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消停下来便是。”花溪不以为然。
“怎么消停?”说的好听。
“她喜欢美男,你随便撒个谎,告诉她哪哪有美男便是。”有**的人简直不要太好对付。
“做的隐秘一点,找不认识的人,别让她看出什么端详来。”丽妃能屹立宫中这么多年不倒,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小心点没坏处。
“知道了。”这下是真的没问题了,她推开门,刚要出去,花溪叫住她。
她回头,问,“怎么了?”
“给我弄个出宫的腰牌吧。”以前不提,是因为娆玉无能为力,现在可以了,她已经是贵妃了,刚升上去的,位置还不稳,且一大堆的事,今儿才抽出空提。
“做什么?”娆玉好奇问。
花溪抬头看她,“假如有一天,是你父亲败了,早做打算没坏处。”
娆玉挑眉,“给我做的打算?”
问清楚最好。
“嗯。”花溪没说假话,不过还藏了私心,能自由出入皇宫,她便能去找管家和沈家余留的人。
就像她说的一样,假如因为历史发生改变,败的人变成了丞相和摄政王,她和古扉也要及早做好安排。
最起码要能活下来,带一个娆玉,也没什么关系。
娆玉很信任她,每次看着她,花溪都会想起古扉,想起原来古扉也要靠她做饭喂,做糖果吃,后来他自己学会了,花溪那点小乐趣也没了,现在在娆玉身上重现。
娆玉很懒的,不会像古扉一样,想着帮忙,想着反过来照顾她。
“那你等着,待会我去内务府走一趟。”这种事都归内务府管。
花溪点头。
娆玉用身子顶开门,脚步轻快走了出去,兴许是今天天气太好,心情也格外晴朗,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花溪在原地目送她离开,都说人会越来越成长,她倒是觉得娆玉越长越小,初见时虽然才十四岁的少女,已经有了些心机,懂的隐忍,自己也有主意,现在事事都要过来问她,那门前的红灯笼,就没撤下来过。
原来三五天来一趟便是,现在必须一天来一次,因为娆玉树敌太多,不小心就会被人暗地里除掉,她要随时盯着。
好在古扉那边有余欢在,倒不用怎么操心,她可以将大半的心思放在这边,小半放在古扉身上。
古扉太懂事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反之没糖吃,所以古扉才会被古熙抢去了母爱,又被娆玉抢去了奶妈爱。
奶妈想了想,在回家和盯着娆玉之间犹豫,最后还是选了娆玉,因为娆玉已经培养到了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古扉现在的功夫,一般人伤不了他。
*
古扉在与余欢交手,俩人各拿了一柄木剑,你来我往,打了数百招难分胜负,直到古扉的剑断掉。
那把木剑用得太久,是两年前余欢给他的,那时候他拿着还觉得有点重,不合适,太大了。
是余欢自己练剑的剑,后来已经慢慢适应下来,将剑带回长锦宫,按照余欢教他的招式练,挥啊挥,越发觉得得心应手,动作间也渐渐的没了涩滞。
他将剑反转过来,看了看边缘无数个凹凸,突然意识到他似乎长大了。
每天都觉得长得慢,太慢了,像蜗牛似的,十天半月不见个头拔高,但是如果和刚入长锦宫时做的记号比,才会真正发现时光如梭,他的个头也翻天覆地,变化奇大,就如这把剑一样,只观察新填的豁口,看不出他的努力,把整柄剑看完,才晓得他把剑都用坏了。
两年呀,不,是三年半,三年半他的变化很大,曾经那些追在他身后,要打他的人,他现在也可以一个人对付了。
他还可以接下余欢所有的招式,和余欢打个数百招不败,再打下去会败,因为天生的身高和力气的差距。
他毕竟还小,就算加上空间那一年半,也才十一岁罢了,余欢今年十六岁了。
长成了少年模样,越发的冷峻话少,大多数时候,俩人只用眼神交流。
往上看是不认同他的意思,往下看是无聊,往左看是你好烦,又这么多话,往右看暂时还没有参悟,需得再观察观察。
现在盯着他看,应该是在感叹他进步好快。
其实是昨晚上进了空间,在里面待了十几天,把余欢教他的第七式和第八式学会了再出来,就为了让余欢夸他,余欢懒得开口,给他个眼神让他自个儿体会。
练武太热,古扉去打水,完了丢块毛巾给余欢,俩人一起洗脸,古扉洗好了,在擦脖子,边擦边道,“我下午不练了,去长轩宫偷学。”
“嗯。”余欢简言意骇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古扉习惯了,不用他给回应,也可以自己一个人聊起来,“五哥哥又被人欺负,回院里请女先生教书了,还发誓说再也不回书苑。”
五皇兄前段时间去了书苑,读了没几天回来,他闭门造车,已经有点跟不上,被夫子点了几次名,加上同窗欺凌,对进学有些心理阴影,目前只能在家里读,倒是方便了他,可以跟着读。
上次学到了《静相思》,将一个书生暗恋某府小姐的故事,他听一遍就会了,希望五哥哥也会了,要不然的话,他今天要白跑一趟。
古扉将毛巾拧干,挂在院里的绳子上,余欢亦然,且先他一步出了长锦宫,没有走正门,翻墙出去的,古扉跟着翻,他随了花溪,身轻如燕,轻轻一跳便能跳出很高很远,不知道是有天赋,还是井水的原因。
花溪说井水有奇效,喝完将身体里的杂质排出去,所以他俩如何都不会胖,体重也比一般人轻,轻轻松松就能上墙,就像天生适合飞檐走壁一样。
除此之外他力气也很大,虽然还不及余欢,但是胜过一般的十五六岁,甚至是二十岁的人,余欢不太一样,他本来就是超越了好几个二十岁人的人。
练了武的,除非再多长两岁,要不然这个岁数想超过他很难。
古扉与余欢分别之后直奔长轩宫而去,路上遇到人,认识的都会跟他打个招呼,毕竟也是经常去杂役处的,大多数杂役处的人都见过他,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杂役处的太监们对他敌意很大。
瞧不上他一样,总爱没事找事,连他多看宫女几眼,都会约他小树林干架。
倒是女孩子们好相处的多,看他可怜,时不时送个香包帕子之类的小东西,偶尔会收到糕点和点心。
大家都不容易,他一般不收的,毕竟他可以依靠画画和刺绣赚钱,加上花溪,不缺吃不缺喝,比她们富裕,没理由收她们的东西。
但是不收小姐姐们会难过,偶尔还有几个被他话重弄哭了。
麻烦的很,他现在瞧见女孩子便故意避开,怕见面了发现什么耽误时间的事。
唐婉也经常闲着没事来找他,怎么说都帮过他,赶也不好赶,只能由着她来,她更爱哭,说她做饭不好吃,她要哭,说她衣服难看,她也要哭,说她爱哭的毛病不好,他还哭。
比所有人都难对付,真是令人烦恼。
古扉抛开那些不开心的,熟门熟路上了长轩宫门前的那颗大树上,趴在墙头朝里看去,女先生果然换了一首诗,这回讲的是《长江恨》,说是一个女子,全家都死了,她觉得冤,哭倒了长江。
每一首诗背后都像有个故事一般,叫人听着有趣,不觉得无聊,古扉边听,边掏出龙眼剥皮吃肉,籽吐出来装进小布袋里。
那布袋子是他为了收取吃剩下的皮、籽专门缝的,很好用,古扉将布袋夹在腋下,又剥了一颗,手滑,那龙眼嗖的一声从他手里脱落出来,掉在地上。
古扉瞧了一眼地上的龙眼,又看了看不远处念书的小少年,心里祈祷,希望可以像平时一样平安无事,不被发现。
他的愿望落空了,龙眼落地的声音还是挺明显的,加上又是正面对着,古茗还是注意到了。
他假装腰酸背痛,夫子看他难受,放过他,“休息一柱香的时间。”
说完便合上书,朝他行了一礼后退去屋里,院里只留了他一个人。
古茗松了一口气,他盯着夫子的背影,瞧不见人影后才偷偷的站起来,朝角落走去。
和往常一样,他又在草丛里发现了圆形的水果,以前也有过,种类不一样,有的时候是枣子,有的时候是荔枝,今儿是龙眼。
他把龙眼拿在手里观察,上面还带着湿的手印,很明显是刚掉的,因为地上很干,这几天也没有下雨,所以龙眼掉在地上,不会湿,那一定是在掉下来之前弄的。
他仰头朝上看,“你在对不对?”
有个人在听课,他感觉到了。
记得前段时间他生病,夫子本不该来的,但她还是来了,他在屋里出不得门,夫子便坐在门外教,声音说的很大,平时也是,明明他就在身边,不需要喊那么大声,但夫子偏偏那么做了。
反常即为妖,只是他以前想不明白罢了,还以为是夫子的习惯,最近总是琢磨,终于叫他贯穿一切,联系在一起。
夫子也发现了那个人,在他之前,讲课也并不是专门讲给他一个人听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就在树上,陪着他不知听了多久的课?
☆、第96章 不同选择
他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很震惊, 心里有点慌乱, 怕是什么坏人,一直在暗处盯着, 知道他们的行踪和谈话, 多可怕?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夫子发现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然后清理掉那个人,说明她有足够的信心确定,那个人是无害的, 就单单纯纯只为了读书。
还有一点, 什么人需要读书?
且他学习的东西, 只适合孩童,所以那个人必然跟他差不多年纪大。
就因为这个, 让他决定试试看, 与那个人说话,尝试——交朋友。
他好想要朋友,好想去进学, 与大家一起。
好羡慕别人都带着伴, 互相打闹, 勾肩搭背, 被夫子点名时, 另一个人会帮着应付, 考试的时候, 可以传递纸条, 互通答案。
在别人笑他笨的时候,帮一帮他,不要跟着笑,不要跟着欺负他,他想要这样的朋友。
在书苑时他努力的想融入其中,交朋友,但是不行,他们要么已经有了自己的好友,要么看不上他,要么让他欺负别人,如果不欺负的话,就欺负他。
他不想欺负别人,也不想被欺负,整日忐忑害怕不知该怎么办?便故意从楼上摔下来,折断了胳膊,如此才逃离那里。
那个他向往,又恐惧的地方。
“我没有恶意的,你别怕。”
他急切的解释,并且摊开双手,想告诉那个人,他手上没有带着武器,身边也没有别人,就他一个人,不会伤害到‘他’。
“你是男的女的?是宫里当值的人吗?”
没有人回应,四周静悄悄的,就好像一切都是错觉,并没有人在树上一样。
“你回我一下好不好?”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对着一颗树说话,那棵树茂盛,枝叶繁荣,再加上高墙挡住,他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一定是有人的,不是他多心瞎猜的。
“我想和你交朋友。”
心脏莫名砰砰跳起来,像是要炸开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紧张,紧张到有些局促不安,脸都因此红了起来。
“我有很多书,还有很多玩具,母亲叫人给我做了木马,我们可以一起骑木马,哦,我还有一只猫。”
他比手划脚,想增添一些诱人的筹码。
“猫很可爱的,会撒娇,会赖在人身上,掉毛还很严重,一到春天屋里满天飞,你要是下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猫。”
还是没人回应,仿佛那树上根本没人,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似的。
不会的,他有可能判断错误,夫子年长,又有大智慧,怎么可能也搞错?
她以前讲课声音都很小,就是某天突然重了起来,那天他还奇怪来着。
所以——树上绝对有人,但是……
“你不愿意出来吗?”
是嫌弃他吗?
不想和他交朋友吗?
古茗低下头,瞧了瞧手心里静静躺着的龙眼,龙眼很圆很大,比平常母亲拿来的看起来品相还要好。
他动了动指头,将那颗龙眼剥开,一只手上了夹板,不太好作为,费了些功夫才吃到果肉。
很甜很可口,但是心里怀着别的想法,让甘甜大打折扣。
“算了。”他深吸一口气,“仔细想想,我也没有那么想和你交朋友。”
他仰着头,骄傲的转身朝廊下走去,“我毕竟是皇子,谁知道你是什么阿猫阿狗,咱们身份悬殊,注定不可能交朋友,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不过了……哎呀!”
他头上挨了一下。
古茗揉了揉后脑勺,低头看去,发现是颗龙眼。
谁会用龙眼砸他?
他陡然瞪大了眼。
那个人!
古扉原本是打算趁他不注意溜走的,毕竟还不知道古茗抱着什么心思?
也许有戏耍或是别的,那他出来多尴尬?
所以憋着没出声,偷偷的下了树,还没走就听到‘阿猫阿狗’‘身份悬殊’等等不礼貌的字眼,没忍住动手了。
“喂!”他利用空间多长了一岁半,现在跟古茗同岁,已经不太情愿喊他哥哥了,“你有多余的课本吗?夫子教学的那个。”
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那也只能认了,古扉趴在树上,低头朝下看去,“有的话我就跟你做朋友。”
花溪说过,多一个朋友,自然比多一个仇人好。
古茗眨眨眼,“我没有多余的课本,但是我可以把我的借给你,我们看一本!”
古扉咬着手指,考虑可行性,看一本的话,就必须露面,露面被他发现是小孩子,会不会动别的阴险的想法?
比如找人打他,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不过来长轩宫也有小两年了,从来没见过他打骂下人,记忆里他也不是这样的人,还是选择信他一回吧。
古扉上了屋檐,一跃从上面跳了下去,站在古茗身前,背着手,小大人一样问,“你不是说你有猫吗?在哪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说的是实话,偷听夫子讲课小两年,确实没见过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