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一边组织人去对公司进行考察,另一方面又专门约了时间跟那姑娘谈话,唯恐是敌国派来的特务,还找了几个会英语的人来对话。
这几个人呜哩哇啦的说了些什么王建国一句都没听懂,但他长着耳朵,有自己的感觉啊。
那姑娘说英语的时候抑扬顿挫,人倚在沙发上,雪白的下巴微微抬着,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接受过良好教育的。
反倒是银行那边派出来的那个人,也不知道出过国没有,舌头硬的像铁锤,八成是看录像带学的英语。
银行那边考量了一段时间,贷款就批下来了,王建国拿到了一笔丰厚的酬金,然后就被大佬踢走了。
“谢小姐,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继续为您效劳。”
散伙饭吃完,王建国弓着腰,十分谦卑的说:“如果您暂时用不到我,也可以留个号码,以后有需要的话,您随时打过来……”
燕琅微笑着向他点点头,说了声:“好。”
从民国时候起,这十里洋场就是华夏最繁华的地方,现在虽然还没有后世魔都的纸醉金迷,但是也已经初现峥嵘。
她坐在和平饭店的窗前点了根烟,随意的抽了一口,又注视着远处的灯火出神。
马路上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到门口停了下来,车门拉开,从里边走出来两个年轻男人。
晚风吹过,凝滞的那截烟灰被吹断,落在了前边男人的肩膀上,两人都怔了一下,抬眼去看,就见二楼处的窗前坐着个年轻姑娘,长发挽起,黑色礼服裙,耳畔戴着一副小巧的钻石耳环,明艳不可方物。
段正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说:“像奥黛丽赫本。”
苏杭抖落肩上的烟灰,说:“确实像。”
他们驻足的时间有点久,燕琅回过神来往下一看就明白了,轻轻低头向他们颔首致歉,苏杭淡淡笑了一下,算是回应,然后就跟段正平一起进了饭店内部。
燕琅目送他们俩消失在视线里,问系统说:“帅不帅?”
系统闷声说:“这场景叫我想起了两个古代名人……”
燕琅道:“谁?”
系统说:“潘金莲和西门庆。”
燕琅忍不住笑出声来,回到房间去洗漱,然后就拉上被子睡了,她知道,接下来还有几场硬仗要打。
钱攥在手里有什么用?
还是要放出去生钱才行。
对于后世人而言,九十年代的股市就是一座藏金库,但凡你了解一点局势,就能源源不断的生钱,赚个盆满钵丰,更别说燕琅手里还有系统这样的作弊器了。
贷到的那一千万都被她投进去了,分几笔入市,尽最大可能减少了引人注目的可能。
钱能生钱,但也不是马上就能生,还要再发酵几个月,才能得到最丰厚的回报,至于将来做什么,闭着眼睛都能选出来,房地产,计算机,物流,网络,哪一个不是大热点?
进了沪市搅弄风云,那许招娣这个名字就不能再出现在人前了,一个乡下姑娘却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能在股市翻云覆雨,这一看就是有问题,时间久了肯定会出事的。
燕琅就琢磨着要换个名字,改个身份,年岁上要差不多,相貌也得大差不离。
这时不同于后世,没有全国联网这回事,有系统帮忙,想找个合适的身份不算难。
也是赶得巧了,系统找到的几个身份里边有个叫谢欢的姑娘,跟燕琅之前某一世的名字一样,她看着熟悉,就挑了这个。
这姑娘是个返城知青的女儿,亲爹拍拍屁股走人,亲娘含辛茹苦的将她拉扯大,后来亲娘没了,她就进城寻亲,淋雨生了一场大病,人就没了。
燕琅帮那姑娘置办了墓地和后事,算是对借用她身份的补偿和对她不幸经历的同情。
姑娘跟她亲妈一直留在知青插队的地方没走,她亲爹要是有心早就去找了,还能等到现在?
即便真找到了人,结果恐怕也不怎么好。
钱投进去了,燕琅也算是得了闲,也有了心思四处游玩,看看风景。
沪市有许多民国时候留下的建筑,闲来无事慢慢赏玩,倒也叫人觉得惬意。
燕琅顺着那条弄堂走到底,就见不远处是闪烁着七彩光芒的霓虹灯,进去一看,原来是家酒吧。
酒吧里边人还不少,衣着打扮都很时髦,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金毛红毛,有的是老外,还有的就是找托尼染了个特立独行的发色,无论是花里胡哨的彩灯还是驻场歌手慵懒着声音唱的歌,都给人一种特有的时代感。
女服务员殷勤的迎上来,见是个女客,稍微楞了一下,看她衣着不俗,很快就盈荡起一副笑脸:“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燕琅点了杯酒,就找个角落位置坐下了。
她长得好看,气度也出众,跟周围那些烟熏妆爆炸头的妖艳贱货一比,真是清新脱俗,没能安静半个小时,就被人纠缠上了。
“妹妹,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聊啊,”一个流里流气的黄毛过去,笑呵呵的问:“跟我们一块聚聚?”
燕琅看他一眼,说:“谢谢你,不过还是不了。”
黄毛显然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一指不远处半开着的包间门,难掩矜傲的说:“那可是沈公子!”
燕琅顺着门缝瞅了一眼,模模糊糊看见里边坐着几个葬爱家族的成员,立即就敬谢不敏道:“算了,改天吧。”
黄毛口里的沈公子大概很有分量,听见她拒绝之后,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亮出别在腰间的刀子,语气不善道:“臭婊/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燕琅听得嘴唇一撇,左手拽住他那头黄毛把人拎到跟前,然后抬腿一脚,直接把人揣进包间里边去了。
“砰”的一声闷响,黄毛撞开半开的包间门,屁滚尿流的滚了进去,燕琅搁下手里的酒杯,起身朝包间走去。
包间里边传来一阵叫骂声,几个酒保有些惶然的站在旁边不知怎么办才好,燕琅拍了拍最前边那个酒保的脸,说:“闪远点。”后者楞了一下,赶忙就跑开了。
段正平也在这儿,还记得这个前几天见过的姑娘,他人也挺有正义感的,见状就站起来说:“奥黛丽赫本有麻烦了,我得去看看。”
苏杭看一眼被踹进包厢的黄毛,说:“人家未必需要你的帮助。”
燕琅一进门就遭到了葬爱家族成员的冷眼怒视,黄毛被人搀扶起来了,口齿不清的说:“陈哥,这女人给脸不要脸……”
燕琅听他声音不太对,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黄毛下巴不知道在哪儿磕了一下,门牙掉了一个,这会儿说话都漏气,怪不得语调听起来怪怪的。
被他叫做陈哥的男人脸上挂不住,一把推开黄毛,拳头猛地打了过去。
燕琅抬手稳稳接住,扣住他手腕一翻,“咔吧”一声卸了他的胳膊,陈哥为之痛呼,声音刚出喉咙,就被燕琅踹翻在地。
要说身形,他是包间里边最强壮的,要说身手,其余几个都是纨绔子弟,他是社会人士,也是最能打的,现在陈哥直接被放倒,其余人马上就老实了。
燕琅把离自己最近的红毛踹开,一脚踩在他坐的椅子上,抡起酒瓶砸在桌子上,但听一声脆响,酒瓶应声而碎,尖锐而不平整的另一端被她捏在手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不是要喝酒吗?喝啊,”燕琅用那半截酒瓶敲了敲酒桌,说:“沈公子呢,我早就久仰大名了。”
黄毛跟陈哥都没说话,一个绿毛战战兢兢的说:“刚刚被你踹倒的就是沈公子……”
“哦?是吗?”燕琅于是又把红毛从地上拽起来,说:“喝酒是吗?来,我叫你喝个够。”
她开了一瓶酒,把人拉过去按着灌了半瓶子。
沈明杰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受过这种罪,向来只有他灌别人酒,哪里被人这么灌过。
被按着灌完半瓶酒,他挣扎着放狠话说:“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咕嘟咕嘟……”
燕琅置之不理,按着他继续灌他剩下的那半瓶子酒,边灌边说:“反正已经得罪了,那就得罪个彻底好了。”
一瓶子灌完,沈明杰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见她伸手去开第二瓶,赶忙说:“你完蛋了!你等着吧,我……咕嘟咕嘟……”
“不好意思,”燕琅开始灌第二瓶酒:“叫你久等了,还忙里偷闲放了个臭不可闻的屁。”
第二瓶灌了一半,沈明杰服软了,打着嗝儿说:“姐,姐姐!我错了!对不住,我有眼不识泰山……”
燕琅说:“别啊,这才哪儿到哪儿,沈公子海量,两瓶酒算什么……”
沈明杰差点哭出来,硬生生把第二瓶喝进肚子里,声音都在哆嗦:“姐姐,不是我要叫你来喝酒的,是陈国说过,说你正点……不,说你漂亮……”
燕琅拍了拍他的脸,说:“真的?”
沈明杰真诚道:“金子都没有这么真啊,姐姐!”
他那头红毛都被酒水打湿了,软趴趴的耷拉下去,看起来倒是有点可怜。
燕琅不置可否的坐下,从兜里摸出根烟来叼在嘴里,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沈明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摸出打火机帮忙点烟,殷勤的办完一整套才发觉不对,他腰杆一挺,色厉内荏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别逼我扇你。”燕琅抽一口烟,说:“你爸不在这儿,我在这儿。”
“……”沈明杰忍着心酸,别过脸去了。
第236章 我全家都是奇葩6
沈公子服了软,其余几个花色的葬爱家族成员也老实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上前去触大佬霉头,垂着手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
这时候都是隔辈亲,沈明杰打小就被爷爷奶奶宠坏了,在家里呼风唤雨,在外边人人吹捧,对着自己亲爹都没这么卑躬屈膝过。
帮着点完烟,他摸了摸自己那头湿漉漉的红毛,讪笑着说:“姐姐,这真是个误会……”
一指不远处倒地不起的陈哥,沈明杰咽口唾沫,解释道:“都是他撺掇的,我想要什么妞找不着啊,真犯不上。”
燕琅弹了弹烟灰,说:“可你也没拒绝啊。”
也就是她能刚得过,所以才平平安安的坐在这儿,要是换个姑娘,被人强拉着带过来,会是什么结果?
沈明杰哽了一下,主动倒了杯酒,闭着眼灌下去了:“姐姐,对不住,话我也不多说,都在酒里了!”
燕琅听得笑了,看一眼最开始去找她的黄毛,说:“你刚才露出来给我看的那把玩具刀呢?”
黄毛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见沈公子跟陈哥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把自己别在腰间的长匕首取下来,毕恭毕敬的递过去了。
燕琅招了招手,说:“过来。”
匕首是真的锋利,她的刀法也好,沈明杰就觉得什么东西从头顶上掉下来了,再一抬头,脑袋好像也轻了许多。
他猛地一甩头,伸手去摸了一下,瞬间惨叫出声:“你干了什么?!”
“你不是说要赔罪吗?”燕琅道:“我看你这头红毛不顺眼,顺手就给剃了。”
“还有你们,”她看一眼他那几个五颜六色的马仔,说:“挨着来,都跑不了。”
沈明杰脸上显露出几分怒色:“你不要欺人太甚!”
燕琅笑了,把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碾了两下,冷下脸来:“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沈明杰忍辱负重的低下头,冲几个马仔说道:“都踏马的傻愣着干什么?还要我把你们按过来?!”
包间里的葬爱家族成员们都被剃了头,少了花里胡哨的造型,看起来倒是清爽了不少,连那个一看就知道是被家里宠坏了的沈公子都一下子年轻了五六岁。
燕琅问他:“几岁了?”
沈明杰说:“二十了。”
燕琅点点头,又说:“怎么没去上课?辍学了?”
沈明杰听她说了几句话,忽然间就找到了被家里长辈问话的感觉,他抖一下鸡皮疙瘩,说:“我这么个身份,上学还有什么用……”
燕琅听得笑了,看了看这个明显没吃过生活毒打的公子哥儿,禁不住轻轻摇头。
“就这么着吧,”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沈明杰的脸,说:“眼睛放亮一点,以后别撞到我手里了。”说完,就拉开包间的门走了出去。
打她进去开始,段正平就紧盯着房门,唯恐那位不知名姓的奥黛丽赫本在里边出事,结果那包间的隔音效果太多,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听到,正忍不住想过去一探究竟呢,就见包间的门开了,奥黛丽赫本嘴里叼着一根刚点上的烟,施施然走出来。
“得,”他笑了,跟苏杭说:“看起来是没我们什么事了。”
燕琅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淡淡看一眼过去,向他点一下头致意,到吧台前结了账,就提上包离开了。
包间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黄毛偷眼打量一下,看那女魔头走了,这才松一口气,说:“沈公子,她走了。”
沈明杰一巴掌猛地拍在他脸上,泄愤道:“要不是你们出的狗屎主意,我会吃这种亏的?!”
黄毛低着头不敢吭声,陈哥捂着受伤的胳膊,脸色阴沉道:“沈公子,我们吃点亏没什么,您这样的贵人可不行啊,这小娘们也不知道是打哪儿跳出来的,敢这样冒犯您……”
沈明杰又是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之前你怎么不敢说?现在人走了,倒显得你能了?!”
陈哥原本就有求于这个纨绔公子,这才主动献好,没想到最后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边了,哪里能甘心:“我这不是为了您的体面吗?瞧那小娘们嚣张的,怎么着也得给她点颜色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