余悸地抚了下胸口,张望饕餮离开的方向,后怕道:“还以为没命了呢。”
“你什么时候走?”秦棋两条手臂紧紧环住白圆,下巴腻歪地抵在她的颈窝处,有些不耐烦地说。
青流眼神闪烁了下,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天色这么晚了,不如我今晚就留下吧,你们放心,我就睡在院子里,正好今晚把视频剪出来,明天再拍下一个。”
白圆向秦棋递了个眼色。
他会意,正要赶人,倏而想到于光对狐狸的厌恶,起了坏心思,狡黠地说:“你可以待在这里,但是有个条件。”
青流道:“您尽管说。”
白圆猜到秦棋肚子里在冒坏水,暗暗掐了下他的大腿,警告他不要胡闹。
秦棋仿佛没有知觉,继续说:“你得让于光同意。”
青流若有所思:“这……”
第74章
秦棋的要求提出来, 青流为难了一会儿, 随后眼眸闪过一抹精光,胸有成竹地应下了。
白圆只好带他去于光的房间外, 帮他敲响门扉,然后拉着秦棋退往电梯间,把空间留给他。
她有些好奇青流要怎样让于光松口, 便悄悄和秦棋猫在电梯间墙角,暗中窥视。
须臾, 于光房间门打开, 出来的却不是于光本人, 而是一条立行的银蛇, 巨蛇身体抬离地面, 严实地堵住门框。金色的蛇眼阴冷地盯着门外的人, 嘴里蛇信子有频率地吐出收回, 警告意味非常明显。
青流干笑两声,识相地远离门口, 倒退数步, 马上要退到电梯间了才堪堪停下,不死心道:“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银蛇猛一甩尾,蓦地向前俯冲, 做出攻击姿态,青流惊慌往旁边跳了一段距离,然而银蛇只是虚晃动作,身体还在原地, 眼睛十分通灵性地眯了下,好像在嘲讽他。
青流手扶着墙面,似是腿软了,求饶道:“大神,在下并无恶意,况且你我从未见过面,并不相识,实在不知哪里冲撞了您,我先在这里向您道个歉。”
“少装糊涂,”于光的声音夹杂怒意穿过门扉传了出来,“你们青丘做过什么腌臜事自己心里清楚。”
青流脸上透露出几分尴尬,他颇有些无措地挠了挠下巴,无辜地说:“我确实听闻过当年您与青丘的矛盾,但当时我才出生没多久,刚刚记事的年纪……”
“所以我不与你计较,你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惹我生厌。”
白圆和秦棋在电梯间最角落的位置一前一后偷听,二人云里雾里的对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回头对秦棋眨眨眼:于光和九尾有什么过节?
秦棋弯腰亲了亲她的眼角,接着摇了摇头。
银蛇守门,青流不敢有其他动作,神情灰败地低下头,一声不吭地向外走,马上要退出银蛇的视线范围时,忽一转身,扑通跪下了。
“于儿大神求您同意让我留下吧。”
“……”
所有人叫他这番举动震住了,白圆表情纠结,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青流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甚至不惜抛开脸皮做到这种地步。
四下安静了许久,终于,房间内的人有所松动。
于光召回自己的蛇,声音冰冷:“你要留便留,但不准在我眼前晃悠,我看见狐狸就膈应。”
青流脸上顿时有了光彩,魅气的外表多了一丝孩童般天真的喜悦,欣喜地说:“我保证,有您在的地方我绝不靠近。”
回应他的是无情的关门声。
青流开心地从地上爬起来,蹦跳着去往楼梯间,见两人仍在,开怀笑道:“于光大神同意了。”
白圆状似无奈地扶额,妥协道:“行吧。”
“太感谢你们了。”
青流得到允许,嗓子哼着小曲儿,一步一跳去院子收拾他的东西。
白圆目送他走远,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轻声对秦棋说:“今晚盯紧他。”
“我知道。”
后院的区域以饕餮常在的位置为分界,这边是草坪菜地和鱼塘,另一边是树林鸡舍,青流忌惮饕餮,主动抱着一堆器材藏进了林中。
夜已深,院子独剩饕餮吃东西的声音,然而今夜久未入眠却不止他一个。
第二天,玉鸡一叫,白圆便起床下楼。
自从饕餮常驻杂货店,狡和狸花就不爱在后院睡了,清晨的院子少了猫狗打闹,显得冷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