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是后者,因为真正有秘密的人恰恰是谢云,如果谢家的财物被偷偷变卖,显然谢老太太和谢云更容易做到。
谢大奶奶是不是知晓了这件事才对谢云有了猜忌,于是让人去查谢云的行踪,因而被谢云灭口。
那谢家卖了这些东西准备要做什么?变卖祖产,多是因为家中破败,当然也可能准备要搬迁,将那些带不走、不好携带的东西都卖掉变成银子。
土地和瓷瓶是这一类。
字画、细软这些为什么也要卖?这些东西无论搬去哪里都容易的很,除非是准备仓皇逃走,身上带的东西越少越好,所以必须提前做安排。
谢家要去哪里?这样慌张,谨慎,偷偷摸摸,被察觉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谢云与白龙王有勾结,难不成谢家是要趁着这次打仗,离开大周去倭国吗?谢云投奔白龙王是准备搏前程,这能说得通,谢老太太为何要走这一遭,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徐清欢觉得她又离真相进了一步,从谢老太太下手,她定然会有收获。
……
谢家。
谢老太太已经慌了神,拉住管事妈妈:“去将她叫过来,江家已经起了疑心,她不能在那里躲清静,要来跟我商量对策,我若是出了事,他们也别想好过,到时候别怪我心狠,不让他们上船。”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又来了
管事崔妈妈低声应了:“是这个理儿,不过奴婢看着那位江家小姐不是什么善茬。”
谢老太太抬起头:“你说七夫人?她本来就是如此,满身都是眼睛,谁也算计不过她,要不是现在我们虎落平阳,今日我还真不给她脸面,让她登门来。”
“奴婢说的不是七夫人,”崔妈妈目光闪烁,“是七夫人那个妹妹。”
谢老太太立即想起那个江家小姐咄咄逼人的话语:“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亲戚,也敢在我面前说话。
江家就算再厉害,不过也是个商贾,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想要谋个前程,在七夫人面前装模作样,说白了是将我们当做垫脚石。”
崔妈妈端了茶水给谢老太太:“谨慎起见,这两日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万一江家是故意来激您的,您这时候去找人,不正好让他们抓个正着。”
谢老太太觉得崔妈妈说的在理:“我就是气不过,那两个小蹄子随便在我面前发威,说到底她们算个什么东西,早些年凭我的娘家,一巴掌就能压死她们,现在我没落了,随便一个猫猫狗狗都敢来欺负我,这些年我就连喝口水都要小心翼翼,还以为这辈子就如此了,没想到还有翻身的一天。”
谢老太太说着眼睛开始放光:“我天天盼着,这一天终于要到了,等我将来翻了身,去了海上,我再慢慢收拾她们,别说一个小小的七夫人,就是整个江家,也将他们都杀死在那里,这样才能去了压在我心头的这口恶气。”
说完这些,谢老太太又有些消沉:“可惜了我的儿,被他们抓起来,不过没关系会有人为他报仇,那个从京中来的安义侯,性命已经握在我们手中,我们随时都能让他人头落地,他的命虽然及不上我儿,但幸好还有其他人陪葬。”
崔妈妈道:“老太太说的对,所以眼下我们还得忍耐,别被人看出端倪来。”
谢老太太翘起嘴唇:“谅他们也没这个本事。”
“老太太。”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崔妈妈快步走过去附耳过去,然后微微皱起眉头,遣走了丫鬟,崔妈妈才重新走回谢老太太身边。
“怎么了?”谢老太太问过去。
崔妈妈低声道:“小少爷从后门出去了。”
“章哥儿?”谢老太太皱起眉头,“他做什么去了?”
崔妈妈道:“好像是在与江家人说话。”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和他娘一个模样。
崔妈妈低声道:“您看……”
谢老太太目光变得阴冷,正要说话,只听外面一阵嬉闹声,紧接着有孩子喊道:“松开我,你们大胆,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敢这样对我动手动脚。”
谢老太太看向崔妈妈。
崔妈妈应了一声立即出去查看,只见院子里一个下人拉着章哥走进来,章哥身上、手上都满是黑色的泥水。
“这是怎么回事?”崔妈妈问过去。
下人低声道:“奴婢是江家的管事,我们家两位小姐刚上了马车,马车还没有离开谢家,您家的小少爷就向马车上泼了这些腌臜东西。”
“呸,”章哥向江家下人啐了一口,“看你们就没安好心,将我祖母气得晕厥,活该……敢再来……我还用这些东西泼你们。”
崔妈妈听到这话,倒是松了口气,立即快步上前:“对不住,我家小少爷……是看到老太太病重心中焦急,奴婢这就去给江家小姐赔礼。”
江家下人正要说话,只觉得手腕上一疼,原来章哥一口咬了上去,江家下人下意识地松开了拉着章哥的手,章哥一溜烟跑进了谢老太太房里。
章哥扑到了谢老太太床前,抬起脸道:“祖母,孙儿出去给你出气。”
看到这一幕,谢老太太脸上那阴冷的神情去得干干净净,伸出手抚摸章哥的头顶:“真是个好孩子,不过以后不要做这种事,免得被他们抓住把柄。”
……
徐清欢坐在马车上不知思量些什么,七夫人忍不住侧头看她:“你让章哥那样回去,想必谢家不会起疑。”
“也要早些破案,”徐清欢道,“如果谢大奶奶真的被谢老太太和谢云所杀,可见谢家人的凉薄,两个孩子整日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处,必然每天都过的战战兢兢。”谢家上下也防备着两个孩子,否则就不会有人鬼鬼祟祟地在角落里窥视。
七夫人道:“如果照你的思量,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听说白龙王的船队离开了倭国,很快就会抵达常州,不管白龙王有什么计谋,都会立即用出来,事情一旦发生,这案子也就不用再查下去。”
徐清欢颔首。
七夫人叹口气:“那还真的不容易。”
徐清欢道:“我们要逼迫谢老太太有所动作,这样我们才能看得更清楚。”
不等七夫人说话,徐清欢继续道:“如果照我的推测,谢老太太准备离开大周,那么必然要有人前来接应,那些人什么时候来,他们要怎么离开常州,都要经过仔细的安排和算计,我们破坏了其中一环,谢老太太就要着急。”
七夫人眼睛一亮:“不管谁来接应,他们都认准了去谢家接人,如果谢老太太不再江阴谢家的院子里,他们就要大费周章。”
徐清欢仔细想了想:“我们不知道谢老太爷是否与谢老太太是同谋,但是谢家一族应该不会背叛大周,如果他们也准备与谢老太太一起走,至少也会变卖家中财物。”
七夫人接口道:“可事实上谢云出了事之后,谢家族中就人人自危,与谢云有来往的族人,都去盘查了自家的财物。”
徐清欢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身边有太多志不同道不合的人,谢老太太的计谋就很难得逞,那她必然会慌乱。”
七夫人脸上露出笑容:“你是说,将谢老太爷和谢老太太送去谢氏族中居住,如果谢老太太心中有鬼,自然就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话说到这里,江家宅院已经到了,马车停下来,徐清欢刚要下车,就听外面有人道:“七夫人和江家妹妹可算回来了,我又来了。”
这是王二的声音。
徐清欢这下被堵在了马车中,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二百四十章 好好表现
徐清欢微微愣了片刻,就伸手将帘子掀开,立即看到了王玉臣。
她此时头上戴着幂离,面容隐藏在轻纱之下,让人很难看得清楚。
凤雏上前将徐清欢搀扶下来,徐清欢向王玉臣行了礼。
王玉臣满脸笑容:“江家妹妹不用这样客气。”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得腼腆起来,还用身体挡住了后面人手提的礼物。
七夫人下了车看着王玉臣摇摇头:“听说海上都有了动静,你家里没有事要安排吗?天天泡在外面,上上下下都丢给你叔叔自己担着。”
王玉臣道:“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外面的动静不小,今天常州城内就不会安生了,许多人都往城外搬呢,我来问问这边需不需要帮忙。”
“这么快?”七夫人有些惊讶。
王玉臣道:“白龙王来势汹汹,劫了大周的商船杀人祭旗,将那一颗颗人头都悬挂在了船上,倭人向来凶残,若是登了岸只怕会屠杀百姓,这种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有许多人坐不住……”
王玉臣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七夫人看过去,立即明白王玉臣此次前来有正事要说,于是点了点头道:“先进去吧。”
几个人进了堂屋,下人端茶上来。
王玉臣抿了一口茶,收起了放才的笑容,神情变得郑重:“前阵子海上遇见风暴,七夫人手下是不是也有船只不见了。”
提起这桩事,七夫人将刚刚端起的茶放在桌子上:“你是说……”
王玉臣点点头:“听到消息,这些日子丢失的船只和人,都在白龙王手中,就连我们留在外面的人手也被白龙王抓去了不少,白龙王杀人祭旗只是个开始,还会陆续有大周子民被杀。”
这一战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有百姓因此而亡,屋子里的气氛变得低沉下来。
七夫人半晌才道:“大约有多少人?”
王家在外人手多,善于打听各种消息,外面的传言不一定可信,王家收到的讯息却八九不离十。
王玉臣道:“至少有百十来人,人少了不足以激起民愤扰乱战局。”
白龙王将海盗的那些手段都用在无辜的百姓身上。
七夫人道:“常州真要乱起来了,白龙王以此要挟大周朝廷,大周不救会失人心,若是去救,因此上了当,败了一局,更会让人失望。”
“恐怕不止是这样,”徐清欢开口道,“白龙王大可以等到接近常州时,再拉出大周的百姓打大周朝廷一个措手不及,何以提前就放出消息。”
清脆的声音传来,王玉臣立即看了过去,他想的没错,这位江家妹妹果然是才思敏捷之人,否则七夫人不会将她带在身边。
王玉臣自然不能放过与江家妹妹说话的机会,立即接口:“白龙王说,他们手中大周的百姓是从海盗手中夺得,并非他们所捉,没有交战之前,可以按照海盗的规矩将人赎回去,开战之后,剩下的人全都会被斩杀。”
自己的亲人在白龙王手上,并且可以用赎金将人要回,也许很多人会想法子去尝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
但是常州一带已经严阵以待,早就不准再有其他船只下海,一边是百姓陈情,一边是虎视眈眈的白龙王,一个计谋就让朝廷手忙脚乱。
徐清欢低头思量,也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安排。
眼看着江家妹妹忽然沉默,王玉臣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立即道:“我会想法子去阻拦这些人,明天一早我再去衙门打听消息,看看朝廷准备要怎么做,你们放心,若是我能帮上忙,必然尽力而为。”
这话语中颇有几分许诺的味道。
徐清欢愕然抬起头来,看向王玉臣,这位王二爷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
说完话,七夫人看向徐清欢:“忙了一整天了,快去歇着吧。”
眼见着徐清欢离开,王玉臣眼睛中满是失望的神情,等到徐清欢的人影不见了,他才看向七夫人:“七夫人,白龙王的手中是不是有江家妹妹的亲人。”
七夫人愣在那里,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玉臣会误会到这上面去:“自然没有,你怎么会想到这一节。”
王玉臣目光炯炯:“我也是打听之后得知,前阵子江家船队在海上遇见风暴,有一船人不见了,领船的是江家的一位族亲,江家妹妹刚好这时候来常州,又跟随七夫人四处奔走,七夫人对她又是爱护又是依仗,七夫人也说她是堂妹,想来是族亲没错。
方才我提起那些被白龙王抓的人,江家妹妹忧心忡忡,试想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关头恨不得要远离常州才是,她反而到这里来,定有心中牵挂的人在此。
七夫人之前去京中如今回到常州追查谢云的案子,是比我早一步得到了关于白龙王的消息,因此发现了线索,想要弄清楚一切,从而将人救出来吗?”
七夫人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王玉臣,徐大小姐到常州的确是为了她父亲,方才忧心忡忡除了因为百姓之外,也是心中牵挂安义侯,王二这小子向来观察仔细,心细如尘,但却联想到了江家人身上去,说出这样一套看似很有道理的话。
王玉臣道:“江家妹妹真是不易,我王家的姐妹虽然胆子也不小,却还没有哪个能独当一面,面对白龙王这样的人,有如此决心,我王玉臣自认胡作非为,若与江家妹妹易地而处,也不敢说定能胜于她。”
听着王玉臣自说自话,明明丝毫不着边际,却偏偏又被他猜中了几分,七夫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还真是聪明过头了。”
王玉臣站起身:“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打听消息,只要有了眉目就让人送信来。”
看着王玉臣匆忙离去的身影,七夫人哭笑不得,假以时日真相大白,这小子还不知会怎么样。
……
早晨,天刚亮,苏纨已经穿戴好准备去衙门,他刚刚走出屋子,立即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怎么了?”苏纨问过去。
管事立即道:“是常州的百姓,来求大人去救人。”
苏纨想到了昨日传来的消息。
管事劝说:“大人,您还是等护卫将人清走了您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