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云霓
时间:2020-04-02 10:35:21

  徐青安正思量着,马车里传出一阵哭声,然后一个女子慌乱地道:“三郎,三郎你在哪里,求求你,放过我们。”
  街面上一阵慌乱,马车帘子一动,仿佛有个东西被扔了出来。
  马车旁边正好有人走过,那人下意识向地上看了一眼,然后惊叫起来,那赫然是一截手指。
  孩子的哭声让徐青安心烦意乱。
  那男子已经瘫软在地,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徐清安:“求求你,我……我求求你……”说完仿佛想到了什么,起身向徐青安扑过去,“给我,将东西给我……让我去救我的孩子。”
  那人扑过来之际,谢云派来的眼线想要趁乱溜走,雷叔立即起身阻拦,与此同时,张真人悄悄推开窗子向那马车靠过去。
  徐青安想要伸手拉住那男子,安抚住男子的情绪,他心念一动就伸出手去,眼见就要与他男子撞在一起,背后却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心。”
  徐青安下意识地向旁边躲去,那男子立即扑了个空,男子大约也没料到徐青安会闪开,就在他身体落地之前,伸手一撑,借力站稳。
  小小的一个举动,立即让徐青安回过神,这人根本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而是个练家子。
  骗局。
  方才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引他们上当。
  徐青安思量到此,立即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大声喊着:“都是假的,不要上当。”一剑向那男子刺去。
  那男子果然闪躲开来。
  ……
  马车那边张真人已经到了跟前,车中婴儿的哭叫声让人动容。
  张真人掀开车帘的瞬间,隐隐约约听到徐青安的喊声,他还没弄清其中的含义,就看到一张女子苍白的脸。
  那女子脖颈上有一柄利刃,仿佛随时都会将她的喉咙割开,握着那匕首的人一脸狰狞地望着张真人。
  “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女子看向旁边啼哭的婴儿,眼睛中满是恳求。
  张真人正迟疑。
  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不如你放了她,抓我吧!这样你们就能脱身,如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纰漏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马车里的妇人眼睛一转去看身后的凶徒,两人目光相接立即就又分开。
  妇人这样的举动,已经暴露了她的真正身份,她与拿着匕首逼迫她的人原本就是一伙的。
  张真人再也没有迟疑,飞身上了马车,对着那凶徒就是一脚,妇人也从腰间掏出了匕首。
  雷叔绑了谢云的眼线,片刻之间来到了马车旁。
  “雷叔,孩子。”听到徐清欢提醒,雷叔伸手将婴孩抱了过来转交给了徐清欢。
  几个人配合一气呵成。
  马车里的人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任凭他们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本来大声啼哭的孩子被抱在怀里,孩子不停挥动的手上满是鲜血。
  “这些畜生。”凤雏眼睛要冒出火来。
  孩子是他们掳来的,就是要在关键时刻以此来威胁他们拿到谢远留下的东西,可惜因为谢云被抓,这些人做事没有章法,很快就露出了马脚。
  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人群渐渐围上来。
  “快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药铺。”徐清欢吩咐下人。
  说着话,人群中挤出了一个人,是这条街药铺的郎中:“把孩子给我吧,我给看看,”看到孩子手上的伤,忍不住唏嘘,“这是造的什么孽。”
  郎中给孩子看伤,黄清和带着人赶过来,见到此情此景,黄清和脸上浮起愧疚的神情。
  徐大小姐让人送消息给他,他就带着人藏在附近,只要谢云的人敢来,就会被他们捉个正着。
  谢云从常州来,必然与张玉琮的案子有关联,除了要盯住人之外,还要防备火器,他带着衙役混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的动静,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就跟了上去,没想到很快听到客栈的方向传来惊呼声。
  看到黄清和面色不虞,徐清欢走上前:“黄大人,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黄清和抿了抿嘴唇:“没想到这些人会扮成寻常百姓,”说着目光一沉,“也是我太大意,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看到了……”
  黄清和话没有说完,抬起头向人群中看去。
  徐清欢顺着黄清和的目光看到了一个人,那人的年纪比父亲小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高体壮,看起来是个武将,而且面容也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张兴大人。”黄清和先开口。
  怪不得她会觉得熟悉,这就是那个密告父亲的张兴,前世张兴来过家中做客,作为父亲的老部下,她还曾向张兴见过礼。
  黄清和会晚到是因为见到了张兴。
  张玉琮案子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张兴可疑,张兴真巧出现在这里,自然会引起黄清和的注意。
  “黄大人,这是怎么了?”张兴似是什么都不知晓。
  黄清和道:“抓到几个疑犯,还要过堂审问才知结果。”
  张兴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扬了一下手,徐清欢看到了张兴手中提着几盒点心,这一切仿佛与他没有关系。
  张兴的目光终于落在徐清欢身上:“这是……徐家长女吧?”
  徐清欢应了一声。
  张兴点点头:“改日我去拜访你父亲。”话说的艰涩,但是也让人觉得很自然,毕竟前些日子张兴才密告安义侯藏匿反贼女眷。
  张兴讪讪地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等到府衙的人将百姓驱散,徐清欢上前低声道:“黄大人是否觉得有些蹊跷。”
  黄清和道:“谢云被抓,应该有人出面主持大局,至少不能让我们再发现线索,沿着谢云这条线追查下去,难道那个人就是张兴?”
  张兴借着一封密信差点让安义侯府和张玉琮鹬蚌相争,如今在这时候张兴再次出现,这绝不会是偶然。
  一阵脚步声传来,徐青安跑了过来。
  “出了点差错,不过还好有惊无险,”徐青安道,“东西我拿到了。”
  按理说这东西黄清和要径直拿去衙门,他做事向来一丝不苟,不管是谁都要按照章程行事。
  可经过了张玉琮的案子,他总觉得应该将这些东西给徐大小姐看看。
  黄清和看向旁边的小巷子:“徐大小姐移步那边,有些事我还想问问大小姐。”
  走到巷子里,黄清和将青布包打开,里面放着一封信,这就是谢云妻室托人带给谢远的东西了。
  黄清和缓缓从信封里将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让他意外的是,手里的并非一封信,而是一副山水画卷。
  黄清和不禁有些惊讶,如果不是有人来抢夺这东西,他会觉得谢远弄错了,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送给一个书生名家的字帖或是山水再寻常不过。
  “大约是谢远喜好山水画。”黄清和不禁喃喃地道。
  谢远擅丹青,这是徐清欢前世就知晓的,谢远经常给她诊脉,她为了表示感谢也曾送过谢远山水画,对于山水的收藏和鉴赏,谢远也算是登峰造极。
  谢远不但喜欢这些画,还能说出这些画的由来,大约只有这样才能探知作者作画时的心境。
  徐清欢道:“黄大人的意思是,这是一个礼物。”
  黄清和颔首。
  “也许谢远开始也是这样思量的,”徐清欢想及谢远来京中时的作为,“所以他接到这画之后并没有多想,所以虽然发现大嫂的死有蹊跷,也只是怀疑大嫂服用了道士的丹丸致死,一心想要找到道士为大嫂伸冤,这也是为什么谢云开始没有对付谢远,而是选择在一旁观察谢远的一举一动。”
  黄清和道:“如果谢云早就怀疑谢远知晓其中的秘密,这封信自然不可能留到现在。”
  徐清欢接着道:“我哥哥提醒了谢远,杀害他嫂子的应该是谢家人,谢远这才想到了大嫂让人送给他的东西,于是将它放在了客栈。
  就在同时,谢云的眼线回报谢远与我哥哥见了面,引起了谢云的警惕,谢云要试探谢远到底知道些什么,正好谢远在身上放了一封假的信函,谢云误以为谢远尚被蒙在鼓里,更加肆无忌惮,认为只要除掉谢远一切都会一了百了,于是他利用蓉晓的事,一箭双雕,等于解决了两个麻烦。
  没想到此事进行的并不顺利,他自己反而被看出破绽,身陷囹圄。
  谢云被抓之后,他的同伙得知消息,恐怕我们继续追查下去,于是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谢远与我哥哥单独说话,自然是有事要交代,谢云那些人最怕的就是谢远手中还有线索,所以他们做这样的安排,也不足为奇。”
  黄清和看着手中的山水图:“那么东西很有可能会让这桩案子取得新的进展,可这山水图……”
  徐清欢道:“黄大人是读书人,想必平日里也喜欢这些东西,可知这幅山水是谁所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
  黄清和思索片刻道:“这也不难,这幅山水画是临摹的,这画的原作是前朝的孙仪,孙仪一生作画无数,这幅画却最为珍贵,因为这是孙仪生前最后一幅画作,也是孙仪遗憾之作。
  因为前朝末年战乱不断,孙仪带着一家老小想要回乡避祸,却不料途中染疾,不得不停下养病,这画就是在病中所作,画还没做完,孙仪就病故了。”
  徐清欢问道:“黄大人可知孙仪病故在何处。”
  黄清和点点头:“离京师不远的太平府。”
  徐清欢道:“不知谢家可在太平府有宅院或是亲朋。”谢远看到这幅画,联想到太平府,首先就会想到与谢家相关的事。
  黄清和眼睛一亮:“事不宜迟,我立即命人去查问。”
  “如果黄大人信得过,”徐清欢看向张真人,“有人的脚程更快,也更容易打探到消息。”
  ……
  徐清欢与黄清和说话,张兴一路向家中走去,回到自家的院子,关上面前的两扇木门,张兴的脸沉下来。
  没想到谢云进京之后出了这样的纰漏,接下来要怎么办?徐清欢会不会查到更多。
  一个小小的女子。
  他还记得魏王谋反案时,他去见安义侯时,安义侯正抱着那奄奄一息的女儿。
  当时他就觉得,魏王案磨尽了安义侯的意气,安义侯算是完了,而他怀中那半死不活的孩子,估计很快也会见阎王,他那时就决定离开安义侯这条破船。
  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对的,他虽然此时官职卑微,早晚有一日他会光亮地站在众人面前,安义侯府不过就是他们过河踩的一块石头。
  可没想到安义侯竟然会重新振作,再次统兵,而当年他怀中的孩子不但活下来,还敢与他们作对。
  不能饶恕。
  所有与主子作对的人,都不能饶恕。
  这一次,他们父女两个都逃不过。
 
 
第二百二十六章 赏赐
  顺天府大牢里,谢云听到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抬头看过去,衙差压着几个人走过来,那一张张面孔让他十分熟悉,他的心也渐渐沉下去,而后他却又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黄清和的声音响起。
  谢云抬起头:“恭喜大人这么快就让案情有了眉目,大人年纪轻轻如此,将来想必前程无量。”
  “谢云,”黄清和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遮掩不住,不如全都招认出来。”
  谢云扬起嘴角:“黄大人从小吃了不少的苦头吧,十年寒窗好不容易高中入仕,终于坐到通判一职,这些年可领悟到了些什么?”
  黄清和皱起眉头不说话。
  谢云道:“贫苦出身,就算做了官也不过还是如此,以为有了官位可以孝顺老娘,在人前光鲜,可惜最终还是没有人能看得起你,你上衙之后,老娘每日躺在床上呼唤你的名字,若是得不到你的回应,她就会四处去寻找,你虽然用银钱让相邻的大娘去照看,可毕竟有照顾不到之时,说不定你的老娘摸到了外面,正好街面上有人骑马过来,来不及拉住缰绳,马蹄从你老娘身上踏过。”
  黄清和手一抖,看向谢云:“这就是你行凶的原因,你是旁支子弟不被族中重视,别人可以轻贱你,可你不能轻贱自己,只要你走正途,不论贫富,至少能落得心安。”
  “你心安吗?”谢云笑容有些怪异,“你在这里,你那老娘随时都可能死于非命,说到底你如此辛苦,却还是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相反的那些生下来就身份高贵的子弟,他们又付出过什么?
  醉生梦死?三妻四妾?
  顺天府通判,官职说的倒是好听,遇见了大事,不过就是替罪羊,黄大人,”谢云的声音渐轻,“我劝你一句,是时候该为自己想一想了,我不会落得好下场,黄大人你也是一样,丢了官职不说,万一老娘忽然死了,你可要后悔。”
  黄清和面色一沉:“你在威胁本官。”
  谢云抬起手:“黄大人言重了,我如今身陷囹圄,任人宰割,哪里能威胁到黄大人您,我只是比黄大人看得明白些。”
  “他就是这样说服你的吗?”黄清和突然开口。
  谢云表情微微一滞:“我不懂黄大人的意思。”
  黄清和道:“那个你追随的人,会不会来救你出去?我想应该不会,若是这样他岂不是暴露了自己,你现在已经被他抛弃了。”
  谢云眼睛中并没有恐慌:“黄大人,您可能错了,我没有追随谁,我只是为我自己做事,不能因为你是通判就随意给我扣上罪名,若是你陷害了我,那可是要遭到报应的,你们都会为我陪葬。”
  谢云的笑声在大牢里响起。
  黄清和转身离开,躲在角落里的徐清欢也跟着黄清和一起走了出去。
  “徐大小姐提起王允背后之人,我还有些怀疑,总觉得那人不一定存在,”黄清和说着抿了抿嘴唇,“如今看谢云这般,现在我也觉得是有一个人在操纵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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