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扉轻手轻脚蹲下,将花溪放回去, 自个儿坐在床边盘腿絮叨, “花溪, 你今年十七岁了, 我十六, 我们只差一岁了。”
花溪原本十五岁零几个月,古扉利用空间多长了两岁,加上两年是十七岁零几个月。
古扉在空间外的时候,按照一比十二算,差不多一年是一个月,三年是三个月,花溪现在是十七岁零七八个月的样子。
古扉是正儿八经的十六岁,吃得好,睡得好,个头拔高,现在已经比花溪高了。
他偶尔还是会回长锦宫的门槛前量一量身高,比花溪高了一点点的时候十分得意,整天在花溪面前说,你没我高了。
后来比花溪高半指长的时候微微有些开心,然后一指长,最后高出一个头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拿身高说事,叫花溪小矮子。
花溪以前也这么叫他,经常一只手摁住他的脑袋,他个头矮,手短腿短,想够花溪都够不着。
欺负他矮,哼哼,现在风水轮流转,看谁以后欺负谁?
【外面的菜地又老了,可以清理了,你最近偷懒了,叶子都发黄了也没有拔过。】
古扉扭了扭脖子,“最近有事,改天再弄。”
【你能有什么事?】
最近外面挺安静的,可能会出了点小问题,古扉会解决的,他越是长大,主意越多,想一下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在摄政王和丞相的夹缝中存活,更何况现在。
“给花溪缝肚兜啊!”古扉回答的理所应当,“她的肚兜都小了,该换新的了,我上回扯了布。”
【你上回买布的时候为什么不买几件?】
“店里都是女孩子,我怎么好意思?”
器灵:【……所以你给花溪亲手缝不会不好意思?】
“又没人看见。”古扉去拿针线,把布也抽了出来,铺在地上,然后是花溪的肚兜,比着肚兜做记号,比现在的肚兜稍微大了些,剪好形状开始缝。
【啧啧,还挺像模像样。】
器灵有些惊叹,它早就知道古扉的动手能力强,但是没想到这么强,连肚兜都自己摸索出做法了。
关键他居然真的会缝,走线很顺畅,怕咯着花溪,用的是绕线的针法,线会绕边缘一圈,如此不会跑丝,而且也没有一些不舒服的边角。
“那是。”古扉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小时候就靠这个吃饭。”
都说他有天赋,其实哪来的天赋,还不是跟着书,认认真真学的,不知道私底下练习了多久,才终于能拿出去卖钱,开始三四天缝一个小图案,不过几文钱,后来慢慢才好的。
他其实就是想帮花溪,不想让花溪那么累,为了钱愁。
然而花溪只把他当小孩子,什么都不告诉他,一个人背负。
花溪是大傻瓜。
古扉本来还想给她绣个花,这心里一不舒坦,丢下活跑了,出去冷静冷静才回来,坐下来继续缝,就算很多年没动过手,手艺还没有生疏,很快一条肚兜做好,其实很简单的。
古扉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买来的,觉得还行,没有特别丑,边缘处理的也不错,摸着不会硬,但只是摸着。
他练武,手上有薄茧,其实摸不大出来,不过他有办法知道这东西穿在身上舒不舒服。
左右花溪没醒,器灵是躲不开的,只要在空间里,无论藏到哪它都能看到,古扉索性就在草屋里大大方方把上衣脱了。
他练武,也经常会赤着上身,刚开始不太好意思,后来脱的越发熟练,反正器灵不是人,有什么可介意的?
脱了衣裳之后把肚兜往身上比。
【你做什么?】
“试试看啊。”
器灵懵了懵,【你试它干嘛?】
古扉已经把脖间的绳子系了起来,去系两旁的,“花溪不会说话,我不希望她穿着不舒服。”
器灵:【……那你还真是体贴入微呢。】
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不穿不就得了,不会不舒服,反正空间里就只有你我她,谁会看?】
古扉已经全部穿好了,细细感受了一番,没有难受,挺舒服的,就是后面的绳子硌得慌。
穿上外衣躺在被子上试了试,后面的绳子还是很明显。
“可是不是你说的吗?不穿会变形?”
记得去年还是前年来着,他偷溜出宫找明生和余欢玩,在路上器灵让他买几条肚兜,还说什么不穿会变形的话吓唬他,他连忙就去了,因着是男的,差点被赶出来。
后来谎称帮姐姐买,姐姐不好意思所以托他出来,才终于得到指点,在卖货郎那里买到。
他去的成衣铺,铺子掌柜说那东西这附近都没有,找不着,必须是那种卖货郎的小车上才有。
他厚着脸皮多给了些银子,那卖货郎的婆子还疑神疑鬼盯着他,直以为他是哪来的变态,要报官抓他。
【……一段时间不穿没关系。】
“那还是要穿喽?”古扉仰面躺着,两只手枕在脑袋下,“迟早要试的。”
绳子是关键,这绳子不能系后面,不舒服,应该系前面来着,可是前面怎么系?令人头秃。
【你的国家大事不处理了?成天琢磨这个?】
古扉不以为然,“最近没什么大事。”
【三年的国丧就快过了,大臣们正打算给你娶妻,还不算大事?】
“他们的目的不就为了赶走太妃们和皇子们吗?他们一走,封王的封王,跟随去封地的跟着,会少很多争着吃肉的人,给我纳妃子只是个说辞。”
古扉把外衣脱了,肚兜解下来,布绳换了细绳重新缝,“他们才不舍得给我纳妃子,想想看,如果我娶了众大臣的女儿,岂不是将人心都聚拢了过来?到时候我只要看谁送进宫的是嫡女,就知道谁想站我这边了,朝中还是有不少中立的大臣们,到时候也是一股子力量。”
“搞不好借着给我纳妃的理由,先将人赶走了,完了妃子也不给我纳,让我独守整个皇宫。”
【你想要妃子?】
古扉有些奇怪的朝空中看了一眼,“要妃子做甚?我好不容易才把皇宫清理干净,塞人让它又变成筛子吗?”
一边已经缝好了,古扉换另一边继续缝,“放心吧,这事不会成的,就算我愿意,二哥也不愿意,长悠宫住着多好,古往今来第一个,历史上哪里有新帝登基,宫里还留着皇子的?”
怕争权搞事,一般情况下新帝登基,其它皇子必须受封去往藩地,无诏令不得进京,擅自进京就是找死。
去了封地,基本上就等于这辈子与皇位无缘,想搞事手也伸不了那么远,算是彻底歇菜了。
二哥怎么肯,他的小舅子也不肯,十万大军握在手里,底气足的很。
他上次被摄政王骗,气摄政王气的要死,加上有十万大军,和一股子无赖劲,愣是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
目前的朝廷呈现三足鼎立之势,丞相一帮人,摄政王一帮人,二哥和他的小舅子又是一帮人。
古扉……还是个一无权,二无人的傀儡皇帝。
“轮不到我瞎操心,二哥和他小舅子会办妥的。”
古扉还在琢磨他的肚兜。
【就算你知道,你的五哥哥可不知道,现在肯定急坏了,不去安慰安慰他吗?】
除了二皇子之后,其他皇子也在宫里,一赶肯定所有皇子都被赶走了,他们全都会很着急。
“又不是个姑娘,还要我安慰?”
想一想几年的感情,不情不愿站起来,“算了,我还是去吧。”
其实是想起了另一个人,他的弟弟古熙,古熙和五哥交好,五哥知道了,等于古熙也知道了。
古熙今年多大了?九岁吗?
九岁已经很大了,晓得很多东西,他现在肯定也很恐慌吧?
也许马上要搬出宫,去未知的地方住,对一个孩子来说很可怕。
古扉收拾收拾出了空间,吩咐人进来给他洗漱更衣。
现在是晚上,大概戌时左右,古茗心里有压力,应该睡不好,他现在去搞不好能撞上。
宫里燃了灯,能将四周照的一清二楚,古扉视线在一众人里头来来回回扫视,很快找到那个他想找的人。
那人在给他系腰带,半蹲在他脚边,手脚灵活的动作,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头顶,一直到衣裳换好,所有人出去才收了回来。
没有人,器灵问他,【你这几天一直盯着她看,怎么?看上她了?】
古扉推开窗户朝外瞧了瞧,依稀还能瞥见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你没有注意吗?”
???
【注意什么?】
“她是这一群宫女里头最会梳发髻的那个,每天过来发髻都不一样,连着几天都是新花样。”
器灵语气疑惑,【所以呢?】
古扉嘴角勾起,“我也想给花溪梳美美的发髻,每天换新花样,不带重复的。”
☆、第116章 给自己找
“你说我要是找她学女孩子的发髻, 会不会显得很奇怪?”古扉发现对面的人也在朝这边看,躲了躲, 没叫人瞧见他。
【会。】
堂堂帝王学女孩子的发髻,不要太奇怪。
“可是我盯着瞧了许久, 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自己也想自学成才来着, 奈何没有天赋, 那绕来绕去的, 怎么把头发绑那么高,还不散, 真是令人费解。
“元吉。”古扉喊了一声。
外头的元吉连忙跑了进来,“主子,什么事?”
古扉指了指廊下的姑娘,“明儿把她叫来,朕要找她探讨些东西。”
最终还是决定对小姑娘下手了, 毕竟没人教的话,自个儿实在不知道从何开始,对他来讲是另一个领域。
元吉明白, “皇上放心,明儿奴才定收拾的妥妥的。”
古扉摆摆手, “行了,走吧。”
元吉连忙走在前头, “主子小心脚下。”
他历来如此殷勤, 古扉早就习惯, 扶着他的手出了门, 朝长轩宫走去。
差不多快到的时候让元吉在原地等着,他一个人去长轩宫,每次见古茗都是如此,因为古茗是二皇子的人,他母妃投靠了二皇子一党,他贸然去见,会给古茗惹来祸端,亦或是让古茗对他下手之类的。
用母妃或是旁人的性命威胁,古茗不得不做,很麻烦。
一个人去,少了许多羁绊,没了皇上的身份,是以兄弟的身份去的。
古扉今儿穿了一身黑色劲装,不太显眼,绕着长轩宫走了一圈,找到最矮的地方一跃翻了过去。
不是翻不了最高的墙,只是偷个懒罢了,挑最矮的,省点劲。
已经不是第一次翻进来,对这里熟悉异常,闲庭信步一般,熟门熟路到了古茗的房间门口,里面燃着灯,有影子映出来。
除了一个少年的,还有一只猫的,三年又两年,这只猫已经是老猫,身形体态都比原来大了一倍多,也比以前懒多了,以前会上窜下跳躲他,现在他想摸,索性不动不动任他摸。
想着避嫌,也没有经常来,应该不是认人,那就只能是懒得动呗。
“黑兄,咱们马上就要搬走了,怎么办?”
屋里传来颇是忧郁的声音。
咯吱!
窗户被人打开,一个人翻了进来,“这种事你问猫也没用,不如问问我。”
入目还是跟以前一样,许多的小玩意儿,古茗不好好学习,开始搞些占卜星象的东西,摆满了整个屋子。
还有心情玩自己喜欢的东西,说明日子不难过,古扉绕着屋子走了一圈,随便踢出一块空地,坐在古茗身边。
古茗的屋子有毛毡,平时都赤脚进来,他也脱了鞋,在窗户下摆着。
“这么晚了你还乱跑,小心被当成贼抓起来。”古茗拍了怕猫屁股,让它走吧。
但是猫懒,就待在原地,被古扉逮着机会撸了撸。
器灵说这个原本该是他的猫来着,因着古茗没去他国当质,后来是个公主嫁了过去,所以还是古茗的,他无缘养这只猫。
“我是九五至尊,谁敢抓我?”
命运真是奇妙,他第一次见古茗,还是偷听讲课的冷宫弃子,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当了皇帝。
后来古茗告诉过他,夫子知道他在树上,每次讲课声音都很大,古扉很是感激,许那夫子免死金牌,将来或许可以救她的命。
免死金牌只有一个,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自保的能力,只有夫子是普通人,所以给她。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夫子也年纪大了,已经退乡回家,或许也知道免死金牌事关重大,怕被人惦记吧。
“你这一身黑,谁知道你是谁?”古扉每次来都一身黑,像做贼似的,“不说这个了,你方才说问黑兄不如问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古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今年多少了?”
“我今年十四岁,怎么了?”古茗疑惑问。
“十四岁啊。”古扉摸着下巴,“也差不多了,这两天准备准备,来朝廷旁听吧。”
“啊?”古茗吃了一惊,“二哥还没有旁听呢,我如果越过他去了,会不受待见吧?”
“想什么呢,你跟他一起。”古认真琢磨了一下,“他今年都十七了,也是时候了。”
因着摄政王和丞相不许,也没有帝王圣旨,一直没机会在朝廷担任个一职半官的,现在有了他的许可,可以了,但是摄政王和丞相那关难过。
曾经让太妃们和皇子们留在宫里,是他已经下定的决定,首先他是君,其次后宫是他的后院,后院的事旁人没资格插手,所以这事叫他得逞了。
就算摄政王和丞相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也不行,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傀儡皇帝,但只是暗地里的,表面上不会真的完全无视他的想法,否则会生出反感,仇恨的心理。
他是个帝王,又是个孩子,不按常理出牌,谁能预料他下一步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