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暮兰舟
时间:2020-03-22 09:09:59

  频繁的政治更迭,总是逃不出屠恶龙又变身恶龙的怪圈,一代代不同姓氏的人重复着同样的命运轨迹,让长治久安变成奢望,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
  王悦却说要找到问题的患结,“治疗”病根。
  若是别人,清河只会一笑而过,心里说声天真,但是此话从王悦嘴里出来,一个个字,都让清河无比的信服。
  如果这个世界有谁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王悦。她崇拜了一生,也要爱一生的人。
  连心生疲倦的清河都被王悦重新点燃了热情,人生有了方向,“你也说了夫妻一体,我将来会和你一起做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找到问题所在,达到长治久安的目标,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不过——”
  清河考虑到现实的问题,“你是王导的嫡长子,衣钵传人,王导不退,你如何能退?”
  王悦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没有事情能够难倒他,说道“我已有了对策,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一心辅佐皇上对付王敦便是。”
  从小到大,就没有王悦解决不了的事情,清河信了,并没有再追问。
  自从王应去了武昌,娄湖别院再次落到王悦手中,还白得了一千金,天气渐热,王悦把别院修缮一新,还加固了湖里的竹航,要家里人全部去娄湖小住。
  王悦一片孝心,曹淑王导很是受用,搬去娄湖,其他人怎么可能不给世子脸面?纷纷去了别院避暑。
  乌衣巷王宅空了下来,王悦借口修缮房屋,却命心腹在庭院里挖了个大坑,大坑里放进去一个个大瓮,翁里堆放着一串串钱,刚好一百万钱。
  做完了一些,王悦命人把大坑回填,掩盖大瓮,重新种上绿植。
 
 
第179章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从儿子王应口中得知爱妾宋袆其实是太宁帝耳目,并畏罪潜逃的消息,王敦又倒了,这一次,他再也没起来。
  王应满脸羞愧,对周抚说道:“对不起,我还怀疑过你,没想到真正的间谍居然是宋袆。”
  周抚宽宏大量,“事关这次勤王的成败,换成是我,我也会怀疑,世子莫要往心里去,如今揪出间谍就好,我军的机密不会再泄露了。”
  王敦怎么也想不到宋袆会背叛他,如今确认了这个消息,王敦再回忆以前和宋袆的种种甜蜜,居然每个场景都可疑,红颜白发,终究不般配,她对我这个老头子失去信心了,所以另攀高枝,另谋出路。
  王敦暴怒,就像一条垂死的巨龙,“出征!立刻出征!打到建康去!把宋袆抓回来!”
  王应领命而去,号令大军往建康城进发,周抚则将王应即将要进攻的方位标记出来,要郗鉴提前设防。
  王应一举一动皆在掌控之中,郗鉴十万流民军大战王应的正牌军,居然不落下风,王应的军队一次次落入陷阱和埋伏之中,纷纷溃退,最惨的是三千前锋,被逼进秦淮河,一时尸首汇集在朱雀桥,堵塞了河道。
  王应见打不过,立刻鸣金收兵。
  周抚为了分掉王应的军队,以防止他东山再起,没有回到姑苏大本营,而是乘机带着手下军队往浔阳郡方向跑去。
  其余军队更是四散逃命,还有去吴郡等地的,没有王敦,嘴上没毛的王应根本掌控不住父亲庞大的军队。
  最终,只有王应带着手下残兵回到姑苏,听到兵败的消息,出兵十万人,回来姑苏不到一万,王敦心灰意冷,他挣扎坐起来,用玉如意击打唾壶,又唱起了曹操的《龟虽寿》: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
  唱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玉如意坠地,王敦气绝。
  王敦一生,从故都洛阳到新都建康,他都是充满话题和争议的大人物,耀眼夺目,个性独特,有他在,上到士族,下到百姓,从来不缺乏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他的倔强执着和才华,以及他晚年的野心,将永远留在青史。
  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就像曹操的《龟虽寿》那句,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王应将王敦草草下葬在姑苏,然后仓皇而逃,他去荆州投靠了同为琅琊王氏的族人王舒。王舒的荆州刺史之位也是王敦给安排的,所以王应赶去投奔。
  王舒听说王敦死了,又看王应这幅丧家之犬的样子,知道大势已去,以后还是得依靠王导,但是王应算起辈分,是他侄儿,他不能杀害同族。
  王应跪地哭道:“堂叔,求你放过我!我知道你不能违抗皇上命令庇护我,我只求你放我一马,送我去江北或者蜀地,逃离大晋国土,我只求保命而已!”
  王舒叹道:“可是我若放了你,也不好向皇上交差啊。”
  王应继续哭,王舒心生一计,说道:“你别哭了,我有个办法。”
  王舒命亲信扛了一头活猪,将猪的嘴巴牢牢捆扎结实,发不出嚎叫,然后装进了厚实的麻袋的里头,袋口打上死结,这样看起来像一个人被捆住了手脚挣扎。
  不停骚动的麻袋在众目睽睽之下抬出荆州刺史的府邸,被扔进长江边的一艘小船里。
  王舒指着麻袋大骂道:“你们父子谋朝篡位,残害忠良,几乎为琅琊王氏带来灭顶之灾!还有脸来找我!如今为了琅琊王氏全族,我不得不大义灭亲,将你沉江谢罪!”
  这艘小船到了江心,两个士兵抬起麻袋,将王应当众沉江。
  月黑风高之时,王应和十几个心腹被王舒乔装成渔民,悄悄送到了长江北岸。
  王舒说道:“当年你父亲提拔我当荆州刺史,我一直心怀感激,何况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我不可能让王敦这一脉断绝,你以后远走高飞,不要再回来了。”
  王应感激涕零,告别王舒。
  王舒回到长江南岸,王应一行人向北出发,属下问他,“世子,我们要去那里?”
  王应一扫刚才在王舒面前的感激和悔意,双目满是戾气,说道:“我们去赵国——刘曜的那个赵国,去投靠羊皇后,我的祖母也是来自泰山羊氏,我们以后就是赵国人了,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还有赵国的铁骑打回来的,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响起来,“是吗?那你告诉我,什么东西是你的。”
  那人在黑夜里穿着一身白,简直藏都藏不住,居然是王悦!
  王应一惊,“好个王舒!大义灭亲和假仁假义两头他都要沾一沾,他放了我,转头就把我卖给你。”
  “非也非也。”夏天的夜里,王悦手里轻轻摇着一炳羽毛扇,说道:“我的人盯着王舒很久了,我猜你兵败之后会来找他,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以为他会杀了你,大义灭亲,以保住荆州刺史的位置,但是他比我想象的要善良,他居然放了你。”
  王应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王悦只身前来拦住他,江北多流民,他们都挺郗鉴的,郗鉴已经是皇帝的人了,王悦身后一定有很多流民埋伏着,等着抓捕他。
  王应故技重施,开始求饶了,说道:“你我都是琅琊王氏族人,堂兄,请放我一马。”
  王悦说道:“如果王敦没有死,你和他一起逃到江北,我会放了王敦,但是我绝对不会放你。”
  王应大惊失色,“为何?”
  王悦冷冷道:“你不配知道理由。”
  王悦将手中羽毛扇一挥,“放箭。”
  霎时,箭矢如暴雨来袭,王应等人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箭雨过后,王悦还检查王应尸首,确认其死亡,才命人将这些尸首都搬到装进麻袋,沉入江心,王悦亲眼所见王应沉入长江,这才轻轻说道:“你居然肖想清河公主,我岂能忍?清河怕我多虑,一直瞒着我,我就故意装作不知道,但心里不好受,就怕再次失去她,今晚你死了,我才能睡个安稳觉。”
  王悦处理好一切,回到建康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王舒因为大义灭亲,果然保住了荆州刺史的位置,到死都不知道王应死在那头猪同样的地方。
  王敦的尸体被运到建康,作为乱臣贼子,被摆出了跪姿斩首,人头悬挂在朱雀桥南面。
  王家堂兄弟内讧,王导成为大赢家,但是看到王敦的头颅挂在朱雀桥上,心里很是难过,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
  人就是这么奇怪,以前是对手的时候,王导恨不得亲手杀了王敦,日夜痛恨,但是王敦死了,王导满脑子都是王敦的好。
  王导看到王敦的头颅,又苍老了十岁,王悦在一旁搀扶着他,王导叹道:“他小名阿黑,我小名赤龙,阿黑经常笑谈,说我们堂兄弟是红与黑。你小时候,阿黑最喜欢你,夸赞你是王家麒麟子,他无论去哪里,都是备受关注的人物,比我有名气多了。他到处宣扬你,所以你才年少成名,洛阳城无人不知你是琅琊王氏麒麟子。”
  王敦凭借独特的个性和硬实的背景(王家名门以及是最受宠爱襄城公主的驸马),是大晋意见领袖似的人物,他说的话有人听,有人信,王敦义务为侄儿王悦狂吹各种彩虹屁,王悦沾了不少光。
  王敦一死,王悦也不恨他了。
  王悦说道:“父亲放心,我会想法子给叔父收尸。”
  不管怎么样,王敦是琅琊王氏的人,是这次动乱的首恶,为了避嫌,王家人不能直接给王敦求情。
  王悦去了郗鉴的尚书府,次日早朝,郗鉴上奏疏,说道:“以往朝廷诛戮杨骏等人,都是先施加官方的刑罚,然后听任亲朋好友安葬。我认为王法诛戮表现公理,私人情义则体现仁德,皇上开恩,容许王敦的家属为其收尸,这样做成全了公理,也体现了道义。”
  太宁帝是个善良的人,同意了。
  王导遂为王敦收尸,将头颅从朱雀桥解下来,缝在脖子上,为王敦正儿八经办了一场丧事——上一次王敦没死,王导就为其办过一场。
  王敦毕竟是个名人,虽是是逆臣,但敬仰他才华,欣赏他特立独行的性格之人为数不少,纷纷诚心来乌衣巷祭拜王敦——连宠妾宋袆都穿戴孝服来祭拜,期间拿出玉笛,为王敦吹了一首最爱的《龟虽寿》。
  第二次葬礼,王导的泪水是真的,哭声也是真的,听到宋袆吹《龟虽寿》,更是嚎啕大哭。
  王敦下葬之后,太宁帝论功请赏,第一功臣是王导,赏赐食邑三千户。其次是自家大舅子庾亮等五个大臣,食邑一千八百户。再次是郗鉴等四个大臣,食邑一千六百户,郗鉴封了侯爵,从地位低下的流民帅,摇身一变,成为大晋的高平侯。从此高平郗氏一举成为大晋一流士族。
  太宁帝要为清河和王悦赐婚,王悦说道:“陛下稍等,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太宁帝问:“什么事情?”
  王悦看着天,“我在等一场暴雨。”
  说曹操操到,轰隆一声,天降暴雨,下了足足一天一夜,把乌衣巷里王家庭院的花丛都泡在水里,被水冲走。
  雨停之后,地面蓦地塌陷,居然露出了好几个水缸那么大的大瓮。
  “老爷!夫人!”家丁连忙报给当家人,“咱们家庭院出了怪事,地下居然埋着九个大瓮,瓮里全是钱!差不多有一百万钱!”
 
 
第180章 儿子变女婿
  因潘美人和曹淑两人的赌约,两人赌谁活的长,赢的人得十万钱,曹淑当做笑谈讲给王导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导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给他一百万钱,说要买王悦的命。
  王导当然拒绝了,醒来的时候,依稀还记得这个梦,王导最疼爱这个长子,从来不信鬼神的他当天就请了一个神位来家里镇宅,并且一丝不苟的焚香祈祷。
  王导疼长子是出了名的,加上王导的地位和王悦的美貌,父子两个都是万人瞩目的焦点人物,大晋顶级流量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遍朝堂市井,所以这个怪梦也早早流传出去,在建康城当做笑谈。
  因王敦之死,以及王敦二次叛乱给大晋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作为族人,王导难辞其咎,要避嫌,只接受了太宁帝赏食邑三千户以及九千匹绢布的物资赏赐,其余司徒、太保的官职皆辞去不受,在家里避风头,等时机成熟再出仕。
  王导难得有了闲工夫,自从他失势之后,夫人曹淑对他的态度大变,愿意给个笑脸,老夫老妻前半生不和睦,后半生居然相处融洽,王导在家里并不寂寞,几乎要忘记百万钱买命的梦了。
  家丁突然说花园地陷,露出九缸一百万钱,立刻打碎了王导刚刚平复的心境,这世上没有鬼神,只有人为,不可能凭空埋着百万钱,王导立刻想起前些日子王悦把娄湖别院修缮一新,要全家人过去避暑小住的事情。
  一准是王悦捣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百万钱的事情传出,和以前的梦境对应,那么就意味着王悦大限将至,老天爷用一百万钱买走他的命,他要“死”了——以王悦的身份死去。
  王导正要命家丁把大郎叫来,王悦却“自投罗网”,找上门来了。
  王导屏退众人,拉着儿子的手,“你要做什么?你利用百万卖命钱的梦,在自家院子里挖坑,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你和清河的婚事怎么办?”
  王导实在想不通。
  王悦整了整衣服,对父亲行跪拜大礼,“儿子想要和清河公主归隐,潜心民间,不再理会朝政,一起寻求国家频繁内乱的患结所在,找到国家长治久安之道。儿子身份特殊,唯有死遁才能断绝,否则永远都会被裹挟其中,不得安宁。清河公主这一年回到台城,先斗先帝,再斗王敦,和王应周旋,身体每况愈下,头疼病反复发作,已是身心俱疲,儿子不想再把她拖进去。”
  儿子的脾气,王导是了解的,看似温顺,其实执着倔强,他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王导说道:“从小到大,你想干什么,我都满足你。你有宰相之志,我就当个宰相给你做个示范。你要娶清河公主,我支持你。你要和公主婚后归隐,归隐便是了,我不会勉强你去做官,我当过宰相,也就那么回事,最后还弄得兄弟相残。”
  说到这里,王导眼里一片落寞之色,“所谓月满则缺,月缺则盈。我们王家已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人家,不需要更进一步了,阿黑(王敦)就是看不透这个道理,误入歧途,到死落得个逆臣的罪名。”
  “我不需要你再去为家里谋求富贵前程,我也不要你去联姻,和某个士家结盟。你快二十岁了,我都没有催婚。我只希望你一生平安,你觉得国家频繁内乱不好,想找到解决之道,我觉得你很有想法,我支持你,成不成都无所谓,可是你为何非要选择和过去一刀两断呢?你和公主以后可以隐姓埋名过日子,我保证不会有人去打扰你们。你是我的嫡长子啊,我爱的儿子,我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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