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人到了饭桌边，陆娇娇把饭盒里的米饭和糖醋排骨取出来放到饭碗和盘子里，坐在乔皙对面吃。
在乔皙眼中，陆娇娇吃东西的样子很赏心悦目，她吃东西不快不慢，但认认真真，每一口肉每一口米饭，都很满足幸福。
慢慢地，头有些晕，觉得精神恍惚，可能是因为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
陆娇娇碗里只剩下两口饭了，一个人吃饭和一个不吃饭的聊天也不舒服，几口把剩下的都吃掉，一抬头忽然发现坐在那儿的变了个人。
不知何时，坐在那儿的乔皙变成了柏寒烟，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冷酷鬼畜气息，教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陆娇娇在和这个人近距离接触之后就不会忘。
“白露，吃得开心吗？”他像乔皙一样叫陆娇娇白露，声音里的语调却自带寒气，鬼气森森。
要不是陆娇娇知道自己吃的饭是乔皙做的，还以为柏寒烟偷偷往里面放了毒药。
她说：“请你离开我家。”
柏寒烟看着她凛然的样子笑了笑，站起来走到陆娇娇对面，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
陆娇娇使劲儿抖，没抖开，抬眼瞪着这个男人。
柏寒烟杀人都不怕怎么会在这种视线攻击下后退，他丝毫不受影响，“那天得罪你的两个社会小青年被我弄死了，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你又杀了人，犯了法。”陆娇娇冷着脸说，如果柏寒烟扬起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打她一巴掌，也很符合这个变态的人设，但如果不打她那就有意思了。
柏寒烟身上气息一冷，但到底没有对陆娇娇动粗，片刻之后，他嗤笑一声，“乔皙不过是给你几顿饭就让你死心塌地，那两个二流子羞辱你，他也不过是把他们打一顿。白露，你当时恨得想要杀了他们不是吗？我为你做到了，你一点儿都不感激吗？”
脑补是病，谁想杀人？
那两个二流子不是好东西，这个柏寒烟也不是好东西，真要比较，两个无事生非的怂货拍马也比不上柏寒烟这个量级。
但是陆娇娇有点儿好奇这么个杀人如麻的碎尸狂魔想要什么，所以她抬起头问：“你想要我怎么感激？”
柏寒烟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两双手握住陆娇娇的肩膀将人提起来，踢开椅子，将人按在雪白的墙壁上，慢慢的抚摸着陆娇娇的肩膀，欺身靠近，低下头，鼻息靠近她，“我要你。”
人形碎尸器要和她上床，什么鬼？
陆娇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丝毫不受对方的气场影响，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想当我的嫖客？用两具尸体做嫖资吗？”
她毫不留情的嘲讽着这个男人，柏寒烟和乔皙长着一颗心，乔皙爱他便爱。
践踏着柏寒烟廉价的爱情，陆娇娇并不心软，如果怪物有心，就应该被射穿捅坏煎炸炖煮。
柏寒烟在这样嚣张的笑意中准备好的一个吻怎么也不能落下，他往后退了一步，像是雾里看花一样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娇娇，身上气息越来越冷，半晌之后，确定了一件事。
“你恨我？”
他又说：“但是，你爱那个废物？乔皙。”
“是，我爱他，我恨你，你是他身上最丑陋的顽疾，不配得到爱。”
“在你心里我和你过去的嫖客一样？”柏寒烟盯着靠在墙上轻松站着的陆娇娇。
“你觉得你比他们高贵？因为你喜欢我吗？因为你看得上我？社会渣滓想嫖娼，只会比嫖娼的人更烂，而你，本来就比他们烂。”
从来没有一个人当着柏寒烟的面说这些话，他杀的人，跪在地上求他，咒骂他，大多数像是死猪一样任他下刀。
秋白露的肉体美丽又柔弱，女性的柔软与长久的体虚让她看起来弱不禁风，对付这样的女人，连安眠药都不用，柏寒烟能直接制服，他手里的一把刀，切肉分筋熟练得很，但不能用这些对付这个女人。
柏寒烟在刚刚踢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要怎么收拾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不能把她弄出血，最好让她求自己，如果现在上床只会让这个女人瞧不起自己。
“你先出去吧，找个旅店住一晚，我冷静一会儿叫你回来。”柏寒烟说，他把乔皙的钱包丢给陆娇娇。
“这是我家，你叫我走？”陆娇娇气笑了。
系统也跟着生气，“要不咱们和他打一场？”
“打个屁，现在就走，一会冷静下来要和我上床怎么办？”陆娇娇不看桌上的钱，转身就走，拿起自己放在门口的包拍上门下楼。
夜晚八点，天上星星已经出来了，但路灯亮着街道不黑，她开导航找了附近一个大酒店，订了个房间。
进去先洗澡，然后和系统说：“这次的npc呢，给我呼叫过来，让人来酒店找我。”
系统兴奋了，“你终于发现npc的好处了？和乔皙上床也有隐患，万一在床上人直接变成柏寒烟到时候你是进行还是不进行下去，npc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你想怎么玩他都配合。”
陆娇娇：“废话别说了，你这思想怎么那么污秽。”
第34章
NPC，在这个世界是她的物理老师，现在到了，陆娇娇坐在酒店里唯一一张书桌的旁边，桌上放着一张白纸，她正拿着笔。
“老师好，这个物体的受力怎么分析？”她把写了几道题的白纸推到NPC眼前。
NPC果然是NPC，表现得非常淡定，拿过桌上的笔开始帮画受力分析图。
“重力、摩擦力、牵引力……”
讲了五道题之后，差不多了，陆娇娇让NPC在这里留宿，床够大，睡一张床上，但什么都没做。
第二天一早，NPC要回去了，陆娇娇说：“最近你能去外地一阵儿吗？越远越好，最好是国外。”
NPC没有询问任何事答应下来了。
陆娇娇洗漱，下楼找家早餐店吃了饭，然后又去了一趟花店，买了一束玫瑰，二十几朵。
抱着往家走，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得换一下。
路边叫个出租，很快就到家了，不知道柏寒烟走没走。陆娇娇一推开门，满屋子的二手烟味，云蒸雾罩的，呛得她直接掩住口鼻，进去之后也没搭理坐在沙发上的人，直接过去把几个房间的窗户都打开通气。
“玫瑰花？”柏寒烟站起来，目光落在陆娇娇怀里的玫瑰上，“是给乔皙的？还是别人送的？”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外套脱了，衬衫扣子解开几颗，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正冒着烟雾，桌上本来做装饰用的烟灰缸塞得满满都是烟蒂，柏寒烟眼睛下面有不明显的黑眼圈，细看眼角都是红血丝。
好像是一晚没睡。
难怪一屋子的烟味。
“你别抽了，对身体不好。”陆娇娇说。
柏寒烟看着她，挑挑眉：“你关心我？”
太阳打西面出来了，他弯腰按灭了烟头。
哪知陆娇娇说：“乔皙的肺要被你搞坏了。”
柏寒烟刚软和的气息变冷了，他冷笑一声，走到陆娇娇身边，一把将她从进了门就抱在怀里的玫瑰花抢过来，低头看了一眼，直接顺着打开的窗户扔了下去，防盗窗铁栏杆卡下几枚花瓣。
“你存心要惹我生气？”他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女人，她有恃无恐，知道他喜欢她就去践踏，柏寒烟沉声说：“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严重有多严重？”陆娇娇抬头，像是听到了多可笑的事情一样。
她这一抬头，也让柏寒烟看到了些不同的东西，他瞳孔一缩，喝问：“你脖子上是怎么弄的？”
陆娇娇像是无所知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说什么？”她又从包包里取出粉饼，用小镜子照着找，“哦，红印子，没什么。”
“我让你出去一晚你就带一脖子红印子来见我？”柏寒烟的声音格外冷，“那个男人是谁？你们上床了？”
“成年男女夜晚约会，不上床写作业吗？”陆娇娇看着柏寒烟，挑眉，“或者你想看看我身上还有没有类似的痕迹？”她作势解扣子。
“够了！”柏寒烟厉喝，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复杂，“你为了恶心我，不惜作践自己？”
陆娇娇反问：“你又怎么知道我和别人在一起不快乐？”
“你不是喜欢乔皙？”柏寒烟问。
陆娇娇：“乔皙没有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很喜欢他，但谁都知道，男欢女爱比爱情本身要简单得多。”
柏寒烟和她对视片刻，目光越来越冷，“和你上床的男人是谁？”
“和你没关系。”陆娇娇淡淡说。
柏寒烟再次咬牙切齿追问：“和你上床的男人是谁？”
陆娇娇一扔粉饼，“我说和你没关系，你该走了。”
柏寒烟定定地看了陆娇娇几分钟，空气里的烟味都散的差不多了，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气成这样，也不辜负我在脖子上拧那几下。”陆娇娇和系统说了一句。
然后换一身衣服准备出门，柏寒烟就算是想要杀人，也需要时间，而在这个时间中，NPC已经走了，气死他。
空气里还残留着二手烟的味道，为了健康着想陆娇娇换了衣服就出门了，手机里一个信息响了，是一则通知。
那边说三天后的下午两点有时间。
这是她为乔皙约的一个精神科专家，以前是大医院精神科的权威医生，后来退休了开了个私人诊所，人满如云，一号难求。
陆娇娇在网上查过相关案例，乔皙和柏寒烟的这种情况应该已经非常严重了，能不能救治很难说。
她咨询过几个医生和心理疾病患者，很多人都说，这方面的疾病并不容易痊愈，有的人甚至会终身伴随着这种疾病。
乔皙这一重人格对社会是无害的，他本人的性格善良温柔，对大多数人都包容无害。
陆娇娇先打电话，“乔皙？”
不确定现在接听的人是乔皙还是柏寒烟。
“白露，早上好。”乔皙说。
陆娇娇问：“三天后的下午两点半，你有安排吗？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乔皙没细问：“那天我休班，没安排，你要去哪，到时候我去接你。”
三天后，乔皙开车来接陆娇娇，快到诊所了，陆娇娇看着路边的咖啡厅说：“我有事儿和你说，一起去喝一杯咖啡？”
乔皙当然没问题，停车，两人到了咖啡厅，陆娇娇选了一个比较私密的位置，先点了咖啡，她开始慢慢说自己已经整理好的话。
“乔皙，你有双重人格，另一重人格叫做柏寒烟，一会儿我不是去兼职，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一个私人诊所，医生是心理科很权威的医生开的，我帮你预约了，担心你在中途和柏寒烟交换，所以现在才说。”
没办法说柏寒烟犯了什么事儿，陆娇娇只好发挥自己的脑洞，“柏寒烟是一个和你截然不同的人，他喜欢抽烟喝酒，有时候还上酒吧和年轻女孩子撩骚，衣服从来都不整洁，好好的衬衫扣子一定要解开好几颗……”
陆娇娇想尽办法抹黑已经黑的不能更黑的柏寒烟。
乔皙耐心听陆娇娇所有说过的话，他没有太震惊，而是对她说：“我的记忆没有问题，但有时总会出现一些不符实际的劳累，比如说我明明记得某天夜里回来就睡着了，但第二天睡觉醒来不仅比平常晚了，我胳膊上还出现了莫名其妙的伤痕。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睡得不老实。”乔皙笑了笑，“白露，谢谢你帮我找大夫。”
今天的交谈特别顺利陆娇娇陪着乔皙做心理咨询，她在外面等着。
里面的医生的询问乔皙问题，“你的记忆是否有问题？”
“你是否经常想不起来重要的东西放到了那里？”
交谈之后，乔皙出门和在休息室等候的陆娇娇一起回去，他提着一个乳白色的袋子，里面装着他测过的几个量表，还有几个彩超图。
回去的路上，乔皙说：“杨医生说我目前的状况很稳定，但也意味着病情很复杂，另一个人格始终拒绝和他对话。”
“你上次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吃饭，今天晚上请我怎么样？”
陆娇娇当然欢迎，“不过家中冰箱里的东西太少，要先去超市一趟。”
车子拐了个弯，直接往超市那边去，进了超市，直奔生鲜区，乔皙推车子，陆娇娇拿蔬菜和肉类。
她觉得乔皙对双重人格这件事未免看得太开了，态度像是对一场小病一样。
到了家中，这顿饭陆娇娇和乔皙一起做，他们还买了一瓶香槟，饭菜已经端好了，陆娇娇去厨房拿好久酱油，这东西她一个人的时候几乎不用，买回来塑料包装还没拆。
端到饭桌上，见乔皙已经倒好了橙汁，一人一杯。
都不是爱喝酒的人，桌上饭碗都添了米饭，看起来很家常。
陆娇娇和乔皙说起他的病，“其实我见过你的另一重人格，他一点儿也不像你，很不招人喜欢。”
乔皙笑了笑，“别想这些了，杨医生帮我开了药，我会定时服用的。”
他好像不是很关心自己的病，陆娇娇这样想，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乔皙是医生，一定知道双重人格对自己的人生有多大影响。
她拿起手边的橙汁喝了一口，鲜榨的橙汁，陆娇娇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好像有点儿苦，但其中的橙子香味很招人喜欢，一顿饭，喝了大半杯下去。
陆娇娇和乔皙聊天，慢慢的，两个人说话也少了，她手里的筷子不知不觉从手里脱出去，慢慢的，下巴搁到饭桌上。
乔皙的筷子早就放下来了，他安静的坐在那儿，看着陆娇娇。
吃饭前，她扎了个马尾，现在半张脸埋在手臂里，半张脸露出来，清秀的鼻梁，浅色的唇，微微带着红晕的脸，看起来像熟睡一样。
他从未这样认真的看一个人，从她的头发到眼睛再到嘴唇，她的裙子，指尖，所有的所有，像看着一副故乡的旧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