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渊深吸口气,忍辱负重道:“好。”
说完,他也不推辞,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在陆父的照片前跪下了。
蒋文渊这个人渣,对不起原配发妻,也对不住提携他、看中他的岳父,叫他去跪着,也算是给陆父出口恶气了。
燕琅下了楼,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毫不客气道:“蒋文渊,你是打算再过下去,还是一拍两散?”
“当然是继续过下去了。”蒋文渊神情温柔,忙道:“湘南,我已经知错了,求你不要把我推开。”
“行吧,但愿这是你的真心话。”
燕琅轻蔑一笑,道:“你回来可以,只是有些事,咱们都说清楚了,陆家有陆家的规矩,可不能容你胡作非为!”
蒋文渊听得心下一凛,便听她继续道:“从今天起,你每天在我爸照片前跪五个小时,我会叫人给你计时的,少一秒钟都不行。还有,主卧你就别住了,先搬到储藏室去吧,至于其余你应该做的工作,我不希望看到你偷懒,明白吗?”
跪四个小时……
搬到储藏室住……
还他妈的有工作……
资本主义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蒋文渊心里mmp,脸上笑嘻嘻:“好的,我明白了,湘南,你尽管放心吧。”
燕琅趾高气扬道:“这还差不多。”
时熙站在一边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以退为进道:“陆总,我就说陆先生还是很懂事的,现在你们两夫妻都和好了,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燕琅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嬉笑道:“在我这儿不好吗?”
时熙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太叨扰了?”
燕琅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你只管住就是了”
“……”蒋文渊在心里骂:狗男女!
心里边儿骂归骂,该做的事情他可没忘,看陆湘南似乎心情很好,便试探着商量道:“湘南,我有件事想求你,我妈住院了,医生说她肚子里有肿瘤,需要开刀手术,手术费……”
“我说你怎么会向我低头,原来是为了钱?”
燕琅面露嘲讽:“蒋文渊,你也真是有意思。”
蒋文渊这会儿还跪在陆父的照片前边儿,闻言难堪异常,只是为了蒋母,却也不跟她争辩,只哀求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湘南,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只是务必要帮帮我妈,好吗?”
燕琅饶有兴味的看了他一会儿,倒也没为难,打个电话给秘书,吩咐去处理这件事,蒋文渊明显的松了口气,却见她挽着时熙的手,施施然上了楼。
他微微低下头,掩住了眼底几欲杀人的凶狠目光,牙根紧咬,叫自己暂且忍耐下去。
蒋文渊住进了陆家的储藏室,虽然也算是宽敞,但相较于采光好,通风顺畅的主卧,无疑是天壤之别。
储藏室是不见光的,屋子里昏暗异常,蒋文渊强忍着不适睡了一宿,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赵阿姨叫醒了。
“姑爷,”她说:“你该给小姐准备早餐了。”
蒋文渊在家的时候从来没做过家务,结婚之后也被陆湘南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哪来会懂这些,摇摇晃晃的走进厨房,看见满屋子厨具都觉得头大。
赵阿姨看他这模样,脸色就冷淡下去:“姑爷,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会做,男人不会做饭,传出去会叫人笑掉牙的。”
蒋文渊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我会努力的。”
他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小时后,时熙也过去了,偌大的厨房似乎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从肉丝米粥到清口小菜,无一不是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时熙甚至把蒸锅找出来,挽起袖子做了一锅小笼包出来。
早餐的时间到了,燕琅看一眼蒋文渊面前黑的发亮的鸡蛋,眉毛立马就皱起来了,时熙将自己蒸出来的小笼包送过去,温柔道:“陆总,您还是吃我做的吧,陆先生煎的鸡蛋……”
他忍不住笑了:“我怕您吃了会中毒。”
其余人也笑了,只有蒋文渊笑不出来。
餐桌上陆湘南做了主位,时熙在她身边陪着,他端着盘子坐在下首,满身的局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仆人。
一种难以言表的屈辱感从脊背上慢慢的爬了上去,他勉强扯动一下嘴角,算是露出了一个笑。
“蒋文渊,你做的饭还是你自己吃吧,我真怀疑你其实是想毒死我。”
燕琅拿筷子夹起一只小笼包送进嘴里,鲜美的肉汁瞬间在口中绽放开,她咽下去,吩咐说:“除了他自己做的东西,不许给他东西吃,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厨艺差,还是有意糊弄我!”
蒋文渊慢慢把自己煎的鸡蛋和烤糊了的面包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己都觉得有些反胃。
燕琅上班去了,时熙挽着她的手,志得意满的坐上了那辆兰博基尼,赵阿姨则尽职尽责的去提醒蒋文渊——他去下跪的时间到了。
蒋文渊跪在陆父的相片前,想的是陆湘南个苟日的什么时候死,忽然接到蒋父打来的电话,说陆湘南的助理送了钱去,叫儿子安心,他这才算是有了一点安慰。
挂电话之前,蒋父小心翼翼的问:“湘南没为难你吧?”
“怎么可能?”蒋文渊憋了一肚子委屈,早就想找人倾诉了:“我现在还在陆家跪着呢,陆湘南说了,叫我每天都跪四个小时,她这是想叫我死!”
蒋父叹口气,说:“儿啊,这就是你的命,也是我们男人的命,你就认了吧。”
蒋文渊:“……”
草你妈的老子才不认命!
中午的时候,燕琅打电话说要回去吃饭,厨房又急忙开始准备,从酒店里叫了厨子,专门去做湘菜,剁椒鱼头,东安鸡,湘西酸肉,祖庵鱼翅……
蒋文渊坐在一边,手里捏着一个窝头,慢慢吃自己炒出来的齁咸白菜和手指头粗的土豆丝,背景bgm再配一首铁窗泪,简直毫无违和感。
时熙递了手巾过去,燕琅擦拭过嘴角之后,不满道:“蒋文渊,你又不上班,整天闲着,怎么一点事情都不知道做?你看看,家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蒋文渊木然的抬起头,环视一周,神情卑微的说:“这不是挺干净的吗。”
“哪里干净了?你自己不会看吗?”
燕琅去钢琴后边摸了一下,指尖就染了一层薄薄的灰,她皱眉道:“蒋文渊,你知道上班赚钱有多累吗?我主外,你主内,家务活当然都要你负责,洗衣做饭这种就不用说了,卫生是不是也要注意一下?你不要跟个死人一样,整天只知道发呆好不好!”
她八点离家,十一点半回家,也就是三个半小时。
蒋文渊先是跪了两个小时,然后又开始拖地,完事就进厨房洗菜烧水,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歇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切土豆的时候还不小心把手切了,几厘米长的口子,一沾水就疼,现在她回家了,半句关怀都没有,嘴里全都是责难。
蒋文渊心里委屈,之前被青椒辣到的眼睛也不禁有些发酸,他不肯在陆湘南面前露怯,强撑着道:“我知道了,下午我就擦。”
“你真是个废物!”燕琅毫不客气道:“吃我的喝我的还不会生孩子,养你有什么用!”
蒋文渊觉得自己的尊严都被人踩到地上了,还顺脚碾了两下,他低着头不说话,时熙则在一边儿笑,边笑边劝:“好啦,陆先生也不是有意的,陆总,你就别生气了。”
“我懒得看他这副嘴脸,”燕琅拉着他的手,道:“走,咱们去海边儿吹吹风,散散心。”
那俩人一走,蒋文渊就忍不住哭了,他性格又要强,哭也不肯叫人看见,钻进厨房里去默默流了会儿眼泪,就自己擦干泪痕,带上塑料手套,开始忙上忙下了。
虽然有了洗衣机,但拆卸床单被罩窗帘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洗衣机转完之后,还是要人自己去晾晒。
蒋文渊按下了洗衣机的启动键,就去洗抹布,拧干之后,开始擦拭陆家的桌椅板凳,楼梯、摆设,然后再去拖地,临了了还要去陆父相片面前跪上两个小时。
等蒋文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时熙的笑声从门外传来,陆湘南回来了。
蒋文渊忙碌了一下午,水都没喝一口,更别说是做饭了,燕琅看了一眼,不咸不淡道:“哟,你是嫁进来当少爷的吗?养尊处优的,中午好歹还炒了俩菜,现在连厨房都不进了?”
“也行,你不愿意做,那就别做了,反正饿着的是你自己。”
“赵阿姨,”她说:“把厨房的门锁上,大少爷不想做,也不想吃,咱们不勉强他。”
蒋文渊怔住了,嘴唇动了动,忙解释道:“我不是……我只是太忙了……”
“啧,听听,太忙了,他说他太忙了,”燕琅夸张的笑道:“你一个家庭主夫,不就是家里那点事吗,有什么好忙的?我辛辛苦苦在外边儿赚钱,你在家连个饭都不愿意做?蒋文渊,你真当自己的小王子啊!”
蒋文渊呆呆的站在原地,余光看见时熙捂着嘴笑,脸上的神情满是幸灾乐祸。
当着小三的面被妻子这么教训,他有种被拖出去游街的羞辱感,不知怎么,忽然间想起自己记忆里的陆湘南来。
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大学毕业后也没工作,结婚后为了要孩子,就开始喝中药,还有母亲找来的各种偏方。
那时候,他勉强敷衍这个妻子,心里其实很不耐烦,忙碌一天回到家之后,想起她在家优哉游哉的闲着就觉得不痛快,总会找借口训她几句,她也总是好脾气的应下。
现在回想,那时候她是不是也很累,也很委屈?
蒋文渊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还没沉到底,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蒋文渊,你别装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恶心我,”他听见陆湘南个极品渣女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再有下次,我大嘴巴子抽你,听见没有?!”
蒋文渊僵硬的笑了笑,小声道:“你已经抽了。”
燕琅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还敢顶嘴?!”
蒋文渊捂着脸,卑微道:“湘南,我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生一定不要因为结婚,又或者是生孩子放弃工作(家里有矿的除外。)
经济独立才能有底气,这点真的很重要。
第136章 当男女位置颠倒6
蒋文渊的日子不好过,蒋家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蒋母摔断了腿,这就够倒霉了,哪知道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腹部出现了一个肿瘤,至于是良性还是恶性,就得等化验结果出来了。
屋漏偏遭连夜雨,将那个窟窿堵上的法子也简单,就一个字——钱。
蒋文渊回到陆家去当受苦受累小媳妇,总算是给蒋母换来了医药费,可就在这时候,医院的化验结果出来了。
她肚子里的肿瘤是恶性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蒋父听闻这消息,两眼一翻白,差点就当场晕过去,蒋文梅更是手忙脚乱,蒋母也呆了,怔楞过后,又忙嘱咐丈夫和女儿:“快去联系文渊,这种时候,千万要把湘南给笼络住啊!”
蒋父哽咽着出去打电话,蒋文梅六神无主的陪在一边儿,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蒋文渊刚从果盘里偷偷拿了几个香蕉,藏在储藏室里狼吞虎咽,忽然听见手机响了,整个人被吓得一个哆嗦。
“爸,怎么了?”看一眼来电显示,蒋文渊暗松口气:“妈怎么样,医院怎么说?”
“医院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你妈肚子里长了个恶性肿瘤,”蒋父泣不成声:“文渊啊,你别怨爸妈心狠,只是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光治疗费就是很大一笔钱,咱们家实在是承担不起啊。湘南对你好,那是你的福气,对你不好,那也是咱们男人的命,你再忍忍,多说几句好话,将来有了孩子,日子就好过了……”
蒋文渊:“……”
他听得有些烦躁,心口也有些闷,三两下将领口扯开,想要发脾气,想起电话那一边儿是辛辛苦苦将自己供养大的父亲,医院里躺着的是爱护了自己几十年的母亲,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了,爸。”最后,蒋文渊有些悲哀的说:“我在这儿一切都好,你叫妈别担心,钱的事儿……湘南会帮忙的。”
“好,好好好。”蒋父欣慰的挂断了电话。
蒋文渊晚饭什么都没吃,趁人不注意偷吃了几个香蕉,待会儿还得偷偷把香蕉皮毁尸灭迹,他坐在昏暗的储物间里,头顶的灯泡不时闪烁几下,酸涩与凄楚像是潮水一样,将他慢慢淹没。
第二天是个晴天,但对于蒋文渊而言,头顶上的天空永远都是黑暗的。
他记着上一次的教训,都没敢往自己饭里边儿放盐,吃着没滋味儿的炒鸡蛋和面包,就这一杯白开水听那对狗男女说话。
燕琅心情颇好,叫人把画板和调色盘、颜料找出来,要带着小情人出门去画画。
时熙的神情鲜活而可爱,看一眼窗外的花园,向金主撒娇道:“干嘛要走那么远啊,反正咱们这儿大,在庄园外边儿移栽上一片枫树,再挪些玫瑰花过来,肯定好看!”
燕琅有些意动,宠爱的看着他,道:“都依你就是了。”
她目光在周围人脸上一扫,瞅见蒋文渊后,脸色立马就晴转多云了:“大少爷,洗衣做饭你办不好,这个总行了吧?赖在陆家白吃饭?你应该没那么不要脸吧。”
蒋文渊冷不丁被她点名,不禁一怔,再去想时熙刚才说的话,不禁头大。
他不是操持花木的能手,但总知道植树节不是这个时候,迟疑一下,小心翼翼道:“这个时候移栽枫树和玫瑰花,恐怕养不活吧?”
“蒋文渊,你怎么这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