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夫人脑子有坑——岩兮枣
时间:2020-03-22 09:00:45

  “做什么戏啊,”萧昀笑容很无辜, “我就是来谴责他的, 为了一点权与利, 竟然不惜将兵防图拱手与敌手, 完全不顾及百姓的死活, 也丝毫不在乎苍生黎民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通敌卖国, 实乃败类。”
  萧延知道萧昀是在指桑骂槐,他面色不变,只是扫了萧昀一眼,语气冰冷也没有一丝起伏, “有这个事情耍嘴皮子不如去干点正事,父皇让你捉拿拓跋力卢,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见你有任何进展,五弟的办事效率也是挺令人堪忧的啊。”
  萧昀笑容不变:“这个问题就要问问三皇兄了, 安京城巴掌大点的地方,试问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能将拓跋力卢藏得毫无踪迹。”
  “哦?”萧延道,“五皇弟此言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萧昀:“拓跋力卢是三皇兄一力作保邀请来安京城商量两国互市的客人, 在安京城中除了你,他与别人并不相熟,如今事发突然,三皇兄觉得他会寻求谁的帮助?”
  萧延冷冽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谢世安,“熟不熟光是看表面怎么够,就拿谢大人来举例吧,满朝文武皆以为谢大人与北蛮是死敌,谁能想得到最后泄露军情的人竟然会是谢大人。”
  谢世安笑容不变:“若我所知无误,刑部如今只是立案还未定案,三皇子就这么将罪名直接扣在我头上,恐有不公之嫌啊。”
  “谢大人说的是啊,案子不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萧延意有所指,“案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人呢,良禽择木而栖,看清形势,别为了一时的情义与骨气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萧昀看了看萧延又看了看谢世安,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丝毫没有赢得这俩人的注意,所有他是死了吗?这墙脚挖得还能再光明正大一点吗?!
  谢世安没有理会萧昀,只是笑着问到萧延:“良木自然是所有禽鸟愿栖之所,只是并非所有禽鸟都能和平共处,若良木之上已有死敌,良禽又该何去何从?”
  萧延:“禽鸟虽多,但只有良禽才能使木繁荣昌盛,禽能选木,木也能择禽,若得良禽来栖,假以时日,良木自当为良禽清除天敌。”
  谢世安:“既然如此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请教三皇子。”
  萧延微微挑眉。
  谢世安:“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若为一时困难,不得不请神兵下凡,敢问三皇子可有想过若神最后不愿走了又该如何?”
  萧延:“神有神生活的方式,人有人待惯的场所,人喜欢的环境神待不惯,做了要做的事情,解决了该解决的问题,神自然也就想回去了。”
  谢世安:“上古颛顼大帝为何会要绝地通天断开人与神之间的联系?那便是因为神的破坏力太大,非人力能抗,若神兵下凡所到之处皆生灵涂炭、寸草不生,那即使最终将神送回去,无辜惨死的人却也是回不来了。”
  萧延:“任何事情都会有牺牲,这就像当年的北疆之战一样,你不也是为了一举消灭狼军主力重构北疆防线而放弃了归阑城的一城百姓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只能承诺不会令那些无辜牺牲的人枉死,假以时日,我定当以神兵的血祭奠亡者之灵。”
  谢世安:“我并非是为了消灭狼军主力而放弃归阑城的百姓,只是因为我的无能才没能救下他们,所以直到如今我都愧疚难安。”
  萧延听懂了谢世安不软不硬的拒绝,他狭长的凤眼微微凝起:“那就是谈不拢了?”
  谢世安轻轻一笑,没有再说话。
  萧延左手微抬,黑压压的禁军齐齐转身,铁甲冰冷的声响振聋发聩,跟随着萧延的指示将谢府团团围住。
  “谢大人涉嫌泄露军情,勾结蛮军,通敌叛国,今上有令,即日起幽禁谢府一干人等于谢府,等候审讯,无诏不得出。”
  谢世安恭恭敬敬地接旨谢恩,起身时面色不变,客气地笑道:“三皇子公事繁忙,我就不留三皇子喝茶了。”
  萧延深深地看了谢世安一眼,“当初是局势所迫,如今你我未必需要不死不休,只要你愿意择木,我的话一直有效。”
  谢世安眼中含笑:“若我择木,是否能护得我夫人安康?”
  萧延知道谢世安不会浪费一丝套话的机会,他面色不变,“我会尽力。”
  谢世安听见萧延这个滴水不漏的回答后态度良好地点了点头,“三皇子的话我会好好考虑。”
  萧昀的笑容在送走萧延之后彻底消失,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谢世安,“我觉得我受到了冒犯!”
  谢世安一边低头看圣旨一边敷衍地点了点头。
  萧昀:“他当着我的面光明正大地挖我墙角,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和你的情谊呢?!”
  “啧,让我想想啊,”谢世安微微挑眉,“是谁刚刚说若我不争就会是国之罪人遗臭万年?”
  萧昀:“.........”这种记仇的人到底为什么还没有被人打死!
  谢世安:“再让我想想啊,又是谁说要我看看若是我不争三皇子最后会不会看在我死状凄惨的份上放过我家夫人?”
  萧昀:“......”
  谢世安:“良禽择木而栖,我怎么觉得三皇子的话听起来也有那么几分道理,而且他给的条件丰沃,感觉比帮助你更有利可图啊。”
  “不就是你夫人吗?”萧昀豪气万丈。
  谢世安有些意外,“嗯?”
  “咳,”萧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这我真没办法,我能想到的你都查过了,如今只能靠引蛇出洞和派人去北蛮寻访巫医这两条路,但是你也已经开始着手做了啊,实在不行你找出拓跋力卢的藏身之所,我帮你把他绑来让你拷问。”
  谢世安:“......”这还真是毫无偏倚的分工呢!他来问就算了还要他来找,若是能找得到还用得着帮他绑吗?而且要是严刑拷打就能让拓跋力卢开口的话他早就去抓了好吗,,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啧,”萧昀不满道,“你也别给点颜色就真开染坊了,三皇兄若是真心实意地为你好就不会刻意当着我的面说这番话,他不过就是想用这番话来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引起我对你的猜忌。”
  谢世安哼了哼。
  “不过说实在的,”萧昀目光微沉,望着萧延马车离去的方向,玩笑之意减收,“若非父皇不喜,以三皇兄收买人心的能力在朝堂之上的威望,储君之位也不会有多少悬念。”
  萧昀问道:“如果没有当初父皇逼你站在大皇兄这一边,大皇兄与三皇兄你会选择谁?”
  谢世安摇头道:“若非局势所迫,我应该会两不相帮,不过比起三皇子,我倒是更希望未来储君是大皇子。”
  萧昀看向谢世安。
  谢世安想起适才萧延谈论对“请神与送神”问题的看法,他淡淡道:“无论是兴还是亡,苦的皆是百姓,若是一个君王连近处的哭声都听不到,那谈何能期待他可以听见遥远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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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全力搜捕拓跋力卢的五皇子萧昀和京兆府尹“截获”了一封拓跋力卢写给三皇子萧延的回信,信上先是表达了对三皇子提供北疆兵防图的感谢,然后又告诉三皇子说北蛮军队已经按照事前商量好的集结完毕,最后询问三皇子起兵的具体时间。
  京兆府尹与萧昀“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截获后立马将信直接呈交给了皇帝,经过翰林院与鸿胪寺的人判定,此信确实为拓跋力卢的亲笔信,一时之间朝野震惊,皇帝盛怒之下派禁军大统领亲自去三皇子府上拿人,然而因为消息提前走漏,禁军赶到之时三皇子早已人去楼空。
  谢世安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惊讶,三皇子诬陷他泄露军情,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三皇子不可能将拓跋力卢交出来,一旦他将拓跋力卢交出来就是等于承认他将拓跋力卢藏起来这个事实,模仿的笔迹没法查证,当事人又不能出来作证,三皇子只有百口莫辩。
  然而三皇子并非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信虽然是伪造但是其中内容却多数属实,三皇子知道他一旦被捕入狱再想翻案的可能性很小,三皇子一早就做好了起兵的准备,这封信不过是在逼他提前动手。
  差别只是在于三皇子的起兵由主动变成被动,错失了先手,不能从安京城内发起兵变罢了。
  苏文卿亦步亦趋地看着来查案的人在谢府翻箱倒柜,她小心翼翼地指着差役手中拿着的那个黄釉瓷,心疼道:“黄釉瓷团蝶纹碗,至少一百两,很贵的,磕了就不值钱了,能不能轻点放。”
  差役看见苏文卿一脸心疼的模样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拿该放,他们奉命是要让谢府难堪,然而......差役看见苏文卿楚楚可怜的眼睛......
  这个差事好难啊,他们真的砸不下去手啊!
 
 
第九十九章 
  “咳, ”半天都没看到自家夫人的人影的谢世安终于在书房逮住了苏文卿,他看了看差役手中的黄釉瓷笔洗,又看了看苏文卿脸上的财迷似的心疼, 默默扶额。
  谢世安将跟在差役身后的苏文卿拽到自己身边, 客气有礼地对一屋的差役笑道:“各位皆是公办, 我本不便为难,只是同僚一场, 这些又是我夫人的心爱之物, 能否请诸位兄弟给我一个薄面, 手下留情?”
  差役们看着手中的瓷器物件都快哭了, 谁敢跟谢大公子称兄道弟啊, 他们配得上吗,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为什么他们能从这种委婉有礼的话中听出隐隐约约的威胁啊!
  苏文卿费劲地从谢世安的魔爪中探出脑袋,“实在不行我让人去后厨拿点便宜的碗摆在这里,你们砸那些,随便砸, 可以砸个够。”
  “......”
  谢世安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留了一个眼神给差役们自己体会后便将苏文卿连推带搂的带了出去。
  苏文卿万分想不懂,“三皇子不都已经畏罪潜逃了吗,为什么你身上的案子还没有结束?”
  谢世安:“三皇子经营了这么些年, 在朝廷上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这些朝臣们精明得很,他们知道三皇子虽然离京但是并没有大势已去, 西南一带是裴家的势力范围,而西北又有蛮军在虎视眈眈,谁胜谁败还未可说,所以现在很多人选择两边施恩,咬住我的案子不放在审案的时候又替我说几句好话,明着可以说是公平公正,暗着又可以将赌注压在两边。”
  苏文卿:“若是这样你们岂不是会很吃亏,不仅要对付三皇子,还要随时提防自己这边有人通风报信?”
  谢世安:“是啊,但是皇城是国之重都,从外攻内是反叛,从内攻外就能被说成是平乱,若是异地而处,三皇子也会选择先占国都。”
  苏文卿依然不解:“裴家嫡子与庶子之争如今正是白热化的时候,就是他家那个庶子,对,好像叫裴昌宇的,他不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吗,当时裴家派人刺杀大皇子的消息不就是他传给你的吗?”
  谢世安笑容有一些冷,“是啊,所以跑的只有三皇子和裴家父子,他不仅留下来了,还是检举裴家父子私自离开了安京城的首告人啊。”
  两日后,西南都督裴彦应三皇子“清君侧”的号召起兵,斩下西南刺史和督军的头颅,一夜连攻七城,直逼安京城而来。
  而另一边,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北蛮狼军分西北两道呈钳形进军,一望无垠的苍穹之下,狼群站在高处长嚎,猎鹰呼啸盘旋,带着半狼面具的狼族勇士撕下不敌的假象,发起了激烈的猛攻。
  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一封一封由斥候送进安京城,北疆前线的将士浴血奋战,从西南到安京城沿途城镇的太守们也在焦急地等待朝廷的命令,然而整整一日过去了,南朝朝廷还是没有针对这次兵变商量出任何有用的措施。
  原因无他,三皇子留在朝堂上的“钉子”们正在据理力争是否该应叛军之言将媚上欺下残害归阑城一城百姓性命的谢世安交出去。
  又两日,玉关失守,蛮军连攻三城,北疆防线被破。
  南朝国君萧浩宕平生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不顾半朝权臣武将的反对,撤走围在谢府外面的禁军,下令将谢世安官复原职。
  谢世安复职之后一改往常温和之态,他下令封锁四门,断绝安京城与外界的联系,不顾非议与文人的口诛笔伐,将所有试图反对他的人都以莫须有的罪名逮捕下狱。
  在他这里没有法不责众,他丝毫不在乎抓了一半的文臣武将朝廷是否会不能正常运转,也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强硬措施是否会逼反那些在地方拥有兵权却还没有旗帜鲜明站出来支持三皇子的世家。
  三皇子得势之时不少官员都或多或少曾与其有过往来,谢世安铁腕的手段一时之间令文武百官人人自危,而那些污蔑、故意抹黑的声音也在安京城百姓之中不胫而走。
  议政殿前,萧昀先到一步却没有进去,他看到谢世安过来后不留痕迹地并肩走到他身旁,“短短三日,十七次刺杀加两次被人试图砸鸡蛋和菜叶,我很好奇一向受万民景仰的谢大人有何感受?”
  谢世安微微挑眉:“试图砸鸡蛋和菜叶的人已经被捕入狱,而那些刺杀我的人也已经被就地正法,头颅就挂在菜市场中央,五皇子没去看看?”
  萧昀玩笑的面容带上几分认真:“三皇兄起兵便是用你作为借口,你如此行事虽然有效,但是不管未来是胜是败,这些污名都会伴你终身。”
  谢世安:“三皇子不止以我为借口,他要清的君侧还有你,逼良为娼、草菅人命、侵占私产,啧,你什么时候逼的良啊,瞒得这么严密,连我都不知情?”
  “......”
  萧昀想起这个事就忿忿难平,他那个三皇兄找的是什么鬼理由,他堂堂一个皇子,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性格也是人见人爱,他就算看上了谁需要逼吗?!
  谢世安看见萧昀一言难尽的表情轻笑了一声。
  萧昀也没有被谢世安带偏,“所以你故意将这些事情做得如此高调就是为了吸引世人的目光?”
  即使此战他们能胜,谢世安在安京城做的这些事情也会被传出去,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谢世安身上,或议论或谩骂,不会再有多少人还会记得三皇子起兵之时泼在他身上的那些逼良为娼草菅人命等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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