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避免出现胡来的现象,一般情况下他已经下定了决定的事,摄政王和丞相不会特意反驳,让他收回成命。
前提是他做的决定不会太让他们为难,当时皇子们还都是孩子,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加上三年国丧过去,立马可以找到借口赶他们走,所以才答应的。
现在想让他们旁听,还需再找个理由。
“这样啊。”古茗点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还没说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不离开宫?”
“你不想走?”古扉歪头看他。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母妃不想走,整天提心吊胆,以泪洗面,弄的我也有点不舍得了。”他勾下头,声音沮丧,“听说我这个年纪可以封王的,她随我一起去藩地,往后自由自在,不好吗?”
“哪有那么简单?”古扉敲了他一下,“你知道什么地方需要藩王镇压吗?祸乱的地方,边疆常年打仗的地方,咱们大昌王朝占领的地方,臣服于大昌王朝的地方,都是些鸟不拉屎的边角,吃的喝的和咱们京城天差地别,上街不带点人都有可能被人套麻袋打,你确定要去?”
其实是吓唬他的,也没有那么严重,毕竟藩王都有军队,可以设立三个营,一个营小几万,和当地富裕情况有关,如果有钱,多养一两万人,没钱少养一点。
爷爷在任时有两个特别疼爱的皇子,给了富裕的藩地,每人养了十万多兵,这种情况从父皇那里终止。
父皇下令藩王最多只能养五万兵马,超过就是有造反之意,钦差可以直接拿下。
当然一些当地打仗,有大批土匪的地方可以适量增加,总之藩地没那么好混就是了。
“真的假的?”古茗真的被吓到了。
“自然是真的。”大半是真的,大半是假的,“还要不要去?”
“古茗连连摆手,“不去了不去了。”
古扉满意的点头,“不想去就想想办法,怎么让我不纳妃,你们不用出宫。”
提醒他,“比如说皇叔都没成亲呢,做侄子的,怎么能成亲呢,你说是吧?”
古茗眼前一亮,“如此大家的视线就会聚集在皇叔身上,可以暂时拖一拖对吗?”
很快又蹙起眉来,“这样行吗?万一皇叔娶了怎么办?”
古扉摇头,“不会的,咱们古家的男儿我还是了解的,无论坏的还是好的,都洁身自好,不会轻易娶妻。”
比如说父皇,始终没有立皇后,就是母妃这样权臣的子女,一进宫也只能是贵妃,再升给个皇贵妃打发,如果所料不差,父皇是打算把朝廷异党都清理干净,之后再考虑自己的事,结果还没到时间了,就已经下黄泉了。
皇叔这么多年也没找过人伺候,其实他娶个谁,可以让自己权力更大,毕竟跟他门当户对的只有大将军和丞相的女儿。
丞相一步步走到今天,就是儿女众多,嫁这个,嫁那个,皇宫还有两个呢。
总之皇叔不找,说明比起权力,他更看重真情。
“况且他有洁癖,不会找的。”古扉躺在毛毡上,双手枕在脑袋下,“到时候我就放出话来,皇叔不找,我也不找,否则是对皇叔不敬,哪有长辈孤苦伶仃,晚辈先纳妃的道理,太不尊重长辈了。”
历来婚嫁都是从上往下,上面不成亲,下面也只能压着,权衡之计,不指望能多管用,暂时拖一拖便是。
“我明白了。”其实似懂非懂,不过古扉说的,应该错不了。
不知不觉,古扉变得比他有主意多了,听着准没错。
“既然明白了,那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天塌下来还有二哥顶着,他有小舅子撑腰,定能想到办法解决,你怕什么?”古扉拍了拍他的肩,“行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站起身,踩着毛毡朝外走。
古茗喊他,“不留下来吃顿夜宵再走?”
古扉朝后挥挥手,“不了,我还有其它事要做。”
他像来时一样,翻窗户离开,再翻墙往回走,找落在半路的元吉。
趁着还没到,四周没人,器灵问他,【你让二皇子旁听,想到怎么告诉唐婉了吗?】
???
古扉有些疑惑,“我为什么要在意她的想法?”
他与唐婉之间不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吗?唐婉帮他给花溪换衣裳,他当个虎皮给唐婉扯着。
太师府一个无权无势的虚职,能存活下来全靠他了,基本上等于还了唐婉的恩,不欠唐婉的,他做出的决定,为什么还要经过唐婉同意?
说不通啊?
【二皇子是唐婉的前夫,上辈子活活把唐婉掐死了,唐婉重生之后最是恨他,你让二皇子旁听,唐婉会与你离心。】
古扉让二皇子旁听,基本上等于扶持二皇子,唐婉肯定会有想法。
古扉嘴角勾起,“谁说朝廷好混了?想拿好处,那也要看有没有真本事?”
他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我倒要看看,他的小舅子,能不能带动猪队友?”
器灵莞然,【原来你打的这样的主意。】
二皇子到底还年轻,从来没有参与过朝廷纷争,相对于朝廷的老狐狸来说,单纯的宛如一张白纸,所以栽跟头肯定会的,搞不好还会连累他的小舅子。
“还有一个原因。”古扉抬头看月,“我总结了一下父皇之所以败的原因,他把朝廷的异党,不听话的全都除掉了,久而久之,朝廷没有别的声音,于是他的目标开始对准自己人,稍有不听话的也一一找各种借口弄死,他在朝廷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子。”
“这会出现一个问题,所有臣子都怕他,担心他那把刀落在自己的脖间。”
“恐惧久了,他就像恶魔一样,令人茶不思饭不想,于是联合起来先将他除掉,而且是他的自己人哦,因为朝廷八成的人都是他自己人,自己人反了,朝廷其他人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如此才会造就丞相和摄政王这样的两大权臣。”
“还记得皇叔怎么削藩吗?”
【记得,按照面积,富裕程度,军队多少分多少个藩地管理。】
那日摄政王说的只是个大概,细节就是有的两个管理,有的三个,面积大,军队多的可以多达五个人,原来的一块大饼,分成四五份,每个人能拿到手的只有一小块,这一小块要是想造反,首先他要吞了其它四块饼,一旦真的动手,钦差会立马发现,然后飞鸽传回来。
总之他们就是互相牵制,干不掉自己的当地的其它军队,别想着上京。
怕出现联合的情况,比如一家兄弟特别亲,然后一起动手,特意分了人的,嫡为老大,庶为二,然后是平民出生,最后是有功绩的,出生不一样,注定他们无法联手。
【你也想像削藩一样,让人挤进朝廷里?】
饼只有那么大,挤的人越多,自然到手的饼就越少。
“吸取了父皇的教训,我不会让朝廷只有一种声音。”父皇在位时唯我独尊,只有一种声音,“朝廷是个百花齐放的地方,有数百道声音,各自探讨,竞争才能长久。”
器灵赞同,【有人斗才有积极向上的心态和气氛,不过你要保持个度,可别让朝廷变成了养蛊的地方。】
“知道,要争也要光明正大的争,使下三滥手段的,我第一个饶不了。”古扉双手背在背后,语气有些欢乐,“其实吧,如果职位和权力差不多,互相奈何不得对方,那就是菜鸟互啄,死不了人。”
器灵赞同,【只要不死人,互相都为朝廷发力,那倒也无妨。】
古扉点头。
他就是这个意思。
俩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和元吉分别的地方,老远便见元吉带着人奔来,“皇上,怎么去了这么久?”
收到一个白眼,连忙解释,“奴才一会儿见不着您,这心啊七上八下的,生怕您出了意外,下次您还是带着奴才吧,奴才好给您开门,有个什么台阶啊奴才也可以先替您踩踩。”
古扉没理他,上了步辇吩咐道,“去长悠宫。”
众人听命,抬起步辇有节奏的晃荡晃荡,朝长悠宫的方向慢悠悠赶去。
倒也没多远,很快到了地方,古扉没下来,直接让元吉进去通报,没多久里头的人匆匆出来,明显刚从床上起身,衣冠都没有整理好。
太妃是古扉长辈,不用行大礼,只微微俯身,“见过皇上。”
古螓虽然是古扉哥哥,但是俩人同辈,是臣,要跪拜下来。
古扉挥挥手,让他们起身,“朕去御花园,顺道来看看兄长。”
他目光望向古螓,“兄长今年十七岁了吧?也到时候了,明天去朝廷旁听吧。”
古螓一愣,表情先是吃惊,进而有些不敢置信。
古扉居然许他朝廷旁听?
什么意思?
他俩不是宿敌吗?
他求了小舅子许久,小舅子都没许,说是这事他做不了主,丞相和摄政王一定会阻止的,没成想居然是古扉首肯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有些恍惚,胳膊一疼,被人拧了一下,古螓回神,连忙道,“谢皇上隆恩!”
古扉笑眯眯看他,“记得叫上五皇兄,他都十四岁了,差不多也该旁听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古扉瞧了瞧天色,“夜里露重,太妃和二哥请回吧,朕也要回宫了。”
俩人行拜别礼,“恭送皇上!”
明黄色的步辇像来时一般,慢悠悠离去,很快便只剩下点点火光,古螓望着宛如黄豆大小的光芒,迷茫问,“母妃,我没有听错吧,他居然会帮我?”
良太妃也很疑惑,“这厮打的什么主意?”
不应该啊,难道是弟弟又立了什么功?没有啊?
莫不是这厮良心发现了?
“不管了,儿啊,明天你只管去便是。”
古螓点头,“我一定尽快在朝廷展露手脚,不让母妃失望。”
良太妃很是欣慰,“母妃的好儿子啊,母妃信你。”
俩人在月下腻歪了许久才进去,他们一走,立马有个黑影从角落里离去,追上没走远的队伍,在元吉耳边说了几句,元吉告诉古扉,“他们一点都没怀疑,可高兴了。”
他有些不明白,“陛下,二皇子……”
想说,人多眼杂,不敢说,其实不说,古扉也都明白,“你过来。”
元吉连忙凑过去,古扉在他耳边交代,完了告诉他,“明天朕不上朝,有人问起就这么回他,知道吗?”
“奴才明白。”只明白了后一件事,前面不明白,“陛下明儿为什么不上早朝?”
古扉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他,“明天朕要是在朝上,丞相和摄政王还不找朕算账,朕当然要躲一躲。”
元吉恍然大悟。
原来陛下还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些荒唐,所以躲起来,不给丞相和摄政王正面交锋的机会?
所以说一开始为什么要让二皇子和五皇子去朝廷旁听?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第117章 多多益善
“陛下明明可以不用……”
“过来。”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古扉打断。
元吉老老实实上前两步, 凑在步辇旁边。
古扉撸起袖子,弹了他一下, “就你问题最多。”
他当然不会浪费时间把其中的弯弯道道都解释一遍,收了手,让他自个儿领悟。
“明天去钓鱼,你去准备准备,顺便派几个人盯着朝廷的动向,有什么事告诉朕一声, 知道吗?”
元吉捂着脑门,委委屈屈道, “奴才明白了。”
其实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不过怕再挨一下,到底没说,将困惑尽数压下喉间, 站直了身子,送陛下回宫。
第二天一大早, 四更半, 天还没大亮的时候陛下就见势不妙, 提前一步溜出宫, 留他一个人待在长明宫等人, 果然一下朝,丞相气势冲冲过来质问, “皇上呢?微臣有要事要见皇上!”
皇上不肯搬去顺心殿, 没法子, 每次找他都要走老远的路,去长明宫见人,外臣进后宫麻烦不说,还没有代步的东西,皇上是成心的吧?
“皇上……一早出宫去了。”元吉小心翼翼回答。
丞相那可是连皇上都得罪不起的,更何况他。
“这一大早的,朝都不上出宫做甚?”因着皇上乱来,他早朝时被二皇子那个小兔崽子,和梁箫那个老兔崽子气的肺都要炸了。
一个老无赖,护着个小无赖,踢皮球似的,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句,皇上恩准的,有本事你找皇上去!
就没有别的话说?口才那么差是怎么当上大将军的?
“说是出宫钓鱼去了。”
“钓鱼?”丞相嗓门陡然提了上去,“大臣们都在为国矜矜业业操劳,一刻不曾停歇,他跑去钓鱼?这像话吗?你说说看,这像话吗?”
气的都词穷了,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
“丞相息怒,虽然陛下去钓鱼了,不过给您留了话。”元吉讨好的笑笑。
丞相冷哼一声,“什么话?”
“皇上说他看您最近为了梁大将军的事操劳的人都瘦了,不忍心,特意帮一帮您。”
“帮我?”呵呵,“不气我,老臣就感激涕零了!”
“丞相大人别这么说嘛,先听听皇上嘱咐奴才的话。”他清了清嗓子,“皇上说了,大的难缠,小的总不会吧?”
“他以前还是皇子时,也遇到过不少次,比如说良太妃欺负不了圣母皇太后,便来欺负他,他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上的生母被追封为圣母皇太后,挪坟到黄陵,但是很奇怪,只是个衣冠冢,没有人的。
皇上只说尸体烧了,装了一盒骨灰,入黄陵是为了给母妃正名,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说圣母皇太后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