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夫人脑子有坑——岩兮枣
时间:2020-03-22 09:00:45

  谢世安没有憋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苏文卿看见谢世安的笑容心情也好上了不少,其实倒也谈不上抑郁寡欢,就是苏文卿觉得谢世安这几日气压有些低,虽然看起来和往常无异,但是她却总觉得他处在一种如临大敌的高度戒备状态中。
  若是按照坊间传闻,谢世安大破北蛮狼师重塑北疆防线,就结果来看,谢世安与拓跋力卢交手的结果应该是谢世安胜利了,既然胜了为什么还会如此戒备呢?
  苏文卿在丫鬟和女使们的帮助下重新梳了一套妆,因为时间紧迫,苏文卿也来不及对这种复杂厚重的衣服和发饰进行吐槽和反对,只能给啥穿啥,匆匆拉着谢世安坐上驶往皇城的马车。
  谢世安哭笑不得,他伸手轻轻替苏文卿拭去鬓间上沾染的脂粉,“不用这么着急,一般开宴的时间都会比规定要到的时间晚个半刻。”
  苏文卿拉了拉勒着她胸闷的裙子,“你不懂,面对这种大场面,我一般都需要一点时间提前做准备,俗称踩点。”
  谢世安乐了,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车门外响起一个极其令人扫兴的声音。
  “呀,这不是谢大人吗,真是有缘何处不相逢啊。”
  苏文卿听见这种带着点异域风味的官话愣了愣,随即用口型无声地问道:“北蛮使团?要下去吗?”
  谢世安手往下压了压,然后侧身挡在苏文卿和马车外之间,掀开一半车帘,语气既不失礼却十分客套,“四世子贵安,这处不便停车,我就不与你寒暄了,先行一步,告辞。”
  拓跋力卢意味深长地往马车内扫了一眼,声音微扬,“车内坐着的是谢少夫人吗?”
  苏文卿闻言心中一紧,若是按照礼仪,此刻她应该上前问安,然而她直觉这个北蛮世子有些不安好心。
  谢世安微微皱眉:“酉时已过,宫宴想必也要开始了,世子若是再耽误下去怕是要辜负我朝陛下的一番心意了。”
  拓跋力卢不理会谢世安,继续扬声对着马车内道:“我与谢大人是旧相识,听闻谢大人与谢少夫人不久前刚刚新婚,我远在北蛮,也没来得及送点贺礼,这次千里迢迢带了一点特产,想要略表心意,还望谢少夫人千万不要嫌弃。”
  苏文卿知道他们这边的动静肯定已经吸引了不少周围的官员女眷,拓跋力卢摆明了就是要她出去,她若不顺他心意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而且拓跋力卢话说到这个份上,于情于礼她也不得不下去。
  苏文卿迅速审察了一遍局势,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她拍了拍谢世安紧握的手,替谢世安将掀了一半的车帘全部拉开,礼俗周全地下车福身行了一个礼,态度温婉,低眉顺眼,“请四世子安,世子实在是太客气了。”
  拓跋力卢如同打量猎物一般垂眼盯着苏文卿看了一会儿,然后从随行的狼面勇士手中接过一个坛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苏文卿不知道拓跋力卢递过来的是什么东西,隐隐约约能闻到一点腐肉和血腥味,坛口还带着几丝已经干渴的血迹。
  谢世安伸手拦在苏文卿面前,“世子盛情却之不恭,特产给我就行,多谢世子好意。”
  拓跋力卢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世安,在谢世安的手接住坛子的前一刻松开了手。
  谢世安反应极快,手往下一接。
  然而坛子却像是装了活物一样,密封的坛盖不断从里被撞动,在谢世安接住的瞬间炸了开来,满满一坛混着血的死人眼球四处迸散,谢世安急忙回身将苏文卿护在怀中飞快地后退了一大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文卿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感觉有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沾在自己的侧额正在以每秒五毫米的速度下滑,她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将沾在脸上的东西拿了下来,她愣愣地低头一看,只见手心中一颗半腐的死人眼珠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苏文卿吓了一身白毛汗,浑身上下的寒毛根根直竖,她急忙将手中的眼珠以最快的速度甩在地上,差点飙出了一串八国脏话连骂。
  谢世安看见污血沾在苏文卿脸上的那一刻彻底控制不住眼中怒意,谢府的护卫们飞快地将苏文卿团团护住,谢世安身影如电,直取拓跋力卢的咽喉。
  引起封坛爆炸的鬼火被拓拔力卢把玩在掌心,鬼火的幽幽绿光映照在拓拔力卢那张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脸上,他隐去眼中的嗜血杀意,就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小孩,带着无知无畏与自鸣得意,不躲不闪地站在原地,任由谢世安掐住他的脖子。
  “哎呀,谢大人这是动怒了吗?”
  谢世安眼神凌厉带着杀意,话从牙缝中挤出,“你找死吗。”
  拓跋力卢笑道:“你都还没有死,我怎么会急着找死呢?”
  谢世安目光冰冷:“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你当然不敢,”被谢世安掐着的拓拔力卢身法诡异,他如同如幻影般消失在谢世安手中,然后重新出现在一尺之外的地方,他把玩着手中的鬼火,阴森地笑道,“你纵然三皇子将我引来安京城,又费尽心思救走七弟,不就是想除了我后助他成为狼王吗,我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在你们南朝的皇城,不管你是有理还是没理,都势必会引起狼族的群愤,若是狼军只为复仇而攻城,你觉得你们南朝北疆的守军能挡得住吗?”
  谢世安被爆散的血迹溅了一身,浑身凌厉的杀意和沾染在脸上的污血让他看起来犹如修罗。
  拓跋力卢:“你让我大哥和二哥联合鬼方那些杂粹来与我为敌,呵,你怎么也不想想,就我大哥和二哥那样的废物,能成什么气候。”
  拓跋力卢恶毒地笑道:“所以我特意千里迢迢将我大哥和二哥两家三十九口人的眼珠生生挖下存在罐中千里迢迢地给你送来,你知道吗,我二哥最小的孩子只有两个月大,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
  苏文卿知道拓跋力卢是想激怒谢世安,虽然她不知道他这么做除了恶心一下他们还能有什么意义,但是她也不能看着拓跋力卢拿她做软肋来刺激谢世安。
  苏文卿忍住恶心反胃,用怀中丝绢将掉落在脚边的死人眼珠捡起,带着惋惜与怜悯,装模做样地叹了一口气,“我原来一直不明白,都说高手相争棋逢对手才是人生幸事,那为什么又总会有人喜欢残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谢世安眼神微微松动。
  苏文卿继续道:“后来我想通了,因为有些人一生失败,一事无成,于是只能将自己的无能与弱懦发泄在不能反抗的妇孺身上,毕竟只有在妇孺面前,他们才能难得感觉到自己很厉害,说白了,不过就是懦夫之举。”
  苏文卿将包裹着眼珠的丝绢轻放在护卫的手中,“四世子千里迢迢将他兄嫂侄儿的遗骸送来,不要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意,收好拿去火化葬了吧。”
  拓跋力卢吊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他第一次用正眼重新打量了一遍苏文卿。
  苏文卿抹去脸上的污血,轻移莲步款款走到谢世安身边,从头到尾没有再看拓跋力卢一眼,她执起谢世安的手,替他擦去鬓间的血,“我让人替你去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苏文卿“温柔镇定”的表情在替谢世安换好衣服后就彻底维持不住,她趁谢世安进宫去向皇帝禀明情况的间隙疯狂地拉着翠蝶往偏僻角落窜去。
  “快快快,帮我找一个角落,我憋不住了,我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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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翠蝶看见苏文卿吐得面色苍白, 她担忧地替苏文卿拍着背,“要不还是和公子说一声吧,去请个御医过来看看。”
  苏文卿摆摆手, 接过水壶漱了漱口, “御医有个毛线用, 你还不如给我请个心理医生,我觉得我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你知道吗, 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种带着污血的死人眼球正直勾勾地在看着我, 还有那种发臭的混着血腥味的腐肉味道......”
  “你说那个什么北蛮的世子是不是有病啊, ”苏文卿忿忿地用丝绢擦了擦嘴, 擦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马将丝绢展开前后翻看了一遍, “这块怎么和我用来捡眼球的那块一模一样!!你别告诉我你给我拿回来然后洗干净了?!”
  翠蝶觉得自家小姐简直脑子有病,她冤得不能再冤枉,“那块绣的是芙蓉,这块绣的是月季, 两者天差地别,怎么可能会是一块?”
  苏文卿看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原来那块长什么样,她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拍案决定道:“无所谓了, 你回去后帮我把所有这一材质的丝绢都烧了,衣服也是,我现在一摸到这种丝绢就能回想起那种黏糊糊的腐肉触感。”
  翠蝶接过丝绢瘪了瘪嘴, 自从“闲园”开张且生意一日比一日更加欣荣后,她家原本节俭省钱的小姐就开始慢慢往挥金如土的暴发户方向发展。
  “看时间谢世安差不多也要出来了,”苏文卿从边说边提着裙摆沿池边石阶走了上来,“我们也快点回去吧,这里怪偏僻的,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少夫人此刻才想回去是不是有些晚啊,”拓跋力卢站在内墙之上,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吊眼在黑夜中格外幽亮瘆人。
  世上若有乌鸦嘴灵验度排名榜,苏文卿觉得她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来人!”苏文卿退了几步,沉声喊道。
  拓跋力卢身影快如鬼魅,他一把掐住翠蝶的脖子,“少夫人真会开玩笑,哪里会有人来,”拓跋力卢将翠蝶从地上提了起来,歪着头笑地看着苏文卿,“少夫人为了避免谢大人伤心,不是没有带护卫,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吗?”
  “还是说少夫人想叫的其实是宫中巡逻的侍卫?”拓跋力卢邪气地笑了笑,“我劝少夫人最好别叫,因为我肯定有能力再他们赶到之前先拧断你们的脖子。”
  苏文卿在心里骂了一句娘,她看见翠蝶因为缺氧而胀红的脸,心沉了沉,她转变了一个态度,语气嘤嘤又带着楚楚可怜,“世子殿下如高山般令人敬仰,何苦来为难我们两个小姑娘呢。”
  拓跋力卢嗤笑了一声,“少夫人真有意思,方才不是还能说会道吗,怎么,谢大人不在就没有底气了吗?”
  什么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苏文卿恨不得回去抽自己两巴掌,装什么不好非要装逼,苏文卿见娇弱可怜这个方式不可行,立即改变战略进入彩虹屁模式,“世子殿下明鉴,南朝倡导妇人以夫为天,方才情势所迫,我也是无可奈何,其实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想法,世子殿下杀伐决断,行事果决,南朝之中流传着不少世子殿下的英勇传说,我和我的丫鬟一直都是十分敬仰呢。”
  “是吗?”拓跋力卢颇为遗憾地叹道,“少夫人那番话说得十分有意思,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趣人,想来与你交个朋友,没想到少夫人也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俗人一个,既然如此少夫人浪费了我的时间......”
  拓跋力卢有些苦恼地和苏文卿商量道,“那这个丫鬟的命就当少夫人给我的补偿吧?”
  “等等!”苏文卿看见拓跋力卢掐着翠蝶的手越来越用劲,她额间冒出丝丝细汗,勉强挂起微笑,“世子殿下应该知道,极度的求生欲之下,说出来的往往都不是自己的真心话。”
  拓跋力卢满意地笑了起来,“方才你们走后我认真地想了想,总觉得少夫人的说法不太准确,所以特意想来和你探讨一番。”
  苏文卿知道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拖时间,她硬着头皮笑道:“不知世子殿下有何高见?”
  拓跋力卢咧着嘴笑了起来,嘴唇上的刀疤尤为醒目:“或许少夫人不知道,其实不管是与高手相争还是残杀弱者,本质上追求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苏文卿生怕哪句话激怒了拓跋力卢,只能找了一个最稳妥的回答道:“世子殿下此话高深,恕我不能明白,可否请世子殿下解释。”
  “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看着他崩溃痛哭哀求,”拓跋力卢手掌慢慢收力,将翠蝶快要窒息的脸转过去面对苏文卿,“你看这种绝望与痛苦,是不是很令人心动?”
  苏文卿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她沉默了片刻,努力回想小说中那些变态心理,“可是摧毁一个普通人的意志实在是太容易了,开始或许会心动,但是久而久之看着千篇一律的崩溃和哀求也就索然无味了。”
  “是啊,”拓跋力卢突然松开了翠蝶,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苏文卿面前,“就是因为看久了千篇一律,所以我才特别想看看谢大人崩溃时候的模样。”
  拓跋力卢匕首从苏文卿咽喉处一直虚划到腹部,带着刀疤的嘴唇勾出一抹混杂着残忍与天真的笑意,“如果我将你开膛破肚,你说我能不能看到谢大人崩溃时候的眼泪?”
  匕首的寒意刺激得苏文卿头皮发麻,穿在里面的底衣已经被冷汗浸透,光是保持站着就已经耗费了苏文卿全部的意志力。
  苏文卿的反应取悦了拓跋力卢,他大笑起来,收起匕首,“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是我送给谢大人的礼物,若是这么简单就杀了你,你要我怎么看着谢大人跪下求我呢。”
  苏文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礼物?”
  拓跋力卢看着苏文卿的眼神中带着几丝恶毒,语气宛如游动在皮肤上的毒蛇,“沁娘你应该见过了吧,不知道谢大人有没有和你说,大皇子是死在沁娘手上。”
  苏文卿猛地抬起了头。
  拓跋力卢轻轻一笑,手带磷火在苏文卿眼前划过。
  苏文卿从眼前晃过的磷火中看见了无数双曾经在沁娘眼睛中看到过的狼眼。
  谢世安赶到的时候拓跋力卢早已离去,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才将沸腾了一路的血液和心跳强行冷静下来,他抱起昏睡在地上的苏文卿,对赶来帮忙的萧昀道:“帮我去请太医,快去!”
  苏文卿昏昏沉沉地在谢世安怀中醒来,她四周看了一圈,有些紧张地问道:“翠蝶呢?”
  谢世安抱着苏文卿的手臂很稳,丝毫不会让她感受到颠簸,“她没事,我让人带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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