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你不是从来不对八卦上心吗。”谢公萱笑得肩膀没有力气,没把突然凑过来的女人成功甩开:“你别逗我笑,我想起他第一天过来和班主任的跨国际对话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啊,昨天小简给我打电话,那个声音憔悴的,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为了和帅哥说上话背了一晚上单词——这是什么神奇的执着力……”
“啊啊啊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么一说,谢公萱突然就有了画面感,“你呢,光上什么段位,英语成绩被她逆袭了怎么办?快去学习。”
“……你真的变了,你不再是我心中那个——”
谢公萱无情打断:“快去。”
“……知道了,你就和你的爽歪歪过日子吧。”
最后被赶走的徐雾哼了哼,教室在卑微的楼上所面临的命运,就是无尽的爬楼。她本来六亲不认前进着的步伐突然顿了顿,然后快速转身说着——
“你小心点,别被举报了……你知道的,总有无聊的人没事喜欢说说别人的事情。”她撇了撇嘴,“反正你自己注意。”
谢公萱顿了顿:“嗯,知道了。”
听到谢公萱的回复之后,徐雾故作潇洒地转身,接着就是勇敢的面对爬楼命运去了。
巨大的,四季常青的枫树啊……
今天也想不通学校为什么要种这样的树呢。
位于教学楼一楼的谢公萱直到听到上课铃从不远处开始响起的时候,才转身朝着门口跑去。
……
松松垮垮没有扣好的衣服,吊儿郎当随时和人打架的态度……还有跟年少脱发似的无时无刻戴着的棒球帽。
谢公萱走进教室之前,和这样一个人擦肩而过了。
空气从缝隙交换着,她的目光也跟着沉了下去。
那个男生似是想说什么,却伴随着砰的一声,和上课铃的最后一声一起被关在了教室后门的外面。
不想看见的人,一眼也是浪费。
……
果然,自己的桌面上已经有一张彩色的信笺和一个小而精致的盒子。
将零食塞到了桌肚且顺利坐到了位置上的瞬间,一边的太宰治也没什么精神的睁开了眼睛。高三以后,自习课的数量格外的多,尤其是这样的下午。
“啊,最近你是被我的睡眠基因传染了吗。现在才醒。”谢公萱将书展开,“这是不是一个戴帽子的家伙放在我这里的?”
“唔,好像是的……”他眨了眨眼,睡意朦胧的时候平添了几分无辜与可爱,和最近欠扁的样子大相径庭,“有人送礼物的话,比想象中还要有魅力呢~”
“那必须的,就凭我的八位QQ靓号,谁能抵挡得住呢。”
谢公萱将那张纸包裹在盒子的外部,一用力,就被揉成了一团垃圾。
太宰治疑惑地歪了歪头,像笼罩了雾气一样的眼眸随着他翻动书页的动作布上浅浅的阴影。
接着,这团垃圾被谢公萱随意地丢在了零食包装袋里面。
“不过,这不是他送我的礼物啦。”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解释了一句,“不过说到魅力,你可是让小姑娘彻夜无眠啊。”
带着无奈说出口后,谢公萱突然后悔了,彻夜背单词可是比彻夜无眠还要严重的事情啊。刚刚那样的说法并不能足够让他理解自己罪孽深重的程度——
“那你呢?”
太宰治的反应却在她的意料之外。
是被来自地面的风吹上天空的银杏叶,也像是击打到沙滩上退潮海水留下的白色泡沫。他就这样轻轻地凑近,一只手撑在她椅子的侧边,带着熟悉的,能让人心跳加速的微笑。
“你……会为我彻夜无眠吗?”
……
像是心中的座钟被因为定好的时间而开始一下下敲出时间的证明一样,那股名叫诱惑的电流从太宰手指的前端,一直穿过她不断运转着的血管,让脉搏和心跳一起加速起来——
“……就算突然撩人,我也不会被骗到的啊。”
她的脊背僵了僵,眼神也跟着飘到了书页的注脚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来自徐雾的警告再次在耳边播放着,促使她不轻不重推了推面前的小妖精。
“你好好坐着,这样凑过来我们会被举报早恋的——”
嗯,在说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啊……
她听到自己内心质疑的声音。
“啊呀,只是随便问问哟。”那个少年顺势向背后靠了靠,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这样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一直没办法做更过分的事情啊……”
说到最后,太宰治似乎陷入什么不太漫长的回忆一样抱怨了一句,眼底却满满都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谢公萱小声反驳:“谁说我不好意思了——等一下,什么更过分的?”
“暂时保密~”他似乎是打算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要让你自己想起来才比较有趣哦?”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谢公萱抓住了。
微微翻开的袖口,下面是缠绕好的白色绷带,勾勒出纤细清瘦的线条。
“啊,不爽,我觉得我一向挺攻的,不应该干什么都占据主动权才对——嗯?你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似乎好像莫名被触动了什么笑点,垂着头收敛住了声音:“小时候的你,原来还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啊……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
谢公萱感觉黑色的线条从自己的额角垂下,那是无语的象征:“说什么胡话啊喂,我不是一向这么年轻嘛——我是想问问,你受伤了吗?”
然后对方沉默了。
接着就是水汽一样的委屈,在他鸢色的眸子里氤氲开来。
“啊,明明这个绷带一直就在,你居然从来没有注意到——”
“嗯,是吗。”心虚使谢公萱小心翼翼地把对方的手放开了,“咳咳,这不能怪我,就是长发姐妹变成短发我都不一定注意得到,有没有突然觉得我是多么关心你?”
他偏过头,一副打算结束对话的样子:“……没有。”
啊,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伤心了是怎么回事。
她试探性询问着:“请你喝酸奶?我刚刚采购回来的爽歪歪?”
他只是动了动笔尖:“这种程度的话,是安慰不了我的啊。”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存在对美食没有执念的人呢?
永远只会用食物解决问题,自己的问题也一般被用食物解决的谢公萱陷入了再一次的自我怀疑。
当她僵硬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什么问题存在着。
不对啊,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他的绷带自己会有莫名的负罪感啊?
吃一堑长一智的谢公萱发起质问:“等一下,你是不是又仗着自己智商够用耍我玩?”
“没有哦?”他偏过头,“只是因为很想被你安慰呢~”
这就是承认了在耍她吧!
谢公萱一拍桌子,小声控诉:“……嗯,我几分钟前才说过不许随便调戏我!我这个人攻起来就没你什么事情了!”
太宰只是咬着下唇,是大写的‘虽然很好笑,但是我想照顾你的面子’。
“嗯,我会记住的~”
“那么,你的作业完成了吗?”
……
突然被戳了一刀的谢公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立马安静下来了。
啊,作业,永恒的痛苦。
而谢公萱并没有反应过来的是,当她开始抓住头发思考怎么安慰这只看起来难过的太宰的时候,她的那句“你受伤了吗”的问题,就已经成为被太宰治给转移掉的话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总感觉现在哒宰越嚣张,之后被打的可能性就越大是怎么回事(沉思)
第50章 复生的火
夜晚,唯一亮着浅淡灯火的只有小小的酒吧,就连撑着头等在前台的服务生也昏昏欲睡起来。
而端着酒杯一角的太宰治,却丝毫没有深夜出没的疲惫,更像从小就习惯夜晚出没的童工社畜那样问着:“是吗,所以你依旧没有质疑自己的神啊。”
“用最理性的眼光去看待世界的善恶,自然是温柔且残忍的——”费奥多尔无声地勾起唇角,“‘它’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太宰治稍稍侧过身,从指间发端的,却是危险和薄怒的弧度。
“认错神的信徒,还不如就顶替那个打瞌睡的服务生呢——她的意志里,你是不被需要的哦?”
不等对面的人回话,随着危险的硝烟的味道和冲进门的脚步声,突如其来的枪口,将这里层层包围着。
远处被捂住了嘴巴的员工睁大眼睛,全是恐惧和无助。
带着十几个人,且抬着枪口对准眼前两个人的西装男子语气冰冷而严肃。
“终于找到你了,间谍。”
“和自己的同伙在交流心得吗?把东西还回来的话,你们或许还能留下全尸。”
“今天你们两个,谁都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在费奥多尔微微一怔,沉默地抬起头的时候,太宰治似是终于等到了客人一样悠闲地伸了个懒腰,朝着一旁暗示性移动的目光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信息。
【听到了吗,你现在是间谍的同伙哦?】
【同时有对手和情敌需要解决的话,就让两方也成为敌人吧?】
突然被摆了一道的费奥多尔眯了眯眼,将完全没有动过的酒朝着桌子的内沿推了推。
他平静地问着:“所以,我活着从这里离开的条件是什么呢?”
旁边团团围困他们两个的黑衣人听到费奥多尔开口的瞬间,又将枪口威胁地凑近着,黑色的影子带着让人恐惧的形状。
而太宰治只是轻轻摇了摇手指,更像戏台下观光的客人——
他小声说着:“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为首的黑衣人似乎有些发怒:“死到临头了,还在自顾自的说话?!”
黑夜在灯火下撕裂,平静是被剥离的戏曲幕布。被打翻的墨水瓶正在把世界不容抗拒地晕染。
那个被厚厚外衣包裹着的人弯了弯手指,黑发在昏黄的灯光下轻微晃动。
他稍稍抬头,似是很满意这个条件地回复着——
“成交。”
……
更深露重,草动风吹,谢公萱就这么被什么东西砸在窗外的声音唤醒了。
她打开窗户的时候,飘进来的只有这个季节微凉却不寒冷的雨,窗外的人间和天空是连接成一条线的黑夜。
肯定是凌晨几点了,不然外面也不会这么暗淡,没有几家人还留着灯。
顺着栏杆和被打湿的墙壁一路看下去,借着房间白色的灯光,能发现,那个落在一米之下窗台的一小团东西是……
一只猫?
原来下雨的时候天上还会掉猫吗!
是走错片场了还是没有睡醒?
谢公萱一脸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那只猫……
依然存在着。
她一下子慌了,顾不得身上薄薄的睡衣,踩着窗户的栏杆就翻到了阳台的边缘,属于夜晚不大不小的雨慢慢打在身上,不一会就湿透了整个后背。
还有一小段距离……
谢公萱一只手扯住窗户的边缘,侧着身子去触碰那只猫,而停留在指尖的,只有已经被打湿的毛的,不太真实的触感。
干脆跳下去吧,这样也够不到啊……
“小祖宗,不管你是怎么掉到这里来的,要是活过来了,就要记得感谢我啊……”
于是她就跳了下去。
……
身上像一块冰,怀里的那只橘色的猫像一团雪。寒冷的,没有生机的,湿淋淋的……
死亡的……
当谢公萱用灰色的毯子把整只猫包裹起来,想要第一时间送进医院的时候,她终于发现,这只橘色的猫,白色和渐变的橙色的猫毛全部被雨滴晕染开来的猫……
已经死去了。
“喵喵喵?别这样啊……怎么回事?楼上哪个没良心的家伙把你丢下来的吗?”
“我帮你上楼打他,不管是谁都打到警察局去?”
“喵喵喵?”
幼小的生命,真的就这么流逝了啊……
自己的头发也不断滴着水珠,湿透的衣服混着不小心擦到的泥泞全部贴在她的身上,谢公萱却觉得皮肤不是最冷的地方。
也是这个时候,她突然回忆起了太宰治对她说过的话——
【知道自己的异能存在,是为了避开使用它哦?】
【如果不想被当成这个世界的异类的话,就一定要藏好。】
她不是一个听话的人,但是却是一个听从真话的人……所以除了最开始的试探,她再也没有使用过自己的异能。
如果真的是无所不能的能力的话……
可以将这个弱小的,可怜的生命,救活吗?
想着,根本没有犹豫的谢公萱转身下楼,冲向的目标就是自己现在寥寥无几的书架。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普希金的诗里,有“活着的生灵”。
慌张地点亮一楼的灯的时候,谢公萱还担心了一瞬会不会把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吵醒,但是当那本书已经被拿在她的手中的时候,她匆匆一瞥所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