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觉有咬手指头的习惯,即便过去了这么久,这毛病还是没改,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花溪只纠正了几下,他改不掉便随他了。
反正咬疼的是他自己。
花溪将他另一只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边角,起身朝外走去,关上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吹灯后突然发现今儿的月亮很圆很大,像她第一次穿来时的那天,下着雪,又冷又饿,还疼,她以为她快要死了,谁知道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这辈子活的每一天,都那么不真实,像在做梦一样。
花溪吹了灯,闭上眼,酝酿许久,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古扉先醒的,他惦记着出宫,来来回回在院里跑来跑去,想提醒花溪,该起床了,可以出宫了,这个点宫门已经开了。
花溪有自己的节奏,不到辰时假装没听见,如何也不起,到了辰时才伸个懒腰,穿好衣裳出来洗漱。
洗脸的水古扉已经准备好了,还是热的,牙刷上的盐也倒好了,这小子难得这么积极,主动要求进空间做饭,等花溪洗漱好,进空间,他正好做好,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问,什么时候出宫?什么时候走?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花溪吃完饭才浇过去一盆水,“我有事要去一趟长央宫,你先陪余欢练会武,中午一起出去。”
古扉原本打算的一天游玩时间登时大打折扣,变成了半天,整张脸垮下来,“我今天穿的这么好看,不想练武,会弄脏的。”
花溪这才注意到古扉没穿太监服,是一身常服,夹着棉带着毛,很是厚实,还特意戴了个银圈项链,打扮了一番。
她挑眉,“穿这么好看还想勾引妹子不成?”
古扉瘪嘴,“为什么就一定是勾引妹子才能穿这么好看,就不能是为了悦己而容吗?”
花溪点点头,没有在这事上多纠结,“把碗洗了,等我回来。”
边说边站起来,先一步出了空间,等她擦擦嘴,换了一双鞋子,走到长锦宫墙角时,把古扉放出来,正好古扉洗好碗,坐在廊下郁闷呢。
花溪突然把他放出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不严重,花溪没管,几下悦上墙头,要走的时候古扉喊她,“要快点回来!”
花溪逗他,“把院里的菜浇完了我就回来了。”
古扉瞧了瞧院子,又看了看自己脚下刚换的鞋,不情不愿道,“知道了,我浇的很快的,你要是没有回来就是不守信!”
花溪不以为然,前院和后院一起浇,加上打水时间,怎么也要一个多时辰,一个多时辰够了。
*
辰时三刻,娆玉刚起床,其实五更时起来过一次,去给太后请安,今早惜花没来,但是昨天下午临走前熬了药膳,早上五更时让人热热便是,虽然效果会大打折扣,不过味道差不多,太后尝不出来。
这种偷懒的法子,惜花说只能偶尔用那么一次,被发现了会引起太后不悦,今儿惜花要出宫,所以不能及时煲药膳,只能先凑合凑合。
她送完药膳,又陪太后聊了会儿天,便急急忙忙回来继续睡,一觉睡到现在才懒洋洋打着哈欠半躺在床上,外面太冷,完全没有勇气起床。
还有点想念惜花做的豆腐羹,蛋花羹,和开胃羹,早上喝羹清淡些,适合她的口味。
她正想着,突然闻到浓浓的饭菜香味,窗户被人打开,有人翻了进来。
除了一个人,不会有别人走窗户了。
“你不是出宫了?怎么又跑我这里来了?”真是稀奇,平时她不喊,惜花是不会主动来的,每次来都按了时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花溪将饭菜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知道她是起床困难户,直接打开食盒,将羹送到她手里。
早上古扉正好做了羹,花溪多打了一碗出来给娆玉带上,当然没那么好心,是有原因的。
“我出宫正好去覃府一趟,见见丞相。”她将小菜也拿了出来,“你的父亲即将遭遇大变,你确定不表示表示?”
娆玉要去喝的动作一顿,突然发现惜花带来的羹没那么好喝,“怎么表示?”
“把你这些年积攒的银子都拿出来吧。”
娆玉一口羹进口,差点没噎住,“要这么多?”
“如此才显得诚意。”花溪表情诚恳。
娆玉翻个白眼,“假如那位真的要对付我爹,我那点银子无异于螳臂当车,哪里够啊。”
花溪双手拢进袖子里,“自然是不够的,不过心意到了就好。”
她极力劝说,“你想想看,你的姐姐在找美男,你掏出所有银子去贴覃家,你爹心里怎么想?他若是胜了,你将来就是太后。”
娆玉苦着脸,“可是所有银子太多了。”
“看你自己,能拿出多少是多少。”这是她自己的造化,花溪当初培养她,第一是为了玉,可以让空间升级,第二是为了古扉,她当太后肯定比她姐姐当好。
娆玉叹息一声,“我那个梳妆台下有个小盒子,你全拿去吧。”
花溪去找,娆玉没刻意藏着,她一下就翻了出来,打开里面都是些金银财宝,和几块玉,都是花溪试过,空间不吸收的那种。
“挑几件实在的留下,剩下的给你爹送去。”花溪把盒子的口子正对着她。
娆玉只取了几锭银子和金子,花溪有些意外,她解释,“我与覃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覃家若是没了,我也会没,要再多银子有什么用?覃家若是胜了,自然会有更多,还稀罕这些吗?”
她倒是想得开,如此最好不过了。
“不怕我拿了东西跑?”她一开始确实有走的打算,不过她身上的银子已经够了,不会打娆玉的主意,如果真的要,也肯定会送去覃家,这是她的想法,娆玉不一定晓得。
一般人都会觉得她先要腰牌,又趁机要东西,是打算最后捞一笔然后逃走。
娆玉搅了搅羹,突然笑了,“你不是那种人。”
惜花眼中没有贪.欲,他每次要去那些玉,有用的拿走,没用的退回来,多拿了还会从自己那部分里头掏钱出来,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这些钱,打动不了他。
“你要是真敢,我就把你抓回来,打断了腿,囚禁在偏房,日日折磨羞辱。”
花溪也笑了,“为了那么点银子掉一双腿,不划算。”
她晃了晃盒子,“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娆玉羹几口将羹喝了,用枕头下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掀开被子下床,站在窗户口看已经翻上屋顶,匆匆而过的人。
其实跑了也好,就可以抓回来打断腿折磨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
古扉换了身衣裳和鞋子给院里的花草浇水,浇完又把衣裳和鞋子换了回去,避开了花溪的故意为难。
花溪的恶趣味越来越多了,时不时会故意逗他一下,欺负他一下。
看他穿了新鞋子和新衣裳,非要把他弄得灰头灰脸的,还好他聪明,机智应对了。
古扉叉着腰等花溪,“我已经浇好了,花溪肯定赶不上了,失约了要被惩罚的。”
“谁失约了?”身后突然有人接话。
古扉回头一瞧,花溪蹲在墙头,抱着胸,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瞳子里隐隐还有些失落。
小屁孩学聪明了,轻易逗不了他了。
☆、第98章 恍若隔世
“你呀。”古扉振振有词, “我早就浇完了,你才回来, 不是失约是什么?”
花溪挑眉, 心知自己掐着点来的, 他不可能那么快, 不过没有拆穿他, “那好吧, 你要什么奖励?”
奖励?
古扉只想到了惩罚, 没想到奖励,如果有奖励的话, 他要什么?
他一直想做两件事, 第一, 和花溪额头对额头。第二,今儿出宫大玩一场。
该选哪个呢?
第一个日子还长, 以后再选也没关系。第二个嘛, 今儿就要开始了,不提的话很快就会过去。
“我今天要大玩特玩一场,你请客!”
比想象中的简单, 花溪一口答应,“好。”
突然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小了,古扉加了一句,“明天也要大玩特玩, 还有后天!”
花溪摇头, “最多只能到明天, 后天我们要回来了。”
其实能多明天一天古扉已经很意外了,他原本以为花溪出宫是为了办正事,肯定不会耽误时间陪他玩的,没想到不仅陪,还多了一天,比他想的惊喜。
“嗯。”
他没有意见,花溪便朝他伸出手,古扉大步跑了几步,借着冲力一跃跳了上去,握住花溪的手。
“不错嘛。”花溪难得夸了他一声,“有进步。”
原来要踩墙三步才能这样,现在两步就好,说明他跳的更高了。
古扉被夸了,暗自得意。
花溪又泼了盆冷水,“井水没白喝。”
古扉被她拉了上来,立在墙头,很是不满的纠正,“明明是我自己厉害。”
忍不住向花溪炫耀,“宫外的那层墙我都能上了。”
“宫外那层墙十米多高,你确定?”小屁孩还是要打击的,要不然会上天。
古扉抓了抓鼻子,心里虚得厉害,“借助了一点工具。”
十米太高了,没有工具徒手上不去,内里的墙最多三米,冲势猛一点一跃就上去了,不借力不提前起步的话不行,跳不了那么高。
花溪早就知道了,没有半点意外,趁着人在冷宫,中午又是饭点,大家都去吃饭,没什么人,带着古扉在屋顶上飞檐走壁。
她在前面跑的飞快,古扉在后面勉强才能跟上,途中还踩掉了一块瓦片。
“花溪,你知道宫外是什么样的吗?”自以为上过外墙,也算见过宫外了,必须要给花溪说道说道,“外墙有守卫哎,还有啊,有好长好宽的河,下面还有看守,防卫好严,根本出不去。”
他原本以为翻过墙就能出去了,大半夜带着自制的工具,一个棍子和一条绳子,棍子上包了布,扔上去不会发出声音,离看守的塔又远,当然也有那些人只防着外面,不防着里面有关,叫他轻而易举上去。
上面并不是单单纯纯的城墙,有一个又一个的峰塔,每一个峰塔附近都有看守,隔一会儿还会来回走动一次,但是他们主要目标都是外面,只看着外面,很少关注身后,所以古扉只要谨慎一点,便能靠近外墙那层,偷偷探出脑袋看去,发现下面有很多火把,说明有人看守。
火把的中间是一条黑乎乎的东西,再远处又是拿着火把的看守,那群看守路过河边的时候叫他发现了,原来中间黑乎乎的是一条宽大的河。
“那叫护国河,里头养了食人鱼,如果有人侥幸绕过看守,也避不开护国河。”花溪比他知道的多,“那条河绕整个皇宫一圈。”
要不然她早就跑了,就是没那么简单,才只能通过正规的方式出宫。
“这样啊。”古扉算是涨了见识了。
“以后别再妄想从别的途径出去了,没可能的。”
古扉确实打过翻墙出去的念头,现在幻想被打破,讪笑一声,“知道了。”
心里还有点后怕,他时不时便去那里观察,试图找弱点,还好没找着,要是找着了现在就没他了。
在水里再厉害也弄不过食人鱼。
快走出极西之地时,花溪从墙上跳下来,古扉跟着下来,这里已经有点危险了,附近有人,被看到很麻烦,所以接下来俩人步行去宫门口,差不多在附近了,花溪跟古扉打了声招呼,将他收进空间,自个儿单独出去。
有腰牌在,没遇到什么麻烦,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没有便放她出去。
第一次出宫,没来得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怕空间里的古扉闷,先找了个角落,附近没人便将古扉放了出来。
古扉也是第一次出宫,趴在胡同口小心翼翼朝外面看去,“这就是宫外吗?人好多啊。”
有点小紧张,还有点兴奋,他站直了身子,让花溪帮着看看,“我穿得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奇怪?”
花溪认真瞧了瞧,小屁孩越长大,五官越发精致立体,粉琢玉雕,天下掉下来的小仙童一般,确实走哪都显眼,虽然衣裳很普通,不过有这张脸在,想低调都不成,天生惹人注目,受人爱慕。
不说远的,近的她就知道唐婉三天两头过来找他,想跟他拉近关系,扶月公主见了他一回,囔囔着要嫁给他。
本来说好嫁她的,那么快就转变心意,不过她是真的随性,古扉才多大,比她小了两岁她都好意思下手。
还有那些时不时送香包和糕点的,被古扉拒绝了不少,偶尔那么几个死死拿捏住古扉的爱好,送糖果,古扉都拒绝不了,最近叫她发现每次回来身上都有不同的胭脂水粉味,还带回了许许多多的糖果。
故意摆在明显的地方,好让她看到,花溪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随手拿起来吃上一两颗。
古扉小屁孩,被她教的太老实了,从来没科普过相关的,完全不懂情情爱爱那套,一直以为别人是看他可怜才送的。
一问就说自己人缘好啊,眼神清澈没有半分怀疑,可苦了那些试图追他的人。
女孩子比男孩子早发育,思想也成熟一些,十一岁已经开始考虑儿女私情,古扉眼里还只有读书和练武,别的?可能还有糖果吧。
他登基后也是如此,分不清爱情和友情,和管家看起来像一对,爱的死去活来一般,和守护他的大太监亦然。
大太监死的时候,也是哭的惊天动地,女主受伤濒死时他也一样,女主的待遇并没有比管家和大太监在他心中的份量多一些。
所以说他到底爱不爱女主,谁知道呢?
“挺好的,不过换一身会更符合你的身份。”
古扉好奇问,“换什么?”
花溪露出了笑容,“跟我来。”
半个时辰后,古扉穿着一身女孩子的衣裳,头发扎两个辫子出来,先扎的头发,花溪弄的,他没瞧见,不知道是女孩子的发髻,后来换好女装出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