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觉得“早恋”这个词好像距离她很遥远, 虽然后来想想,她确实……是喜欢白忱的。
但是白忱告白之后, 她的反应是……
先是懵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时候脸红了个透顶, 然后支支吾吾的了半天挤出来一句:“还是, 还是好好学习, 先考大学……”
说完转身就跑。
她跑出去一段距离,却又忍不住回头, 看见白忱依旧靠在栏杆上,姿态还是散漫的, 目光却是深沉而凝滞的。
阮恂不由得慢下了脚步, 她犹犹豫豫的往前走, 走了两步又倒了回去, 慢吞吞,像个纠结的小蜗牛, 满脸踌躇神色。
白忱笑了起来,笑得张扬而畅快,他笑够了,直起腰走近,不由分说的搂住阮恂的肩膀一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 道:“学习就学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阮恂觉得他扣着自己肩膀的手温度太高,又想躲又躲不开,只好结巴道:“你,你说真的?”
“嗯,”白忱点头,“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得。”
他低头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阮恂的额头,阮恂立刻把头埋在了他怀里,一副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的架势,白忱要揉她的头,她就像受惊了似的立刻弹了起来:“我我我我,我回礼堂了,再见!”
这次是真的跑了。
而且蹿的飞快,等她跑回礼堂的时候冉桑榆已经坐在了原本的位置上,幸好礼堂里比较黑,冉桑榆也没有看出来她的脸到底有多红,一只眼睛盯着舞台,另外一只眼睛瞥了她一眼,随口道:“你头发怎么这么乱?”
肯定是刚才在白忱衣服上的蹭的!
阮恂觉得自己刚刚稍微凉下去一点的脸颊又开始发烧,简直都要熟了。她假装镇定的道:“一定是风吹得吧。”
而冉桑榆侧身,在她没有看到的时候,偷摸给白忱发消息:【忱哥你不行,竟然把小可爱放回来了!!我看不起你!】
白忱回复给她一个“滚”字。
当天晚上,阮恂回家之后连夜宵都没有吃,背着书包就“蹬蹬蹬”上楼了,冯姨皱着眉道:“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阮含一一边嗦着她的鸡蛋面,一边冷冷的笑了一声。
阮恂回到卧室,书包往地毯上一甩,转身“嗷呜”一声就扑在了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又滚了两圈,再过了一会想起自己还没换衣服,连忙爬起来换上了她的小草莓睡衣——冯姨开春去商场给她买的,阮含一的是小恐龙。
她换了衣服,拿了个发箍把头发束起来,在床上躺了半响,圆窗外淡而疏落的星光落在她的床上,她伸手去捞,却只是捞到了一捧影子。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她知道是白忱,解锁后发现他发来一张截图,是和她的聊天界面,上面的备注改成了——女朋友倒计时。
阮恂看了一眼,然后就把手机扔了出去,过了一会又捡起来,掀开被子把自己藏进去,刚一打开聊天页面,看到自己给白忱的备注……暴风少年,顿时那点暧昧害羞的气息消散了不少,阮恂从被子里露出小脑袋,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给白忱回复什么,然后……然后她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半,醒来一看手机,消息爆炸。
因为她昨晚睡着的时候,不到十点钟。
有冉桑榆问她明天要不要去外面吃饭的,有谢初同实在无聊在群里薅人去和他打游戏的,不知道是谁把白怿加进了群里,谢初同嚎了半响,白怿回了一句:【我在,哪个区?】
谢初同发了一张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包,表示自己有点看不懂目前的情况。
阮含一也给她发了消息,问她还要不要吃鸡蛋面,不吃她就都吃了。
当然,消息发的最多的,当属白忱同学,他不仅发了很多消息,还打了电话,可惜阮恂的手机常年静音,一个都没有接到。
阮恂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吐了吐舌头,回复他:【昨天晚上不小心睡着了……】
【摸摸头jpg.】
然后个其他人一一回了消息,爬起来去洗漱,结果洗漱完了手机页面也是静悄悄毫无反应,她一看时间,四点五十。
“……”
七点半。
阮含一打着呵欠从楼上往下走,垂眼看到了阮恂已经坐在了餐桌旁,问:“你昨晚干嘛呢?手机都没看?”
阮恂:“不小心睡着了……”
阮含一:“……牛逼。”
她看上去像是没有睡好,或者是没有睡,眼圈很重,在冷白的皮肤上尤其明显,一直到吃完了早饭,上车出发去学校了,她都有气无力的……
阮恂关切道:“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害,”阮含一靠在座椅上,“我昨晚和白怿打游戏打的太迟了。”
阮恂:“……和白怿?打游戏?”
他难道不是和做化学题这种行为更配吗?
“他技术不错啊,”阮含一说,“比老谢那个坑货强多了,下次不叫白忱了,这个货昨天晚上也是,仿佛喝了假酒,叫他打游戏还敷衍的很,心不在焉的……”
阮恂:“……”
假酒喝没喝不知道,但估计是在等自己回消息吧……
她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虽然是在开运动会,但是你也不能通宵打游戏啊,还是得注意身体对不对?”
阮含一恹恹的看向吃窗外,低声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打游戏的机会……”
阮恂没听太清楚,问:“什么机会?”
阮含一忽然转头看着她:“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她语气严肃,阮恂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什,什么?”
阮含一瞄了一眼司机,对着阮恂勾了勾手指,阮恂凑过去,阮含一小声问:“你答应白忱什么了?”
阮恂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莫名的产生了一种闯祸被家长抓包的惶然感,结结巴巴的道:“没有,没有答应什么……”
“你都不问我怎么知道白忱问了你什么?”阮含一抬手揉了揉她的脸,“你也太好骗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阮恂总觉得她下一句就是,拿去河边烤了吧!
“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警惕性这么低?”阮含一继续揉她的脸,阮恂觉得自己不想说话。
她抿着嘴唇,又想把阮含一的手挪开,又觉得姐姐捏一下她的脸好像也无可厚非,不过还好阮含一捏了几下就收手了,嘀嘀咕咕的道:“你这样可怎么让我放心啊……”
阮恂小声道:“怎么说的好像你要走一样。”
阮含一看着窗外,半响轻轻道:“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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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恂在操场见到了白忱。
他看上去和阮含一的状态相差无几,阮恂默默问:“你不会也通宵了吧?”
白忱摆手:“没那么严重,四点睡的。”
阮恂:“……”
刚好哦,我四点醒的。
她不好意思道:“我昨晚睡着的太早了,不是故意没回你消息的,你不要介意……”
白忱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惹你生气了。”
阮恂心软道:“不会的……”
白忱乘机追问:“那既然这样,你——”
阮含一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给老子滚开。”
谢初同在旁笑的差点岔气,他拍着桌子道:“忱哥,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行啊!”
白忱面无表情:“给老子滚开。”
阮恂抓着他的袖子角:“你说要先学习的。”
谢初同笑嘻嘻的躲在了阮含一旁边:“学习?算了吧,这件事对忱哥来说太难了。”
白忱作势要捶谢初同:“你扑街,就不觉得别人也和你一样。”
谢初同摸了摸鼻子:“学习的事,能叫扑街吗?那叫成功他妈!”
阮恂:“……”
阮含一嗤笑:“宁就是带文学家?堪比鲁迅先生?”
谢初同:“比不了比不了不比了。”
阮恂回头对白忱道:“你不要听他的,一定要认真学习呀!”
谢初同反驳:“怎么还成听我的了?”
而白忱反手去握阮恂的手:“嗯,我听你的。”
阮含一的死亡射线立刻到达,而阮恂缩回了手,拉着冉桑榆跑去了一边。
她们俩跑远了,操场上只剩下两个蓝白校服的背影,融入了来往的学生之中,阮含一收回了目光,对白忱道:“不准欺负我妹妹,知道了吗?”
而白忱道:“你还真要走?”
阮含一轻蔑的道:“我可是要成为主宰全球经济命脉的男人。”
白忱:“……”
真的同情阮恂,怎么就有了这么一个神经病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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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如期结束,接着就是五一假期,阮恂虽然也爱学习,但是谁又会不爱假期呢,尤其是阮含一告诉她,放假第二天他们会去游乐场的时候。
而她表达自己高兴地方式,就是在放假第一天闭门不出,把老师布置的所有作业,全都写完。
阮含一:“……我没想到,你才是王者。”
已经写完作业的王者阮恂跟着一堆作业一个字都没有动的菜鸡去了欢乐谷,结果她坐了一次跳楼机之后就头晕目眩且腿软,任何刺激项目都不敢玩了,只能待在休息位上吃冰淇淋,等着阮含一他们去坐过山车。
但是这几个人,坐完第一轮觉得不过瘾,于是又决定去座第二轮,阮恂只好又去买了一个冰淇淋。不过这一次白忱没有去,他坐在阮恂旁边陪着她。
在阮恂吃了三个冰淇凌之后白忱终于反应了过来:“你吃了几个冰淇凌了?”
阮恂想了一下,道:“两个。”
白忱问:“真的两个?”
阮恂点头:“真的!”
说着“嗷呜”一口咬掉了冰淇凌的尖尖。
白忱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阮恂:QAQ
“你刚才扔了一块包装纸,手里还攥着一块,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冰淇淋,”白忱道,“我有那么好骗?”
他说着拿走了阮恂手里的冰淇淋,几口就吃掉了。
阮恂:“……”
正好阮含一从过山车上下来了,危险的眯起眼睛:“白忱,你是不是欺负我妹妹了?”
阮恂觉得自己可以告状,于是道:“他抢走了我的冰淇凌!”
白忱似笑非笑:“那你怎么不说你连着吃了三个冰淇凌?当初是谁胃不好,还要喝中药来着?”
阮含一点了点头:“抢的好。”
阮恂:“……”
连姐姐也助纣为虐了,她心好累。
几个人疯玩了一通,直到下午将近六点才想起来去吃饭。谢初同找的那家自助要签押金条,白忱随手拿起笔就签了,签完之后服务员把复写纸下的油印件给他们拿过来的时候是阮恂接的,阮恂看了一眼,觉得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有点眼熟,但是没有怎么在意。
吃过饭去退押金条的时候她又将那份油印件掏了出来,越看越觉得字迹眼熟,但是白忱的字她是非常熟悉的,之前白忱给她抄过一份化学笔记,字迹工整,显然不是这样。
阮恂暂时想不起这个自己在哪里看到过,于是悄悄将那页纸放进了口袋。
回到家里,阮含一坚持今天晚上不写作业,阮恂只好自己回到了房间。换衣服的时候那张押金条的油印件从口袋里掉了出来,阮恂捡起来又看了一会,忽然就想起来,这个潦草的字是在哪里看到过。
她打开手机登陆论坛,然后在自己的个人私信记录里找到很久之前那位教她写题的大佬,打开他拍过来的解题过程之后忽然发现,这个字迹和白忱下午随手写的押金条,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巧合?
会不会有两个人写的字就是很像呢?
阮恂越想越觉得好奇,最后决定直接去问白忱。
可是都打开了聊聊天界面,却又觉得,如果真的是白忱,那么问出一个结果来,对她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虽然她会好奇,白忱明明这么难的题都会做,他为什么还要考试交白卷?
她叹了一声,决定睡觉。
五一假期三天,就这么溜走了,第一天就写完作业的阮恂显然假期过的很悠闲,但是一想到五一假期过后的两周就又是第二次月考,她也高兴不起来了。
下午去到学校,大家都还沉浸在运动会和五一假期的快乐之中没有反过来,有的人连作业都还没有写完,比如白忱。
阮恂板着脸问:“这就是你说的要好好学习吗?”
白忱讪讪道:“作业写不完就是学习学不好了?”
阮恂顿了一下,道:“那我给你出一道题,你要是会做的话,我就相信你。”
她说着没有给白忱反驳的机会,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张习题纸就塞给了白忱,白忱眯着眼看了一会开始解题,做着做着就觉得哪里不太对,他皱眉:“你这是高一的题吧……诶这个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阮恂默默不语,见他翘着二郎腿,看上去完全不是做题的样子,她小声道:“四种解法?”
“四种?”白忱又看了一会,随口道,“好像是嚯。”
说着随手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大大的田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