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了两双鞋的鞋架。
……
“何苦对上帝抱怨命运,我能把自由作为礼物,赠给一个活着的生灵!”
她的声音有些低,裹在毯子里的猫就这样被放在她的双腿上,在话音的末尾,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小时候曾想拯救世界,后来,我只祈求能拯救所看见的渺小生灵。】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只猫终于动了起来,隔着毯子也能感受到,它小小的后腿正支撑着整个身体,慢慢地站了起来。
然后——
抖抖抖……雨水四溅。
“嗷嗷嗷,没良心的家伙,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抖我一脸水!”
谢公萱双手挡在了脸前,错过了那只猫听见自己声音后,突然停止的动作,和盈满了疑惑的蓝色眼睛。
“你起来,我给你找吹风机吹一下。”
谢公萱戳了戳这只猫柔软的后颈,意思意思对着它说着,反正猫也听不懂……
但是当她伸出手打算把橘猫移开的时候,它自觉地跳到了地上……
接着,就是短暂的停顿,它似乎在犹豫纠结什么。
最后,那只橘色的猫在地上又抖了抖身上的水,似乎不大习惯地用爪子拍了拍地面,朝着窗口轻盈地跳着。
“这就要走了吗,那再见……啊嗷嗷嗷。”
客厅的钟指向了凌晨三点四十,不知道是不是熬夜后遗症,突然站起来的谢公萱觉得昏昏沉沉的,仿佛被针一样的东西刺痛了,又一下子坐回了沙发上。
黑暗,是视觉中的黑暗,还是大脑皮层的反射?
至少现在谢公萱眼前就是这样浓到化不开的暗影,接着,是闪去又闪回的影子。那里好像有一望皆碧蓝,海浪声声的大海;也有春日华彩,将世界渲染成粉红的樱花。
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
“啊,你还在这。”
睁开眼睛的谢公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现那只喵又在自己不远处,睁着钻石一样的蓝色眼睛。
“需要吹风机吗?”
她试探着问。
然后,那只猫,摇头了……
摇!头!了!
谢公萱:?
建国之后不是不能成精吗!这是哪里来的妖孽!
自己是不是被摆了一道?
她又试探性问着:“好吧,你就在这里呆着,我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去看看。”
于是,橘猫就这么原地转悠了几步,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点!头!
……猫真的成精了?!
……
脑子里还是全然的震惊,然而能打败震惊的只有更大的惊吓。
比如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的房间,全都空无一人的事情。
她的眼神晦暗了一下,右手无意识抓住了左臂。
到底是什么事情瞒着她呢?
看似和谐的,没有攻击性的两个人,突如其来出现在她身边的两个人,行踪不定,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的的两个人……
不起疑心是很困难的事情啊。
属于太宰治的房间干净而整齐,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看起来的不靠谱,过于简单的装饰反而有种不在人间,清心寡欲的奇怪既视感。
肯定是熬夜熬傻了,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的谢公萱说着:“皇上的大红袍,已经遮没了灾难的恶果,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她的语气有些犹疑地,而下一秒有浅淡的微光在面前绽放着。
【重现过去景象】的异能。不知道好不好用呢?
突然传入耳朵的,是打开门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见了那个鸢色眼眸的少年,整个人却像虚无的倒影。
这是被她重播的,曾经发生在这个房间的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用虚无的镜像来揭示答案吧。
‘太宰治’黑色的风衣下摆有着暗色的,不清晰的血迹,在雨中晕染成刺痛鼻腔的气味。
他随意将外套脱下,好像放置一条日常的领带一样,将它挂在了门的边缘,不太精神地靠在软椅的边缘。
拆开绷带的时候,表情是淡漠的,漫不经心地……
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浑身鲜血和伤口一样,将旧的,斑驳而磨损的绷带扔到了一边,将新的缠绕在手臂上。
然后,指尖触碰到了衬衫的纽扣,好像下一秒就要将衣服脱掉。
手指轻巧地动了动,第一颗纽扣被安静地打开,从脖子一直下到能看到的位置,都被绷带给覆盖着。
属于异性少年下颌好看的曲线,沉默宛若夜空却莫名勾人的目光,和洒落在地上白色绷带的延长线交汇成莫名诱人的图景,让谢公萱想到披了一身属于月亮的清辉,再去勾引人间美少女的鬼神。
谢公萱:!!!
等一下,她要看的不是这个啊!
绝对不是害羞了,而是因为她一向是个正人君子。要看就看正经东西,不能被奇怪的东西吸引了!
没错就是这样。
她昏头昏脑地闭眼,将这个场面跳过,直到眯着一只眼睛,试探性看了看,好像画面不太违禁的时候,才睁开了眼睛。
‘太宰治’的手里,是几页纸张,而将他半张脸染成茜色的,却是眼前燃烧着的火焰。
他要将什么东西烧掉。
突然间,就像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他的动作停顿了。
谢公萱凑近着,好像突破了虚无和真实的界限,真正地触碰到了那两三张纸,将它们从过去的残影中拉回到现实。
接着,其他的画面,就如同崩塌的旧瓦房一样,四溅白色的星芒,迎接了毁灭和消逝。
有这个就够了。
她退出了房门,轻轻将它合上了。
……
【密·日本黑岩财团投资项目】
什么鬼,这个东西一看就不是简单东西,怎么就这么轻松地被搞到了?
谢公萱拿着纸的手像碰到了火星一样缩了缩,但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而三张纸,密密麻麻的一列又一列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文字当中,有简单的几行被圈了起来。
【克罗诺斯计划】
【实行国家:中国
研究方向:\\\
合作投资者:\\\
投资金额:两百亿美元】
……
“世界是一团永恒运动的活火。”
她靠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纸张沿着边角燃烧起来,却没有任何灰色的残屑掉落。
直到火焰即将舔舐到她的指尖,才轻轻放开纸张的边缘。
背后的靠枕是软的,身旁的毯子是湿淋淋的,她的头发和薄薄的衣服完全没有干透。
“……喵喵喵,怎么……在地上睡着了?会冷的。”
她轻轻将趴在旁边的猫和毯子抱在了怀里,整个人却被巨大的困意敲在了头顶。
【等等,我还没有盖上被子呢……】
在靠在沙发上被强制入眠的瞬间,谢公萱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
宰:一个棋子都没有,这个棋下的太累了。虽然老鼠也不能打架,勉强有点用。
陀:?
陀:我看你只是在吃飞醋。
橘猫:(趁乱上位)
——
异能终于上线了!!
以下两句都是普希金的诗。
《致小鸟》
“何苦对上帝抱怨命运,我能把自由作为礼物,赠给一个活着的生灵!”
《铜骑士》
皇上的大红袍,已经遮没了灾难的恶果,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还有赫拉克里特斯的著作残篇。
“世界是一团永恒运动的活火。”
第51章 柔光曦晨
橘猫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微微动了动爪子。
死亡曾经真实地降临过,但是又活了过来。
本来是活过来了,感觉好像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身体又突然虚弱起来——而时间刚刚好就在那个女孩变得昏昏沉沉的时候。
橘猫不太习惯似地碰了碰自己的耳朵。
怎么想这几件事都应该有联系啊——
不过,自己现在这是在哪呢……
在试探性动了动身体之后,整只猫开始变得僵硬——
被自己蜷缩了一晚上的毯子是温热的,但是旁边圈住自己的那只手的一截,触碰起来却是冷的。
它!不对应该是他……
他!居然!在别人的身上!
天刚刚亮,正是太阳还没有照耀到大地,空气温度最低的时候。
【猫式震惊.jpg】混合着【猫爪微微颤抖.gif】,是他作为一只猫同时能贡献的两个表情包,而此时,自己的内心也如同呼啸而过一群羊驼一样懵圈。
现在应该担心突然出现在另一个人怀里的自己的清白,还是担心这个浑身发冷的人会不会生病啊!
可能犹豫了不到一秒钟,橘猫就动了动自己使不上力气的爪子,开始挪动身子,想把这个揉成一团被谢公萱抱起来的毯子展开。
自己的状态也很糟糕,加上不想吵醒这个睡着的人,橘猫的动作僵硬且缓慢着……
也是这个时候,有人回来了。
吱呀的开门声,让还停留在半空的猫爪无处安放,门口的人带着黎明的寒气走了进来,很轻的脚步声像没有苏醒的幻觉。
原来这个家里是有别人的吗?
彻夜不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男……人……吧?
然后一人一猫愣愣地对视了一眼。
空气突然安静。
橘猫举着毛茸茸的爪子,蓝色的眼睛宛若透明的钻石,却不自觉地咬住了自己的牙齿,那是无法掩饰的惊讶和不爽。
对面的太宰治轻扯袖口,沉静地抬眸,是不经意的,好像错觉一样的戒备。
在空气就这么安静了几秒之后,橘猫把爪子放下了。
似乎感觉到什么动静的谢公萱将怀里的东西圈了圈,不太清醒地低声说着:“啊,好冷——”
太宰治沉默地睁大眼睛,瞬间放下了手,好像要说些什么。不太像平时悠闲的动作仿佛暗示了一个透明外壳银色内芯的醋意条,正在朝着百分之五十节节攀升。
但是他开口的速度并没有快过疑惑的谢公萱:“唔……一二三,我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终于睁开了眼睛恢复知觉的谢公萱第一时间察觉到的,是自己沙哑的喉咙,好像每说一个字,就像吞咽细密的针一样。
一个字,痛。
这就是湿淋淋呆一晚上的代价吗!
“感冒了吗……看来到了兄长应该关心妹妹的时候了——”率先错开身到达谢公萱身边的是对比太宰而言心态无比平和的费奥多尔,他不解地侧过头,语气却温和而关切,“怎么一个人呆在这?”
太宰治:?!
现在那个醋意条可能已经爬到了百分之七十。
谢公萱看见,陀思似乎想触碰自己额头的手在半空停留了一瞬,然后又如同从来没有这么打算一样收了回去。
“昨天……捡了一只猫,结果不小心……在这睡过去了。”
现在说话异常痛苦的谢公萱简单地总结了一下。
“……它好像也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虽然哑着喉咙,谢公萱还是rua了一把橘猫的脑阔,柔软的绒毛和相比于她的手显得温暖的体温,让她情不自禁又多揉了两把。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可能是某个人满值的醋意条之类的——总之,下一刻,她的手臂被抓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状态不大好的样子呢~这么单薄地呆在这里,是会让别人担心的——”
咬着最后几个音节的太宰稍微蹲下了身子,后来居上地占据了有利地形,将手覆盖在谢公萱额头的瞬间不太小心地将橘猫给扫到了沙发上。
他的话只说了半截:“感冒的话是很麻——”
被扫开的橘猫愤怒地滚了半圈,爪子在沙发上磨蹭着——而太宰治却怔了怔,手臂不太自然地僵硬着。
“你发烧了啊。”
随着太宰有些怔愣地放下手,黑色外套不太柔软的质地擦过沙发表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眼底本就不太清晰的锋芒伴随着黎明斜照的光一起消退着,只留下了少见的无措。
虽然谢公萱并不想说话,但还是睁了睁眼,没有战胜自己吐槽的欲望:“别用这种看将死之人的眼神啊……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
去医院是不可能的,这点小事怎么可能去医院,现在只想躺着再睡一觉的谢公萱开始原地撒泼,滚到了可以容纳一个人躺着的拼接沙发上就抱着侧檐不撒手。
一旦睡意上来了,食欲和游戏一下子就成了战败之师。谢公萱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坚决地对游戏和雪崩提拉米苏说过不。
“你们不要过来……咳咳。别过来。”
再这样下去,嗓子可能真的要成破锣了。
“我睡一觉就行了。”
她最后是这么总结的。
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呢……
比如今天要去上课之类的?
想到这一点的谢公萱刚刚才安静了不到半分钟的大脑突然警觉起来,可以用垂死病中惊坐起来形容。
而距离她不远的太宰治只是按住了手机的听筒,无奈地撑着头,尽量让他们的视线趋于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