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餐后,自然不会是桑酒洗碗。温季瓷站在洗手台的边上,颀长的身子立在那里,他微微低着头,水安静地流。
桑酒没动手, 也不离开,像是黏在了温季瓷的身上,他走哪就跟哪。
因为桑酒的小动作, 害得洗碗的时间都拉长了, 温季瓷也不跟桑酒计较,重新再把碗洗了一遍。
由于温季瓷身量太高, 桑酒只能费力地踮起了脚, 才能把下巴抵在了温季瓷的肩膀上。
她盯着温季瓷洗碗的手, 修长翻转, 水漫过他的腕骨。
莫名地, 桑酒低头问了一句。
“哥哥,今晚你睡哪间房?”
咣当一声, 最后一口碗从温季瓷的手上脱出,掉进水槽里,清脆的声响配合着桑酒刚才的那句话,倒是相称。
温季瓷动作动了一下,随即淡定地将碗重新拿回来,在水流下冲洗。手刚擦净,温季瓷蓦地转身,桑酒刚好在他的身后。
他的手圈住了桑酒的腰,用上几分力,把桑酒放在了洗手台边上。
即便这样,温季瓷还是比桑酒高出一些,他视线下落,扬了扬眉梢,笑容莫名}人。
“那桑酒想让哥哥睡哪一间?”
桑酒祸从口出,她讨好地露出一个笑容:“隔壁好像就挺好的。”
温季瓷忽的轻笑一声,不知为何,桑酒总觉得她听出了温季瓷对她的嘲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夜深了。
或许是下午睡的时间太长,桑酒翻来覆去了好一会,都没能睡着。
桑酒睁着眼,盯着顶上昏暗的光线,影影绰绰的月光趁虚而入,天花板在黑夜中仿佛在发着光。
她不由得翻了个身,把身子侧到另一个方向。
温季瓷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隔着一堵墙,桑酒似乎能听到温季瓷轻微起伏的呼吸声。
一下接着一下,仿佛连带着她的床都跟着振动了起来。
温季瓷睡着了吗?还是和她一样失眠了?
桑酒忽然有些心慌,她看了一眼时间,手机的光骤然亮起,晃得刺眼,她下意识眯了眯眼。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温季瓷肯定睡了。
又躺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毫无睡意的桑酒下了床,她怕发出声音,光脚踩在了地上,贴着地面行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桑酒推开了温季瓷的房门。
房间静极了,一盏小灯也没有留,当桑酒合上房门时,走廊上微弱的光都被关在了门外。
视野中的光线尽数消失,桑酒一时之间没适应过来,只能摸索着前行。
即便刚才桑酒只是略微一瞥,她烦躁的心也安静了下来,像是晚归的鸟回了巢,安宁平和。
桑酒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温季瓷的床边挪,幸好地上没有多余的阻碍,让她没发出任何声音,走到床沿边上。
桑酒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背触碰到了柔软的被单,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温季瓷的呼吸声很轻,却又仿佛近在耳畔。
就算因为桑酒的靠近,清浅的呼吸声也保持着相同的频率。
桑酒也不知道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她趴在床沿空出的位置上,眯着眼想要辨认清温季瓷的轮廓。
下一秒,桑酒轻轻地唤了一声温季瓷。
“哥哥。”
声音很轻,几乎是刚落下就消散在空气中。
不过,温季瓷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仿佛真的睡熟了。
在黑暗中待了一会,桑酒已经逐渐适应这样的光线,因为温季瓷迟迟不醒,桑酒的胆子也大得不像话。
她倾过身子,往温季瓷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温季瓷还没反应,桑酒像是偷偷摸摸上瘾了,她继续低下头,又亲了温季瓷一下。
原本就没有入睡的温季瓷,被桑酒撩出了一身火。
温季瓷忽的睁开眼,把这个试图作祟的小偷抓个正着。他根本没料到,桑酒偷偷来到他房间,只是为了偷亲他。
几乎是同时,桑酒意识到温季瓷醒了,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温季瓷一把拽进了被子。
被子还带着余温,底下藏着两个人,铺天盖地的黑暗。温季瓷扣住桑酒的腰,力道不轻。
“忍了你这么久,还不准备走?”
温季瓷几乎是贴在桑酒耳边,咬着劲一字一句地说着。
被子让仅剩的光线又消失了,桑酒眼前又变成了一片漆黑,在温季瓷贴着她说话时,她能感觉到温季瓷不长的短发,挠着她的侧脸。
桑酒没躲,而是得寸进尺地试着把手放在了温季瓷的肩膀上。
温季瓷认为这样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只是开始。
放在他肩上的手没停留多久。
一点一点。
一寸一寸。
扰人心扉的手逐渐上移,没有犹豫,也没有停留。
因为在黑暗中,桑酒看不清,所以只能凭着感觉找,无意识触碰到的地方更是燃起了一簇火。
温季瓷连将桑酒的手扯掉的力气都没了,只是任由桑酒最终把手停在了他的突起的喉结上。
为了确认目标,桑酒还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随着桑酒的动作,温季瓷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哑得要命的声音从他的喉间挤出。
“你……”
下一秒,桑酒鬼使神差地仰起头,凑近她手停留的位置,像是催命符似的,气息靠近。
喉结处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温季瓷倒吸了一口气。
温季瓷收紧了握在桑酒腰上的手,哑声道:“你在干什么?”
桑酒的手还是没有移开,声音不自知地勾人。
“就是想知道这么做,哥哥是什么反应?”
呼吸一滞,向来无所不能的温季瓷也不清楚此时该做些什么。
“从哪学的?”
桑酒还是那副毫无畏惧的模样:“看着哥哥学的。”
温季瓷沉了沉声:“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桑酒似乎偏了偏头,被子发出摩擦碰触的O@声,她的语气大胆挑衅,毫不退缩。
“大概知道。”
好像桑酒今晚回过来温季瓷的房间,就是一场蓄意的勾引。
话音刚落,温季瓷脑中一阵轰鸣。
被子里很黑,温季瓷想要看清桑酒现在的神情,可徒劳无功,但他却能想象出桑酒那双漂亮的眼睛。
眼底尽是光,除了引诱他,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因为桑酒不喜欢,温季瓷不抽烟,但此刻他突然明白了那些戒不掉烟的人的心理。
沉沦吸引。
一旦上了瘾,戒不掉也不想戒。
被子盖到了头,空气稀薄,桑酒想要探出头,又被温季瓷扯了回来。
难耐的情动,桑酒手指微微发颤,头仰起又落下,她开始懊恼,被自己一时勾出的火难以平息。
除了院子里的虫鸣,颤巍巍的风,安静得出奇。
暗色的房间里被撕开了一道缝,能听到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声响,月光晒遍了每一处的角落,独独少了那一处。
黑夜中,至极柔软的触感被无限放大,还要继续深入时,完全陌生的感觉侵占桑酒的感官。
桑酒的脚下意识蹭了几下,又惊又惧,却又不想拒绝。
终于,温季瓷在只剩最后一步的时候放过了她。
温季瓷无奈地停下了动作,他偏过头,手撑在桑酒的腰侧,在她的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挑起这场事端的罪魁祸首,还拽着被子抽泣着,刚才桑酒实在被欺负得太惨,眼角泛着红,眼泪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
没盖好的被子边沿露出一小截光洁的手臂,在黑夜中白得晃眼。
温季瓷准备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灯光,把灯打开,桑酒反应过来,尾调还带着哭腔。
“不准开灯。”
温季瓷只好换了个方向,拿过遥控器,窗帘缓缓打开,月光顷刻照入,把被子都染白了。
他蓦地转头,低头看向桑酒。
“哭得这么可怜,不是你先欺负哥哥的?”
温季瓷不留情地掐了一下桑酒的鼻子,实在气不过她这副受委屈了的模样,手下用了几分力道。
微弱的光也在此刻变得异常耀眼,桑酒伸出手臂,横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不准备和温季瓷对视。
这下,不着寸缕的肩膀也露在了外面,纤细莹净,温季瓷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眉眼间,肌肤和呼吸,仿佛迎着光生长的藤蔓,张牙舞爪地摄人心魄,几乎烫伤了他的眼。
“还敢把手伸出来?”
温季瓷别开了眼,声音喑哑。
桑酒猛地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一下子缩回了手,扯过被子,甚至盖到了嘴巴的位置。
声音闷闷地从布料中传来,一双犹带着水光的眼睛,滟滟的。
“下次等我准备好。”
沉默了片刻,温季瓷接下来的话似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口的。
“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这种话吧?”
桑酒怔怔地看他。
温季瓷半眯着眼,恶劣般地逗弄她,扯出一丝笑来。
“还想再来一次?”
“再等下次。”
桑酒立即摇头,淡淡地吐出极有攻击性的话来。温季瓷呼吸一紧,震得他连放过桑酒的勇气都消失了。
下一秒,温季瓷猝不及防地低头,发了狠似的吻住了桑酒的唇,在桑酒以为温季瓷要彻底失控之前,他撤回了身子。
气息散乱,温季瓷居高临下地看着桑酒,在无边无垠的暧昧中,低哑的嗓音落下。
“是不是该给哥哥乖一点?”
第55章
月光朦胧, 桑酒盯着温季瓷看了一会,温季瓷的眉峰拢着,眉眼间带着克制的忍耐。
桑酒知道她不能再招惹温季瓷了, 于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缩在被子里。
桑酒不再开口,房间里是重新安静了下来,但这样自欺欺人的所谓平静远远不够。
温季瓷下了床,目不斜视地从散落地上的衣服上跨了过去, 走到了衣柜前, 给桑酒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连床沿边温季瓷都没靠近,只是把衣服扔了床上。
“把衣服穿上,我去洗个澡。”
温季瓷头也没回,只是声音远远落下,灯光昏暗中,他进了浴室。
桑酒坐起身, 换好衣服,她没准备走,想着躺在床上等温季瓷出来。可是桑酒过来的时候, 就已经是凌晨两点。
等着等着, 桑酒就睡着了。
即便被子被谁掀开,泛着凉意的空气贴近, 桑酒也只是换了个姿势, 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一声轻笑, 温季瓷将桑酒连人带被子抱进了怀里。
桑酒醒来时, 温季瓷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由于桑酒几乎天亮才睡, 早上温季瓷叫她起床时,她选择了赖床, 一睡就到了中午。
桑酒一看到时间已经迟了,立即从床上弹起来洗漱下楼。原本就两天的假日,这一天就被她这么睡了过去,下午就要出发了。
楼梯走了大半,桑酒停下了步子,站在楼梯上看着底下的温季瓷,一脸哀怨。
明明温季瓷睡的比她还少,怎么他看上去就神采奕奕的。
温季瓷抬眼看着桑酒,勾了勾薄唇。
“下来的时候小心点。”
话音刚落,桑酒跟受了诅咒一样,从三节高的楼梯上摔了下来,虽然不算高,但她的脚背一崴,脚扭了。
温季瓷站得远,即便他看出情况不对,立即过来了,也没接住桑酒。
桑酒本来就怕疼,反正在温季瓷面前,她也没什么好掩饰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什么事啊?我就是再不想走,也不能让我摔断腿啊。”
明明桑酒的模样很可怜,温季瓷却忍不住发笑,他小心地把桑酒的裤脚撩上去,轻触了一下桑酒的脚踝。“脚没断,只是扭伤了。”
桑酒觉得自己实在太背,只是出来几天,还能受个伤再回去。桑酒只能认命地让温季瓷把她抱上了车。
连回程的路上桑酒都一脸恹恹地看着窗外。
“早上大伯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去一趟老宅,今晚大家都会在那里聚一下。”温季瓷知道桑酒心情不好,声音放柔了些。
桑酒也只是沉闷地哦了一声。
温季瓷侧头看了一眼桑酒,他一手握着方向盘,空出的一只手握着了桑酒放在身侧的手。
十指紧握,温柔相扣。
桑酒察觉到手上的触感,立即将视线收回,低头看着温季瓷的手,坏情绪莫名消失了大半。
她同样用上几分力,回握住温季瓷的手。
“那你先送我去庄澜家,然后晚上接我去老宅。”
桑酒倾过身子,手肘靠在她和温季瓷的中间,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温季瓷自然而然地成了桑酒的司机。
提前几天,桑酒就和庄澜约好了,因为温季瓷突然决定要出来散心,所以桑酒才把见面的日子推迟了。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庄澜家外面,温季瓷下了车,绕到桑酒的那一侧。
桑酒刚准备下车,车门就从外面被人拉开了,身前的安全带一松,温季瓷随即俯下身来。
温季瓷的手已经穿过了桑酒的腿窝,一副要把她抱进去的架势。
刚意识到这一点,桑酒眼疾手快地把温季瓷的手拽了出来。
温季瓷明显不赞同地看着她。
“脚受伤了还到处乱跑?”
“这是在大门口!”
桑酒是坚决不会让温季瓷在这里抱她的,更何况门口还有着监控,能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在旁人看来,可能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但耐不住桑酒自己心虚,总觉得能被别人看出点端倪。
温季瓷看着桑酒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也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不过他没挪半寸,还是挡在车门边上。
他唇角弯着弧度,漫不经心地调侃道。
“难道要我看着你一步步跳着进去?”
别说桑酒自己同不同意,温季瓷是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极不应景的,身后传来了滑过地面的摩擦声,庄澜推着轮椅出来了,她知道桑酒脚扭了,特地出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