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我——川澜
时间:2020-03-20 08:17:18

  云深:“别怕,卿卿有我。”
  她俯下身,捂着眼睛,冷静后马上给他拨电话,却是闵敬接的,声音很低:“霍总现在不方便,赶过来几个专家在看伤。”
  言卿哽咽问:“他怎么样!”
  不等闵敬回答,她改口:“在哪家医院,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看!”
  霍云深并不在医院里,霍氏的掌权人无故入院,伤势又敏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接她的车跨越大半个海城,开到江北一片低调静谧的别墅区。
  言卿无暇去看周围风景,赶到时,已过了午夜十二点,她匆匆跑上二楼,冷色调的走廊里灯光很暗,静得萧瑟。
  闵敬守在门外,见她来了,硬邦邦的表情有了裂纹,红着眼忍无可忍说:“你心疼心疼他吧,他三年里吃的苦够多了,这大半瓶硫酸泼下来,他背上手臂上烧伤了好几块,手背也有,要不是冬天的衣服厚,人怕是都毁了。”
  言卿鼻尖嫣红,伸手去推门。
  闵敬叹了口气,声音在后面颓然响起:“……抱歉,我态度不好了,不是你的错……深哥半小时前打了针,估计天亮前不会醒,你愿意的话,就陪陪他吧。”
  卧室里光线淡薄,霍云深侧躺在床上,整个人被暗影笼罩。
  言卿蹲在床边,指尖轻轻触摸他手背上的两块刺眼痕迹,发黑的焦色衬在他原本的冷白皮肤上,触目惊心。
  她心脏揪着,不敢去解他睡衣,隔着布料碰了碰,明知于事无补,也盼着能为他抚平一点痛苦。
  言卿吸了吸鼻子,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揉揉桃子似的眼睛,颤声念叨。
  “霍云深,这么大的人情,我怎么还你……”
  “要不是你挡着,我就废在宋雪然手里了,轻的毁容,重了会死,我知道你心里是为了云卿,可被救命的人确实是我,我不可能当成没发生过。”
  “你想要的我知道,你希望我就是云卿,像以前一样对你好,爱你,把过去丢的都找回来,可我真的不是她。”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接受现实,云卿已经不在了,我是另外一个人。”
  “你总这么偏激,我再感谢你,也还是要跑的啊。”
  凌晨,万籁俱静,床边的女孩子说累了,歪头趴着,传来柔软均匀的呼吸声,偶尔还有哭出来的闷气,委屈巴巴地咕哝着。
  霍云深半睁着眼,受伤的手盖在她头顶上,轻缓抚摸,一下一下不厌其烦,爱抚着他独一无二的宝物。
  言卿渐渐安稳,不自觉在他手心里乖巧地拱了拱。
  霍云深睡眠浅,药物对他起的作用越来越弱,在她进来刚刚开口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他凝视着言卿的姣好侧脸,想到今夜千钧一发的危险就恐惧得窒息。
  他手指有些发抖,轻抚她的脸颊,眸底尽是翻腾的暗色,某些早就存在的念头呼之欲出,撞得他胸中胀痛又战栗。
  这个念头,从重逢,到她一次次抗拒离开,想尽办法甩掉他,还有所谓的追求者存在,再到今天,他差点再一次失去她,终于膨胀到无法克制。
  卿卿说得对,他确实偏激,过去到现在,疯子一样,从未改变过。
  他心甘情愿为她让步,考虑她周全,但同时,他索取的更多,多到值得用一切来换。
  换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拥有她,让她逃离不开,拒绝其他追求者,接受他二十四小时的保护,必须留在他身边的——身份。
  有了这个身份,他才能够安心。
  他跟卿卿之间,才会得到真正的契机。
  霍云深睁眼到天亮,做好了所有准备。
  言卿睡眼朦胧醒过来,意外对上一双黑眸,她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你怎么样了?伤疼不疼?”
  霍云深撑起身体,言卿乖乖去扶,他低头,彼此的呼吸微微交融。
  “言卿。”他叫她。
  言卿一愣。
  这是除了录节目之外的第一次,他不叫“卿卿”,而是“言卿”。
  是不是代表,他总算正视了问题的症结?认清她的身份了?
  言卿积极答应:“我在。”
  他盯着她的无名指,原本早该戴上戒指的位置,沙哑问:“你是不是觉得欠了我。”
  “是!”
  “想还么?”
  言卿激动:“想啊,只要别说我是云卿,你想怎么还,我配合。”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做到了,其他的我都可以让步。”
  霍云深声线磁沉,敲击她的耳膜。
  言卿坐在大床边,油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她攥了攥手,深呼吸:“你说。”
  霍云深乌黑的眼睫颤了颤,抬起,凝视她,一字一顿:“结婚。”
  言卿呆了足有半分钟,缓缓问:“霍总,我可能听力不好,你说……什么?”
  他瞳中燃着火光,不介意重复,斩钉截铁对她说——
  “言卿,我想和你结婚。”
 
 
第16章 
  一夜细雪过去,早上天是晴的,淡金的晨曦透过窗帘缝隙,拂在床上,映亮霍云深线条锋利的侧脸。
  言卿怔怔看着他,心里在爆炸,满眼小金星。
  她以为对霍总多少有点了解了,结果霍总又一次啪啪打她脸,宣告她的幼稚天真。
  至少此刻面前这位说着要结婚的男人,她是真的不太认识。
  言卿匪夷所思地措辞:“你的意思是……让我以身相许?”
  这种感觉就像,她刚翻开一本小说第一章,毫无预兆就跳到了结尾,中间的剧情变成“此处省略百万字”。
  不可能,霍云深在吓她。
  不用等霍总回答,言卿干脆利落起身,一脸看透:“霍总,这种话不适合开玩笑,你是不是想先提一个不着边际的吓唬我,好让我接受你真正的要求?那你还不如直说呢。”
  霍云深靠在床头上,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把伤手放到显眼位置,一双深眸直勾勾盯着她。
  言卿气势顿时短了一截:“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霍云深仍旧不语,给她时间思考。
  又过了少许,言卿脸色逐渐变了,不能置信地瞪他:“你该不会是认真的?!”
  “认真,”霍云深低哑开口,“我没有别的要求,唯独这一个。”
  言卿当时就炸毛了:“结婚多大的事,有你这么乱闹的吗?!霍先生,我才和你认识几天?我除了知道你身份,知道你对云卿的感情之外,根本和你不熟,你脑回路正常一点可以吗?”
  她的反应,她激动说出的话,都在霍云深的预料里。
  他也在屡次被伤害和逃离中,摸透了她抗拒的根源。
  抓到源头,就能够让她改变主意。
  于是霍总略略拧了眉,神色间透出些许脆弱,一脸严肃深沉地开始了他的策略。
  “我们确实认识时间不长,但是结婚以后,你想了解的,自然都会了解。”
  言卿虽说情绪飙高,但智商还是在的,敏感听出他这话里有一点跟以前不同的意思:“霍云深,你总算承认我们以前不认识了?”
  霍云深面不改色跟她说瞎话:“是,伤过一次,反而清醒了,我相信你不是云卿。”
  他这话一出,言卿简直如释重负,身上压的五行山哗啦一碎,满身轻松,连“结婚”俩字也没那么不中听了。
  霍总能认清这个,她和他之间横亘的最大障碍就没了。
  好歹可以站在平等位置上沟通。
  言卿给霍总鼓掌,忍不住摇头称赞:“霍总你真是深明大义,我收回以前骂过你的话,而且我早就想说了,你条件多好啊,长这么帅,家里应有尽有,以后想开了再找个好姑娘,我云卿女神不会怪你的。”
  霍云深嘴角弯了弯,好整以暇看她:“好姑娘不是找到了么?你点头答应,长得帅的我,应有尽有的家里,都是你的。”
  言卿发现这两件事就不搭边,瞪圆眼睛:“你说了我不是云卿,还总提结婚,究竟干嘛?”
  主题来了。
  霍云深侧了侧头:“你先把床头桌抽屉拉开。”
  言卿疑惑,依言蹲下,拉开一看就愣了,里面塞满大大小小的药瓶,都只剩小半,证明一直在服用着。
  “江北老房子的家里,比这些更多,”霍云深的语气低了,从她头顶处黯淡传来,“卿卿走后,我有半年左右不能入睡,吃不下东西,开始严重的头疼和胃疼,而且你应该听过外面的传言,说我天生疯病,心理不正常,对么?”
  言卿咬住唇,想起最初在乘风视频里的见闻,大桥上他失控到需要注射镇定剂,后来多次身体不适,包括昨晚,闵敬也说他用了药才睡着。
  霍云深注视着她浅浅泛红的鼻尖。
  卿卿一直这样,心软,心善,为别人的苦而苦,他知道,所以他恶劣地利用,只为把她绑在身边。
  他平静道:“这三年里,我的阴影和执念太深了,如果不想个办法化解,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言卿是相信的,不那么深的话,他也不会把她当稻草抓住。
  他循循引诱:“我走不出来的后果,就是会一直纠缠你,比之前变本加厉,可能会锁住你,不准见任何人,哪怕你再想自杀,我也不放,到把你折磨疯,也把我自己折磨死为止,言卿,你想要这样的结局么?”
  被他用领带绑住的画面重回眼前,言卿一抖,很清楚他做得出来。
  她仰起头,细软脸颊发白,问:“你说化解的办法,是什么。”
  霍云深的胸口猛烈跳动,血液燃烧着难以承受的温度,在空空荡荡的身体里沸腾。
  他要卿卿属于他。
  相隔三年的距离,她的陌生,他都会在未来亲手消弭。
  “办法很简单,”他音色沉着动听,隐藏着因激动而引起的哑,“你不是她,但也是她,不如我们达成和平的约定,你留下来,帮我补齐这三年里的遗憾,洗掉阴影,让我的生活恢复正常,我的身体已经有了抗药能力,这满抽屉的药对我没作用了,医生说,我身上多数问题是神经性的,需要自身调解,但我靠不了自身,我只能靠你。”
  言卿喉咙发干,艰涩地咽了咽:“你让我,治疗你……”
  霍云深的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攥紧:“是,我对治疗就一个要求,结婚。”
  他额发落下,扫过眉眼,挡住其中涌起的苦涩和恨意:“没有娶卿卿,是我迈不过去的遗憾。”
  言卿手肘拄着床沿,双手托脸,不得不严肃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她向来脑洞开得大,网上那些到处流传的霸总小黄文也没少偷着看,脑袋里转了几个来回就自认为搞懂了霍总的思路,不禁拍床。
  “所以说,你很清楚我不是云卿,但是要我去扮作云卿,帮你走出阴影,把你这三年弥补上,意思就是——我们俩都心知肚明彼此是谁,在这种前提下,我来做云卿的替身,对不对?”
  霍云深对“替身”两个字不喜欢,想反驳。
  可是他家卿卿猫思路广阔,越搞越兴奋,已经一口气说下去:“你这样想的话,其实比之前好多了哎,之前你是拉着我硬当另外一个人,我被迫做替身,现在不一样了,是我明明白白有了个‘替身’的工作,我就当个角色来扮,对吧?”
  霍云深被她明显轻松起来的表情弄到无言。
  言卿对这件事理解了,但依然不信任,警惕问:“那假结婚行吗?反正人也是假的,到你觉得够了,我随时走。”
  “不行。”
  言卿抿嘴:“可总不能跟你耽误一辈子吧,那我真的去死好了。”
  “……三年,她走三年,你弥补我三年,我们做合约,三年期间如果你自愿跟我,合约作废,三年后如果你还是要走,我放人,一旦违约,我全部身家给你,到时我身无分文,没有能力再控制你,行吗?”
  言卿细长的十指扣住,对他的条件心惊,但也证明,他是诚心的。
  她樱红的指尖抠了抠床单,声音小了点:“那我也可以提条件吧?”
  “可以,我说过,你答应结婚,其他我让步。”
  “……结婚的事绝对不能对外界曝光,最好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
  “好。”
  “我们是合约关系,我治疗你可以,但……但不包括那个,那个过密行为!绝不同床!”
  霍云深看着她一脸贞烈的小表情。
  从前是谁,笑盈盈趴在他床上,伸出细嫩的脚来勾他的腿,弯着一双眼睛。
  该做不该做的事都有过无数遍,如今连碰也不许。
  霍云深倾了倾身,靠近她,音色沉沉:“可以,不仅这样,以后我想对你有任何亲密行为,都会事先问你。”
  言卿满意地眯眯眼:“还有,你不许干涉我录节目,我成绩好坏,甚至以后进了娱乐圈,你都不要插手。”
  女孩子五官精巧,眸光明亮清润,骨肉匀停,纤细漂亮,是足够搅动风波的模样,却对未来要面对的懵然不知,以为娱乐圈是什么只凭努力的地方。
  “可以,但等到需要我插手的时候,”霍云深气她,也心疼,眉宇间不禁露出一丝少年时的凶蛮恶劣,“记得来求我。”
  言卿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恍了一下神。
  脑海深处好似有根无形的神经被拨动,铮然作响。
  她按了按太阳穴,继续说:“最后一件重要的事,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做替身,保证敬业,但是其他时间我应该自由吧?毕竟大好年纪的,你不能连续三年禁止我喜欢别人啊。”
  言卿以为一样会得到应允,没想到刚说完,手腕就是一疼。
  霍云深用力攥住,始终平稳的眼里激起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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