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暮兰舟
时间:2020-03-22 09:09:59

  王应看到回信,当即气炸。
 
 
第177章 逃出生天
  周抚被放出来了,给清河发出一切安好,报平安的密信,清河知道她赌对了,松了一口气,又担心荀灌那边露馅,危及周抚生命,于是派人去荀家,严加防备,以免王应派人来查荀灌的底细。
  其实清河太小心了,以王应的性格,他根本没有起底荀灌细查,居然将大权托付给周抚,深信不疑。
  在清河的博弈之下,周抚重归将军之位。
  王应排除了周抚的嫌疑,把目光盯在了宋袆身上,他怀疑宋袆有问题,并且他还和周抚商量如何处置宋袆……
  王应说道:“我父亲去武昌之前,身体明明好好的。我审问了府里的侍从,他们都说去年冬天,宋袆每日给父亲送进补的汤药,还……夜夜笙歌,真是个红颜祸水,我父亲身体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每况愈下了,宋袆绝对有问题。”
  周抚替宋袆开脱,“丞相房里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只管军营,不过宋袆以前是襄城公主府的乐伎,后来被丞相纳为侧室,她半生都是丞相的人,生死富贵都依附丞相,以奴婢之身得了县公夫人之位,她应该感激丞相,希望丞相长命百岁才是,怎么会害丞相?”
  自从上次强行起床坐在战车巡视营地之后,王敦操劳过度,病情加重,昏昏沉沉,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王应大权独揽,生杀予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有些飘了,说道:“大战将至,岂容奸细在身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宋袆真的是奸细,我们悔之晚矣,必须立刻除掉她。”
  王应如此狠毒,周抚替宋袆捏了一把汗,“世子万万不可,宋袆是丞相宠妾,丞相头疼时,唯有听着宋袆的笛声才能入睡,若杀了宋袆,或者刑讯逼供,丞相岂会不知?莫要为了一个女人弄得父子离心啊。”
  王应别的本事没有,阴损小伎俩层出不穷,说道:“父亲现在身体虚弱,精力有限,已经管不了事情了。我只需在她身上栽赃情报,做出她畏罪逃跑,半路上被我们追上去杀掉的假象,父亲最恨叛徒,杀了宋袆名正言顺。”
  周抚正要再劝,王应说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宋袆可疑,无需证据,就要除掉隐患,此事我亲自来做。”
  周抚大急,紧急飞鸽传书给清河,清河告诉了太宁帝,商议如何营救宋袆。
  自从和宋袆睡过两次,纵使宋袆说自己风情万种,是非良人,但是太宁帝却深深记住了这个独特的女人,梦魂牵绕,惊闻王应要杀宋袆,太宁帝惊起,“我要去救她。”
  按照王应的栽赃计划,宋袆会被押送到姑苏边境附近,看起来像是畏罪逃跑,然后王应在后面追,把宋袆当场射死,然后在她身上栽赃情报,抬回尸体,告诉王敦宋袆是叛徒,这样就□□无缝了。
  周抚把王应放逐宋袆的大概地点传到太宁帝手中。
  子夜,宋袆被堵了嘴,强行绑在马背上,消失在夜色中。
  到了姑苏边境,王应把宋袆放开来,松开绳索,看着绝代佳人像个小兔子的蜷缩在地,王应起了捉弄之心,他拿起弓箭,“我们玩个游戏,我数十下,你随便跑,我去追你,你跑掉了就是你的幸运,你被我射死就是我的猎物,现在开始,一……”
  宋袆拔足狂奔,绣鞋都跑掉了,双足在满是荆棘的小树林里划破,疼得如万箭穿心。
  “十!”
  王应带着侍从们还有猎犬骑马追踪而来。
  王应先是故意射偏,引得宋袆连滚带爬,他在一旁取笑,后来认真了,开始认真“狩猎”。
  其实宋袆的惊慌失措是装的,她根据周抚的指示,往红灯笼闪烁的方向跑,那里埋伏着接应的人。
  宋袆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跑到了约定信号处。
  “趴下!”一个声音说道。
  宋袆听话的扑倒,同时王应等人也追逐而来,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如蝗虫般的箭矢。
  侍卫举起盾牌为王应拦住箭矢,“世子快跑!”
  王应连忙调转马头撤离埋伏圈,同时往天空中放了烟花为号,召集不远处驻扎的军队支援。
  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是接应宋袆,众人得手后,拉着宋袆起来,带着她跑出树丛。
  树丛外面有骑兵接应,众人上马,宋袆被一个蒙面的骑兵拉到自己马背上,两人共乘一骑,朝着建康城方向狂奔,后面王应已经带着大军卷土重来,在猎犬的带路下追击接应宋袆的队伍。
  和宋袆同乘一骑的蒙面人应该是领头的,说道:“大家散开跑,有河渡河,有溪过溪,水会截断猎犬的嗅觉。”
  一群人在黑暗的掩护下四散开来,淹没在夜色中。
  宋袆紧紧搂着蒙面人的腰,上半身紧贴此人宽阔的后背,哎呀,这个身体,还有声音好像挺熟悉?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宋袆心道:不可能的,别做梦了。
  天蒙蒙亮时,东边出现一丝曙光,宋袆看到了此人的头发微微有些蜷曲,并且在曙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丝丝金光。
  他的后颈白皙,白到近乎透明,蓝色的血管都若隐若现。偏黄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窄紧的腰身、还有高大的骨架……
  宋袆一颗心砰砰跳,连当做猎物,被王应追赶射杀时都不曾如此紧张过。
  宋袆从后面解开了蒙面人的面纱。
  蒙面人回眸一笑,肤色白皙,高鼻深目,果然是太宁帝司马绍!
  这一回眸,后方追兵也看到了,“就是那个黄须鲜卑奴!杀了他!”
  太宁帝的坐骑是来自巴滇的宝马,跑得快,耐力好,加上宋袆常年习舞,身轻若燕,两人同乘一骑也轻松甩掉了追兵。
  经过一个路边茶店时,前方是分岔路,太宁帝拍马走左边那条路,可是刚刚踏上路程时,骏马有三急,停下来哗啦啦出恭,拉了两摊大圆饼般的马粪,热气腾腾。
  太宁帝只得下马,从老妇人那里借了两桶凉水,给马粪紧急降温,并且把镶嵌着七色宝石的马鞭送给打理茶店的老妇人,“有人追我们夫妻,如果他们来问,您只需如此……事成之后,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王应带着追兵赶到,果然停下问茶店老板,“方才有没有马匹经过?男的白皮头发有些黄,女的衣衫凌乱,漂亮的像个妖精。”
  老妇战战兢兢的指着左边的分岔路,“有,往那边跑了。”
  王应追左边,却见左边路中间有一大滩马粪,说道:“你,去揉揉马粪,看是冷是热。”
  宋袆刚刚经过,如果马粪是热的,应该就是这条路。如果是凉的……那么茶店老板在说谎。
  侍卫将手指插进马粪里,触手冰凉,“世子,是冷的!”
  王应连忙拍马回去,拔剑,直指老妇,“说,到底走那边?你若敢说谎,我就杀了你!”
  老妇吓得瘫坐在地,从钱箱子里拿出一根七宝马鞭,“往右,他们往右边路上跑了,临走时把马鞭送给我,要老妇说谎。”
  王应夺了马鞭,改为往右边道路冲去。
  兵不厌诈,殊不知太宁帝已经和宋袆从左边小道一路狂奔到了建康城。
 
 
第178章 轮回
  太宁帝亲自来救宋袆,刻意瞒着清河和王悦,晓得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连郗鉴都不知道!
  面对清河和王悦的质问,郗鉴委屈的很,“皇上是带着西池武士悄悄去的,他乔装混在其中出台城,我一个尚书令,没有资格过问西池武士的行踪。”
  西池武士是太宁帝最最嫡系的一群武士的称号,只听命于皇帝。在司马绍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亲自招募了这群武士作为亲信。某天他要在西苑挖个池塘,但是太兴帝说劳民伤财,没有答应。
  司马绍就号令这帮人在一夜之间挖了个池塘出来,因池塘在西苑,所以叫做西池,这群武士从此就有了西池武士之名。司马绍西池武士只听皇帝号令,连庾皇后都指使不动。
  就在郗鉴即将出兵去姑苏寻太宁帝时,太宁帝和宋袆同乘一骑顶着朝阳回来了,阳光下,太宁帝金发雪肤,格外醒目。
  这祖宗可算是回来了!若是他被王应抓到姑苏去,这仗还怎么打啊!
  清河王悦很是无语,司马绍先下马,宋袆因赤着双脚在山林里逃跑,脚上全是伤,因而继续坐在马背上,此时她还沉浸在梦幻之中,不敢相信太宁帝居然来救她这个“风情万种但并非良人”的女人。
  王悦忍住怒火,问道:“皇上是如何从姑苏逃出来的?”
  太宁帝得意洋洋,把他泼冷水浇马粪,还有赠七宝鞭暗度陈仓的法子说了。
  清河王悦默契相视一眼:皇上把有限的智力都用来英雄救美上了……
  说起来各位读者可能不信,太宁帝司马绍小时候有神童之称。他还是琅琊王世子的时候,有人从长安来,琅琊王问他,太阳和长安那个远?司马绍说太阳远,长安近,因为只听说有人从长安来,却没听说谁从太阳来。
  次日宴会,琅琊王把儿子的机智回答当做趣事讲给群臣听,当时王导和琅琊王还是蜜月期,王导逗弄司马绍,问了同样的问题,这次司马绍却改口说太阳近,长安远,因为举目见日,不见长安。意思是抬头就能看见太阳,却看不见长安,所以太阳近,这种灵活思辨的能力,在推崇清谈的大晋是主流,所以众人对神童司马绍都寄予厚望,只是越大越平常,泯然众人矣。
  王悦私下对清河说道:“毕竟是神童,在紧急关头,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清河也难得认同了太宁帝一回,“孝顺,听话,心地善良,再加上被逼出来的聪明,等绊倒王敦之后,你我就不用再费尽心机扶着他了,他自会处理国家大事,这一天天的,好累,头疼。”
  清河抚着额头,永嘉之乱时被下了猛药,南渡时一路颠簸,缺衣少药,后来被王澄父子所掳,被迫跳江逃亡,慌不择路滚下山撞坏了脑子一度失忆,被人捡回家当女儿养,又遇到江湖郎中胡乱配药耽误治疗,好容易被王悦所救,在他的庇护之下安心休养了两年,清河“金盆洗手”,不再过问世事,好生养病,终于恢复了大半记忆,只是留下头疼的病根,一直无法根治。
  岂料太宁帝想过河拆迁,和王导“反目成仇”,君臣互斗,为了稳定朝局,让重生后的大晋不再破碎,清河不得已重新出山,和王悦再次携手,借着王敦之力勤王,逼太宁帝下台,却不料太宁帝临死也要在琅琊王氏兄弟之间点一把火挑拨,王敦屠了太宁帝这条恶龙,没能抗住权力的诱惑,自己变身恶龙,清河又要和王悦携手屠王敦这条恶龙。
  烦恼永无止境,争斗永无止境。清河这一年劳心劳神,头疼病时不时过来“问候”她。
  王悦早就向大夫学习了按摩的手法,他找到清河头部的几个穴位,指尖发力,减缓了头疼。
  清河紧蹙的娥眉渐渐松开,问道:“王敦倒台之后,你要做什么?”
  王悦一边按摩一边说道:“和你做的事情一样。”
  当然是成亲啊,从十四岁拖到快二十岁了,五年了这婚都没结成——倒是懵懂无知的灌娘抢了先,恋爱结婚一气呵成,几乎没有阻碍,如今连孩子都快生了!
  真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清河脸一红,“我是说……成亲之后呢。”
  王悦:“和灌娘做的事情一样。”当然是生孩子了,和滚娘约定了指腹为婚的娃娃亲,生得太晚,也不知周楚将来能不能等。
  清河耳垂都红了,“我是说……除了这些事情。”
  王悦指尖一顿,“你累了?”
  清河说道:“我倦了,厌倦这种永无止境的争斗,按住葫芦浮起瓢。就像当年洛阳的八王之乱,人心多变,很多人刚开始还好,一旦沾上皇权,就变了,就像中邪似的,走火入魔,变得不像个人,眼里没有良知,只有权力,想拥有更多的权力。”
  “没有变的那些人,要么是傻子,比如我父亲。要么短命,就像长沙王司马乂,他最后假死,政治生命上等同死亡。现在的皇上年轻力壮,活蹦乱跳的,他还和宋袆……咳咳,就这身体,应该不会早逝,他善良孝顺,又有些智慧,有这样的皇帝在,我应该可以放心,不用再管皇族的事。”
  王悦继续按摩,“你的意思是,想彻底退出,不再理会朝政?”
  清河点点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的心倦了。不到双十年华,尝尽人间悲欢离合,也曾从云顿跌落到尘埃,公主变成奴婢,人还是红颜,心境却已苍老。何况我最近频繁头疼,就像有人拿针扎我的头。心中有事,勾心斗角,惦记这个想着那些,有时候整夜失眠,身子吃不消。我若不退出,一定会被裹挟在旋涡中,身不由己,永远无法摆脱,何时是尽头。”
  王悦说道:“好,你退出,我也跟你一起退出。”
  清河忙道:“我只是说我自己。你少年时就立下宰相之志,怎可退出?”
  王悦说道:“夫妻一体,你退我不退,必定会把你再次拖进去,永远不得安宁。这些年的经历,我也慢慢在改变以前的想法。清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士族和皇族永远争斗,永无止境?为什么这一百多年来国家朝代频繁更迭,互相征战,百姓遭殃,民不聊生?和平永远短暂,大部分时间都在打仗?”
  “为什么权臣一旦登顶,就会化为恶龙?王敦在洛阳的时候,甚至初期南渡都是有名气,有个性的人,怎么勤王之后立刻就变了?他当年还为我抗下杀王澄父子同族的罪名,对我很好,现在为何兵戎相见,以往的情分都消失不见了?”
  清河一怔,“我没想过这么多为什么,我只晓得身陷其中很痛苦,每一次都要竭尽全力还要赌上运气才能挣脱旋涡。我虽然很累很疲倦,但是我也很清楚,我已经很幸运的了,很多人遭受着更多的困难,很多人活不到双十年华就匆忙离世。”
  王悦说道:“我将来实现宰相之志,顶多变成第二个我的父亲王导。但是我若找到这些为什么的答案,再去解决这个问题,终结皇族和士族永无止境的斗争,让国家安定起来,不要总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打来打去,每隔几十年就是一个乱世,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比起当宰相,我更希望去做这件事情,如此,方能长治久安,不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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