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于她们而言只有一天的时间思考,但是在空间里,想要多少天就有多少天。
但是到了慎邢司手里,以她们目前的筹码,依旧无解,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那个慎邢司主事。
希望他说的是真的,真的许了娘娘三个愿望,娘娘不在了,这愿望寄托在古扉身上,用掉了两个,还有一个。
晚上,花溪难得梳妆打扮了一番,带着古扉出门去找主事。
上次她送主事回家,其实有另一层意思,记住他的住处,以后方便办事,果然,用上了。
那时候最多想着如果主事骗她,她进了空间之后逃掉,往后如何回来报复,没想到倒是先在明生这里用上了。
因着身上穿着丫鬟服,很容易混到了附近,接下来的路她要一个人走,如此出了事,一个人也好脱身。
与古扉说了一道,得到古扉同意后把他送了进去,自从出了明生的事之后她经常这样干,古扉都习惯了。
昨儿骗了他,害他在门口睡了一觉,本来以古扉的脾气,肯定要炸,但是一听说明生出事后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分房间睡的隔阂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自个儿合上,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总之古扉特别在乎明生,为了明生,可以忽略很多东西。
花溪继续赶路,因着慎邢司附近没有宫女,所以遇着人,她还是会避一避,后来索性换成太监的衣裳,这边是太监的住处,换成太监的衣裳更好混进去。
慎邢司主事的住处有看守,认人的,基本上进不去,而且未经允许偷进别人的房间很没有礼貌,花溪是来求人的,当然不会那么做,她只是在一个必经之路上等着,想堵主事。
明生与她们关系好,主事应该知道,他很聪明,一定会像上次那样,早就知道她会来。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地点应该也是上次那条,但是那条离主事的住所太远了,花溪怕猜错。
明生明天被送到慎邢司,她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救明生,一旦进了慎邢司,除非翻案,或是凶手另有他人,否则没可能被放出来。
现在还可以说是犯人跑了之类的,尚有一丝希望,她一定要把握住,所以想来想去,她最终还是选择在管事寝屋的必经之路上等,无论管事去不去别处,他都要路过这里,然后才能回屋睡觉。
花溪又进空间换了身衣裳,这回是一开始的那件宫女服,一息时间而已,便出来了。
一息的时间相当于一眨眼,快到不可能有人过去她不知道。
花溪站在角落里继续等,因着角度刁钻,这里没什么人,她顺手把古扉也放了出来,和古扉一起等。
天冷,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像两个贪恋温暖的猫似的,拼命吸取对方身上的热度。
☆、章71章 再也不要
很晚了, 古扉方才又在空间里, 花溪在外面走了十分钟, 他在里面相当于一两个时辰, 熬两个时辰很难, 所以古扉有点困。
花溪让他进空间里去睡,他不肯,特别不喜欢被一个人扔在空间,时间过的漫长又无趣, 将那种焦心, 难过放大了似的。他在里面什么都做不了, 只躲在某个角落枯坐着, 一直等一直等。
脑子里胡思乱想, 有一种自己被丢弃的感觉。
怕连累花溪,救不出明生,所以默默的, 一直都没有表态, 但是这种状态真的很令人抓狂, 不舒服,所以能不进, 他绝对不进。
古扉困意上来,脑袋点了点,嘴里已经开始说梦话, 细细一听, 都是关于明生的。
他最开始说梦话, 是关于贵妃娘娘的,后来是她,现在变成了明生,说明他的圈子在扩大,喜欢的人多了一个。
花溪揉了揉他的脑袋,找了一面墙靠坐着,底下垫了垫子,这个时代垫子很常用,大家都喜欢跪坐在榻上,茶几很矮,直接跪又疼,于是垫子出世了。
后来花样越来越多,绣了各种各样的纹路,花溪这个是在冷宫找的,很简单,没有刺绣,生了霉,洗洗晒晒还能用,本来摆放在廊下,偶尔和古扉坐着品茶。
虽然生活艰苦,苦中作乐还是要的,茶啊,点心啊,亦或是酒,都是生活中的乐趣。
酒是果子酒,将果子加上冰糖,放在罐子里发酵,要不了多久,一壶甜甜的酒便出炉了,像饮料一样,古扉很喜欢喝,但是有后劲,喝的时候是甜的,喝完就醉了。
因着孤抛一注,花溪把长锦宫所有的东西都带来了,酒啊,垫子啊,各种她需要的,一个都没放过。
时间还早,花溪拉了拉古扉的垫子,叫俩人的位置挨得更近,手从古扉背后穿过,半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本就很困,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古扉很快睡了过去。
花溪没睡,两个人都睡,这趟还有来的必要吗?
她一直盯着主事的房门口,期待那个身影出现,现在主事是她们唯一的救命草。
花溪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救人,尝试救娘娘,嬷嬷,古扉,现在是明生。
除了古扉之外,她一个都没有救出来,所以明生啊,一定要是第二个被她救出来的人。
夜里风刮的厉害,花溪搓了搓手臂,心里想着主事今夜会不会回来?
就像她说的一样,主事很聪明,一定猜到她会来堵,他有两个选择,第一,等着她,然后帮她。第二,避开她,索性不归家。
她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宫里不是别处,没有娱乐的地方,在宫外这个点还能吃吃喝喝乐呵乐呵,在这里,他有公务要办,而且一旦到了亥时,除了值夜的,所有人都要回去睡觉,不许在外逗留。
一定会回来吧?
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不可能为了躲她,在外头冻一晚上。
*
亥时,慎邢司还亮着灯,顶头上司没走,其他人也只好假装各忙各的,心里都在惦记着怎么还不走啊,快走啊!忙了一天了,可以睡觉了!
并没有卵用,主事依旧稳稳坐着,这个天还有些威力,寒气从四面八方的细缝里灌进来,冻的众人齐齐一哆嗦。
主事也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心说这是得罪了谁啊,有屋子也不能回,大半夜要在这里吹风,冻死人了。
杂役处管事的案子凶手已经抓到,在宫里擅自买卖新鲜果子的事,可有可无吧。
毕竟范围小,只在普通宫女太监之间流动,而且就卖了一天,虽说果子确实挺甜的,香气扑鼻,也与杂役处管事那个案子有关,不过他们主要目的是抓人,很快忽略过去,直奔目的地。
那个叫明生的,根本没多少求生欲,出了宫后直接回家,一下就被逮住,给他们省了不少麻烦,所以目前慎邢司几乎没几个案子。
手里头就一个卖果子的,多年枯井挖出的女尸,和某宫女上吊自杀,引起恐慌的案子。
已经派人去查了,一个线索太少,一个死的太多年,一个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尸体检验过,也没有问题,确定自杀无疑。所以他就算再拖,这几个案子还是很快办完,大家手里都没活,就那么干坐着。
已经不是第一天,最近两天都是如此。
“唉!”他叹息一声,“早年的债啊。”
早年贵妃娘娘确实帮了他,所以他还恩,但是贵妃娘娘已经死了,这恩也就变得可有可有,想还就还,不想还就不还。
不过她的儿子还在,且恰好与长翠宫案子有关,若他真拿了花溪,六殿下就要孤苦伶仃一个人,所以便将这恩记到了六殿下头上。
当然啦,不那么尽心,只是提点一二,如果她能发现,这恩便还,发现不了,这恩便作罢。
机会给了,能不能抓住看自己,他还的十分随缘,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已,没成想竟真的被她猜了出来。
姑娘家太聪明了会令人很头疼。
前两天都没来,害他在这里白白受罪,今儿应该也不会来吧,毕竟只是个看守的太监,没必要用掉那一次机会。
也许感情没那么好。
明生这个人,他一开始没留意,后来仔细一想,才记起来,是那天晚上六殿下被制服后,撕心裂肺求助的人之一,或许也是那次伤了感情,所以六殿下不想用掉那一次机会救人也说不定,所以还是回去吧。
年纪大了,禁不住冻。
主事站起来,招呼人收拾收拾可以离开了,有几人留下来要送他,他没让,“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那几人心里窃喜,其实吧,大半夜的,谁愿意送个太监,能不送不要太好。
主事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喝了一口清茶,感叹了一声年轻真好,便披上披风出了门。
刻意绕了远路,明生那个案子,牵连甚广,他有心无力,所以不想见花溪。
也没走前面,刻意绕到后头,想翻窗进去,一只腿刚跨过去,身后有人喊他,“大人。”
声音清灵空洞,端是好听。
这边都是太监的住处,没有宫女,所以这道女声是谁,毫无疑问。
“你倒是挺有能耐,这都能找到。”既然被堵住了,只好放下腿回来。
花溪朝他行了一礼,带着古扉,因为这位大人一个人,所以她把古扉也带来了。
若他真存了别的心思,该会走正门,巴不得被她们堵住,好拿捏着,没道理刻意避开她翻窗,所以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不会有人暗藏在四周,等着抓他们。
“是为了明生的事来的吧。”他开门见山,不讲废话。
花溪点头,古扉也点了点,他跟着花溪,花溪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花溪朝主事鞠礼的时候,他也鞠了一个,因为快,主事都没来得及阻止,只上下打量了一眼。
不愧是娘娘的后人,完美的继承了娘娘的样貌,和娘娘长得有七成相似,粉琢玉雕,年画里的仙童一般。
“明生的事,恕我无能为力。”他双手插进袖子里,直言了,“彭清这些年能快速升上大管事,可不是巧合,他背后有人,那人身份高贵,彭清死后她很愤怒,给慎邢司施压,我也没办法。”
本来已经逃出宫的人,天海茫茫,去哪找?
一般情况下划上下落不明便是,偏偏这个案子不一样,所以只能尽心尽力,“那些人是主子,咱们是奴才,主子一句话,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花溪低垂下眼,握紧了拳头。
古扉也慌了,“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主事摇头,“除非有个更大的主子,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否则的话明生必死无疑。
更大的主子,他们去哪接触?
主事已经是她们能触摸到最有权威的人了。
花溪又行了一礼,“给主事添麻烦了。”
看得出来,主事很为难。
如果可以的话,就像前面两次那样,他不会不帮的。
花溪摁了摁古扉的脑袋,示意他也行礼,古扉乖乖的照做。
主事连忙阻止,“使不得,主既是主,怎么能向奴行礼呢?”
“行的是恩礼。”古扉嚼文嚼字,“夫子说生而为人,师恩,母恩,救命之恩,且铭记在心,方不失为人。”
边说边将左手压在右手上方,手心向下,勾了身子,恭恭敬敬行礼,这次管事没阻止。
“贵妃娘娘的事,花溪应该告诉六殿下了吧。”
“嗯。”古扉回答。
管事目光之中露出怜惜的神色,“还有一次机会,六殿下且行且珍惜。”
他不是圣人,不可能一直帮着,差不多就得了,已经帮了很多了。
古扉颌首。
“回去吧,太晚了,奴才也该睡了。”
这是赶人的意思。
古扉这么小都听出来了,抬头看向花溪,花溪拉了他的手,最后对主事点了点脑袋后与古扉并肩从来时的路离开。
她俩本来等在前门那边,后来古扉被冻醒,俩人互相搓了搓身子发现不管用,左右附近没人,索性在小巷子里走来走去,动起来会缓和一些,古扉走到小巷子的另一头,不小心发现了。
还好,就差那么一点就错过了。
“古扉。”花溪顿住脚步叫他。
古扉侧目,“怎么了?”
花溪抬头看天,今儿的月亮很圆很大,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将万物笼罩在其中,像铺了一层银霜似的。
“现在什么感觉?”
古扉低下脑袋,“难受,伤心,疼……无助。”
“记住这种感觉。”花溪手摁在他肩上,“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
☆、第72章 有救了他
花溪以前觉得, 只要把古扉平安养大, 让他不缺吃喝便是, 现在突然觉得不够。
远远不够。
她如今只是带古扉像避世一样, 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下去, 关上门,不与外界来往,希望以此保平安。
但是有用吗?
没有,你不找麻烦, 麻烦会主动找上来, 假如将来遇到麻烦的是她, 或是古扉, 她该怎么办?
往后躲在空间里不出来吗?
那样可能会错过原文里的机遇, 比如摄政王和丞相的扶持。
如此活着似乎也没有意义,像个躲躲藏藏的胆小鬼一样。
小屁孩以后可是帝王,需要更强有力的指引和后背, 助他打开翅膀, 一路飞驰。
当然那些是远的, 暂且不说,现在, 她有了别人想保护。
想让他们安全,一个都不能出事。
所以只有一个选项了。
变强,强到足够保护古扉和身边的人为止, 强到她这颗大树下, 可以让人安然歇息。
花溪深吸一口气, 她问古扉那句话,何尝不是问自己,难受,伤心,疼……无助,这些她也有。
记住了,一定要记住,往后再也不要这样!
“最后再尝试一把吧。”
???
古扉歪头看她,“尝试什么?”
花溪目光从月亮身上,挪到他身上,“救明生。”
她闭上眼,“如果还是失败,是明生命该如此,我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古扉不解,“怎么救?”
“慎邢司主事不是说过了吗?除非找个比那人更大的主子。”花溪睁开眼,瞳子里染上一丝决然,“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更大的主子,姑且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