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我们来找你。”
余欢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
“说是你可以庇护我们。”
娆玉喘了口粗气,“告诉我他在哪,本宫可以庇护你们。”
余欢背挺得笔直,“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告诉你。”
“你……”娆玉揪住他的衣领,着急到想动手打人,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本宫要你们死一千次一万次!”
放完了狠话,她深吸一口气,道,“跟我来吧。”
“去哪?”余欢问。
娆玉白了他一眼,“安顿你们。”
她说的安顿,就是将俩人带去她的寝屋,只有她的寝屋旁人不敢进,是安全的。
屋里只有一张床,让给了他们,娆玉示意他把古扉放下,可以暂时歇息歇息。
余欢确实累坏了,没有犹豫,先小心翼翼将古扉放在床上,再把他身下的被子拉出来,盖在古扉身上,边边角角掖好,自个儿正要上去,鼻息下闻到一股子香粉味。
这是女子的房间,女子的床,他是男儿,该避嫌来着,但是眼皮沉重,顶不住,把古扉往床里推了推,整个人倒在上面。
闭上眼,也就刚刚一两息时间而已,没来得及将床铺暖热,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
“贵妃娘娘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奉了太后的命令搜查长央宫。”
☆、第105章 想当皇帝
娆玉眯起眼, “让他们进来。”
不进来是不可能的, 不过其它的可以查,只有这间屋子不行,一旦查了, 她就和刺杀皇上的凶手脱不了干系。
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往她脑袋上扣帽子, 整个丞相府都会被她连累。
“是。”
门外传来脚步声, 越来越轻,说明人已经走了,没多久带着大批人过来, 那些人四散而去,去各个房间里搜查, 将所有宫女和太监赶出来,太监带去一个屋子, 宫女带去一个屋子, 一一脱衣审查。
若是身上有伤的,或是手上有茧子, 像练剑的,有肌肉习过武的不管男的女的都会被带走。
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查过之后,所有人聚集在正屋门口,只差这一间屋子了。
“娘娘, 末将奉命追查刺客, 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言下之意很明显, 他们要进去搜查。
“屋里就本宫一个人,本宫哭花了眼妆,不方便见人。”
“娘娘,顺心殿发生那样的事,您不去顺心殿主持大局,一个人躲在房间做甚?”这行为很惹人怀疑。
“大胆!”娆玉的声音很冷,
“竟敢质疑本宫。”
“他不敢,哀家敢。”
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这回是个女音,威严庄重,透着一股子上位者发号施令的气势。
“萧将军,给我进去搜!”孝太后由人搀扶着走来,“出什么事哀家担着。”
娆玉一慌,只来得及往寝屋床上看了一眼,便连忙出来迎接,“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后坐在旁人搬来的椅子里,冷笑,“贤贵妃,顺心殿出了天大的事,你偷偷溜走,意欲何为?”
她就是瞧见了,心知有问题,才会追来,果然,叫她抓到了蹊跷。
娆玉福了福身子,带着哭腔问,“太后,皇上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说话间已然湿了眼眶,有泪缓缓流下。
“他最喜欢喝臣妾酿的酒,说是天上仙酿一般,喝一口能多活百年,臣妾屋里还给他留了一瓶,约好了一起月下小酌,没有喝到,他怎么可能……呜呜……”
太后表情缓和了一些,正巧萧将军已经带着人出来,小幅度朝她摇了摇头,她心里那点介怀彻底释然,叹息一声,跟着伤秋悲春。
“狄儿……”
皇上是她亲儿子,他出事,她心里自然不好受,被牵动了情绪,忍不住也红了眼眶,只不过一个真心,一个假意。
娆玉余光始终注意着屋内。
怎么会?
“去把酒带上,送狄儿最后一程。”
娆玉连忙点头,送走了太后,她回屋后第一时间去了里间,床上确实没人,又到处看了看,依旧没找着,怕太后起什么疑心,不方便留下细找,拿了藏在箱底的酒,匆匆出了房间。
*
余欢在空间里,方才那些人进来之前,他找了件衣裳,将古扉绑在背上,正准备躲在床架子的上方,一眨眼,人已经出现在空间。
空间里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背着古扉,到处找了找,在廊下发现躺在浴桶里的花溪。
闭着眼,一张脸惨白惨白,不知道泡了多久,水是混浊的,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她躺的浴桶是古扉先前泡的那个,俩人泡完出来后水没有倒,无力倒,花溪受了那么重的伤,大概也无力换干净的,就那么躺了进去,水被两个身受重伤的人泡过,味道有些刺鼻。
余欢将手搭在她腕上,还有脉搏,她还活着。
不算微弱,强有力的跳动着,只是很奇怪,没有醒。
听古扉说小天地内外的时间不一样,外面他们过了一个时辰,空间可能已经一天过去,一天时间,应该醒了。
余欢先进屋,把背上的古扉放在床上,然后才出门去廊下,站在浴盆旁顿足。
方才只顾着她的死活,没留神其它,现在才发现她只穿了一身亵衣,其它衣裳都扔在地上。
【为什么不把她抱进屋?】
脑子里突然冒出声音,余欢愣了愣,“谁?”
【不知道。】
余欢蹙眉,“你在哪?”
他四处看过,没有人。
【不知道。】
???
“你是怎么把声音传到我脑子里的?”
很奇怪,那个声音确实不是从别处传来的,是他脑子里。
就像有人在他心里说话一样。
【不知道。】
余欢沉默了,猜不透他或者说她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
“你是男的女的?”
【不知道。】
余欢低垂下眼,“是人是鬼还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余欢四处扫了一眼,对着空气说话,“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其实仔细想想,空间已经很神奇了,所以里面多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令人吃惊的。
【器灵?】
【我也不清楚。】
【我才出生一天,一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是我把你们收进来的。】
【你们似乎遇到危险了。】
【我这边也需要你们帮忙。】
【能把那个女孩放到床上吗?】
【她挺惨的,流了好多血,睡了有一天了。】
余欢低头看向一旁的浴桶,没有作为。
【你怎么还不动手?】
“男女授受不亲。”
【昨天她都抱你了,你矫情什么?】
余欢:“……”
空间内外的时间不一样,所以在他看来是今天,对那个人来讲是昨天。
被抱的事他其实记得,因为他受伤太重,要翻窗不太方便,所以花溪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一只手穿在他腋下,一只手膝盖,公主抱,当时情急,加上意识模糊,没怎么在意,现在回想一下……
嗔怪的朝莫须有的地方瞪了一眼。
真不会聊天。
余欢捡起地上的衣裳,披在花溪身上,然后探手将人抱起来。
不敢细想手上异于男人一般的柔软触觉,几步走进了屋,将人放在床铺上。
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转身就想走,那个声音再度出现。
【她身上是湿的,给她擦擦吧。】
余欢:“……”
他当然没有照做,“等古扉醒了,让古扉擦吧。”
古扉和花溪是姐弟关系,没事。
【腐迂。】
骂完他之后又道。
【去把外面木桶里的水倒了,换成干净的,她还要泡着。】
“她怎么了?”余欢问。
【不知道,反正一直没醒。】
“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奇怪了,能在他心里说话,应该有通天之能才是,为什么还要等他来?
【我好像没有手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人收进来,放出去。】
“你死了?”余欢边朝外走边问。
【不知道,我才出生一天,你的问题太为难人了。】
它确实不知道,昨儿才出生,一睁眼就只能看到空间内的东西,和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它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瞧着怪可怜的,所以想帮帮她。
“你是什么样的?自己能感觉到吗?”
用什么样来形容,有些奇怪,不过它本身就奇怪。
【一阵风?什么都没有,除了空间,哪都不能去。】
余欢在木桶旁边摸了摸,成功找到一个塞的东西,□□,水登时漏了出来。
这木桶本来就放在这里,口子正好对着廊外,中间挖了个水槽一样的凹处,水顺着那里流到下面,木廊上是干净的,没有湿。
“你怎么过来跟我说话的?”
因为无论他在哪里,那声音都一样清晰,所以他怀疑他在移动,那个人也在移动。
【你怎么看自己的手?】
???
余欢去打水的动作一顿。
【整个空间就像在我手心一样,你就是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还会用词语,不像是刚出生的。
“你怎么知道空间的?”他方才一直没提过空间。
【这里应该是在那块玉里,玉接触的东西我都能收进来,在附近说话,我也能听到。】
余欢明白了,记得古扉说过,只要是花溪能接触的东西,都能收进去,花溪之所以有这个能力,也许就是那块玉的原因。
被收进来之前他背着古扉,玉在古扉身上,俩人都算接触了玉,所以一起被收进来?
至于它为什么知道,因为他们在长锦宫时聊过,被它听到了。
那以后只要古扉戴着玉,岂不都没有**了?
余欢打好了半桶水,倒进已经流干的浴桶里,这一桶是洗桶,浴桶里很脏,都是粘稠的血液。
他身上有伤,不能做太大的动作,每次最多半桶,来回几十躺才把浴桶填满,累的气喘吁吁,胸口更疼了,昏昏欲睡,几乎睁不开眼。
【还差最后一个步骤,把她放进桶里就没你事了。】
余欢撑着身子回屋,将人抱起,因着浑身疲惫,险些失手,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用膝盖撑了一下。
低头瞧了瞧,人依旧没醒,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身体软绵绵,没有半点反应。
余欢歇了歇,力气恢复后才站起身,继续朝外走,到了桶边将人放进去,那浴桶有个坐的地方,两只手臂挂在桶边,不会掉下去。
又找了一件衣裳,盖住水底下纤细的身子,之后才进屋,倒在没有湿的那半边床铺上。
【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送你出去了。】
余欢闭着眼,没什么反应,只眼皮下的瞳子因为从白转到黑,微微动了一下,不过实在太累,没有睁开,很快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第二天,天色完全大亮,他这边刚有动作,便听到有人说话。
“醒了?”
余欢歪头看去,发现是贤贵妃,贤贵妃救了他和古扉一命,所以他对贤贵妃还算有点好感,能回答就回答,“嗯。”
“昨儿你们去了哪?为什么没有搜到你们?”昨儿她跟着太后回去之后一直惦记这事,不过当时人太多,她要跟着哭丧,离不开身,一直守夜到第二天中午,晕了几个人,太后才放行让她们去吃饭。
现在是饭点,这俩人可真能睡。
“昨天我们翻窗出去,躲在屋顶上,天黑,他们没有看见我们。”余欢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娆玉没有细究,“过来吃饭吧。”
她自个儿一身素衣,率先起身,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那桌子上已经上满了饭菜,用碗扣着。
娆玉一一拿开,全都是素菜,皇上驾崩,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可能有肉。
余欢瞧了一眼旁边的古扉,躺了一天,这孩子没昨天睡的那么死,他们说话他有感觉,眉头蹙着,像是做了噩梦一样,突然睁开眼。
“花溪!”
第一反应是喊花溪,但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余欢。
“余欢,花溪出来了吗?”古扉急切问。
余欢摇头,“没有,不过她还活着,只是没有醒,你睡着时……”
望了望身后,小声道,“我们进了一趟空间,我在里面看到了她。”
“哦哦。”古扉一颗心放了下来,空间只有花溪能收人进去,所以他们能进去,肯定是花溪放的,能放人,说明花溪好好的。
好好的就好。
“咦?”他这才留意四周,“这里是?”
“这里是贤贵妃的长央宫。”余欢从床上下来,“去见过贵妃娘娘。”
古扉听话的点头,跟着下床,朝贵妃娘娘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们。”
“用不着谢我。”娆玉拿起筷子吃饭,“要谢就谢谢花惜吧。”
她才知道原来惜花的名字叫花惜,方才古扉喊的那一声,她听到了。
瞒的她好苦,居然现在才知道。
他们俩对花惜的了解比她多,这个认知让她心里微微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