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云霓
时间:2020-04-02 10:35:21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杀孙二老爷的人,仿佛在透露此案与魏王有关。
  宋成暄在意的是不是这样一个线索。
  所以她才会询问宋成暄:“觉不觉得这是魏王的人做的。”
  没想到这个男人给了她一个没有料想到的答案。
  是故意扰乱她的思绪。
  还是在说实话。
  她越来越看不明白,这奸人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又在算计些什么。
  “大小姐。”
  正当徐清欢起身穿衣服时,凤雏进来道:“那位孙二太太来了,说是来感谢我们昨日抓到了两个小贼。”
  徐清欢点点头,感谢对于孙二太太来说只是个借口,其实……孙二太太八成是来探听消息的。
  孙二太太想要知晓什么消息呢?
  徐清欢道:“跟夫人说一声,我这就过去。”
  ……
  孙二太太心神不宁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孙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大伯的幼子,出去骑马时摔断了腿,然后就是大伯长子去见外室的时候遇见贼人,被人刺穿了胸膛,随行的管事也受了重伤,案子发生在夜里,管事甚至都没看到那凶徒的面容。
  孙二太太吞咽一口,他们孙家在湖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老爷又是朝廷授的忠武校尉,衙门里的人都要礼敬三分,如今孙家出了人命案,老爷自然要去衙门里问罪,督促衙门快些破案。
  本以为这是个意外的灾祸,却没成想,与老爷有生意往来的严家也出了事,严老爷平日里喜欢去赌一把,从赌坊里归家的时候,也遭遇了凶徒,一刀刺穿胸膛,手段干净利落。
  也就是这桩案子,才真正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觉得这凶徒就是有意选了他们两家。
  严老爷虽然好赌,但是去的赌坊是专开的私坊,自从十几年前严老爷豪赌败了家之后,严家对严老爷看管甚严,就连严家上下也没有几个人知晓严老爷的行踪。
  那凶徒不但查到了严老爷的秘密,还找准时机将人杀死,不止如此,严老爷身上发现了大伯长子的玉佩。
  不用衙门去查,那凶徒已经告诉世人,两桩案子是同一个人所为。
  又过了一阵子,孙二老爷在酒楼宴请生意伙伴,回来时发现马上被人挂了件物什,是一只扇坠子。
  严老爷喜欢把玩扇子,扇坠子正是严老爷之物。
  收到了这样的东西,她和老爷都满心恐惧,也许老爷就是那凶徒下一个要杀的人。
  现在老爷果然被杀,她虽然悲痛,但是更想知晓,老爷身上有没有其他东西丢失,这样她就能猜到凶徒还会不会再杀人。
  而这也是她来到安义侯府的目的。
 
 
第九十七章 吓死了
  “姨母。”张静姝的声音传来。
  孙二太太这才回过神。
  张静姝转头看向安义侯夫人:“侯夫人在问您话呢。”
  孙二太太半个字也没听到,一脸尴尬地望着安义侯夫人:“夫人,您在说些什么?”
  安义侯夫人并不在意这些,又重复了一遍:“我只是问二太太家中的事都处置好了没有?二老爷是要送回族中安葬吧?”
  孙二太太点点头:“是……是要回去,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将凶徒抓到,听说前些日子徐家也出了事,还好安义侯爷、夫人能平安。”
  不等安义侯夫人说话,孙二太太接着道:“这都亏了夫人有个好女儿。”
  孙二太太的话说的顺畅,心中却难免艰涩,她竟然落得这样的境地,要来讨好安义侯府。
  孙家和张家是姻亲,安义侯在朝堂上与张家政见不一,明里暗里都有争斗,安义侯没有了兵权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委实给张家找了不少的麻烦。
  如果不是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思,她绝不会前来登门拜访。
  只要想一想,她要向这样一个没落勋贵家低头,就觉得万分委屈。
  孙二太太鼻子一酸,眼泪真就落下来。
  张静姝不停地向门口望去,徐清欢也不知拿的什么乔,竟然现在还没出现,姨母花银子打点狱卒,让狱卒审了那两个小贼,知道那晚引他们说出实情的人是徐清欢。
  姨母知道实情之后,非要来见见徐清欢才安心。
  其实依照她的意思,姨母大可不必费这番功夫,上次她向徐清欢询问王大小姐的事,徐清欢还不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她才不会陪着姨母跑这一趟,想想表哥一身孝服她就心疼,不过那身白衣却觉得衬得表哥更加清隽,整个人如同天山雪莲般,京中富贵人家子弟那么多,却哪个也不如表哥生得好看。
  “大小姐来了。”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张静姝的思量。
  安义侯夫人脸上满是笑容,屋子里的气氛仿佛也变得温暖了些,将孙二太太带来的愁苦一扫而光。
  徐清欢上前行礼。
  孙二太太忙道:“徐大小姐真是愈发漂亮了,这样看着竟比谁都惹人欢喜。”
  张静姝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她早就知道姨母有一条好舌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若是没有这样的本事,姨母当年被退亲之后,如何还能再嫁去孙家。
  可即便心中有准备,如今听在耳朵里还是不舒坦,有她在这里,徐清欢算得上什么?
  将来她母仪天下,徐清欢要跪在她面前行礼,只要她不满意就可以让徐清欢长跪不起。
  张静姝微微抬起下颌,脸上一闪轻蔑的笑容。
  徐清欢道:“孙二太太前来可是为了昨晚哥哥抓的两个小贼吗?”
  孙二太太颌首:“若是平常事也不敢前来劳烦徐大小姐。”
  徐清欢望着孙二太太,只见她双眼凹陷,看起来说不出的憔悴,神情中透着一股恐惧,显然不止是因为孙二老爷的死伤心,更担忧她自身的安危。
  徐清欢不疾不徐地道:“听说顺天府通判黄清和断案如神,孙二太太没有向黄大人问起案情吗?”
  “问了,”孙二太太更为急切,“可我看衙门没有半点的思量,一时半刻恐怕很难找到线索。”
  “这才过了一日,”徐清欢道,“二太太安心等待,说不得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孙二太太却摇头:“我……我怕他们还没找到凶徒,那凶徒又再动手,”说紧紧地望向徐清欢,“徐大小姐,我这次前来只想问,抓住的那两个人果然是小贼?他们有没有可能与那凶徒联手害了我家老爷?”
  徐清欢仿佛有些惊讶:“二太太何以见得?”
  “因为他们手中有我家老爷身上的荷包。”
  “这又是什么凭证?”
  “因为……”孙二太太吞咽一口,望着徐大小姐那双清澈的眼睛,她有种冲动,想要将至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都说出来,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受些,“因为每次这凶徒杀了人,都会拿走一样东西,下次要杀人的时候,这样东西就会出现……出现在他下个要杀的人身上。”
  张静姝听到这话,不禁瞪圆了眼睛,姨母定然是疯了,哪里会有这种事。
  “我说的都是真的。”孙二太太也曾将这番话说给衙门里的人听,可衙门的人只是将她的话记在文书上,就没有了下文,这世上仿佛只有她一人在着急,只要想想她就坐立难安。
  孙二太太接着道:“我家老爷被找到的时候,身上只丢了荷包,如今这荷包在两个贼人手中找到,他们……他们会不会就是凶徒。”
  徐清欢虽然不知孙二太太为何做如此判断,但是她已经明白了孙二太太此次前来的用意,孙二太太定然将这些话告诉了黄清和,孙二太太认为衙门只要从此处下手,案情就会有进展。
  断案依靠的是确实的证据,黄清和只能应承一切按规矩办事,破案需要时间,孙二太太却已经被恐惧击垮,每等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煎熬,朝廷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她便害怕朝廷会不会因为疏忽放过了凶徒。
  所以即便对安义侯府并不信任,孙二太太还是找上门来,希望她能帮助衙门找到些蛛丝马迹,只要多一个人参与此案,就有可能多一分把握抓住凶徒,孙二太太也就会觉得安全几分。
  徐清欢眼睛清亮,孙二太太如今的状态,也是她了解整个案情最佳的时机。
  “二太太此话有何凭据,”徐清欢道,“若是您不仔细说清楚,我也无从下手。”
  望着徐清欢,孙二太太吞咽一口,开始述说整件事来龙去脉。
  凶徒从孙家大爷身上拿走了玉佩,又从严老爷手中拿走了扇子坠。
  如果那两个小贼和凶徒无关,凶徒仿佛没有从孙二老爷身上拿走任何东西。
  会不会一切就此终止了?
  徐清欢思量片刻,抬起眼睛道:“二太太,那位严老爷做的是什么生意?”
  “什么都做,我也不太清楚。”孙二太太目光闪烁。
  徐清欢道:“那是否买卖玉石?”
  孙二太太点点头:“那是自然,严家就是卖玉石起家。”她忽然捂住了嘴,难道凶徒从拿走玉石开始,就已经算好了会杀谁。
  “可为什么,要从严老爷身上拿走扇坠,这与我家老爷有何干系?”孙二太太面色惨白。
  徐清欢道:“凶徒不一定每次都能找到确切的物件儿,以此指明谁才是下个他要杀的人。”
  扇子坠不过就是个装饰。
  也许对于张家来说,孙家始终就是个装饰,又或者凶徒指的是孙二老爷的官职,有品级而无职掌,的确可以说成是个装饰。
  孙二太太手指微颤:“如果老爷的荷包不是凶徒拿走的,那……那是不是说凶徒就不会再杀人。”
  “也许凶徒已经拿走了东西。”徐清欢抬起眼睛看着孙二太太。
  “什么?”孙二太太声音沙哑,徐大小姐的目光让她惊骇更甚。
  徐清欢清晰地道:“凶徒拿走了舌头,孙二老爷的舌头。”
  孙二太太只觉得莫名的恐惧向她倾压而来,她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中。
  “你胡说些什么,”张静姝起身,“姨母不要听她乱说,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她是故意再吓您。”
  舌头。
  凶徒拿走舌头指的是什么?
  人人都夸她巧舌如簧,难不成说的是她。
  孙二太太还想说话,却眼前发黑,紧接着胸口一疼,她便晕厥了过去。
  “来人啊,”张静姝大声喊叫,“快……快……去寻郎中,徐大小姐将我姨母吓晕了。”
  话音刚落,张静姝就看到徐清欢端起茶碗,一扬手,将茶水尽数泼了过来。
  茶水淋了孙二太太一脸,孙二太太喉咙里立即发出“咯咯”的声音。
 
 
第九十八章 震慑
  “孙二太太您还活着呢。”徐清欢平静的声音传来。
  孙二太太张大了嘴,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才将憋在嗓子里那口气吐出来。
  张静姝见姨母这般模样转身怒向徐清欢:“我姨母客客气气登门,你怎能如此待她。”
  徐清欢并没有去理会张静姝,而是直视孙二太太:“那凶徒对孙家和您都十分了解,定然是你们认识的人,能将严老爷的行踪都查的清清楚楚,可见他早就围在你们身边,你们只是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孙二太太战战兢兢地向周围看去:“那我该怎么办……他为什么要这样……我……我与人也没有什么恩怨……莫非……莫非……”
  张静姝上前拉住孙二太太道:“姨母,您不要听她的,她这样说话是没安什么好心。”
  孙二太太打着冷颤,是啊,她不能再说下去,有许多事不可让外人知晓,想到这里,她看向徐清欢:“徐……大小姐……帮我出出主意。”
  徐清欢淡淡地道:“我帮不了您。”
  孙二太太想着徐大小姐的话,委顿在马车里。
  张静姝喋喋不休地骂着难听的话:“姨母,您被吓着了,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您千万不要上当。”
  孙二太太第一次想要将张静姝从马车上赶下去。
  如同一只苍蝇正在绕在她耳畔,帮不上什么忙,还平添几分恶心。
  孙二太太虚弱地道:“静姝,姨母想安静一会儿。”
  张静姝听得这话,睁大了眼睛,眼底涌出泪水来:“姨母,您是不是嫌弃我话多了,我……只是想要劝您,您心烦,我不说就是了。”
  没想到张静姝会用如此娇弱的语调与她说话,孙二太太一怔,随即发现马车已经到了,孙润安正撩开帘子接她们下车,方才她和张静姝的话一定落入了润安耳朵里。
  孙二太太无暇去想其他,惴惴不安地走进宅子。
  也许徐大小姐说的对,凶徒拿走了老爷的舌头,可这舌头却不一定出现在她面前。
  刚走进内院,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孙二太太抬眼望去,只见大厨房的方向慌慌张张地跑出几个人。
  “还有没有点规矩,”管事妈妈上前呵斥,“冲撞了夫人可怎么了得。”
  大厨房的下人立即跪在地上,满上满是惊恐的神情:“夫人,不好了,奴婢……今日出去给厨房添置物什,回来整理的时候发现多了一样东西。”
  孙二太太心头涌出不好的预感:“多了什么?”
  下人嘴唇哆嗦着:“舌……舌头……”
  孙二太太只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头,看来下一个死的就真是她了:“你叫你母亲来。”
  孙二太太勉强支撑着身体,吩咐张静姝:“将你母亲喊来,你跟她说,她若是再不帮我,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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