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暮兰舟
时间:2020-03-22 09:09:59

  荀灌眉开眼笑,“王悦说公主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看未必,公主这张嘴一直甜的很嘛。”
  荀灌和她谈笑自若,清河慢慢不紧张了。
  曹淑说道:“我们已经为公主选了一个清幽的别院,公主且先住下,这些日子会有不少人来拜访公主,公主只需见江南盟主,其他人我和灌娘来应付。”
  江南盟主司马睿是琅琊王,按照大晋的爵位,他只是个郡王,至于盟主的位置,是王导他们自己编的,并没有得到大晋正统的承认——也没法承认,毕竟大晋已经亡国了。
  所以,江南盟主只是个地方割据的政权,清河是惠帝和羊皇后之女,嫡出公主,身份血统自然比江南盟主要高。
  所以,清河不需要去拜见江南盟主,反而江南盟主需要拜见她。
  但是,清河毕竟是个亡国公主,她是来投奔江南盟主,将来要在盟主的地盘下生存,那么现在最好的处理的方式,就是各自心照不宣,维持表面君臣关系,但是江南盟主要见清河,清河必须给面子。
  这些复杂的原因,王悦在船上已经解释过了,清河似懂非懂,她现在一切都仰仗王悦,除了听话,她也没其他选择。
  我真是太没用了。清河点点头,“我听夫人的。”
  到了别院,这里其实是纪丘子王导的家产,被曹淑收拾出来了安置清河。
  清河在曹淑的引导下登堂入室,曹淑说道:“一切都按照公主在未央宫的偏殿布置的,只是那些旧物都丢失在洛阳了,我搜罗了一些仿品摆出来,希望帮助公主记起往事。”
  清河自是谢声不迭。
  以前无论曹淑为清河做什么,清河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从小就习惯了曹淑疼她,宠她,现在看到清河如此拘谨疏远,曹淑心里很难受,面上还要保持微笑,“我为公主请了建业城的名医,公主是先休息,还是要他们进来瞧病?”
  清河其实比曹淑还着急,失去自我,她急需找到自己,忙道:“我不累,宣他们进来。”
  曹淑找了三个名医,其中一个就是荆州城为清河针灸开药的大夫,他晓得清河过往病史。
  最后,清河喝了一肚子药,头上插着疏通筋脉的针,像个小刺猬似的躺着。
  吴兴郡草包大夫的药,清河喝了就睡,但是名医的药,清河不仅不想睡,她还头疼。
  这个大夫坚决不给清河开嗜睡的药物,越疼越扎,越扎越疼,清河简直怀疑这个大夫和自己有仇。
  幸好,每次疼的时候,荀灌给她讲过去的事情,王悦在外面弹阮,转移清河的痛苦,她才觉得略好些。
  把自己弄丢了容易,找到了自己可要吃大苦头。
  大夫的针灸加药物,还有荀灌曹淑的讲述,清河脑子里那些浮光掠影般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了。
  就像拨开了层层迷雾,那些记忆露出了真面目,清河有时候不堪重负,她完全想不到自己居然经历那么多,她看着镜中的人,我是她吗?我愿意成为她吗?
  就在清河渐渐恢复记忆时,从中原大地传来消息:大晋又又灭国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洛阳城破,永嘉帝投降,梁皇后自杀殉国,羊皇后被掳走,成为中山王妃。然而大晋还没有死透,自己册封的皇太子司马邺不顾荀灌之父亲,荀崧的劝告,执意离开宛城,去在长安称帝,国号建兴。
  这个皇帝有名无实,他当了皇帝,却没有人听他的,他下了勤王诏书,要天下兵马来长安,但是无人响应。
  因为长安周围全是汉国的势力范围,就是一座孤岛,且长安周围都是平原,没有天险可以守护,任何军队去长安,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所以,无论司马邺如何呼吁,始终无人响应,这个临时朝廷穷得连饭都没得吃,大臣们要去野外收割野谷子充饥,司马邺吃的是酿酒用的酒曲米饼,比乞丐好一点罢了。
  最后,司马邺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投降,他坐上唯一的牛车,睡在棺材里,口含玉璧,向中山王刘曜投降。
  这一次,大晋才彻底玩完。
 
 
第124章 舔狗到头,应有尽有
  本来大晋的亡国之君是永嘉帝司马炽的,皇位是最大的诅咒,令人头脑发热,飞蛾扑火般冲向死亡。
  司马邺不听荀崧的劝告,坚持要去“孤岛”长安称帝,自以为当了皇帝,天下人都要听他的号令,真是太年轻太天真了,上赶着去抢亡国之君这顶黑锅背着,谁都拦不住啊。
  年仅十八岁的建兴帝司马邺关着上半身,口含玉璧,躺在棺材里,被一头饿得半死不活、瘦骨嶙峋的牛拉出城,见惯了各种成王败寇场面的中山王刘曜都不仅心生同情:能把皇帝当成这样,古今绝无仅有了。
  刘曜接住了司马邺嘴里的玉璧,脱下自己的战袍,披在年轻的亡国之君身上,一把火烧了棺材,接受了司马邺的投降,命令军队不要伤长安城的百姓和朝廷官员——基本上都饿得奄奄一息,这群人毫无反抗之力,对汉**队没有威胁。
  司马邺毕竟年轻,有一股热血在,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甚至亲自披挂上阵,几次击退过杀神刘曜的攻击,现在沦落到开门投降的地步,刘曜心中对这个年轻的亡国之君其实心怀钦佩的。
  毕竟上次灭洛阳时,洛阳无人防守,刘曜反而和自己人王弥为了争夺皇宫而打了一仗,自相残杀,死了上千人。
  这次拿下长安城,刘曜费了不少功夫,对这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年轻皇帝有了兴趣。
  刘曜带着司马邺等人回到汉国的都城平阳,凯旋归来。
  上一次刘曜攻破几乎无人防守的洛阳,大晋灭了一次。这一次司马邺主动投降,第二次灭了大晋,刘曜成为汉国最大的功臣,皇帝刘聪封刘曜为丞相,并封了投降的司马邺为淮安侯。
  刘曜跪谢赏赐,参加完庆功宴后,回到了中山王府。
  刚刚回府,刘曜就闻到一股胭脂味,问潘美人是怎么回事,潘美人说道:“皇帝赐了十几个美女,王爷要不要过目?”
  潘美人现在掌管中山王府的后院。
  刘曜很是尴尬,“潘美人还不了解我?给她们各自备一份嫁妆,嫁给我手下那些还没成亲的将士们。以后再有所赐,照做便是了。”
  潘美人应下,刘曜道:“江东郗鉴那边刚刚传来密信,王悦找到了清河公主,活的。”
  潘美人当场喜极而泣,“在那里找到的?为何一年都没有消息?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年,潘美人模仿清河的字迹给羊献容报平安,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
  “美人自己看。”刘曜把密信递给潘美人,“不过看完之后立刻烧毁,千万不要被王妃发现了。”
  潘美人看到郗鉴在信中说清河公主失忆,被假父母卖身为奴,顿时崩溃了,把自己关在屋子哭。
  羊献容还被蒙在鼓里,作为一个备受争议的亡国皇后,偏偏还嫁给了有灭国之仇的刘曜当王妃,这一年各种骂名是少不了的,什么不堪之语都有,不过在刘曜和潘美人的保护之下,流言蜚语传不到她的耳朵。
  平日羊献容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里,琴棋书画的技艺突飞猛进,经历了从傀儡皇后到五废五立,这是这些年羊献容最为平静的一年。
  春夏之交,一簇簇红艳艳的樱桃挂在枝头,被羊献容画在纸上。
  刘曜晓得羊献容喜洁,厌恶酒气污浊,先沐浴更衣,才去找她。
  羊献容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了,知道是刘曜,但没有回头,继续在纸上描线。
  她虽人在深宅大院,但从潘美人这里得知大晋第二次被刘曜所灭的消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刘曜,总不能笑脸以对,说恭喜王爷得胜归来吧。
  唯有逃避,充耳不闻。
  差不多大半年没见心中女神,只是一个背影,刘曜就立刻忘记了沙场的血雨腥风,唯有女神的岁月静好。
  刘曜蹭了过去,没话找话,“画的真好看,要上色了吗?我给你调颜色。”
  这是从潘美人那里学习到的新技能,刘曜现在懂得研磨各种颜色的矿石。
  “不用,我只是描一个花样子而已,交给绣娘照着样子绣出来,给清河做一双鞋子。”
  羊献容搁笔,轻轻吹干墨汁,幻想着清河穿着新鞋子的样子,裙摆下的红樱桃随着她的步伐若隐若现,最适合娇俏的少女。
  幸亏王悦找到清河,要不然这鞋还不知如何交差。刘曜干咳一声,“我回来了。”半年不见,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我知道,又灭了一次大晋,不用提醒我这件事。
  羊献容还是没有正眼看刘曜,这个灭了两次大晋的男人救了她们母女好几次,恩恩怨怨扯不清,她只想逃避,又铺开一张纸,这一次,她拿出了卫夫人的字帖,打算临帖。
  这是曹淑送给她的,卫夫人的妹妹卫氏是曹淑的妯娌,关系还不错。可惜卫氏去世,丈夫也在南渡时失踪,两人的儿子王羲之还小,由曹淑养在膝下。
  刘曜合上了字帖。
  他生气了:这字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看我一眼又怎么了?
  杀人如麻的一代枭雄居然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狼狗变成哈士奇。
  羊献容复又打开了字帖,“别闹。”
  刘曜干脆抢过了字帖,放在怀里。我就不信了,这样你还看不到我。想要字帖吗?过来自己拿。
  羊献容不争不抢,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山上,收起纸张,索性不写了。
  再次被无视,哈士奇又变成了狼狗,刘曜一把搂住羊献容,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有那么难吗?”
  四目相对。
  羊献容道:“放开我。”
  刘曜秒怂,狼狗再次变身,成为舔狗,松开手。
  羊献容离开这里,却走不动,插身而过时,刘曜揪住了她的衣袖。
  羊献容道:“长安已经被你拿下,大晋已经被你斩草除根,你还要怎么样?”
  刘曜说道:“三年了,对吧。”
  虽没有明说,但是羊献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惠帝司马衷已经去世三年了,她这个寡妇为丈夫守了三年孝期,在民间,守了三年的寡妇可以改嫁了。
  当然,从名分上讲,她一年前就改嫁了,只是他们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两人从未同房共枕。
  羊献容迫于时局,需要中山王妃这个盔甲来保护自己;刘曜自然愿意和女神关系更进一步,他并没有强迫羊献容以身相许,也没有越礼之举,他希望女神守丧三年后,能够投入他的怀抱。
  一年前,仅仅是名义夫妻,刘曜就很满足了,做梦都会笑醒——女神睡在他隔壁。
  但是一年之后,他得寸进尺,想要更多,他不想再睡在女神隔壁了,他迫切打破中间那堵墙,直接睡在女神枕边。
  羊献容在去年冬天惠帝去世三年忌日上祭祀过了,那时候刘曜还在攻打长安,她和白痴皇帝虽不是爱情,但有比爱情更加稳定的亲情,她是诚心诚意为亡夫守三年。
  羊献容不是傻白甜,她当然知道刘曜想要什么,刘曜一直等着她守完了三年,这出乎羊献容意料之外。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羊献容转身,鼓起勇气,面对这个灭了她的国,却无数次救过她的男人。
  他是她最初的爱恋,年少轻狂时最美的绮梦,当年还在闺中时,她在闺蜜曹淑和潘桃的怂恿下,穿着胡衣,戴着胡帽,蒙着面纱,妆成胡姬的样子,双脚第一次踏入铜骆街的喧嚣。
  对于名门仕女而言,一切都那么的新奇,她们三人结伴来到四夷里,被人偷了钱袋,小偷成群结队,她们三个女子不敢追,一个白眉毛的少年狂追不舍,一个人单挑八个,把钱袋给抢回来了。
  白眉少年用衣袖抹去鼻血,“敢在我家香料铺门口偷钱袋,真是不长眼,你数一数,少了钱没有?”
  她不敢接,还是曹淑替她接了钱袋,给他一吊钱,“多谢英雄。”
  “不用,我就是瞧不过他们敢在我的地盘撒野。”白眉少年指着自家香料铺,“有空照顾我家生意就行了。”
  话都说这份上了,三人去了香料铺。曹淑和潘桃挑选香料,她第一次踏足店铺,连开口都不敢。
  白眉少年好奇的问她,“你是个哑巴?”被抢了钱袋都一声不吭,怪可惜的,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她恼了,转身不理他,脸上的面纱松了,即将飘落在地时,被身后的白眉少年一把抓住,追过去,“丢了钱袋丢面纱,你可长点心……吧。”
  白眉少年看到她的真容,顿时僵在原地。
  她又羞又怒,接过面纱蒙住双目以下的脸。
  第二次见他时,是在一个雅集,他成为匈奴王世子刘裕的养子,据说世子公开招募护卫,他报名参加选拔,打到了第一名,勇猛无敌,被世子收为养子兼保镖,寸步不离,白眉少年从街头混混步入洛阳贵族行列。
  “我们又见面了。我义父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刘曜,闪耀夺目的意思。”白眉少年嘿嘿笑着,手足无策的抓挠着后脑勺,却还有勇气问她,“我知道你是泰山羊氏家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他和所有士族男子不同,什么矜持、什么优雅,不存在的,他死缠烂打厚脸皮、翻墙爬树不要脸,尽一切可能接近她,名如其人,明亮的像是一团火,点燃了她一潭死水般的世界。
  她甚至无师自通学会说谎,明面上去了潘桃家里留宿,暗地里在潘桃的掩护下出去和刘曜私会。
  她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越是禁止,越是想要去做,他教会她骑马,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甚至想过和他远走高飞,直到潘桃全家被皇后贾南风下狱,要被处死三族……
  万万没有想到,命运兜兜转转,最初的爱恋,也是她最后的归宿。
  刘曜拿出红纱巾,蒙在她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就像初见时一样,“十八年前,我第一次见你,就发誓要娶你为妻。从街头混混到汉国丞相,我心永恒,十八年来,一直都没有变,羊献容,我心悦你,我要跟你生孩子。”
  刘曜和以前的街头混混一样,从来不知道啥是委婉含蓄,表达感情的方式单刀直入,简单直接。
  面对志在必得的刘曜,羊献容也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她提起笔,在墙上挂着的舆图上找到了长江的位置,沿着长江沿线从头开始画到尾,“只有一个条件,此生你不准过江东一步,不要打扰我女儿清净,让她在江南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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