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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宋瑶华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打理自己，因为胤禛答应带他们出门，所以宋瑶华一早起来找出来几件汉装，让春兰给她试穿。
康熙时期汉人还是可以穿汉装的，就连一些满族姑奶奶，格格们出门有时候也会穿汉装，毕竟对于人类审美来说，只要是好看的就永远不会被封禁。
宋瑶华和春兰挑了几件后还是选择了一件交领齐腰百叠襦裙，交领上衣是果绿色下裙鹅黄色，袖子也是那种宽袖，垂下手可以直接把整只手遮住，外罩一件淡烟紫半臂的薄纱罩衫。
头发也梳成单侧飞仙髻，并排插着一对翠玉镂空步摇。随后画了一个浅淡的芙蓉妆面，然后去了娇娇那里，准备给娇娇也换个装，弘旸那边宋瑶华把汉装送去让秋菊帮着整理。
等胤禛来到宋瑶华屋里就看见一大两小穿着整整齐齐的汉装，娇娇一身粉红对领襦裙，梳着一双花苞头，发间插着粉色桃花夹，弘旸是一身浅黄色交领，总之最惊艳的还是宋瑶华的打扮。
胤禛看着艳丽娇俏的宋瑶华，哪里能看出她已经是孩子的额娘，似乎还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然后胤禛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翻涌，他勉强压下道“可以走了。”
宋瑶华却笑道：“您先等等，咱们一家人出门就要穿的整整齐齐才好。”说着让春兰取了一套月白色汉装，亲自拉着胤禛去里屋换衣服。
等胤禛不太习惯的换掉旗装，穿上汉装出来时，宋瑶华看着他一身宽袍广袖的汉装眼睛亮了。只要忽略掉那不和谐的半秃顶，胤禛正经是非常帅气的。
最后宋瑶华拿着一顶帽子盖在了胤禛不和谐的脑门上，自己也取了一副浅杏色帷帽带上道“这样出门，大家一看都知道我们是一家四口了。”
胤禛听到宋瑶华的话，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是抬手虚扶着宋瑶华，一手牵着娇娇和弘旸出了院子。
娇娇和弘旸一路坐在马车里掀着车帘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的场景，很是激动。
宋瑶华让车夫第一站就去了书肆，进来铺子掌柜一早得到消息知道今天是主家来人，把宋瑶华和胤禛他们带去了后堂。
弘旸和胤禛就看见后堂其实还有一间很大的房子，里面整齐摆放着桌椅和文房四宝，有三两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低头聚精会神的抄着什么。
弘旸小孩子好奇心重，就跑去看那些人抄书，宋瑶华和胤禛则是去了另外一间小些的屋子，已经有伙计给上了茶。
宋瑶华道：“那些人都是今往年的学子，有今年入京参加科举考试的，还有往次落第留京准备考第二次的。”
宋瑶华见胤禛目露疑惑，才又道：“都是寒门学子，进京考试不容易，生活也拮据，所以我大哥和父亲就想着让他们帮忙抄书给些抄书费，而他们也能借着抄书多看看一些藏书。”
胤禛道：“你这书肆里还有藏书？”
宋瑶华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这里不仅有藏书，还有孤本，说出来吓死你，还有颜柳真迹绝版手稿呢！从战国到明朝，她问微信群的伙伴们可是要了很多孤本珍藏的。
不过这些孤本珍藏大都是让人誊抄一份，原本真迹还是没有留下来。最重要的是宋瑶华在书肆里藏了一份真正有用的珍品，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也是要胤禛能亲自发现才行。
面上宋瑶华还是微笑道：“这家书肆原本的老板祖上也算是个世家名门，据说是从唐朝时期就传下来的，家中历代积攒下来的孤本珍品也是有的。
只不过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如今这代只有一个独苗，却是个不学无术的，老板心灰意冷，怕保不住祖辈的基业，让败家子全部给败完了，所以才把书肆整个卖掉了，拿了钱和他的儿子回湖北老家去了。”
宋瑶华见胤禛不出声，又道：“那个老板也是个实诚的人，又因为回老家带太多东西不方便，所以把他家这个祖辈经营的书肆全部卖给了大哥。
要价是真的高，要不是之前和静芝家里人出海赚了一笔，只怕这钱我还真拿不出来。
但是他这里的藏书也是值这个价的。”宋瑶华说着伸出手比了个八的数字。
胤禛笑道：“八百两。确实是够贵的。”
宋瑶华闻言却摇摇头道：“您再说高两个数，才是盘下这间铺子连带所有书的总数。光这间铺子，我全部的身家花去了九成，其他四间铺子一共都没有一成。”
胤禛闻言一脸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沉声道：“你莫不是要告诉我只这一家书肆，就用了八万两！”
宋瑶华沉静的点头道：“这下您知道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全是颜如玉。这有金有玉的可不就是价值连城。”
胤禛笑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起身走出来边走边道：“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价值连城的书肆里到底都有些什么金什么玉！”
宋瑶华也连忙起身跟上胤禛道：“那您今天可要好好看看，来这里边看，我兄长说所有珍藏孤本和古籍他都单独放在一间了。”
宋瑶华领着胤禛到最里面那间最小的屋子，屋子有窗正对南边，十分明亮，里面只有三排书架，宋瑶华解释道：“兄长说了，这里面的书他也只是大概看了书名，觉得有价值才放进来。
外面那些抄书的学子，都没有资格来抄这里面的书的。大哥还想着有时间一定要把这些珍本拜读一遍呢。一直说咱们买下这家书肆是赚大了。”
胤禛一边听宋瑶华说话，目光在书架上逡巡着，他进来之前还觉得是宋瑶华大哥见识少，才把这些书夸大其词。
可是等他自己看的时候，才惊觉连皇阿玛的藏书馆都看过的自己，才是真的孤陋寡闻。
这三排书架上所放的书，如果真的和他们的名字内容符合，那么胤禛相信，这回是他走眼了。这些书要是真的放出去，绝对不是区区八万两就能买到的，许多书就连皇阿玛都未必看过，但确实是珍品。
这三排书不拘于经史子集类，宋家人把它们都分类排列的，从经史子集到士农工商，医药星象，山川地理，包罗万象。从竹简小篆到名家书画应有尽有。
宋瑶华只是站在门边给胤禛说着这些书，胤禛则是一排排走过去看着，偶尔还会抽出一本翻看一阵。宋瑶华看着胤禛走到最里面那排，心中也期待胤禛大概对那本书有兴趣能拿出来翻看一番，也就顺势找到了她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也许今天真的是个宜出门的日子，胤禛果然在最后排停下翻看了几本书。然后有几张纸从一本书中滑落，胤禛顺手捡起来打开，宋瑶华心底顺了口气。
胤禛不过打开看了一眼，手就颤抖了一下，只不错眼的盯着那张纸，甚至直接把纸铺在窗台上看了起来。
宋瑶华见他样子，才走进去问道：“爷看到什么了？”宋瑶华声音在胤禛身后响起，胤禛条件反射的盖上纸，然后又缓缓打开：“这张图纸，我有幸在皇阿玛珍藏的藏书阁里看见过，可惜那张珍藏也没有这张完整。这一直是皇阿玛心中的遗憾，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找到它。
瑶华，你知道吗，就这张图的价值都远远超过了那八万两。瑶华，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天生就带着福运，为什么在你这里我总能发现很珍贵的东西呢？”
宋瑶华笑道：“如果我真的天生带着福运，那么来到您身边，可能也是上天安排的吧，上天让我把福运再带给你。”
胤禛道：“这份图我可以带回去吗？”胤禛说着仔仔细细把图纸折好，放到宋瑶华面前。
宋瑶华抬手推了一下：“我与你本就是一体，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需要尽管拿去吧。”
胤禛闻言很妥帖的把图纸放进了随身的荷包里。宋瑶华见到荷包上熟悉的猫猫狗狗的图案，也是微微一怔。
随后笑着道：“娇娇一直想去杂货铺看看，说是没见过他们用来涂色的蜡笔是怎么制作的。我们现在去吧？就当是完成娇娇的小心愿？”
胤禛答应了，安耐下心中的激动，右手却一直摩挲着荷包，等一行四人到了杂货铺，宋瑶华带着两个小的去了后院，正好看见几个女子在捏着蜡笔。
胤禛也走过去看，随口问道：“这么多颜色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宋瑶华笑道：“因为是给孩子们玩得，上色的汁都是从植物里提取的。
比如绿色是青草汁，粉色是桃花，红的是凤仙，黄色是菊花，桂花，其他各色有的是牡丹花，茶花，月季之类的，还有一些分色就是混着调配的。
然后融进蜂蜡里，再掺上一定比例的猪油，晾干后凝固就制成了。”
看完了蜡笔的制作过程，满足了俩小孩的好奇心，也到了中午，宋瑶华和孩子们都饿了，但是孩子们还是没有逛够，于是宋瑶华和胤禛商量着先去吃饭，吃好饭再继续逛其他铺子。
胤禛想了想同意了，他今天本就是为了奖励两个孩子答应他们出门的，自然是要满足孩子们。
宋瑶华和胤禛选了一家看起来很干净雅致的酒楼，这才带着孩子们上楼，问小二要了二楼的包间，宋瑶华点了他们的招牌菜并几样点心。
就在一家四口等着上菜的时候，突然楼下有一个人一路惊叫着跑了过去“姓陈的要杀人啦，姓陈的要把媳妇开膛破肚啦，还有没有王法啊……”
胤禛皱眉，宋瑶华也是一惊，看向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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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宋瑶华抬头看向胤禛的时候，胤禛已经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急奔而走的中年男子，他皱着眉抬手不知道朝哪个方向示意了一下，没几分钟就有人急速上楼的脚步声。
随后雅间的门被扣响，胤禛道：“进来”
宋瑶华就见一女二男三人推门进来行礼：“主子。”那个女子正是之前汇报四福晋早产情况的，胤禛看着他们道：“在这里看好小主子。”
三人应下，胤禛转头看着宋瑶华道：“我和你下去看看？”
宋瑶华走到胤禛身边，又对娇娇和弘旸说了几句让他们乖乖等着。便和胤禛一起出去了。
宋瑶华和胤禛沿着人群方向走，那人一嗓子把附近的百姓都喊去了。宋瑶华边走边道：“您怎么知道我想去看？”
胤禛道：“即便你不去，爷也是要去的。爷倒是要看看，天子脚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草菅人命。”
宋瑶华只得附和：“对，爷您堂堂贝勒爷，身负重任，没有遇见就算了，既然遇见了，说什么也是要查清楚的。人命关天，不容马虎。”
宋瑶华和胤禛随着人流走，还分心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陈达平日里看着挺温和一个人啊，怎么可能突然要杀妻？”
她顺口就问身边一位中年妇人“大嫂您认识这个人？”
那妇女见宋瑶华穿戴不菲，又见她身边胤禛气度非凡，知道肯定非富即贵，连忙和颜悦色道：“陈达是个仵作出身，在府衙谋个差事。
他这出身按理其实是不好找媳妇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积福积德，前些年有个南边来投亲的落魄官家小姐。
到了京城才知道亲家早就没人了，那小姐家里也是没了人才上京城来的，谁知京城的亲戚也都不在了。
一个孤女在这里也不容易，又恰巧和陈达住的胡同挺近，陈达虽然出身不好，人却是个热心温和的，经常帮着那小姐干些活，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算熟了，那小姐才嫁给了他。
陈达也是亲人早亡，还是个仵作，那里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这两人谁也别嫌弃谁了，凑合着一起过日子。
这才两年多吧，他媳妇正怀着孩子呢，瞅这日子也是快生了，怎么突然就要杀他媳妇了。哎，真是人心难测啊！”
宋瑶华大概听了这妇人的话，再联系之前跑出去的人的话，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双眼微亮，拉着胤禛也顾不上胤禛的神情，一路小跑着往巷子深处去了。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个仵作应该是给他难产的妻子剖腹取子。
宋瑶华怎么也没想到，在古代第一次听到的剖腹产竟然是发生在一个仵作身上。
随即又想，这却是又在情理之中。古代人尤其是儒家，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所有人都是抵制自己伤害身体的。
还有礼教束缚，男女授受不清，女人生孩子全靠稳婆和女医者，而医者地位还不高，导致懂医术的女子更少，所以女人生孩子才被成为“鬼门关”。
因为你全靠自身运气了，只能顺产，如果难产，丈夫要保大人还好，要是保孩子，稳婆就会直接给产妇喝下烈性催产药，伸手直接把孩子掏出来，其过程残酷血腥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为了保持身体发肤完好，自然没有人会想到用刀去剖腹。
而唯有仵作，他们的职业天生就是来查验身体的，只不过动的是已经死亡的人。为亡者伸冤说话。
就这，还有很多人都不会允许仵作验尸，要让亡者入土为安，不能稍有损伤。
这也导致其实古代专门验尸的仵作少之又少，宋瑶华知道，这也就是在京城，天子脚下，顺天府衙还能找到一两个仵作，要是换到其他偏远地方，衙门里都不一定有仵作这个职务。
一般都是征用当地医者看看尸体，简单判断一下死亡时间和大概原因就算了，反正凡是这类案件最后还是都要报到中书省发刑部进行最后定案的，刑部如果对案宗有疑，自然会下派专门的人去当地核查案件。
宋瑶华捋顺了全部经过，心里也在默叹，这位姑娘嫁给仵作，也不知道是祸是福。就算这个陈达知道怎么剖腹取子，可要保住妻子的命，还是不太可能的。
医疗卫生是一方面，单是剖完了给她妻子缝回去，要是针线有任何脏污，都会导致严重后果。
想到这里，再想到自己的计划本，宋瑶华暗自捏紧了手，希望自己能赶得及。
宋瑶华这边和胤禛一起跑到了巷子里，那边因为那个跑出来的人抛下的晴天霹雳，顺天府衙的差役也赶到了。
宋瑶华和胤禛到的时候，衙役正在把闻风而来的百姓驱散开，那间屋子倒是并没有人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