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恂出去教室,发现最近一直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白忱。
“咦,”她疑惑道,“你找我吗?”
“啊,’白忱照旧没骨头似的靠在窗台上,把手里的笔记本往阮恂手里一扔,“给你的。”
阮恂本以为他是送了自己一个笔记本,结果发现这本子都被写满了,不禁疑惑:“这是什么?”
白忱暗自摸了摸还有些发痛的右手,若无其事的道:“化学笔记。”
阮恂翻开笔记认认真真的看了几页,忽然抬头惊喜道:“你要改邪归正了嘛!”
白忱:“……啥玩意?”
阮恂:“……”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要开始学习了吗?”
“不是,这是给——”
结果他话没说完,阮恂就丢下一句“等一下”然后跑进了教室,没过一会又跑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摞本子。
她把那一摞笔记本一股脑塞在他手里:“快点,现在开始学习还赶得上你们高考!”
白忱:“……”
我好难:)
第37章 白昼如焚
白忱相当无语,他把笔记本塞回阮恂手里, 道:“不需要, 你好好考试吧。”
他说着直接转身走了,留下阮恂一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阮恂叹了口气, 抱着笔记本回到教室,把她自己的的笔记挨个又整理好放了回去, 最后看到白忱给她的那个本子。
随意的大略翻了一下,a5的本子大概有一百页, 写的满满当当密密麻麻。她好奇的仔细看了写的内容, 发现是高一高二两个学年的化学知识点, 方程式和概念部分还仔细的做了分类,内容齐全的让人害怕。
冉桑榆从外面进来, 瞥了瞥她摊在桌子上的本子,好奇道:“这不是你的字啊?”
“是白忱给我的, ”阮恂嘀咕, “不是我的。”
冉桑榆震惊道:“他写的?!”
“我不知道……”
冉桑榆又仔细的看了看, 随即抓了抓头发, 道:“说实话,我竟然好像没有见过忱哥写字, 不知道他写的字是什么样。”
阮恂:“……难道他一个作业也不写吗?”
冉桑榆唏嘘:“考试都敢交白卷的人,你指望他给你写作业?”
阮恂:“……”
她一时间无法反驳。
转眼到了周三,早上上了两节课学校就通知开始大扫除,学生们急匆匆的收拾了东西就奔出校外,这次正好轮到阮含一做值日, 阮恂就先去高二的教学楼找白忱。
她提前给白忱打了个电话,让他十分钟后下楼就可以,但是等她过去的时候,白忱已经在楼下的花园小径口等着了。
他站在一棵有点驼背的柳树下,双手放进裤子口袋里,正在体地上的树叶。
“你下来的这么早啊。”她问道。
而白忱答非所问:“这还是你头一次来找我。”
阮恂忙着从书包里掏东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白忱之只好道:“什么事?”
阮恂抬头,问道:“上次余聘婷来给我道歉,是你让她来的?”
“怎么,”白忱挑眉,“她又说什么了?”
“不是,”阮恂摇头,“就——谢谢你!”
白忱还要追问,她却立刻从书包里抓起一个文件袋递给他:“给你!”
“……这什么?”
“是我整理的高一所有科目的知识点,你不是就要高三了吗,一轮复习应该可以用到。”阮恂有些不好意思,“我学习不好,可能整理的不全,你不要嫌弃。”
白忱:“……”
他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这是阮恂第二次送他东西,第一次送他的是一个据说用来写错题集的笔记本,后来从冉桑榆口中得知这玩意是批量生产分类送出,不止他有,冉桑榆和阮含一也有。第二次更进一步,直接送学习资料了。
……不学习就不配和她说话了是嘛。
而阮恂还在循循劝导:“高考很重要的,还有一年时间,你现在开始学习肯定还来得及,不能放弃啊……”
高考对于阮恂来说是个很遥远的词汇,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现在的她还有两年时间才会上高考考场,而前世,她还没有来得及高考,就已经死于病痛。
她对高考的印象只剩下小时候,哥哥临考那一年父母絮絮的唠叨和成绩出来之后的失望难耐。那时候她想,自己长大了一定要考个好大学,一定不让父母失望。
但是等她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变得……难以控制起来,曾经心心念念的心愿,也就都成了一句苍白的话语。
也就那样了。
白忱无奈道:“不考也不会怎么样吧。”
阮恂回神,想起过去父母对哥哥的唠叨,如法炮制道:“考不上好的大学,怎么找好工作,怎么挣钱养活自己呢?”
白忱面无表情道:“我爸有钱,不用我挣。”
阮恂:“……”
她嗔怪的瞪了白忱一眼:“你干嘛这么——”
白忱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这么不争气?”
这种话他这几年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遍,从白道川口里,从陈姨口里,从那些个所谓的为了他好的长辈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听的太多了,他心里就再难翻起什么涟漪,听到阮恂这么说他,也不过就是冷笑一声而已。
“不是,”阮恂无奈道,“我说话慢,你不要打断我呀,我是想说,你干嘛这么实诚?”
白忱:“……”
他干巴巴道:“这年头敢说真话的人不多了。”
阮恂:“……”
她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和阮含一约定的回家时间,就把资料塞在了白忱手里,道:“我先走了,记得要看啊!”
我写的很认真的。
她默默在心里道,然后对白忱挥了挥手,跑去了高一的教学楼。
正午的太阳明亮而耀眼,白忱抬头看了看树隙间漏下来星星点点的金色阳光,把文件袋遮在额前,转身走出了校园。
……
白天大部分时候白道川是不在家的,他也不知道白怿在不在。陈姨看到他这个时候回来颇为惊讶:“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放学呢吗?”
“今天放假。”白忱答应了一句就上去卧室换掉了校服,在陈姨连续的询问声里,跑出了地下车库。
五分钟后,机车从大门口风驰电掣的驶了出去。
他一直往南开,远离的喧嚣的城市,去了南山的墓园。
今天六月三号。
并不是他母亲的忌日,但却是她的生日。
她刚过完三十五岁生日两天时间,就永远的停留在了三十五岁。
那是个大雨天,她出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白忱甚至赶去了事故现场,她开的白色宝马被撞的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人也是当场死亡,脑颅开裂。
但是副驾座位,还残存着被碎玻璃切割的七零八碎的半袋草莓,混着她的血,被雨水冲刷的红色汁液四处横流,猩红而热烈的生命在冷雨中消逝走,那红刺痛了幼年白忱的眼,他一时间分不清沸腾的雨水,或者血腥的草莓汁,或者肆虐的鲜血。
他眼里的一切仿佛都被酷烈猩红所侵染,熇熇燃烧。
是他打电话叫妈妈来学校看他表演的……
是他中途催了妈妈两次……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一场大雨之后,那年的夏天多艳阳天,可是有些密布的阴霾,这辈子都不可能散去了。
白忱把机车停在了山下,阮那后徒步走上了南山。
墨绿的松柏葳蕤繁茂,把墓园中央不太宽的小道挤的缩了两寸,他走到墓碑跟前,发现不久之前有人清理过这里的杂草,而底下的石台阶上,摆着一束黄玫瑰和一个雪花球。
他知道是白怿来过,他带来的也是一颗雪花球。
因为那年他和白怿都没有记住母亲的生日,两个小家伙暗自自责之后商量了半宿,隔天就去商场用压岁钱给妈妈买了生日礼物,甚至连明年的礼物都准备好偷偷带回家藏着,等到明年妈妈过生日时,就再不会忘了。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明年。
于是那颗作为送给母亲明年生日礼物的雪花球,被白怿砸了。
过后多少年,两兄弟都还会再买雪花球来送给母亲,成了一个沉默而默契的习惯,却再也不像从前那么亲密。
白忱把雪花球和白怿送来的那颗并排搁在了一起,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山的时候开始飘起下雨,没一会雨势就大了起来,他毫不在意的跨上机车,冲进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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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假放的第二天,阮恂拿到了化学老师发过来的竞赛具体时间和地点。
就在他们暑假的第一周,而比赛地点,在帝都。
阮恂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本来想晚饭的时候再给欧明希打电话,这样不会打扰到她工作,但是她有点忍不住,五点就给欧明希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去帝都考试,到时候可以去看她。
不过五点的时候欧明希正好不忙,听到她的消息也有点惊讶:“考什么试啊?”
“化学竞赛,”阮恂含混的道,“我们班正好缺人,老师让我去凑人数的……”
“不错啊,”欧明希笑道,“看来学习有进步,到时候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又闲谈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欧明希把手机扔在一旁,把下午从检察院调取过来的证据又重新看了一遍,希望能找到周远那件案子的突破口。
他们这边是刑事附带民事原告的辩护人,检察院起诉周远的罪名是集资诈骗,现在被他骗的那伙民工要求讨回薪资和精神赔偿,第一次开庭已经结束了,中途因为被告辩护人忽然拿出了关键证据而暂时休庭,第二次开庭定在下个月月初。
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新的点,她放好档案袋起身准备下班,却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欧律师,老赵醒过来了!现在可以说话。”
欧明希脚步一顿。
这个老赵是周远被起诉之前带头讨薪的人之一,而周远一直强调自己已经把薪酬都给了老赵,钱都是被他独吞了。但是老赵莫名其妙的被当地混混打了一顿之后就昏迷不醒三个月,那笔钱款也不知去向。
老赵的妻子也一直强调打老赵就是周远找的人,但是没有证据。现在老赵醒了,如果能取到有用的证词,那么这件案子,他们基本就赢定了。
欧明希给主任打过招呼之后立刻去往医院。
走出办公室时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宋豫庭,他笑道:“这么风风火火是要干什么去?”
“赵生民醒了,我过去看看。”
话音落,人已经到了电梯门口。
宋豫庭愣了一下,看着她走进了电梯间。
手在西装口袋边盘桓了半响,他还是掏出手机去了楼下。
“喂,林总……赵生民醒了,不知道您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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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打羽毛球去。”
阮含一今天第三次呼唤阮恂。
阮恂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了不了我要写作业,马上就要考试和竞赛了,姐姐你和桑桑他们去吧。”
话说完手底的卷子就被阮含一抽走了:“今天高考,市里网吧和ktv全部关门,只有体育馆是开着的吧,必须去,走!”
每一次阮恂都拗不过她,只好垂着脑袋跟着走了。
阮啸之站在楼梯上欣慰的看着她们俩出去运动。
这次去的是小区的体育馆,这种别墅小区基础设施都都建设的很好,就是羽毛球场这种地方,平常来的人不算多。
阮含一给小区门禁打了电话放冉桑榆和谢初同进来,等她费心费力的把阮恂带过去的时候,这两人都已经到了。
谢初同惊讶道:“没想到你家住在这?”
阮含一瞥了一下,问:“住在这怎么了?”
“忱哥家也在这啊,我叫他也过来算了……”
这次白忱终于不忙了,打了电话没多久就骑着他的宝贝机车一路低吼的刮了过来,到羽毛球场还一个漂亮的摆尾,把机车停在了旁边。
“啧啧啧,”谢初同摇头感叹,“哥,你这波操作我给八十八分,剩下的十二分得给交警。”
而阮含一面无表情的道:“白忱,你知道逮虾户这三个字怎么写吗?”
白忱冷笑:“……你说谁逮虾户呢?”
“哦,”阮含一看了他一眼,“不愿意当逮虾户,那风起云涌的战场欢迎你。”
白忱:“……啥意思?”
一低头,阮恂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念歌词:“在这风起云涌的战场上,暴风少年登场。”
阮含一称赞的道:“只有我妹妹才懂我。”
白忱:“……”
然后一转头去拿羽毛球的时候,他看见阮恂偷偷的把给他的备注改成了,暴风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干了一件非常辣鸡的事情,更新的时候更在了另外一本文………………才发现ORZ
我傻了,对不起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