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啊。”她瑟瑟发抖地发言着。
“我觉得自己需要一个霸气一点的称呼。”太宰治表示抗议。“现在的我深刻了解到随时维护自己地位的重要性了。”
斑斓的光痕让她的表情一半落入了看不大清晰的阴影里,却无法掩盖住舞会请柬一样象征着幻想与酒和灯的邀请。
谢公萱转过身:“我们回去吧。”
回到,这里本来应该存在的世界里去。(这样就不怕被老师骂了。)
太宰愣了愣,眸光深处是一簇紫罗兰,和他嘴角轻微的笑意一同开放出秋光里漂亮的萼片——语气却是天光下三色堇的和煦。
他说:“好啊,我们一起回去吧。”
常青的乔木上树叶哗哗作响,以三百四十米每秒的速度穿越飘浮着干燥飞尘的空气,和遥远的光一起落到了同一个端点上。
【既然一路追随而来,必定也要同去同归。】
……
将太宰的手抓进怀里的时候,谢公萱使用了在这里的最后一次异能——
“拥有着心却不知如何是好的犬,将会不停的吠,不停的奔跑。”
——《文豪野犬》。
碎裂的镜子将会翻回它真实的那一面,从她手心流淌而出的光线一直飞向了太阳的方向,晨昏线将世界分割成明和暗的两端,生长的,死亡的,统统停滞着,等待着回归真实的那一刻。
冥冥中,谢公萱感受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纵使时空错位,
纵是一切回归。
我们还会紧紧相拥吧。】
于是,强光大盛,整个世界都被不透明的白色雾气笼罩着,消亡的即将生长,逝去的必然逝去——
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看见什么。
崩陨的,坍塌的现实,重构成了它原先的模样。
第63章 写给你的情书
铺好的长绒毯绽开足底的柔软,正好的天光从束好的紫色幕帘外透进。当谢公萱正想将饮尽的奶茶随意放到一边的时候,太宰治就这么踏进门内。
正弯着身子不成正形的谢公萱怔然一瞬,倏然将手放回腿上,就这么坐直了。
“咦,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太宰治在门砰然关闭的时候稍稍屈身凑近,眼神却从四周移动回了谢公萱的脸上,笑吟吟地开口:“嗯,说着‘终于找到了植物大战僵尸同款房子一定要早点下手’,实际上是想把我支出去然后一个人在这里开外卖和箱子呀?”
谢公萱尴尬地咳了一声,旁边放着的还没有收好的盒子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的真正想法——面对这种情况,谢公萱所做的选择是——
将那个蓝色的,用同色丝带束成蝴蝶结的像礼物一样的箱子再次扒拉开,露出其中花花绿绿的一截。
谢公萱用着展示宝物的神秘语气低声安利着:“这可是我回来前特意打包捎回来的好东西,给你的礼物哦~”
虽然这是明晃晃的转移话题试图脱罪的行为,太宰治还是一脸‘我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缩到了她的身边:“唔,很神秘啊,会是什么呢~”
“当当——”
谢公萱一下子将里面的东西带了出来,几本半新却保存完好的书被歪歪扭扭地摊到了毯子上。
太宰治:……
《中国地理》、《世界地理》、《思想政治》四册,人教版历史课本四册,五颜六色的封面颇具人文情怀,从政治书上的哲学气质花纹一直到文化史上大一统的货币全貌,配着谢公萱此时脸上大写的‘求夸赞’,怎么看都不符合太宰目前的心理阴影面积。
“所以你唯一从那边带回来的,就是你的课本么。”——沉默半天的太宰治用这一句话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对啊,不要小看课本啦~”
谢公萱颇具兴致地带过他的手,随意打开了课本的一页。
“这些都是给你的情书呢。”
太宰只是放任着自己的一只手被攥着,无声地朝着旁边的人靠拢:“唔,确实是‘书’呢,这样的厚度的话,看来需要搬来异能特务科全部异能分析档案才能表现出我到底有多喜欢你了~”
谢公萱听到这个比喻,轻轻侧头撞了撞旁边的脑袋:“什么啊,展示你多喜欢我为什要偷他们的档案?”
旋即又认真地补充着:“偷点更值钱的不好吗?”
将随意撒着的蓝色丝带在指尖转着,太宰治似是无奈地回复着:“他们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不被市场所需要的设备罢了……或许档案才是价格最好看的东西吧。”
谢公萱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没错呢~市场是价格的源头,正如你是我心跳的发端。”
突然被土味情话糊了一脸的太宰治:……
轻轻低眸,看见翻开的课本上正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太宰治,终于明白了谢公萱所说的‘情书’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科生の最终奥义:每一个知识点都可以变成土味情话。
“接好了哦,文科生的情书连环炸!”
谢公萱用着挑战一样的气势,让光线落到书页的又一端。
“十八世纪的启蒙用人性驱散名叫愚昧的黑暗,对你的崇拜却是封|建教皇永不满足的盘剥。”
开始用‘启蒙运动’叨叨完的谢公萱似乎被按到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又心情不错地像抽签一样翻着书,逐渐高昂的语气越来越有大剧场咏唱开场词的主角那样的气场——
“眷恋是十五度之上的北赤道暖流。”她的指尖触碰着地图的正中,从太平洋的深处移动到南海的群岛,进而越向了日本的方向,“——看到陆地的瞬间,纵然逆势北上,亦要奔赴你的身边。”
本来用着调笑般的语气,享受着让太宰治被连环轰炸弄地愣愣着,只顾着加重握住她手的力道的谢公萱在翻到新的一页的时候,终于露出了‘我酝酿出一个大招’的严肃表情。
“来了哦,政治书让我瞬间有了一个大大的灵感。”
她轻巧地停顿着,将诗行的一段一词都赋予了音乐般的节奏和韵律,像是唱歌一样轻轻念着——
“爱你如孟德斯鸠,分立三权。
一权执天下之法,破成万国真知,
二权立尘世之制,字字因你成诗,
三权判瑶台炼狱,却为你失了铁面,默了无私。”
完成这一波捉弄的谢公萱带着‘调戏成功’的小得意的笑,转过头让自己的整个面容都落入太宰鸢色双眸的倒映里。
而他只是像小孩子撒娇一样把她的手拢到了自己的怀里,小声地控诉着:“实在是很过分啊。学坏的公萱就算是用这样华而不实的‘情书’开着玩笑,我却想把每个字都当真呢。”
谢公萱则是报复成功地推了推他:“不可以说是学坏啊,毕竟花里胡哨的骗人不是你老喜欢做的事情吗~”
在太宰治试图切换表情,开始上演‘我很委屈’的大戏之前,她继续轻轻说着——
“不过我没有骗人呢。”
“无论是见到你会开心也好,见不到你会眷恋也好,老是因为你做出不符合原则的事情也好……都是真实的呀。”
白昼如瀑,夜梦似石,交错出分界线一样好听的奏鸣——
‘嘴强王者’谢公萱似乎打算开展下一波语言攻击的时候,太宰治就这样一下子将她揉到了怀中。
属于对方的,说不出名字却能第一时间辨认的香气灌进鼻腔,额头抵着他脖子处绷带的位置带起轻微却粗糙的痒。
“这么多的诗啊。我可以攒起来,每天听一点点吗?”
来自谢公萱头顶的声音有些不自在的沙哑,却是又将棉花糖一样的柔软甜腻一行行输送到对一切美好触感都格外清晰的心之原野里去。
“不用攒着呢。”
谢公萱也回抱住对方,名叫‘快乐’还是‘幸福’呢,无法分辨出其名字的正面情绪就这样霸占了神经元的反射,让思维和身体,都书写着圆满的章节。
“就算每天浪费,你这辈子也听不完哦。”
“因为我的诗,有那么~那么~多。”
【天际仍着着赤褐色的外衣,】
【白日已踏着东方高山的露水走来,】
【只要还在你的身边,一行一句深情,字字皆是情诗。】
这一刻,谢公萱觉得自己成功的用‘调戏大满贯’占据了主动权,其目的大概是用行动证明一下‘等我攻起来了就没有你的事’这种之前放下的狠话。
然而当太宰报复性地挠了一下她的腰际的时候,谢公萱还是一下子僵住了。
“嗯,这么好的公萱,一刻也舍不得放手的公萱,必须要奖励一下。”
他有些低哑的声音这么传进耳朵的时候,谢公萱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喉咙处声带的震动。
瞬间怂下来的谢公萱:“嗷,别这样,现在还是白天呢。”
虽然嘴强王者总是避免不了成功行动上的矮子,谢公萱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认输,于是空闲的爪子一下子钻进了太宰白色的内衬,用冰冷的手背来一个大偷袭——
“嗯哼。”
腰间的手束缚地更紧的时候,她听见了有些诱惑的轻哼,熟透漂亮的红苹果一样,充满着诱人采摘的暗示。
谢公萱:……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学术问题,让我翻翻中国地理寻找一下真相好了。”
她这么突然从对方怀里钻出来,目的是毯子一端刚刚随意飞到一边的课本,却在刚刚缩出一个小小距离的时候,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缠绕在他们中间的蓝色丝带留住了手臂的一端。
再接着,一只手有些微冷地,握住了她的脚踝。
“白天也没有关系哦~”
“窗帘是声控的。”
……
远处受任调查这次奇怪异能波动的坂口安吾突然就放下了监听这里的设备,整个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前辈,怎么了?”——旁边的职员这么问了一句。
“没事,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推了推眼镜的时候,另一只手无声地攥紧了西装的衣摆。
辻村深月转过了椅子,好奇地问着:“怎么了?”
安吾只是僵了僵脸:“我会向上级报告这件事,但是从现在开始——”
“放弃对这两个人的调查。”
……
美国,豪华的庄园别墅偏安郊区一隅,郁郁葱葱的一片通过落地窗携带雨天的昏暗一起落进了宽敞却安静的房间。
“上次拍卖到的STEPHANIE紫色宝石已经做成了项链,你看看喜欢吗。”
那个优雅而高傲的美国富豪这么温和地对妻子说着话。
“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
遥远的横滨。
天空之上的赌场还在日夜不休的运转着,银发的小丑心情不错地迎接了自己终于回来上班的同事,那个单薄的少年却只是微敛双目,看向头顶一如既往的这片天空。
“我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再也拿不回来了。”
……
回到办公室,推开门的中原中也的表情从疲惫一下子变得清醒而惊讶,然后砰地一下将门合上。
“中原干部,这是怎么了?”——旁边的下属背着手,颇为尊敬的问着。
“哦,没事。”中也木木然再次打开门,“可能短时间之内,不是很想再看见猫了。”
……
芥川龙之介咳嗽着走出警察局,贴着他通缉令的布告已经被鲜血染上刺眼的红色。
那个虎一样的少年却看了一眼侦探社的高楼,背上了自己的行装。
“喂,你去哪里,这个时候应该留下来帮忙吧!”
国木田抱着一大堆文件训斥着,中岛敦却还是咬着牙齿转过了身。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
【故事的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之上。命运的时钟敲击着开幕的回响。
因为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结束,即是开始】
织田作之助放下杯盏的时候,对面读完他的作品合上最后一页的老人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很不错的故事。”
夏目漱石这么夸赞着。
“不愧是受到瞩目的优秀新人作家啊。”
织田作只是表情严肃地面对着他,语气依然尊敬而温和:“要多谢先生的帮助了。”
“我只是全力在完成,我想要做成的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这场爱和遗憾之旅,终于要走到终点啦!
让崽崽从失去的深渊,到抓到“爱人”的浮木,再到开始学着珍惜自己的价值,是理想中的感情线走向,虽然不知道自己写得如何,将最后一个字写完的时候,确实有一种“嗯,圆满了”的感觉。
想要给所有美好的人同样美好的结局。
为了这样的目的,这只新人开始写自己的第一本同人文。
小羊驼其实几乎没有怎么看过同人,构思情节的困难,文笔有限的拙劣,想象中的场面无法局现出来的难过,其实一直都让羊驼掉毛啊掉毛。
后来才发现,这个故事从一开始的为了自己一腔热血而写,变成了为了坚持到现在的大家而写,为了我们共同的愿望而写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