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霍云深本身就是有名的冷血寡情,任谁也不可能想到,他看似偶然照拂过的一个小新人,会是他视若珍宝的合法妻子。
跟霍总的表面联系一淡,加上言卿近来除了被云绫陷害的事件之外,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身份背景,这群看过网上八卦的小姑娘们免不了顺风倒,对她没了之前的那股殷勤和敬畏,还有些人生出不服。
言卿无所谓:“不用管她们,做好自己。”
这一轮淘汰赛开始,导师团的作用将从“决定性”变为“辅助”,每个选手的排名和去留,由线上的投票通道和节目录制现场的一千位大众评审投票来综合决定。
马上要面对真正的观众和粉丝,说不紧张是假的。
录制前晚,挥汗如雨的练习室里,小卷毛忐忑问言卿:“你不慌吗?那么多人看着我们表演。”
言卿望向窗外的星空,眼前是那夜在家里,霍云深挥着临时做出的荧光棒,对她说“你比任何人都好”的样子。
她有些失神。
连着四天早出晚归,没怎么看手机,但霍云深每天定时发来吃饭的视频,她看得出,他吃得并不顺利,为难咽着应有的饭量,却依然对镜头浅浅弯唇。
等录完这期,她要多回家几次,陪陪他……
“言言,想什么呢?广播里刚通知了,让我们赶快去选演出服。”
言卿一凛。
她竟然……在想他。
言卿呼了口气,抓紧时间带队出发。
她们公演的曲目名字叫《飞鸟》,想要达到最好的舞台效果,服装非常重要,而节目组提供的样式必定有限,要早点去,才能尽可能选到合适的。
隔壁那间练习室里刚好也有一组六人出来,走在她们前面,正互相议论着,言辞讥诮。
“言卿到底有没有背景啊?之前排场搞那么大,别是自己吹出来的吧。”
“谁知道呢,霍总后来就没露过面了,看来也不怎么在意她。”
“她这次半个团的吊车尾,肯定完蛋,还关着门搞什么神秘啊,我估计她要放弃团队效果了,只顾着自己唱得好呗,到时候网上少不了骂她自私的。”
“以为自己起点高就稳坐C位了,这回等着摔惨吧。”
欧阳沉着脸,追上前就要去干架,言卿及时拉住她:“别冲动,先做正事。”
这一队比她们快一步到达选服装的道具间,层层活动衣架上,有一组带羽毛元素的非常吸睛。
言卿眼睛微微亮起,羽毛元素,和《飞鸟》契合,其他组都不是必要,穿了跟表演风格不搭,反而会突兀。
她径直朝着那组衣服过去,工作人员也含笑说:“这套很特别,适合你。”
言卿的手指刚要碰到裙边,另一只手蓦地伸过来,抢夺似的拽了过去。
她抬头一眼,是刚才在练习室外讽刺她们的那队队长。
“先来后到,我们要了,”队长目前排名第二,向来自视高,一直很不高兴被言卿独抢风头,她难得逮到机会,有意当着大家面问,“你该不会明抢吧?还是说你承认,你们队没信心到了要靠衣服的地步?”
言卿皱眉:“这套不符合你们的曲风。”
队长轻哼了声:“好看不就行了。”
说着立即招呼队员,把羽毛的一整组全都抱走。
言卿她们一定会跌惨,她就是要让她连靠造型的这条可能都没有。
反正言卿已经没人撑腰,杠上也无所谓,她名次后退,才能空出最高的位置。
欧阳是真忍不住了,撸袖子就上,言卿再次阻止她,抿唇说:“闹起来只会让人看笑话,传出黑料,不是都觉得咱们不行吗,那就用现场实力证明。”
表演得够好,就一定能弥补服装的不足。
言卿回宿舍时已经凌晨一点。
她摸出手机想翻翻霍总今天的视频,吃惊发现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刚发的。
云深:“睡了吗?”
她急忙往前划,他从晚上九点,一直到现在,隔半个小时一次。
“我四天没见到你了。”
“能出来吗?我在楼下。”
“一分钟也行。”
还有很多,直到刚刚:“睡了吗?”
他言辞简单,没刻意给她任何情绪,但言卿偏就觉得整个人都浸在了柠檬汁里,从皮肤和骨头往里渗着酸。
她没回复,怕他万一已经走了,又要折返。
言卿把其他事都抛到脑后,随便披上一件外套就匆匆下楼,她担心电梯声响太大引起注意,走的是步梯,到一层时喘得厉害。
保安睡了,旁边有道小门没锁,她提着心出去,才发现下雪了,地上薄薄的一层纯白。
言卿跑向楼后,他经常停车的地方,远远看到高大的人影立在雪中,仰头望着她宿舍的方向。
她一时像失了声,揉揉被风吹红的眼角,飞快向他赶过去。
霍云深闻声低头,眸中一瞬间溢出的光比灯下的碎雪更亮。
他大步迎上来,边走边解开大衣的纽扣,敞开温热衣襟,把单薄的她用力裹住。
“你……”
“我没有违规,”他喉咙里是满足的喟叹,弯着脊背,拥紧她说,“我今晚就睡在车里,所以来跟老婆讨一个……欠了四天的拥抱。”
第26章
大衣上沾着霍云深的体温,有种干爽厚重的质感,莫名让人心安。
言卿一路过来很冷,被他这么一缠,犹如小粽子馅儿妥帖地包进叶子里,不仅寒意没了,还顺便蒸了热气。
越是亲密,越能感觉到,两个人的身体有种难以言明的契合。
言卿分不清燥的还是闷的,耳廓红了一层,跟他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回信息的,晚上一直在排练,刚结束。”
霍云深低低地应:“我知道,累么?”
她摇头,想起他上一句话,拍拍他的背反驳:“睡车里怎么行,别乱闹,现在抱也抱到了,赶快回去,到家再睡。”
说完她挣了挣,半边身子出了大衣的保护范围,夜风卷着雪花立马袭击过来,冻得她一哆嗦。
靠,不抱还好,一抱再分开,简直像从保温箱直接进冷柜,要了小命。
言卿特没骨气地僵住,有点舍不得霍总这个大号暖炉。
霍云深唇角翘翘,了然地将她拉回怀里,在明显身高差的便捷下,他把她托起离地,往车的方向走:“先别急着回去,有东西给你。”
言卿下巴垫在霍总肩上,正纠结这姿势是不是有点羞耻,车门已然打开,里面亮着柔黄的灯,暖意扑面,她的目光被车座上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吸引,凑过去抱起来:“这个吗?给我的?”
霍云深随她坐进后排,略一颔首:“看看用不用得上。”
他不问是否喜欢,而是问是否用得上,显然是个她需要的东西,言卿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慢慢掀开盖子,一双微垂的杏眼顿时睁大,下意识发出轻呼。
里面整齐叠放着一条奶白色的羽毛裙。
她小心伸出手,珍惜地把裙子提起,片片毛羽随着她的动作柔软洒落下去,彼此错落成美好的弧度,搭配着雾感的同色薄纱,勾勒出极致剪裁。
霍云深凝视她的侧脸。
小姑娘和少女时一样,得到惊喜,瞳仁会格外的闪,缀满了星星。
他不疾不徐问:“明天的曲目叫《飞鸟》,主歌是你负责,这条裙子,适合么?”
言卿心潮澎湃,想搂住羽毛裙狠狠亲一口,又怕弄脏了,手忙脚乱收进盒子里,欢喜地朝霍云深点头:“太太太适合了!”
比起被抢走的那些,无论质感还是款式,都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她口中虽然跟队员们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也在默默的担忧和遗憾,最终选定的那一套只能算差强人意,她一直在可惜,也许会因为衣服的原因给舞台效果打折扣。
怎么也没想到,霍云深等到深夜,竟是为了给她雪中送炭。
但……
霍云深给她顺顺弄乱的头发,早有准备问:“是不是担心跟团队其他人的搭不上?”
他向后扫了一眼:“另外几套相配的在后备箱里,一个不少,你这条是我挑的,别人的,是找了专业造型师选的,不会出错。”
言卿大喜过望,更觉得委屈了霍先生,乖乖爬过去环了环他的脖颈:“欠了四天的抱呢,再给你补一天的……”
她又闷声说:“谢谢。”
霍云深顺理成章揽住她的腰,错落睫毛挡住汹涌的眸光:“言卿,你还没认清一件事。”
他克制地用唇碰碰她鬓发:“你是我老婆,任何事都可以让我去解决,以后再有需求,记得找我。”
言卿胸口一震。
霍云深扫了眼钟点,拿过车里给她常备的外衣披上:“你该上楼休息了,后面的衣服不用管,我会找人在合适的时间送过去。”
他停了几秒,嗓音转哑:“明天见。”
言卿本来还想跟他念叨两句对公演的紧张,但听他这么说,时间也确实太晚了,只好答应:“明天回家见。”
霍云深送她到楼门附近,在她挥手告别时,留了一句话:“我应该等不及回家见你。”
言卿想得很简单,霍总估计是要提前来接她,正常操作,意料之中。
她没考虑太多,把心思都放到隔天的公演上,抱着裙子争分夺秒入睡,天刚蒙蒙亮就被敲门声叫醒,小卷毛拖着欧阳,后面跟着另外几个队员,扑上来大叫:“我的天言言你是仙女吧!”
言卿懵了。
小卷毛激动得要哭:“有人给我们送了新衣服,说是你自掏腰包买的舞台装,超好看跟《飞鸟》超配,别的组根本不能比,咱今天绝对艳压全场!”
言卿没得解释。
霍总买的,霍总是她老公,没离婚之前就是一家人,那也算……她买的吧。
言卿接过女孩儿们的熊抱,带大家去练习室带妆彩排,等彩排结束,她又要到现场跟各组工作人员沟通伴奏、音响以及灯光等等的细节,中途撞上昨晚抢了服装的那个队长。
她要笑不笑地问:“言卿,听说你们又搞了套新衣服?是不是排在末尾的烂泥实在扶不上墙,逼得你没办法,才非要靠颜值搏一搏啊。”
言卿拢了拢碎发,表情很甜:“谁是烂泥?我队里的成员都是颜值和能力双担。”
“嘴硬有用吗,”她嗤了声,“不光我们,基本上所有队,还有今天的一千个大众评审,加上网上那些知道分组情况的观众,都猜到你们的现场会翻车了,就是不知道你的排名会掉多少啊,千万别一下子被甩到淘汰,毕竟这场,可没设给你撑腰的高能评审团。”
言卿红唇微弯:“高能评审团如果期期都设,还算什么高能,至于我排名多少,不是靠猜的,等到公演现场,你自己去看。”
一个小时后,录制场地准时对外开放,一千个报名选出来的大众评审依次入场,节目组给准备了统一的“巅峰少女”手幅,按顺序发放。
负责分发的两个女孩子机械忙碌着,本来进行顺利,突然在一只修长利落的手上卡了壳。
“你好,这份是你的。”
男人的声音寒而厉:“不用,我自己有。”
俩人禁不住抬头,顺着那只出彩的手往上看,齐齐惊呆。
面前的人身形高挑,宽肩窄腰,双腿长且笔直,穿件海蓝色卫衣,露出线条起伏的喉结,脸上蒙着大口罩,一顶棒球帽压很低,只能瞥见一点点冷戾的目光。
这么一位光凭气场能把人杀个来回的同志……
手臂上居然搭着至少四五条不同款式的手幅,另一手携带巨型灯牌,最过分的是,他还在帽子上面戴了个相当醒目的发卡。
上面粉红色的光一闪一闪,大摇大摆写着俩字——
“言卿。”
第27章
大众评审团里有很多人都是某个选手的粉丝,喜欢言卿的占比最多,也各自带了应援物,但没人像他一样,表现得这么大张旗鼓又理所当然。
两个女孩子被他惊呆,想提醒场内不让带太大的灯牌,然而一接触到男人过于锋利的视线,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她们能管得起的人。
难怪从刚才开始,一直听到队伍里有人在激动地窃窃私语,原来是有这种神仙人物出没,他目不斜视地随便一站,前前后后都在瞄他。
女生跃跃欲试搭讪,男生脸色一般不太好,某些同样带了言卿手幅的都在往起藏,就怕镜头扫过来对比太惨烈。
……突然没资格做仙女的男粉。
霍云深在人群中敛眸,忍耐着情绪,控制自己不要再一次把节目临时叫停。
他来之前,做了很久心理建设,尽力去接受卿卿以后的工作模式,她会有很多舞台,被越来越多人追逐,未来也许还要接触影视,有数不清的对手戏演员……
过去拥有她的时候,谁多看她几眼,他尚且如临大敌,害怕她被抢走。她的注意力稍有分散,对别人亲昵一点,于他而言都是受刑。
他总在怕,怕卿卿离开,怕得不到卿卿的重视,怕她不再属于自己。
到如今,所有的怕都成了真。
现在四周这么多人在明目张胆的觊觎她惦念她,他胸中的暴戾隐隐作祟,唯一能排解的,就是比他们更突出。
霍云深墨色的睫毛压低,唇角抿着,把灯牌抓紧。
等稍后进场,他要把这个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让卿卿一眼看见,她认不认得出他都无所谓,只要有这个,她知道自己被支持着,应该可以不那么紧张。
后台的选手休息区,言卿领着组员找了间没人的更衣室,把演出服换上。
她换得最晚,刚一出来就收获一片目瞪口呆。
欧阳比大拇指:“卿宝美到原地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