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疼宠——衾顾
时间:2020-03-26 09:17:26

  汪忻一说出口,过了心里最难跨越的那层坎就好了许多——她在听了季风昌话后一直纠结的其实是,她想让季明玦离开,可又不想。如今终于说出口了,她也就冷静许多了,白净的脸上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季明玦,带着一丝藏都藏不住的舍不得。
  “......小傻子。”季明玦藏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攥成拳,忍着汹涌的火气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紧绷:“别担心,他们害不了我的。”
  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把季家任何人的威胁放在心上,也没有因为他们那些话被扰乱半分心神。但是他们竟然把汪忻吓成了这个样子,怪不得这段时间没见到她,她瘦了这么多。
  季明玦眼睛泛起一丝冷意,手指却轻柔的碰了汪忻漆黑柔顺的发丝:“忻忻乖,我没骗你。”
  其实他本来就是有要离开的打算的,一年前他以为随时随地,可能是熬完高中上了大学,也可能是干脆到外地读书。但是碰到汪忻之后,想要离开的脚步就迟缓了,最多......也不过一年的时间了。
  他还想陪陪她,哪怕就剩一年呢。
  寂静的冬夜里,少年是十八年以来第一次这么耐心,慢慢的抹去汪忻哭花了的小猫脸上斑驳的泪,然后动了动麻木的腿,再次把她背了起来。
  背着她,就像背着全世界。
  季明玦觉得自己完了,他可能,彻彻底底的舍不得放手了。过往一层层的心理建设就像极其容易倒塌的多米诺骨牌,轻轻一碰就破碎坍塌了。他对自己说过一百次要对汪忻克制,但想彻底拥有她的动机一旦促成,却只要一次的机会。
  他不会放手了,哪怕汪忻以后会怨他,那也是......她自己跳入火坑。
  “明玦哥。”小姑娘趴在他背上,轻声叫他,声音忐忑:“你以后要是真的离开,一定要告诉我。”
  季明玦‘嗯’了一声,顿了半晌后,像是喃喃自语的轻声问:“我能把你偷走么?”
  “嗯?”汪忻没听清,迷迷糊糊的追问:“明玦哥,你说什么?”
  季明玦不知是否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种任命的归宿感:“忻忻,你是不是会特别想我?”
  “会。”汪忻用力点头:“一定会的。”
  “那就够了。”汪忻似乎是第一次停到季明玦的声音这么快活,仿佛带着一种释然的轻松感:“有你,就够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被命运遗弃的孩子,想要战胜这操蛋的生活只能靠自己去够着拼着,每一天都不要命了似的努力做到比谁都优秀,这辈子才有一线希望窥得阳光。
  却没想到,阳光热烈的洒过来了。从他七岁开始,就一直默默的温暖着他,让季明玦觉得一直以来的努力不是没有理由的。早晚有一天,他会在汪忻父母或许嫌弃不满的眼神中,踏着坚定的脚步去拥有她。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都挡不住。
  把汪忻背到大院门口的时候,季明玦轻轻弯腰让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她站在地上,俯首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他的动作轻柔嘴唇冰冷,触感就像一阵轻轻拂过的风,待到汪忻一个睁眼的短暂瞬间就消失了。
  汪忻连醉带晕,已经彻底迷糊了,她怀疑刚刚额头的那个触觉只不过是一个错觉,怔怔的看着季明玦:“......明玦哥?”
  夜里莹润路灯的映射下,季明玦冷白瘦削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光圈,汪忻第一次见到他对自己笑了下,声音温柔:“回去睡觉。”
  于是,汪忻迈着僵直的步伐怔怔的进了家门,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仍旧觉得刚刚的一切如梦如幻。有时候想的太好了,就会把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当成错觉。
  汪忻一夜间都似梦非梦,但得到季明玦的亲口承诺过后,却是她睡的最踏实的一夜。破天荒的,第二天她不是如同体内上了发条一样准时准点的六点醒来,而是被宁梦摇了起来——
  “忻忻,快醒醒!”汪忻听到宁梦焦急万分的声音,头昏脑涨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她脸上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焦急神色:“快起来跟妈妈去一趟医院。”
  听到‘医院’这个关键字,汪忻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浑身一个激灵立时清醒了:“出什么事了?”
  宁梦边把衣服扔给她边说:“季家......”
  怎么又是季家?汪忻现在几乎是讨厌听到这两个字的,她不耐烦的打断:“我前两天去看过季奶奶了。”
  “不是季奶奶!”宁梦瞪她一眼:“是你明尘哥,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被紧急送到医院了,咱们不得去看看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开始,玦哥的心态就已经彻底转变啦
 
 
第40章 修罗
  季明尘是在凌晨两点钟, 紧急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
  他父亲也就是季明玦的生父季东城,是季家的人本身这一点就能引起广泛的关注, 更别说自己还是投资界新贵,一举一动都是有大批人马盯着点。他‘独生’爱子大半夜被紧急送医, 这条新闻从哪个角度看都极具关注度, 几乎是一大批人搓手期盼着能得到一手消息。
  季东城这些年, 风头过盛, 盼着他一直这么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下去的人数不胜数, 无数企业如同藤蔓一样攀附着生长,但盼着他像季东胜一样出点什么事请从此坠入低谷一蹶不振的人,却是更多。
  汪忻和宁梦到了医院的时候, 季明尘送入的二十三层vip诊室外面,已经围的里三圈外三圈了, 其中甚至还包括不少举着相机的媒体。季家权贵的体现里,在这狭小的病房楼层里, 就展现的淋漓尽致。
  宁梦也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怔怔的说:“人、人好多。”
  汪忻有些不安的抠了下墙面:“明尘哥到底是什么病啊?”
  宁梦摇了摇头:“现在谁也不知道。”
  而她们在这里等着,也什么都等不到。这么多人围着中一个季家的人都看不到, 势必都已经被请到病房里面了。她们等,也是守株待兔罢了。
  最终两个人还是徒劳无功的回去了, 市里第一医院的二十三层几乎被封锁,而平日人来人往的季家大院也没人,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们几乎都是什么也见不到什么消息也得不到的。而直到两个月后汪忻都开学一段时间了, 才隐晦的从宁梦口中听到季明尘的消息——
  “季明尘那孩子......”宁梦叹了口气,很惋惜的叹道:“大概是不好的病。”
  汪忻心中‘咯噔’一声,连忙问:“怎么了?”
  “我听你爸打听的消息,他好像是......”宁梦有些踌躇,慢吞吞的说了三个字:“肾衰竭。”
  肾衰竭?!汪忻一愣,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明尘哥之前又没有尿毒症一类的肾病!”
  “说是急性的。”宁梦叹了口气,细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拢了下颊边的碎发,非常遗憾的嘀咕着:“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说同季明尘不是那么熟悉,但毕竟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哥哥,而且和季家到底是有千丝百屡的纠葛。猛地听到这种消息,不管是宁梦还是汪忻都有一种怔愣闷闷的感觉,就更不用说季家的当事人了。
  怪不得季家的大院这么长时间都不见有人了,此刻怕都是守在医院,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吧。就是不知道季明玦现在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名义上,季明尘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呢?
  “妈妈。”汪忻闷闷的问:“明尘哥的病会治好的吧?”
  “季家家大业大,钱和医疗资源肯定不是什么问题,但这病毕竟不小。”宁梦皱了皱眉,非常冷静的判断着:“根源上还是需要肾源,这东西那这么容易碰到,有钱也难。”
  是啊,肾衰竭是需要换肾的,而那里有那么匹配又愿意白白献出来的一颗肾呢?等等.....肾源?汪忻一愣,抬头看向宁梦:“妈,是不是换肾,需要血型匹配,最好是近亲?”
  “理论上来说,兄弟姐妹血型,dna比较接近的话术后相斥反应会小一些,当然是最佳选择。”宁梦说完,就被汪忻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
  汪忻失魂落魄的低头摇了摇,细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校服口袋里的硬邦邦的钥匙,在宁梦担心的眼神中转身跑了出去——
  她刚刚还好奇季明玦知道这件事情的反应,但现在......汪忻只害怕季家人会找到季明玦那里去,觊觎他的那颗肾。或许这样的思维过于卑鄙,小肚鸡肠,但汪忻连‘开不了口’这种话都听到过,自此也就无法说服自己季家的人还是善良的。
  当然,如果是她想多了是最好的,但汪忻现在只想确认季明玦现在怎么样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而实际上,季明玦对于季明尘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感觉。
  血缘观念在他身上本就非常单薄,从小到大,季明尘这个身上有一半跟他流着相同的血的人对于季明玦而言,也只不过是个讨厌的陌生人。
  连季东城这个父亲他都恨之入骨,更何况季明尘呢?季明玦在听到唐满同自己说季明尘肾衰竭这个消息的时候,连眉尖都没轻轻挑一下,只淡淡的说了句:“哦。”
  季明尘死不死,活不活,甚至是半死不活同他都没关系。只是有些烦的......是那些主动找上门的人。
  季明玦周末离开宿舍回家的时候,走到门口就发现有人来过了,门锁,有人动了手脚。只是开了门,季明玦看到玄关处的男士皮鞋眉眼间的喜色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厌恶——来的人不是他前段时间给了钥匙的汪忻,而是他见到就生理性厌恶的人。
  季东城这隔几年就突然袭击的作风让季明玦对这间房子都有些不安,如果不是郑玉芝留下的,他早就忍不住处理了。沉着脚步走了进去,季明玦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季东城。同上次来站在落地窗前趾高气昂的模样不同,如今的季东城向来一丝不苟的西装都凌乱不堪,头发杂糟,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疲惫和愁绪,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恍若老了十岁。
  不得不说,刚刚的毫无情绪在看到季东城这一瞬间,还是有些爽的。
  季明玦冷冷的问:“你来干什么?”
  季东城并未作答,而是沉默的抹了一把脸,半晌后才站起身来,抬起红血丝密布的双眼看向季明玦,发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这种毫无缘由的关心就是典型的猫哭耗子假慈悲,季明玦微微一琢磨就知道季东城为什么来,他眉目一凛,忍着动手的冲动讥讽道:“活的很好,没病没灾。”
  季明玦善于在人脆弱的心窝子上扎两刀,季东城呼吸一滞,须臾间眸子略过了一丝狠色,也终于不再虚以委蛇了——
  “我给你五千万。”季东城一上来就亮出一个让大多数人都无法拒绝的筹码:“你捐一颗肾给明尘。”
  “不必了。”季明玦早有准备,并不意外,从善如流的答:“比起五千万,我更愿意看到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
  “你!”季东城气急,顿时被激的上前走了两步,面色黑沉沉的像是要揍人,但却被东西阻碍住了去路——是一根季明玦随手从身后抄起的棒球棍,定定的抵在他胸口,像有千金重。
  “你再走近一步。”季明玦轻嘲道:“我就送你去医院陪你儿子。”
  “季明玦,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被自己野种逼成这样简直是人生一大耻辱,连日的乌云密布让季东城终于忍不住爆发,近乎瞠目欲裂的威胁道:“我是在通知你!通知你懂不懂?你他妈就算不同意,我也得给你绑去为我儿子捐肾!”
  “你放心。”季明玦并没有被他气到,还是轻轻巧巧的说:“我就算把我自己的肾捅了,也不留给你儿子。”
  季东城:“......”
  他一瞬间被季明玦狠厉的眼神震到失语,舌根发苦——季家各位血缘近亲的人,身子都太金贵,自然是不能捐这一颗肾的。于是就只有想到他这个现在能利用的上的野种了,只可惜,季东城想不到的是季明玦居然会这么决绝——宁可毁了自己,也不会成全他。
  季东城眉眼一动,只好改变策略:“别这样,我给你一亿,你这辈子都衣食无忧,明尘他毕竟是你哥哥......”
  “强奸犯,闭嘴。”季明玦冷冷的打断他,嗤之以鼻:“你要不要脸?”
  他可真是有点佩服季东城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这么多年来,只要是有点脸的人都能想到这样的父亲,哥哥带来的是什么,可季东城偏偏没脸。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事儿几乎可以算是季东城一辈子的痛点了劣迹了,他一瞬间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起来,鼻孔里都喷出了热气,就像是要扑过来把季明玦撕碎了一样恶狠狠的瞪着他。
  季东城自认为‘卑微’到了极点都得不到满意的回应,随之而来的当然是忍无可忍的爆发——
  “你他妈以为你那个婊 子妈就是什么好东西?!季明玦,是你妈故意勾引我的!”季东城冷笑,就像只野兽一样红着眼睛:“你以为我没求过她?我当时还觉得内疚,我求她,给她钱让她打掉你,她就是不肯啊!她死活不肯打掉一个没名没份的孩子不就是蓄意勾引?还他妈装作受害者!我才是受害者!你和你那个婊 子妈就活该为了设计我付出代价......艹!”
  季东城话音未落,就被扑上来的季明玦一个棒球棍子狠狠的打翻在地,向后倒下的时候张牙舞爪的带掉了桌子上的花瓶,随着‘哗啦’的碎响,季东城顿时头晕目眩,支在地上的手被扎了一手血。然而最耻辱的还是脸上的一拳,季东城一摸鼻子——同样一手的血。
  “你!”他不敢置信的瞪着站在他上方,表情阴暗的如同厉鬼一样的季明玦,活像看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你敢打你老子?!你疯了!”
  “闭嘴!”季明玦蹲在地上,伸手扼住了季东城的声音,他双目赤红,声音不同平常的冰冷平静,而是蕴含着巨大哀拗的凄怨,又像哭,又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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