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开慢一点哦。”
“慢不了,忍不住了。”
四大皆空。
*
安静做了个梦。
起初,她是山上一株麦子,迎风摇曳花枝招展,享受岁月静好,突然冲上来个男人,将她连根拔起,抱着就走。
男人宽肩窄腰,臀部紧俏,双腿笔直,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这男人,怎么有点像季时呢?
季时西装革履,高高在上,怎么可能是这个赤膊的糙汉?
他把她带回家,放在席子上,将她的枝叶全都摘了,揉的稀碎后扔掉,甚至将她的糠皮都给褪了,将她暴晒在太阳下,晒得她浑身滚烫。
他又把她捞出来,用他的铁砂掌,将她慢慢揉碎,她变成了白白的面粉,细细碎碎地从他的指缝从漏了出来,软软的一大滩。
随后,他把她放到了盆里,加了点水,边揉边搅,搅得她晕头转向,无奈,她只好使出浑身解数,与他纠缠。
可一团面怎么能拧得过一个人,最后她被揉的光软洁白,传说中的面光盆光,毫不粘手。
揉完了,他就掏出擀面杖,一会把她擀扁,一会搓成长条,一会揉成圆形,一会又捏成包子。
最后,他把她擀成了披萨,在上面撒了很多草莓,又堆上了很多芝士,扔进了熔炉里。
这个土贼居然用烤烧饼的工艺烤披萨!
浑身滚烫时,一睁眼,才看清了男人的脸。
这这这——
这男人居然张了一张和季时一模一样的脸!
他朝她勾了勾唇,轻声喊她:“静静。”
真的是季时!
他居然是烧锅炉的人,他居然是那个辣手摧花,啊不,辣手摧麦的人。
他站在锅炉边上朝里看,婊里婊气地喊她:“静静,叫我,我救你出来。”
“王八蛋。”
他摇了摇头。
“讨厌鬼。”
他摇了摇头。
“季时。”
他还是摇了摇头。
“你要我叫你什么?”
“静静,叫老公。”
安静快热化了,熔炉的温度越来越高,她若不求救,恐怕香消玉殒了。
有气无力地哼了声,气若游丝:“老公。”
季时收手,将她从熔炉里拽了出来。
他将她翻了个面,然后一口一口吃掉了。
吃掉了?
吃掉了!
“痛——”
安静低呼一声,猛然睁开眼睛。
她抬了抬胳膊,又了抬腿,还好,并没有被吃掉。
不过身上还有痛感,她定神,才找到痛处。
头痛。
她翻了个身,才发现原来不只是头疼,她浑身疼。
她又翻过身,习惯性伸手朝身侧抓了抓,抓到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啊!什么鬼!”
她双眼瞪得笔直,惊叫一声,嗖地坐了起来。
被子从她身上滑下来,她胸口一凉。
她低头看了眼。
!!!
她掀起被子朝里看了眼。
!!!!!!
她立刻拽过被子,把自己捂得紧紧的,缩到床头,慌乱中碰到了床头的开关。
啪的一声,屋里全亮了。
安静揉了揉眼睛仔细看。
???
怎么旁边还有一具身体?跟她一样,一丝布料都没有挂。
身体淡定转身,两人终于四目相对。
两人对视五秒,安静已经想起了全部细节,昨天晚上,她确实是一大坨面团。
她本是一株迎风招展的大麦,本来割麦子的人都走了,是她扯住他的衣角,问他有没有想她。
还问他,他爱不爱她。
“……”
昨天晚上那种情形,她那么做……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忍不住多想,何况是季时。
喝了酒,她怎么变得这么单纯了,亲手把自己送到虎狼窝。
她率先懊恼,生无可恋地拍了下脑门,重重叹了口气。
等安静回过神,再次看向他时,眼神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他来。
季时淡定扯过被子盖住,清了清嗓子,“你醒了。”
安静张了张口,本想应一声,可喉咙干涩,居然发不出声音来。
“……”揉面的时候,两人是不是挺疯狂的。
她只好木讷点了点头。
“说不出话来了?”季时往她身边靠了些,安静将腿收回。
他笑了笑,说:“我去帮你打杯水。”说完,被子一掀开,他就这么走出去了,带着他的擀面杖。
呸!她往哪儿看呢。
安静涨红了脸,冲着他的背影说了句:“季时你注意点形象,穿,穿个裤子行吗。”
这声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有多夸张?
季时哼笑了声,拉开衣柜披了件真丝睡袍,说:“别说话,好好保护嗓子。”
“……”叫他穿裤子他居然玩起了真空?
安静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
满脑子都是:我和我的前夫在我们之前的婚房发生了关系。
什么狗血的情感纠葛。
她再仔仔细细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再想到他背部的几道抓痕。
“……”
脑袋晕晕乎乎,才想起来看时间。
已经9点了,不过幸好是周末,她还有时间消化这个神转折。
季时柠檬水递给她,刚想开口,安静立刻伸手制止:“季时,你别说话,我需要静静。”
“我也需要,静静。”
“……”
沉默,长久的沉默。
她喝她的柠檬水,他倒大大方方躺在她身侧,双手枕在脑后,抖着脚尖看着天花板,幽幽叹了口气。
安静:???什么意思?抖着腿叹气?感情他还亏了?
季时笑笑:“真差点被你搞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
没了
第59章 周婶
安静深刻认识到喝酒误事这个道理。
再想到后来几次她好像还挺主动,有股‘嘴上说不要, 身体却很诚实’的婊气, 他说她搞哭他,也不是不可能。
她想捶死自己。
不过她也善于给自己开脱。
季时深知颜狗的底线和弱点, 一定是他用他那八块腹肌勾她,所以她才失去了理智。
反正她不是第一次败在他的颜上,淡定淡定。
这么想,她心里好受了些, 温热的柠檬水入喉, 浑身舒坦。
她想惬意地伸个懒腰, 动作刚做出来, 想想不太对, 她这副样子,怎么有种事后的满足和慵懒。
她硬生生收回动作, 可身边的人竟伸起了懒腰,将她没进行下去的动作做完,然后舒服地哼出声。
安静:“……”
她放下水杯,咳了声, 侧过头看他。
他居然一直盯着她看,嘴角微勾, 她眼皮一垂,他立刻扯过被子盖住了腰。
安静默默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她审时度势,这时候若再不说话, 按照惯例,等会她又会变成面团。
“季时,酒后乱……”
季时立刻打断她的话,一脸认真问她:“安静,我们什么时候去复婚?”
“哈?”
安静不可思议看着他,他倒是想得又美又远。
她刚想开口,季时说:“你一直误会我利用你,其实我没有,我从很久之前就很爱你,我现在也很爱你,昨天晚上你也说了,你已经相信我,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的误会解除了,我们和好吧,去复婚,怎么样?”
安静歪着头看他嘴巴一张一合。
她挺纳闷,为什么他能把一句感情这么充沛的话,说得跟拉家常一样平淡如水?
若不是一向嘴里含金的大少爷一下子吐了这么多字,而且耳廓微红,眼神闪烁,安静都快以为,他是一个没有演技而且非常不敬业的演员,正在和她演感情戏。
安静若有所思看着他:“季时,你这是在表白?”
季时笃定摇了摇头。
安静:“哦。”那她当他在念经好了。
“我是在求婚。”
安静:“……”大哥你这求婚的态度和方式,对得起你的身份吗?
安静斩钉截铁:“不答应。”
季时一怔,眉头快速皱了下立刻松开,似在思考什么,说:“安静,我们分开三年,现在误会解除了,早点……”
安静肚子咕噜噜地叫了声,打断他的话。
昨天她陪苏蓝去相亲,相到了夏致远,饭都没吃就去了酒吧。
夏致远对她说,季时还给她的父母写过保证书,一定不和她早恋,一直以来,他才对她爱搭不理。
他说的是没毛病,他们之间的误会解除了。
不过现在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
安静摸着肚子,说:“我饿了,我想吃早饭。”
季时默了默,起身,拉开衣柜,拿出她之前穿过的睡袍和浴巾扔给她,还有她的内衣裤。
这些都是她之前用过的,还混着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
贴身的东西她用新的容易过敏,每一样东西买回来,要反复洗晒,这些旧物很干净,似被精致打理。
她抱着这些东西发呆。
季时蹭了蹭鼻尖,说:“周婶经常来收拾,说是扔了挺可惜的,”说完,他转身就走。
才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像在强调什么,说:“老年人,爱惜东西。”
安静应了声,“哦——”尾音拉长。
季时皱眉:“你不信?”
安静点头:“信。”
他抿了抿唇,一脸‘你不能不信’的坚定。
两人对视沉默,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耸了耸肩,又从鞋柜里拿出她之前穿过的棉拖鞋和凉拖,放在她面前,说:“你去洗漱,我去做早饭。”
“你会做饭?”
“嗯。”他应得漫不经心。
季时转身出去,安静将脸埋在浴巾里,咯咯笑出声。
他脚步微微一顿,挠了下后脑勺,走出房间。
安静走进浴室。
浴室里所有的陈列都没变,所有的乳液和洗发露都是她最喜欢用的牌子,就连她常用的洗面奶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换了新,保鲜膜紧紧裹着,还没拆封,似为了随时准备迎接它的主人归来。
所有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是她三年前用的牌子,一件件等着她拆封。
她洗完澡拉开衣柜,她所有的衣服齐整整地挂着,只是多了个透明衣罩。
她打量了下房间,淡粉色的樱花壁纸,卡通台灯,粉蓝色的窗帘,每一样都是她当年精挑细选。
她指尖掠过这一件件物品,好像她只是出去度了三天假,回到这里,还是以前的模样。
或者似乎她一直住在这里,未曾离开。
他一个人,努力保持当时他们刚住进来时的温馨。
她拉开梳妆台,齐整整的,连梳子摆放的位置都没变。
她拿起一枚兔子形状的水晶发簪别在头发上。
这枚发簪是她生日的时候,季时送给她的礼物,那天他很晚才回来,从兜里掏出发簪,笨拙地别在她的头上。
安静收拾妥当,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房间开了地暖,安静穿着家居服走到客厅。
厨房是透明的玻璃窗,季时系着围裙在做早饭。
之前,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旦工作起来,便废寝忘食,吃饭成了将就,更不会有耐心在厨房忙活一个小时准备早饭。
安静坐在餐桌上托着下巴看着他,三年来,他倒是变了。
直到季时端着两碗面条出来时,她才回过神。
季时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勾了勾唇,而后移开目光,朝她点了点头,淡然道:“过来吃。”
他还是冷淡的模样,只是通红的耳朵显得他稍稍有那么一点别扭。
安静摸了摸头上的发簪,问:“好看吗?”
季时没看她,也没回答她的话,“快点过来吃饭。”
安静已经快饿晕了,虽然季大少爷厨艺不怎么样,不过她现在也没得选择,而且这碗面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她就将就将就。
让她意外的是,他煮的面条居然还挺好吃!
不一会儿盘子见了底,味蕾得到满足,她便豪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朝他竖起大拇指,“季时,太好吃了。”
他放下碗筷,盯着她的眼睛,说:“安静,我这几年,都在学做饭,很注意身体。”
一本正经的样子,像在强调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结婚后,季时很忙,安静老叮嘱他按时吃饭,他总是将就了事,有一次胃出血,她实在生气,在医院里,冲他矫情发脾气:“季时,你这样子怎么可能陪我到老!”
安静盯着盘底怔神。
季时收拾碗筷,从她手中接过筷子时,漫不经心地说:“我现在身体很好,可以陪你到老。”
她手里一空,看着他的背影。
这个人,冷漠,骄傲,还有一点别扭,将自己的心严严实实包裹起来,明明已经动了情,可连说个情话,都要伪装成漫不经心。
季时在洗碗,安静随处看看,一切陈设和之前一样,唯有落地窗前几大包东西,像无处安放似的堆在角落里,与这整洁的摆设格格不入。
这几包东西好像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