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
温暖笑:“比如对你,还有你嫂子。”
“差不多吧。”他笑。关掉火,拿了筷子夹了个虾仁出来,塞到她嘴里。
“好吃吗?”
“好吃。”
虾肉紧实弹牙,味道清甜。
得到肯定,他拿了盘子过来盛菜。
温暖将虾咽下去,带着点儿好奇,问:“你有没有觉得你哥跟你嫂子之间……”
“嘘。”他打断她,“我哥有他的骄傲,别多问。”
温暖立即用手捂住嘴,眯着眼冲他讨好地笑,用笑容表达“她错了”。
只是,向东阳和杨流舒之间是真的有问题吗?
并不是她的错觉?
向图南将菜装好盘,腾出手来揉了下她的头发:“没怪你。我嫂子其实也是通情达理的人,等他俩的心结解了,自然就好了。”
不是不关心自己哥哥,只是男人之间,本就不喜欢过多讨论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更何况向东阳又是那么骄傲的人,根本不愿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
就连他自己,当初跟温暖分手,也没有跟向东阳说过详细的前因后果,再颓也只是他自己的事,只有后面要他帮着照顾她时,才稍微提了一下。
温暖似懂非懂,又不便多问,只好转移话题。
“你爸妈……真的很不喜欢我啊?”
他很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们说你太凶了,会打人。”
温暖微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猛摇头:“我以后不打了,我以后……”她咬着嘴唇,很认真地看着他,“我愿意改的。”
温暖的认真把向图南逗笑。
温暖真是越来越可爱。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奈和心酸。
他家人嫌暖暖太野,脾气不好,这是一个方面,但并不是主要的原因。
因为自身的经验,和身边看到的几例,他们坚定地认为,门当户对的结合,能更利于家庭的稳定和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在他们眼中,路程程远比温暖更适合做他们的二儿媳。
况且向家长辈并不是只反对温暖暖,就连杨流舒,跟向东阳在一起这么多年,其实也一直没得到他们真正的认同。
“别管他们,也别想着讨好他们。”他勒住她的腰,让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下个月中你们会见面,你就跟在我身边,别给机会让两个老古董单独找你。他们始终是长辈,真在言语上受了气,也不能打他们一顿,还是你自己吃亏。”
有他这样说自己爸妈的吗?
温暖仍然不安:“这样能行?不会让你为难?”
后面这句让向图南特别受用。
他将她抱得更紧,心中有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不为难,所有事交给我就行,你躲我后面。”低笑了一下,他咬她的耳朵,“自己老婆都护不住,枉为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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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图南在温暖这里蹭吃蹭喝蹭住一个星期后,十一长假到了。
之前郑总答应了摆庆功宴,考虑到长假前一晚,很多人大概都有自己的安排,所以将庆功宴提前了一天来办。
温暖当然居首功。
本来是一件要黄的项目,不但让她做成了,连价钱都高了好几个点。要不是需要暂时保密,郑总觉得这事能让他在朋友圈吹一年。
郑总对温暖相当满意,其他人也是一片祝贺声,就连陈志君,也过来恭喜温暖。
温暖客气地应着,看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们之间一直有着多大的龃龉。
成人式的虚伪。
宴罢温暖和陈祺一起下楼。
两人都渴了酒,陈祺喝酒上头,脸红红的,温暖却恰好相反,越喝脸越白,衬着乌发红唇大眼睛,灯光下美得像冰雪娃娃。
陈祺摸着滚烫的脸,问:“男朋友来接你?”
温暖点头。
陈祺笑着感叹:“就你们现在这个阶段,是最值得怀念的。一旦结了婚,有了孩子,日子过久了,就平淡了。我家那位也不是不好,但都得工作讨生活,他没空也没闲心来接我。”
她是开车来的,应该是找了代驾,温暖也不好说送她一程。
陈祺笑了笑,看着温暖:“暖暖,你这么能干,做你上司,我压力很大。”
温暖心中一惊,一时不确定陈祺这话是醉话还是真心话。
抿唇思考了一下,她很认真的看着陈祺:“祺姐,我一直非常感激那时候你把我捡走,教了我很多,又一直护着我,要不然没今天的我。我觉得我这人,最适合冲锋陷阵,而你,才是坐镇家里,运筹帷幄的那个。相信郑总也是这样想的,才提升你,而不是陈志君。我以后除非离开公司,要不离开,我就愿意在你手下做事,让你罩着我。”
句句肺腑,毫无敷衍。
陈祺自知自己有点失态。
刚才多少有点借酒吐真言之意,被温暖这样直接点破,她有点懊悔,也有点惭愧。
这姑娘刚进公司,她就注意上了。她觉得温暖这人身上有股劲儿,形容不上来,可是不像一般初入社会的人那样幼稚单纯,她并不过份自尊自傲,能低得下头,又能守住底线。
可惜她当时进得不是她这一组。
更可惜的是,陈志君只看到这姑娘的漂亮脸蛋。
陈志君的好色,在公司内部老员工当中,是尽人皆知的事。温暖刚一到他那边,就被他盯上。
后来应该是温暖没有如他的意,公司里就有了关于温暖的不好传言。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是陈志君在泼她脏水。
他还陷害她,让她背黑锅,实习差点儿通不过。
陈祺有一次在茶水间,恰好碰到温暖在那里躲着偷偷抹眼泪,她当机立断,得罪了陈志君,给郑总做了保证,把温暖拉到自己这边。
近两年相处,她看得出温暖是个知恩图报的。她做出的业绩,丝毫不介意和她分享,就像今晚,她在郑总面前,也是将这么大的功劳往她这边推。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陈祺捋了下头发,笑道:“喝多了。今天这事陈志君跌了大面子,他这人心术不太正,你以后当心点。不过也别太担心,有我在呢。”
不远处,陈志君就走在她俩前面,Z珠宝这件事差点黄掉的始作俑者李静正一路小跑着追他。陈志君走得很快,好像在生气。
温暖点了点头:“我明白,谢祺姐。”
陈志君是什么样的人,她是真实领教过的。
也因为这样,今晚趁着郑总高兴,她将背锅的王郁蕾要到自己这边,就是希望这个学妹能不再受此人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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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长假的前一天。下午一上班,就开始人心浮动,几乎都无心工作。
有人在讨论假期的安排,有人已经买好机票,当晚就飞。
陈祺也早早计划好一家三口趁机出国玩一趟。
温暖是在下午上班没多久接到向图南的电话。
他有朋友回国,晚上要带她去见见。
温暖有点慌:“不用回家换身衣服吗?就这样行吗?”
会不会丢你的人?
他说是见证了他黑历史的另外两个,温暖立即联想到何振辰之前的话。这是空白的那五年里,他认识的人,看他提起时的语气,关系应该十分亲密,温暖因为爱屋及乌,对这两个尚未谋面的人,已经有了本能的好感。
所以才更想表现得好一点,想给他挣面子。
“不怕。”他笑,“你已经足够好。”
到了下班时间,利叔来接她。
车子一路往外开,像是要去郊区。
她想问利叔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可是真问出来,利叔应该觉得她很奇怪吧?
所以只能假装淡定,由着车子一直向前。
开始温暖还能辩着大方向,知道是往哪边开,渐渐地就迷了路,完全不知道要去哪儿了。
天擦黑时终于到了。
是个类似于路家私人庄园的地方,车子一路往里开时,最大的感受是有很多水。
最后车子停在一幢建筑前面。
利叔带着她进去。
客厅很大,看起来很空,四面玻璃,衬着灯光,像一个流光溢彩的玻璃盒子。
温暖一边往里走一边想,中国人讲究招财进宝,这厅这么空,能聚财吗?
而且也太透了吧,很冷,不温馨,像陈列室或展厅。
她心中理想的家,可以地方小一点,但要有暖色系的灯光,有很多的小抱枕,有绿植,有小宠物。
最主要的,要有向图南。
有个穿旗袍的女人迎了上来,问:“是温小姐吗?”
温暖点头。
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人不算十分年轻,但是妆容精致,体态优雅,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利叔立即止步,温暖由那个人带着,来到一扇门前。
“向先生在里面。”女人微笑着帮她推开门。
温暖还没进去,就先听到一阵笑声。
“你们说,是不是太巧了。电影都不敢么演,对吧?”
这声音有点耳熟,温暖一下子就认出来。
是何振辰。
他猛一抬头,看到温暖,立即哈哈大笑:“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向二公子的心头肉到了。”
里面,何振辰面对着门的方面坐着,向图南坐他的对面,背对着温暖。
另有两位男士,坐在他们两侧。
何振辰这一嗓子,首先吸引了那两个陌生男人的注意力。
三人一起看着温暖的方向,都在笑着。
向图南先转了下头,冲温暖笑了笑,站起来,迎到门边。
“怎么傻了?”
又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茶几边。
“温暖,我女朋友。”
有位戴眼镜的男人笑着加了一句:“是唯一的女朋友吧?”
向图南笑:“我承认了,行了吧?”
他先坐回沙发上,刚要拉着温暖坐到身边,另一位温暖没见过的男人哈哈笑道:“坐什么沙发啊?直接坐腿上得了。”
三人一起笑起来。
那两个第一次见的,都很绅士地打量了温暖一眼,很快就将目光投到向图南上。
向图南笑道:“适可而止啊你们,可都有小辫子在我手中攥着的,再这样……”
“我们这不是体贴你,心疼你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嘛。快点,弟妹,坐他腿上去。”
温暖有一点点尴尬,笑着解释:“他不行。他身体不行的。”
自从亲眼看着他被自己打得满身血,向图南在温暖眼中就是个瓷娃娃,稍微提重一点东西,她都提心吊胆。
轰一下,那三个人捶胸顿足,快要疯了,笑声大的能掀翻屋顶。
向图南也是忍俊不禁,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跟她咬耳朵。
“说错话了,宝贝。”
果然,何振辰笑得脸通红,指着向图南,话都说不利索。
“图南,弟妹说你……不行,你是哪里……不行?”
眼镜男也在快笑岔气前哈哈着附合:“就是,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图南你……有病得治。”
温暖不算薄脸皮,也因为这句失言闹了个大红脸。
向图南捏着她的手,轻轻地踹了茶几一下。
“行吧,知道今晚肯定是难逃一劫,你们尽管拿我开涮吧。”一手捏着温暖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肩,把她带到怀里靠着,他脸上的笑一如少年时那般飞扬,“不过先说好,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不准欺负我女朋友。”
第32章
温暖也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很没必要。
他们是向图南国外的朋友,对他受伤的事,肯定比她还要清楚。
而且看这架式,摆明了是特地回国开他玩笑的。
结果她一开始就中了招。
猪队友!
三人笑够了,终于稍微收敛了一点。
眼镜男先带着笑开口:“这话不对啊,我们回来可不是为了拿你开涮的。我们就是想见见弟妹,顺便看看你。对了,弟妹,我叫倪信辉,也是上海人。”
温暖微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个人也跟着做了自我介绍:“程承轩,广州的。听阿辰说,弟妹的粤语说得特别好。”
温暖笑了笑:“跟我广东的朋友学的,也只是稍微懂一点点。”
程承轩笑道:“太谦虚了吧,弟妹。前段时间阿辰跟我们说了你跟图南的事,我跟信辉当时就想回来的,就是想着后面有长假,你们比较有空,这才拖了几天。”
倪信辉接过话头:“就是啊,我们是真的想早点回来的。主要是图南这几年……真没想到那个姑娘是真实存在的,还这么巧被阿辰碰到。这应该就是缘份吧。你跟图南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不过弟妹你既然连粤语都会说,那上海话肯定更不在话下,对吧?毕竟吃了这么多上海人的口水,我说得对吧?”
在笑声传出来之前,向图南俯身拿了烟灰缸,作势要砸他。
倪信辉侧身躲开。
后面他们三个就完全开启了揭向图南老底模式,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
和向图南重新在一起这段时间,温暖并没有和他细谈过空白的这五年。这段时间里,他做了哪些事,遇到哪些人,她都并不清楚。所以现在听他们三个提起他以前的事,哪怕清楚他们只是为了打趣他,温暖仍然听得津津有味。
只可惜,这三个人坏得很,只肯提关于他感情方面的事。
“弟妹,这件事我必需得跟你说一下。图南他嘴紧得很,这么好几年,他就有一次喝醉了,一时说漏了嘴,才提过你。”倪信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