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暮兰舟
时间:2020-03-22 09:09:59

  如果没有羊献容调换儿子,曹淑会在生下女儿清河后,毫无悬念的继续怀孕,一直生出儿子为止。
  幸好,曹淑有了王悦。长相出众,天才神童,丈夫王导爱不释手,把儿子当命根子,各种宠溺。
  曹淑“生了”王悦,有子万事足,就不想睡王导了,立刻和丈夫分房睡,并且千挑万选,为丈夫纳妾,挑了一个家世清白、聪明漂亮、识字通文还会弹琴下棋的少女雷氏,解决王导的生理需求。
  曹淑做主把雷氏纳进门,塞进了王导的房间。
  雷氏这十二年给王导生了三个儿子,曹淑作为嫡母,地位稳如泰山,在家族中也颇有贤名。
  今年回琅琊老家祭祖,琅琊王拜了王导为参谋,去江南建业就藩,王导一家跟着南渡,但是刚到地方,王悦就先离家出走来京城找清河,曹淑也惦记羊献容潘美人她们,借口找儿子回到洛阳,实际上是打着和王导两地分居的主意,根本没打算回建业——一旦去了建业,不晓得几时回来,两年后清河公主及笄,要选驸马,王悦鞭长莫及,彻底没戏了。
  可是王导舍不得宝贝儿子啊!遂派信使催老婆孩子赶紧回建业。
  曹淑展信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就是催促他们母子两个回家。
  曹淑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拿出铅粉,往脸上涂抹,连嘴唇也扑了粉,一副苍白病弱,面无血色的样子。
  曹淑软绵绵的斜依在温暖的熏笼上,鬓发蓬松,召信使进来。
  信使拜见主母,曹淑有气无力的问:“我最近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听说江南冬天温暖,老爷的身体还好吧?”
  信使说道:“江南冬天湿冷,不过老爷改造了房舍,在地下烧起地龙,在屋里子待着不会受凉,老爷身体很好。”
  曹淑又问:“二郎,三郎和四郎的书念的如何?”
  这就是雷氏生的三个庶子了。曹淑身为嫡母,要管着庶子们的家教。
  信使说道:“老爷最近命夫子给三位小郎君暂停了功课。要他们学说江南话、了解当地风俗,还要他们去江南四处游历长见识,很少回家。”
  曹淑再问:“雷姨娘还好吗?她最近做些什么?”
  这是一道送命题,信使战战兢兢的说道:“雷姨娘管着内宅和人情来往,老奴来洛阳的时候,雷姨娘还盼着夫人和世子早些回家,她就能讨些清闲日子过了。”
  曹淑说道:“你拿着我的回信交给老爷,跟老爷说,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外头冰天雪地的,道路难行,唯恐拖累了世子。等到春暖花开,我的身体也恢复了,就带着世子启程回建业。”
  曹淑打着一个拖字的主意,到了春天,她自有另一番说辞,比如儿子王悦在尚书台当临时工,对他未来仕途有利,男孩子要多历练,她这个当娘的要照顾儿子等等理由。
  反正不娶到清河公主,王悦就不能回家。
  “老爷定着急等着回信,我就不留饭了,你赶紧把我的家书送到建业去。”曹淑摆摆手,“我乏了。”
  曹淑在家族颇有威信,且都是正当理由,信使没得办法,只好拿着家书回建业交差。
  信使一走,曹淑立刻卸妆,吩咐侍女,“今天中午的主菜做桂花酿蜜藕,跟厨娘说糖要减半。把昨天腌的那只羊烤了,盐比平时加两成。”
  清河口味清淡,少糖的桂花酿蜜藕是给她做的。荀灌练习武艺,耗费体力,肉和盐必不可少。
  果然,清河和荀灌吃得很开心。
  两人吃饱,稍作休息,荀灌又要逼着清河拉筋,清河快疼疯了,今天比昨天更疼,清河觉得自己的骨头一寸寸的被棍子敲碎,疼入骨髓。
  但荀灌不是王悦,清河一喊疼,王悦就毫无原则的停下来,荀灌铁石心肠,根本不理会清河的惨叫。
  曹淑早就识相的出门去找几个妯娌打牌去了,不忍心听见女儿尖叫。
  王悦在尚书台当童工,无法“解救”被“折磨”的清河。
  荀灌这次来个狠的,直接坐在清河的大腿上,像个擀面杖似的帮她拉筋。
  清河嗓子都快喊哑了,只能想法子自救。
  “停!”清河开始转移目标,“灌娘,你想不想去偷抠门戎家的果子吃?”
  荀灌来了兴趣,“你知道他们家冰窖所在?”
  荀灌还惦记着王戎家的梨。
  只要不拉筋,干什么都行。清河带着荀灌来到墙角,搬出一架竹梯,靠在围墙上,荀灌好奇的顺着梯子爬到墙头。
  王戎家的庭院全是各种果树,花园是菜地,从来不养中看不中吃的东西,冰天雪地,万物凋零,但是有一颗柿子树在冰雪世界里格外显眼。
  一个个红灯笼般的冻柿子吊在枝头上,外头结了一层糖霜,抠门戎侍弄果子有绝技,他家的冻柿子都比别人家的要大一些,红一些。
  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荀灌顿时口舌生津,清河从墙角摸出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的顶端安着一把弯刀,弯刀下用铁丝圈成一个圆圈,圆圈下面是个捕鱼用的网兜。
  清河驾轻就熟的指导荀灌如何使用这个奇怪的物件。
  “你把竹竿伸到树下,用弯刀把枝丫勾断,果子就落在网兜里了。”
  “一次不要勾(偷)太多,两个就够了,我们一人一个,勾多了抠门戎会发现的。”
  荀灌问道:“为什么是我?”
  清河说道:“我胳膊没劲,拿不动竹竿,平时都是王悦帮忙勾(偷)果子。这东西也是王悦做的。”
  荀灌柿子没吃到,就先被灌了一口狗粮。
  荀灌再次感叹,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王悦。这家伙有两幅面孔,对外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另一面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
  自从认识了清河,荀灌就开始重新认识王悦。
  荀灌勤于锻炼,臂力不输经常打铁的王悦,她很快偷了两个冻柿子,放在火炉前烤软烤热了,几乎入口即化,香香甜甜,一点不涩。
  吃人嘴短,荀灌再训练清河时,不好意思下狠手了,开始学着王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荀灌吃上/瘾了,每天下午都轮着王悦手造偷果子神器去偷邻居家的冻柿子。
  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街道尸首彻底清理干净,血迹也冲洗过了,过小年,家家户户要开始办年货,准备每年最盛大的节日——过年,沿街店铺纷纷开门重新营业。
  洛阳城在**面前显示出惊人的恢复力,短短二十二天就恢复了往昔的活力和繁华,铜骆街采办年货的人们熙熙攘攘,好像战乱从未发生过。
  无论如何,生活要继续,再大的痛苦都会过去。
  羊献容肃清了宫廷,派潘美人接清河回宫,荀灌也向曹淑告辞,“……多谢两位这些日子的照顾。”
  荀灌聪明,她晓得从小年开始,正式就步入过年了,因为一句“这大过年的”,就能将各种天大的矛盾暂时搁下。
  这期间讲究一些的家长都不会打骂责罚孩子,一切都等过完年,甚至过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再说。
  天时地利人和,过小年是回家的最佳时机。
  曹淑性格爽利,喜欢同样干脆的荀灌,“以后常来我家看看。”
  小年这天,各大衙门封印放假,提前拿到俸禄好回家过年。
  尚书台也是如此。王悦的薪水是尚书令王戎自己掏钱,童工王悦怀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老板领工资。
  王戎拿出一个小算盘,“我们家柿子树上的柿子都是有数的,一共一百八十九个,我每天都去数一遍。但是从腊月初二开始,每天少两个,截止昨晚,一共少了四十个。”
  王悦晓得柿子进了清河的肚子,不过他没料到王戎每晚回家都清点柿子树。
  王戎拨弄着算盘,“我家一个柿子卖二十个钱,四十个就是八百个钱。”
  “你每月的俸禄是一贯,就是一千钱,扣掉八百钱,还剩两百钱。”
  王戎从抽屉里拿出两吊钱,一吊是一百个钱,“这是你这个月的薪水,拿回家好好过个年。”
  看着案几上的两吊钱,买个猪头祭祖都不够,王悦说道:“不用了,过年也没有什么好孝敬您的,这两吊钱您自己收好。”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王戎一边说,一边把两吊钱抚进了抽屉。
  于是乎,王悦在尚书台当差的第一月,纯属白干。
  没办法,慈夫多败妻啊。
 
 
第30章 凤还巢
  清河回宫,宫里忙着过年,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缠绕着绢花,制造喜庆显赫的气氛。
  这一次,清河车驾所到之处,所有宫人皆停下手中的伙计,肃然而立,向她行礼。
  上一次伪帝司马伦登基、废了帝后的时候,清河可不是这个待遇啊!昨天的你爱答不理,今天的你高攀不起。
  这一切都是白痴父亲重归帝位所赐,虽然他依然是个傀儡,但至少能保护妻女尊严。
  一家团聚,河东公主看到清河,难得给她一个笑脸。
  清河从王悦那里知道鸡窝疏忽,已经由潘美人和母亲为她背了黑锅,河东公主坚信她和母亲提过藏身之处,是母亲故意整她,让她在鸡窝里睡一夜。
  最毒继母心。
  所以,清河和河东公主之间还能保持塑料姐妹情。
  席间姐妹两个说悄悄话。
  河东公主说道:“孙会已经伤愈,我把他偷偷接到公主府了。”
  河东公主和离之后,继续住在宫外,她觉得公主府一人做主,自由自在,比规矩繁多的皇宫舒服多了。
  孙家灭门,只有孙会一人失踪,下落不明,目前执政的大司马、齐王司马冏,以及其支持者长沙王司马乂都在找他,还贴了悬赏告示,全国通缉。
  清河听了一惊:河东公主不靠谱啊,公主府里窝赃个通缉犯,万一消息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孙会不是被潘美人藏在金谷圆园么?我在永康里王悦家避风头的这二十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河对潘美人使了个眼色,借口更衣离席。
  潘美人心领神会,去了偏殿见清河,清河询问潘美人,潘美人叹道:“如今齐王司马冏大权在握,他忌惮刘琨,就明升暗降,把刘琨从中领军里摘出去了,如今刘琨当了尚书左丞,看起来风光,其实是个虚职,并无实权。”
  “刘琨自觉保不住金谷园,干脆把园子献给了齐王,我本打算安排孙会去江南,远走高飞,但是途中被河东公主强行截住了,她非要把孙会带到公主府去。”
  姐姐的彪悍和不讲道理,清河是知道的,问,“孙会自己是什么打算?”
  潘美人说道:“孙会也不想离开洛阳,孙家灭门,对他打击很大,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他变得很沉默,发誓会待在公主府,不会出去招祸。”
  孙秀命人追击孙会的时候,是要活口,并没有对大孙子下死手。孙秀对羊献容和清河无情无义,但是对孙会这个大孙子还是不错的。
  清河蹙眉,“这是个隐患,我就怕姐姐出纰漏,一旦被齐王得知孙会所在,姐姐公主的身份也保不住孙会。”
  潘美人无可奈何,“河东公主执意如此,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清河回到席间,装作好奇的样子,问河东公主:“姐姐,你不是向来讨厌孙会,说他古今无能第一,父皇复位就立刻和离了吗?既然那么烦他,索性把他远远的打发走,眼不见心不烦。”
  河东公主摇头:“你是不是听潘美人说把他送到江南去?你别听她们的,她们才没安好心,觉得孙会是个累赘,想把他送到江南送死。我听说江南到处都是瘴气,一片蛮夷之地,到处是水桶粗的蟒蛇,那里的人吃大米,没有面食,喝茶只有清茶,不加牛乳和糖胡椒等物,这还叫茶?而且语言不通,说话叽叽喳喳的,孙会去江南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活不下去,与其钝刀子割肉,不如一刀砍死他——”
  “呸呸呸!”清河啐一口,“这大过年的,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姐夫——不,是孙会对江南有成见,纪丘子夫人和王悦就是从江南回来的,他们说语言和饮食习惯的确和中原相差甚大,但是绝非莽荒之地。那里曾经是东吴的地盘,吴中的名士陆机、陆云在中原都颇有名气。”
  原来孙会不去江南并非因为孙家灭门而抑郁了,而是对江南这个未知之地充满了恐惧。
  河东公主见识短,孙会又是个啥都不会的糊涂蛋,前夫前妻两个对江南充满了根深蒂固的地域偏见,根本不听别人劝。
  河东公主瞪眼睛:“这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吵架。纪丘子夫人和潘美人她们都是一伙的,当然嘴上说江南好啊。依我看,既然江南那么好,为什么纪丘子夫人抛夫回到洛阳来?分明就是谎言,妹妹,你年纪小,千万不要被表面迷惑了,她们才没安好心呢。尤其是喜欢针对我。”
  清河觉得有必要让河东公主看清现实,破除对潘美人和母亲的偏见了,坦白从宽,“其实,你在鸡窝里过一夜完全是我的疏忽,是我把你忘记了,没有告诉母后接你出去。母后和潘美人为了不影响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就将错就错,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她们并没有针对你。”
  清河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不过这个值得,孙会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炮仗,还是藏到江南比较安全。
  河东公主一怔,而后哈哈大笑,“就你还想骗我?我吃的饭比你吃的盐还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这种荒诞的说辞休想骗我,你不要给你母后背黑锅了,我不吃这套。”
  又道:“我的确很讨厌孙会,现在也不喜欢他,很高兴与他和离。但是,孙会也的确救了我父皇,在金墉城里也尽到了为人女婿的责任。我总不能学那些无情无义之人,一旦富贵,就抛弃了糟糠之夫吧?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厌归厌,该保护他的时候,也必定会出手。你不要再劝我了,再劝翻脸哦。”
  河东公主说道这份上了,清河只能闭嘴。
  今天过年,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白痴皇帝和皇后只是象征性的皇权,接受文武百官和诰命夫人的朝拜,他们没有权力,但是一旦习惯了,日子过的还不错。
  没有实权的傀儡帝后并非大家想象中的过得那么凄惨,千百年后的现代社会,依然有一些国家存在皇室。这些皇室也没有实权,但是依然属于这个社会的顶层人物,也受到民众的拥护、膜拜和供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