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暮兰舟
时间:2020-03-22 09:09:59

  如果是其他大臣说话,他也是看着嵇侍中,嵇侍中将手中的象牙笏板往左边摆一摆,皇帝就说“此事再议”。
  嵇侍中把象牙笏板往右边一倒,皇帝就对齐王说:“齐王你怎么看?”
  只要白痴皇帝无误像个牵线木偶似的照着做了,下朝后嵇侍中就会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表扬皇帝做得好,皇帝像个孩子似的,得到嵇侍中的肯定,比吃了糖还高兴。
  清河说道,“父皇老了,只是母后一直把他照顾的很好,没有生过什么大病。但是今年入冬以来,父皇显得老态,晚上睡的少了,白天吃饭也不如以前,经常一个人坐着发愣,前头说过的话,一会就不记得了。有次我姐姐进宫问安,他居然把我姐姐唤作先皇后贾南风。”
  本来就是个白痴,步入衰老之后,患上了老年痴呆,不过因为皇帝一直傻,如今双傻合璧,旁人觉察不到这些细微处的差别,但是清河羊皇后等亲密的人是有感觉的。
  对于这个白痴大哥,长沙王一直心情复杂,他埋怨大哥当初没有救五哥,任凭妖后贾南风杀了五哥。可是他又明白,大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责怪一个只有七岁男童智力的人未免太可笑了。
  长沙王问道:“我能看看皇上吗?”
  清河道:“十二皇叔跟我来。”
  今天清河十三岁生日,羊皇后容许皇帝在午宴的时候多喝了一壶酒,宴会过半时,皇帝就左摇右晃坐不稳了,羊皇后连忙命人扶皇帝去暖阁歇午觉。
  清河带着长沙王去暖阁,榻上却是空的,一摸被窝,还有余温,定是还没走远。
  听到隔间传来动静,两人推开房门,见皇帝光着脚,只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在窗前,窗户大开,皇帝举着清河送的大风车,西北风灌进来,大风车吹得呼呼直转。
  皇帝司马衷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风车。他的母亲是弘农杨氏的杨艳,和羊献容一样,即出身名门士族,也是著名的美人,父亲晋武帝司马炎也是帅的,两者结合,司马衷的相貌精致漂亮,和羊献容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神仙眷侣。
  司马衷是个花瓶,外表无可挑剔,内在空空如也。他在北风中举着大风车的样子,天真无邪,偏偏鬓发已经变白,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父皇起来了怎么不叫人进来服侍?”清河赶紧拿了一件貂裘披在父亲身上,长沙王啪的一声关上窗户。
  皇帝指着长沙王,说道:“你把风拦在外面,风车不转了。”
  长沙王淡淡道:“外面冷,皇兄小心着凉。”
  皇帝把大风车伸到长沙王唇边:“你把风拒之窗外,你得负责——用嘴巴吹,让它转起来。”
  长沙王有些不耐烦,“臣弟不会吹。”
  “我教你。”皇帝鼓着腮帮子呼呼吹,“豹奴,看清楚了没?”
  司马乂闻言一怔。
  豹奴是楚王司马玮的小名,据说他亲娘审美人怀孕时梦见一头豹子入怀,豹奴由此而来。
  司马乂和五哥同母,长相有些相似,皇帝把长沙王误认为楚王。
  司马乂说道:“皇兄,豹奴已经——”
  “咳咳。”清河打断了司马乂,扶着父亲,“父皇再去歇会。”
  清河把父亲扶到床上去,唤了宫人进来服侍,和司马乂退下。
  “不要在我父皇面前谈论生死,他理解不了,有时候还会吓得尖叫。”清河说道:
  “十二皇叔现在相信了吧,父皇不仅傻,还糊涂了,我担心他有一天连嵇侍中都无法在幕后操纵指挥,点头摇头都不知道,那时候他连名义上的国君都做不了,就必须退位,把皇位禅让给皇太弟。”
  清河对着长沙王一拜,“到时候,还望十二皇叔给我们一家人一条活路。”
  长沙王握紧了怀中的圣旨。
  清河这个新棋手,在棋盘上布下长沙王这颗棋子。无论结局如何,清河已经尽力而为,她稍有些安心,过完生日,接下来都是各种节庆,腊八、小年、过年。
  尚书台的王悦在年底腊月忙得不可开交,好在过了小年,衙门封印,他难得有了闲暇,这一年他收获颇多,少了冲动,多了成熟,性格都稳重起来。
  不过,这一个多月来,王悦觉得少了些什么,是清河和他疏远了,不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喜欢黏着他。他经常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其实内心还挺受用,他的不耐烦其实是一种反向撒娇,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王悦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最近一个月,清河只和他见了两次,一次是他去金钩马场送卿卿剑,第二次是她过生日那天,母亲曹淑带着他进宫,给清河庆祝,那天人太多,王悦和她只是点头笑笑,说几句场面话,并无深交。
  然后就没有了,王悦次日生日,清河没有去永康里,只是命潘美人送来贺礼。
  就连在江南失踪的孙会在河东公主府,也是荀灌代为转告。
  王悦隐隐有些焦躁不安,他去金钩马场“围堵”清河,却只看见荀灌和一群人练习马战,挥着木剑劈砍。
  王悦拍马过去,问荀灌清河何在。
  荀灌说道:“她说腊月事多天气冷,这个月不学了,等过完年再说。”
  王悦问:“她最近在忙什么?过小年街上最热闹了,往常都会天天出宫去逛街的。”
  荀灌掐指一算,清河这几天好像是处于“尴尬”期,不便出门,女孩子家的**不好直言,荀灌故意装懵,“不知道,你自己去问。”
  如果没有正当理由,王悦是不能随意出入皇宫的。
  但是有个地方他可以不经通报就可以进出——齐王的大司马府。众所周知,大司马府有条大路直通皇宫西苑。
  王悦决定曲线见清河。
  他以汇报成都王近期动向为由,去找大司马府找齐王。
  也是巧了,僚属们说齐王此刻在皇宫。
  王悦顺水推舟,就从西苑缺口进了宫。
  以往只是听说,王悦第一次走在通往皇宫大路上,看着西苑高墙一道足足可以容纳八辆牛车一起通过的豁口,他才真正体会到清河的不安——一旦齐王有了逼宫谋反之心,几万军队,就像流水一般,一盏茶时间就可以全部从通道进入皇宫,控制住整座皇城。
  齐王如此过分,难怪孙会在江南都听说他要谋反。
  可是,齐王分明没有篡位的意思,他一直盯着对手成都王啊!
  难道我的判断失误?王悦开始摇摆。
  王悦往未央宫方向走去——这是皇后羊献容的宫殿,象征一国之母。清河就住在未央宫里头的一个西偏殿里,和母亲的正殿很近。
  但是王悦却在未央宫前面,看到了齐王的牛车和伴驾的侍卫等等,排场很大,浩浩荡荡的,都在宫外等候齐王。
  齐王来未央宫作甚?
  王悦转身去了未央宫后门,守着后门的是潘美人的心腹,和王悦熟悉,放了他进去了。
  王悦襁褓时被经常被母亲曹淑抱到未央宫来,和清河一起长大,因而对这里地形极其熟悉,他首先去清河的寝宫,但是老远就看见清河披着狐裘,踏着防滑的木屐,匆忙往未央宫正殿方向而去。
  她去见羊皇后?
  王悦远远看见清河走向正殿,但是正殿外头围着大司马府的盔甲侍卫,他们杵着长矛站岗,每隔着三步就站着一个人,守卫森严。
  清河走近,护卫挺着长矛拦在前面,居然不让清河通过。
  清河冷冷道:“我去见母后,你们什么意思?这里是皇宫,所有的宫殿我都进得,休得阻拦。”
  侍卫说道:“齐王殿下正在有要事和皇后商议,任何人不得靠近。”
  清河呵呵一笑:“哟,我还以为这里是大司马府呢,齐王的话居然比本公主的话还管用。”
  清河收了笑容,“滚开!”
  侍卫们纹丝不动,长矛冰冷的棱锋对着清河,并不肯撤去。
  清河也不纠缠,转身离开。
  王悦觉得奇怪,清河和齐王今日的举动都不对劲,遂跟踪清河,清河似乎早有准备,有侍女牵着一匹马走来,清河将狐裘解开,往雪地上一扔,里头居然穿着一身胡服,胡服外头是软甲。
  王悦一看要糟,朝着清河跑去,但是清河拍马直冲岗哨,在马上弯弓搭箭,朝着刚才阻拦她的侍卫面门射去。
 
 
第45章 威逼利诱
  大司马府的侍卫,训练有素,见有箭袭来,他挥舞着长矛护体,闪身避开。
  “你的猎物不是箭靶,它是活动的,想象你的箭有双翅,你的眼睛都是它的翅膀,盯着它,估算方位,然后,放箭。”
  清河想着荀灌的教诲,调整着呼吸,果断放箭。
  今天为了母后的名誉,她超长发挥,一箭射中了侍卫的胳膊。
  侍卫穿着背心式的盔甲,胳膊没有防护,被清河射中后,手中的长矛哐当落地,砸在玉石台阶上。
  人墙出现一道裂缝,清河拍马直接闯进大殿。
  身后,持矛侍卫们纷纷朝着清河围去,紧追其后,王悦则跑过去捡起地上侍卫的长矛,对着惊慌失措的宫人吼道:“有人要杀皇后和公主,快叫人来护驾!”
  言罢,王悦挥着长矛,就像一枚利箭似的穿透侍卫群。
  为什么清河要豁出去直闯未央宫正殿?这要从最近齐王频繁拜访皇后羊献容说起了。
  一开始,齐王每次都带着厚重的礼物,就是普通的向皇室进贡,清河觉得齐王是为了示好。
  但是,从齐王把大司马府扩建两倍多,面积比皇宫还大,尤其是破墙开路以后,清河就对齐王的意图产生怀疑,她以为齐王野心膨胀,破墙是为了方便将来谋反逼宫。
  可是,王悦坚定认为齐王暂时不会谋反,起码在解决主要对手成都王之前绝对不会。
  清河相信王悦,只是她不愿再依赖王悦了,遂暗中把长沙王司马乂挖到自己这边,以备将来牵制齐王。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齐王既然不着急逼宫,为什么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破墙修路呢?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不可能无缘无故。
  清河十三岁了,情窦初开,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而齐王舔羊献容快要一整年了,舔着舔着,他渐渐没有了耐心。
  因为无论他如何跪舔献上礼物、如何在羊献容面前表现出他的才华和本事、如何扩宅破墙来暗示他的仰慕之情足可以违反人伦道德,为了她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他也要向她靠近,越来越近。
  齐王沉醉在自我迷恋中,你看看吧,真男人,就该挖空心思的讨好你,爱护你,背负骂名也要来看你,你是不是很感动?以前没有男人这样爱过你吧?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
  但是,无论他怎么做,羊献容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回应,见了她那么多次,她始终没有卷起遮拦在两人中间的珠帘。
  一颗颗价值连城的高丽国东珠啊!这也是他送的礼物之一。
  他多么渴望珠帘背后那个人会走出来,可是没有。她始终不拒绝、不回应、不赶他、也从不主动邀请他。
  一年了,纵使一块石头都捂热了,她始终如一。
  齐王这一年掌控朝局,得心应手,再也不复刚刚进京城时的忐忑,不知是野心触发了情/欲,还是情/欲助长了野心,齐王厌倦玩这种漫长的**游戏,他不想再等了。
  这一天是小年,今年即将过去,新年马上到来,所谓年关难过,讨完债才好过年,多年来打在中华文明人类脑子的思想钢印,就是过年之前要把问题解决,该讨的债要讨过来,否则,这个年都过不好。
  齐王也是俗人,他需要一个答案,不想把这个问题带到过年。
  每一次去未央宫拜访羊皇后,潘美人都陪伴在皇后身边,齐王想要说些什么都不方便。
  齐王使了个诡计,先把潘美人调开。他指使宫人,故意把几只猫放进准备好要祭祖的供品库房里,搞得乱七八糟,祭祀是大事,潘美人闻得祭品出了问题,赶紧去库房查看情况。
  果然,潘美人上钩了,作为皇后身边的心腹女官,这是她的责任。
  潘美人前脚刚走,齐王后脚就从西苑破墙里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带了一队侍卫,将未央宫团团围住,任何宫人都不得外出通风报信把潘美人叫回来。
  羊献容听宫人禀告齐王来了,连忙要人去请潘美人,宫人领命而去,却被齐王的侍卫扣下来。
  没有了潘美人这个左膀右臂,宫人们也被侍卫控制,外头有侍卫围宫,斩断消息,羊献容就真是个任人宰割的美丽羔羊。
  而齐王漏了清河一直和母亲住在一起,她在西配殿,看到外头动静不对,所有宫人出不去,也进不来,立刻去找母后。
  清河平日要练习骑射,所以西配殿建了马廊,一应坐骑和刀箭都是现成的。清河不知道母后的正殿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她决定先礼后兵,放她过去就算了,倘若有助,她必定要骑马杀进去,保护母后。
  齐王掀开珠帘,看到了梦寐以求的那张脸——真人比梦中的还要美!
  羊献容端坐在凤椅上,冷着脸,“齐王意欲何为?”
  齐王没有经过羊皇后容许,就自顾自的坐在她的下手,“皇后与我都是有家室的人,生儿育女,并非那些懵懂无知的少男少女。我想要什么,皇后还不明白?”
  齐王双目炽热,就像一个恋爱中的少年,急于追求心中的女神。
  羊献容当然知道,不过她不能直说,道:“去年我和皇上被困金墉城,写下诏书,指明要齐王带着讨伐军来洛阳城勤王。齐王不负众望,旗开得胜,助我和皇上脱困,皇上得以复辟,齐王对大晋的贡献,我和皇上一直记在心里。故,皇上重新登基后,立刻封了齐王为大司马,统领朝政,加九锡、假黄钺,难道这还不够?齐王,你现在所得的,是朝廷所能给予大臣最高的权力和荣誉了。”
  言下之意,是皇室对得起你的,你若再有要求,就是你人心不足,想要图谋不轨了。
  齐王恨不得撕碎羊献容这幅高高在上国母的面具,道,“大司马、加九锡、假黄钺,所有的权力和荣誉加在一起,都不如皇后对我一笑。”
  齐王情动,他站起来,半跪在凤椅前,近乎虔诚的望着羊献容,“我少时读史书,每次看到周幽王为了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我都觉得夸张,这世上美女无数,燕环肥瘦,但是江山和皇位只有一座,为何傻到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江山,失去天下?定是古人乱讲,只是为了给周幽王亡国寻找借口罢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