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儿,我曾等过你。”萧御意有所指。
温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她咬着唇问:“那现在呢,殿下不愿意了是么?”
“我为你等了那么长时间,母妃已经等不及了。”
温韵的手隐隐抓紧,几乎要落泪,“殿下这是在责怪我?”
她不后悔顺着幽魂的指示去拒绝萧御,它在自己身边的那么多年中,她获得了无数的宠爱,艳羡与名声。哪怕此刻得知萧御要选妃,她也只是恨萧御无情。
温之玉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知为何心虚起来,萧御该不会真的不娶温韵了吧?
心里想着,她觉得脚有些麻,蹲不住了。可眼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古怪,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又忍了一会儿,温之玉不行了,将手撑在萧则的身上,想要站起来舒缓一下。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腿,只那么一动,从脚底传来的剧痛顿时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谁?”萧御一惊,猛地扭头盯向两人藏身的树。
温之玉疼到额头都冒出了汗,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萧则微微弯下腰,将她搂起,知道不能让萧御发现他们,往另一边踢了颗石子,引走萧御的注意后,才带着温之玉匆忙离去。
花园凉亭中。
“殿……殿下。”
温之玉小声地吸着气,她的一只脚抽了筋,此时痛得她眉头紧蹙。
萧则把她抱到凉亭的凳子上,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伸出手摸到了她的脚踝。
隔着鞋子看不清情况,萧则皱了下眉,把她的鞋袜给脱了。
白皙的足乍一下暴露在空气中,温之玉打了个哆嗦,“萧……则,你酒醒了?”
没人说话,冰凉的手悄然摸上她的脚,萧则眸子闪了闪,沉默地给她揉起来。
温之玉疼得眼角发红,从紧抿的唇角泄出一声闷哼,萧则没抬头,手上的动作慢了一分。
揉着揉着,那种仿佛牵扯到心的抽搐逐渐没了,温之玉松了口气。
然而另一种热度又从脚上传来,她窘迫地想要将脚缩回,却被萧则按住。
“不疼了。”她说。
萧则仿佛没听见,自顾自揉了半天,温之玉总觉得他揉的地方与刚才不一样,但一时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似乎对方并不是像是单纯地在帮她揉脚,反倒有点像在……
哪里有帮人揉脚还用手比划,使劲盯着看的?
温之玉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脸一黑,重重地往对方手上一踩,“萧则!”
一直盯着脚的人总算是有了反应,不死心且慢吞吞地揉了最后一下,然后才将鞋袜重新给她穿上。
他起身后还想伸手抱人,被温之玉直接踢了几脚,“去净手!”
“恩将仇报。”萧则叹道。
他盯着温之玉的侧脸看了一会,见她耳垂红得似要滴血,才不紧不慢移开视线。
……
温之玉很郁闷,没想到偷听个墙角都能抽筋,现在她只觉得一只脚重一只脚轻,连路都走得不稳当。
她估摸了下时辰,等萧则带着一身水汽回来后,两人就按原路返回御花园。
谁知才走出几步,就看到前方宫女太监提着灯笼,面色凝重地将园中的贵女们请回席位上。
温之玉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自己偷听的事被人抓住了马脚,反倒是萧则淡定地牵着她就往前走。
回到席位时,淑妃还没有到,御花园中气氛古怪,温之玉看着四周贵女窃窃私语的模样,直觉发生了大事。
“之玉还不知道么?有人撞见温家小姐和御王殿下在树林做那种事,淑妃娘娘气得差点灭了那个人的口。”
赵蓁蓁四处看了眼,偷偷道:“这下别说选妃,淑妃娘娘肯定回去处置温韵了,哪里还能管得上我们。”
温之玉闻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走了那么一会儿,两人就干柴烈火搅在了一起。
赵蓁蓁说完没多久,淑妃就派身边的嬷嬷来送客,想必事情已经麻烦到她都没能出面的地步。
*
淑妃是真想将温韵给处置了,她在宫中风光了这么些年,没想到却在儿子的选妃之日上栽了跟头。
她怒气冲冲地将两人带回了寝宫。
温韵披着破碎的衣杉跪在大殿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一抹雪白的肌肤隐隐露出,几乎刺痛了淑妃的眼。
“混账东西,谁让你勾引我儿!亏我还觉得你是个温婉可人的,没想到心中竟然想的是这种东西!”
温韵一身狼狈,闻言并不辩驳,只是微微啜泣,不停地掉着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萧御潦草整理好衣装,想着她已经成了自己的人,不免升起几分怜香惜玉之心,皱着眉对淑妃道:“母妃,我与韵儿两厢情愿,并无勾引一说。”
淑妃冷笑一声:“你懂什么?那些后宅手段花在你身上能把你迷晕,等太医来了查出药,我定要扒了她的皮!”
“母妃……”萧御愣了一下,便在淑妃警告的眼神中闭了嘴。
他想说自己并未中药,但又想起当时情不自禁如同着了魔一样的状态,心中闪过一丝怀疑。
太医很快就来了,在萧御身上检查了一番后,就摇头道:“殿下身上并无春/药的痕迹。”
话落,殿中人神色皆都微微一变,萧御更是松了口气。
垂着头的温韵勾起嘴角,再抬头时眼中却全是委屈,“娘娘,韵儿真心待殿下,从未想过做那些下流之事,请您明察。”
淑妃脸色冰冷,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厉色,正要说什么,萧御便打断她的话,仿佛下定决心般沉声道:“母妃不必多说了,我想娶韵儿当王妃,求您成全。”
话落,殿外就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圣旨到!”
御王殿下与温府大小姐被圣上赐婚,不日就将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消息传到温之玉耳中时,她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能在无人之时偷偷对着温团子念叨:“女主和其他两位男配的感情线就这样中途被掐断了,算不算打乱了剧情?”
温团子比她还懵,抱着晕乎乎的脑袋,想了半日才奶声奶气道:“不算!”
前辈们说了,男女主的结局才是最重要的,中间发生了什么都不必在意~
温之玉放心了。
接下来几天,她都在暗搓搓等着两人大婚,但毕竟是皇家,再怎么快,也要有两个多月才能准备好。
这样等着,没过五日,温之玉就对男女主的婚事失去了兴趣。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到了盛夏,这时临近元帝寿辰,本是晋朝举国同庆的日子,沧国却突然派来使者入京恭贺。
沧,边境海国,与大晋朝素来不和,交界之地时常有动乱发生,自三十多年元帝御驾亲征,平息战乱,两国便一直相安无事。
如今沧国却在元帝寿辰之际不请自来,一时间朝中杂音不断。
……
温之玉躺在屋内的凉椅上小憩,她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在想沧国来京之事。
如今的剧情发展越来越偏离走向,原著中最后与晋国大战的沧国竟然会在中途派使节进京,她可不认为那群人是真的想来给元帝祝寿,多半又在打什么算盘。
她要想办法多知道点消息,免得最后剧情真的大乱,她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屋门突然被打开,温之玉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懒得不想睁开眼,然后就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塞进了床里。
她忍不住了,睁开眼反抗道:“热!”
萧则摸了摸她微凉的脸,“昨夜还受了凉,再这样折腾就别想好了。”
温之玉恼怒地瞪着萧则,把人推开,猛地掀开薄被。她现在觉得萧则一定是被书房里的折子给弄疯了,才来折磨她。
萧则见她用眼神瞪自己,想了想,手放到腰带上,施施然解开了衣衫。
温之玉傻眼,“你干什么?”
“不做什么,热。”
眼看着萧则已经脱掉外衫,指尖挑开内衣,温之玉咬牙,“别脱了,我不热了还不成么。”
然而萧则一向对自己不爱听的话装作没听见,任凭温之玉怎么说他,他也岿然不动地把自己脱的就剩个亵裤。
许是亵裤的腰带比较松,萧则走了两步,就直直往下滑落,温之玉吃不消了,闭着眼怒吼:“你的裤子掉了!”
萧则像是也愣住了,低头地看了一眼,才不紧不慢地将裤子提上来,“抱歉,多解了一个裤带,不过不太碍事。”
就这样还不碍事???
温之玉热血涌上脑中,冷笑一声,把他放在榻上的衣服卷成一团扔出了窗外,“那你就一直凉快着吧。”
一个时辰后,到了萧则去书房看折子的时间,小喜儿早就站在门外等候,可今日殿下似乎起得很晚,一直没能从房内出来。
今早才从宫里运出的折子,明日还得运回去,耽误不得,小喜儿想了想,轻轻敲了敲门。
好半晌,门才从里面被打开,小喜儿恭维的笑还没露出,就僵在了脸上。
“殿……下?”
萧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裹好身上淡粉色的外衫,轻声道:“衣服没了,去给我拿一套过来。”
精致小巧的衣服被撑得绷紧,他微蹙了下眉,丝毫不管小喜儿姹紫嫣红的表情,慢悠悠转身再次进了屋。
作者:萧则日记:
今日败矣阿玉一衣,将赔,尚得谓之粉。
第六十九章
萧则厚脸皮不是一日的功夫,最近更发展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将人惹火了, 就对着她的眼睛亲亲——这是他近日发现的,天气热了, 温之玉不爱搂抱,唯独这个能让她高兴点。
虽然高兴得不太明显就是了。
去后园扯了一把荷花插在装满清水的白玉瓶里, 萧则看了眼迷迷糊糊小睡的人,将东西小心摆在床边的小桌上, 然后换了身衣服离开。
温之玉醒来时头脑还有些昏沉, 鼻尖嗅到丝清冽的荷香, 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没叫丫鬟伺候,待身上的疲软褪去, 她便下榻径自去了书房。
彼时,萧则正靠窗坐着写折子, 这人待在自家书房向来是没个正经的, 如瀑般的乌发随意散落着, 大半张脸都露在窗外照进来的斑驳光影中, 懒洋洋的,却有种刺眼的好看。
温之玉进门时一抬头, 就正好撞进他琉璃似的眼里,她飞快地眨了下眸子,心中一悸,“你的眼睛……怎么又变回去了?”
萧则一愣,若无其事地笑了下, “忘和你说了,之前练的秘法有些残缺,作用到眼睛上,这一月用了药,便恢复了些。”
温之玉皱眉:“什么药?怎未见你喝过?”
“御医做的小药丸,不碍事。”
他不说,温之玉便就没再问,心里却打定主意去问曹公公,是药三分毒,若非没有要紧事,萧则又怎么会去请御医。
却不知某人只是嫌弃自己黑黝黝的眼睛没之前好看,才绑来宫廷老御医瞒着她治疗罢了。
“沧国使节何时到京城?”她问。
萧则似是终于觉得光刺眼了,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阿玉问那些人作甚……唔,许是七日后,边境刚传出消息不久,到驿站最快也要七日。”
温之玉心想,那些人来得可真是凑巧,七日,正好是元帝寿辰之日。
萧则放下笔,轻轻吹干墨汁,行云流水般往旁边一扔——旁边堆着一座小山样的折子。
“阿玉,出府玩儿么?”他问。
“不了,殿下您还是早点把折子批完罢,别又等到晚上让小喜儿给你掌灯。”温之玉起身向外走去,免得让他一直琢磨些有的没的。
出了门,她轻车熟路地穿过花厅,在路口一拐,就到了云新的院子。
饶是过了几日,这院子也还和几日前一样,堆满了木柴,唯独多了条供人走的路。
云新正坐在院子里树下打瞌睡,此时换了件褐色的衣裳,不注意看几乎淹没在一堆木头里。
他听到脚步声,急忙站起身,拿起随身砍刀就开始装模作样,“啊,我砍了哈!”
“是我,别装了。”温之玉道。
云新闻言看向来人,松了口气,“你早说呀。”
他将砍刀一扔,又懒洋洋躺了回去,自他发现只要装装样子就能吃到饭时,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砍一根木头的。
而温之玉恰好就在他可以肆无忌惮偷懒的范围之内。
“你来找我做什么?可先说好了,不逮兔子。”少年道。
温之玉挑眉:“你整日就知道偷懒等饭吃,帮我点忙怎么了?”
云新摇头嘟囔:“我又不是傻子,这等事不划算。”
“那你哥呢,划算么?”
云新一惊,猛地睁开眼,“找到我哥哥了?”
温之玉:“打听到城东有一家屠夫是那个名,年岁也刚好对的上,打算明日带你去看看。”
少年闻言,呆呆地重复了句,“屠夫?”
温之玉点头。
娃娃脸少年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半日才品出一点他哥是屠夫的滋味,那一刻的心境无法言说。
温之玉本就是来与他说一声,见人知道了,便也不多待,只叮嘱道:“明日早点起,我在门口等你。”
这一宿,云新辗转反侧,到次日起床去见人时,大大的眼睛下青黑一片。
他难得在萧则面前没虚张声势,垂着头就兀自上了马车,静静躲在一边不说话。
温之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扭头低声问,“他这是怎么了?”
萧则勾了勾唇,“估计是见到哥哥太开心了吧。”
云新闻言幽怨地抬头,觉得这辈子叫哥哥来替他撑腰的可能性算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