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之后,他还是纪家的子孙,从前怎么过,以后就怎么过,不还是神仙日子?
但现在看来,周家跟沐家没打算放过他,更没打算放过纪家,他们甚至想以自己这件案子为跳板,直接把纪家给掀翻。
这怎么可以?!
这事儿真叫他们办成了,那自己的下半辈子,可就是真的完了!
这一回,纪城是真的慌了,“扑通”一声跪在纪霖面前,哀求道:“伯父,你要救我啊!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他们是想为难我们全家啊!”
纪城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这么多年,纪霖一直将他视为亲生儿子,现在看这个向来意气风发的侄子惊慌成这样,也是心有不忍。
“起来吧,”他叹口气,道:“还没图穷匕见呢,别自乱阵脚。”
纪源把堂弟搀扶起来了:“先听听爸怎么说。”
纪霖心里也不轻松,眉头深深皱起,思忖道:“这件事情棘手啊,周明谦现在正当权,又有沐家的老头子做依靠,真的狠下心来,说不定真能办成……”
纪源静静听他说完,忽然道:“爸,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
纪霖道:“什么?”
“周家死咬着咱们不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袁思思,既然这样的话,未尝没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纪源道:“叫阿城去周家走一趟,周家人要打要骂都认了,叫他们消了气……”
他还没说完,纪霖就冷笑道:“你要是有个妹子,叫人糟蹋了,你把人打一顿就消气了?”
“死马当成活马医呗,顶多就是叫阿城挨一顿狠打,难道他们还能当场就把他杀了?”纪源道:“这种事闹出去对周家也没什么好处,他们俩身份又合适,要不然,干脆就说和一起,看能不能订个婚,把这事儿给盖过去。”
纪霖眉头仍旧皱着,纪城也不做声,纪源想了想,反倒更觉得这办法可行:“试一试又不会亏什么,万一真成了,这场风波不就消弭于无形了?要是不成,那咱们就再想办法,顶多是伤点颜面,也比真的出了事再悔之不及要好啊。”
“倒也有点道理,”纪霖认真想了会儿,点头道:“到了这地步,脸面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俩敲定了主意,哪里还有纪城反对的余地,再则,这事儿要是真的成了,他也不亏。
袁思思长得好看,又有周家那样势大的娘家,真娶了她,他也没什么损失。
纪家三个男人敲定了主意,就开始进行准备,去准备了一套帝王绿的首饰充作见面礼,又由纪源打电话给周致宁,约着第二天登门拜访。
纪源是纪霖的儿子,在某种程度上,完全代表着他的父亲,但他又不是纪霖,只要纪霖没从幕后走出来,那一切就都还有着缓冲的余地。
这个时间周家人也刚吃过晚饭,正聚在客厅里说话,沐兰筠还有几件母亲留下来的旗袍,叫燕琅上楼去试穿,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周致宁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示意弟弟把电视机调成静音,说:“是纪源的电话。”
客厅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显然,对于纪家这个电话的用意,所有人都有所明悟。
周明谦轻轻颔首,周致宁接起了电话。
纪源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歉意,先说了几声对不住,这么晚打电话过去,稍微攀谈几句,才直入主题:“阿城跟思思有些误会,这也是我们家疏于管教的缘故,实在是对不住,明天我带他登门致歉,任由周伯父处置……”
周致宁原本还心平气和,听完却抑制不住冷笑的冲动:“我听得不太明白,你所说的有些误会,是个什么误会?”
这样的通话里边,纪源肯定是不会承认纪城强/暴袁思思的事实,落人话柄的,他讪讪的笑了一下,再三道:“我知道致宁你生气,这事儿搁我身上,我指定要把那个王八蛋打个半死!明天我带他过去,要打要杀都由你高兴,我绝无二话!”
周致宁冷静的道:“这么说,你也觉得纪城该死了?”
“可不是吗,”纪源叹道:“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也给气坏了,他要是我亲弟弟,我当场就打死他,可谁叫他是我堂弟呢,即便是为了我二叔,我也不能啊。周伯父跟我爸爸也是多年至交,这个混蛋做出这种事来,叫两家以后怎么相处?明天我把他领过去,你们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没有任何异议。”
他这话说的很圆滑,只说是自己没有异议,却绝口不提纪霖,这么一来,回旋的余地可就大了。
周致宁气笑了,说:“喊打喊杀的,那可太伤感情了。”
纪源听他这么说,还当是有门,忙道:“致宁,你这么说我以后可没脸见你了,这小畜生有眼无珠,居然欺负到你妹妹头上了,实在是叫我,唉!”
“要他一条命太过了,打个半死也太夸张,不如这样吧,”周致宁道:“反正你也说他有眼无珠,不如就把他眼珠抠了送到我们家,就算是赔罪了,你觉得怎么样?”
“……”纪源为之一怔,讪讪道:“致宁,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周致宁道:“过了吗?不是你自己说他有眼无珠,即便我们打死他,也没有异议吗?吐出来的唾沫再吃回去,纪源,你恶不恶心?”
周致宁向来是谦谦君子,能说出这么一席话来,可见真是恨到极致了。
纪源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过去,才有些尴尬的说了句:“致宁啊,那毕竟是我亲堂弟,二叔去的早,我没法不管他啊。”
“纪源,纪城是你亲堂弟,但是思思也是我的亲妹妹,你二叔死的早,这跟我没关系,人也不是我杀的,你跟我说不着。”
周致宁嗤笑一声,冷冷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触犯了法律,那就应该受到制裁,这没什么好说的。我爷爷十年前过世了,我找个人把你强/奸了,难道就合情合理?你他妈的出生时候把脑子弄丢了吧!”
纪源从小到大,就没这么被人骂过,听完怒的浑身都在哆嗦,想着堂弟的未来,才死命忍住,没骂回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周致宁打算挂断电话,却见小妹走到近前,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送到他面前去。
他看得眉头一跳,抬眼去看燕琅,却见她微微颔首,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饶是心有疑虑,却还是透过手机道:“如果你们真的有致歉的诚意,那明天上午九点,叫纪城到振东路与文通街交汇处的回忆咖啡店去,思思会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沐兰筠情不自禁的蹙起眉来,道:“思思,你真的要去?那个纪城……”
“他不是说任由打骂吗?我就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不打白不打啊,”燕琅耸了耸肩,道:“见一面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她能这么说,并且还肯主动提议去见纪城一面,可见是真的放下了。
周致远有些高兴,向父母道:“没事儿,我给思思当一天专职司机,兼职保镖,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周明谦与沐兰筠见状,也只好点头应允。
纪源挂断电话,脸上还有未散去的耻辱,隐约还有些释然。
他拍了拍堂弟的肩,道:“周致宁说的你都听见了?袁思思肯见你,可见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好好准备。女人都是心软的,你说几句好话,再装的可怜点,她消了气,就没事儿了。”
纪城也松了口气,笑了一下,说:“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了。”
纪霖听完了整个通话过程,此刻也觉得有些希望,看着侄子,道:“明天见了面,多说说软话,提前打个草稿,袁思思即便有做的过分的地方,你也暂且忍一忍,先度过这个难关最要紧。”
纪城毕恭毕敬道:“是。”
……
第二天清早,纪城早早就起床准备,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又叫人去订了一束鲜红的玫瑰花,打电话包下那间咖啡厅之后,深情款款的往那家名叫回忆的咖啡店去了。
这样的约会,他是一定不能迟到的,宁肯早到半个小时,也不能叫袁思思等他一秒钟。
燕琅八点多才起床,洗漱之后吃个早饭,就是九点钟了,她懒得化妆,上楼去换了身衣服,就跟周致远一起出门了,踏着十点的钟声,抵达了那家咖啡馆。
纪城知道她是有意要叫自己等的,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也不觉得气恼,他皮相英俊,又带着这样一大捧玫瑰花,惹得咖啡厅的女侍应生频频去看。
燕琅到了这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清原男主的长相,英俊中带着几分油腻,不知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
系统仿佛是听见了她的心声,幽幽道:“像不像慕容晟那贱货?”
燕琅恍然大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袁思思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带着书卷气的利落清爽,纪城看得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也真心实意了许多。
周致远跟在小妹妹后边,体贴的帮她拉开了椅子,纪城也站起身来,把那捧玫瑰花递过去,柔声道:“思思,你来了。”
燕琅接过那捧玫瑰花,看了一眼后,单刀直入道:“想息事宁人吗?”
纪城被她的直接闪了一下,呆愣几瞬,方才道:“是。”
燕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她说:“那就得看你能不能叫我消火了。”
“是我的错,”纪城深情款款道:“无论你怎么惩罚我,我都能接受,只要你肯原谅我。”
燕琅点点头,目光在咖啡厅里种植着花木的院子里一扫,说:“看见那只狗了吗?”
纪城顺势看了过去,假意笑道:“好可爱。”
燕琅点点头,又道:“看见它拉的屎了吗?”
“……呃,”纪城勉强道:“造型非常独特。”
燕琅道:“去把它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城:????!!!!!
第63章 我送总裁进监狱19
去把它吃了。
把它吃了。
吃了。
周致远没忍住,一口咖啡喷了出去,捂着嘴,艰难的咳嗽起来。
“……”纪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明显的显露出几分不安,他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思思?”
“你没听错,”燕琅笑微微的看着他,又一次重复道:“去把它吃了。”
她目光森冷:“如果你不想把牢底坐穿,又或者是吃一颗枪子儿的话。”
纪城脸皮抽搐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有些为难的顿了顿,讪笑着说:“思思,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么做,可就有点过分了。”
“有吗?我不觉得,不过,你有选择要不要那么做的权力,”燕琅把面前的咖啡杯往前一推,站起身道:“二哥,我们走吧。”
周致远正拿纸巾擦拭自己喷出去的咖啡,闻言站起身说:“好。”
“等等!”总共只说了几句话,就直接给谈崩了,纪城哪里肯叫他们走,毕竟今天这事处理不好,影响的可是他的后半生!
“思思,你别这样,”纪城低下头,神情中是真挚的歉意,他说:“是我该死,是我混蛋,你要打要骂都好,行不行?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才好……”
“你不知道没关系啊,我知道,”燕琅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跪下,叫爹。”
系统:“噗嗤!”
它忍不住笑出了声。
燕琅看了眼偷偷别过脸去笑的周致远,心想他们俩肯定特别有共同语言。
纪城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就跟石膏化了一样,直接僵住了。
燕琅道:“我数三个数,你不做的话,我就当是拒绝了。一,二……”
纪城想起后半生可能面临的牢狱生活和那颗枪子,到底还是屈服了,他忍着心头的屈辱,艰难的跪了下去。
咖啡厅的地板光洁而明亮,他身上的西裤笔挺顺滑,但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像是耗费了他无数心力似的,千辛万苦才跪下下去。
“爹,”纪城声音低不可闻的吐出来这么一个字,因为低着头的缘故,看不清脸上神情,他说:“对不起。”
“大点声,”燕琅道:“我听不见!”
纪城跪都跪了,也不在乎那么一点事了,狠狠心,叫道:“爹,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燕琅忍不住笑了,再次一指庭院里那只狗和那坨□□在那里的屎:“去,把它吃了。”
纪城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屈辱,足够低声下气了,这会儿看她还不肯松口,不禁勃然变色。
他站起身,咬牙切齿道:“袁思思,你不要太过分!惹急了我……”
“惹急了你怎么着?”燕琅无所谓道:“惹急了你,豁出去蹲一辈子监狱,也不跟我低头?”
“纪城,”她轻蔑道:“说话之前要过过脑子,等你进了监狱,铁窗一关,想吃屎也没的吃了!”
纪城脸色铁青,高大身影呆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凝滞的雕塑,咬牙想了许久,说:“如果,如果我真的吃了……”
他额头上青筋绷起,合上眼,艰难的问道:“你会原谅我吗?”
燕琅笑着轻轻颔首。
“好!我吃!”纪城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最终下定了决心,韩信尚且有胯/下之辱,他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受些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燕琅朝庭院里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纪城狠下心来,起身走了进去。
周致远知道妹妹肯定是不会跟纪城和解的,也猜到她肯定要收拾纪城,却没想到她会想出这么绝的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