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云霓
时间:2020-04-02 10:35:21

  但至少不要亲自带兵杀戮,此事过后,先帝对安义侯大为褒奖,夸赞安义侯果然是忠义之人,为大周清除了祸患。
  或许这其中有些他们不知晓的隐情,可想要找到理由一笑泯恩仇,谈何容易。
  “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永夜进来禀告。
  张真人道:“公子您先回泉州,这里的事交给我来办。”
  孙二老爷的案子,表露出来的线索都指向魏王后人,不管是有人想要利用当年魏王的案子来杀人,还有背地里针对公子,公子离开都比在京中更加安全。
  回到泉州之后,即便朝廷有任何举动都尚有一搏之力,他们必须小心,不能给那藏在暗中的人任何的机会。
  宋成暄起身走到院子里,只要他点头,很快他们就能离开这里,再进京时,他已经有实力与那些人周旋。
  就算他觉得孙二老爷的案子背后有人在针对他,他隐入暗中查案,也会更加方便。
  这么看离开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宋成暄道:“我去吏部衙门,你们收拾好东西,这两天就启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等到宋成暄出了门,张真人拍了拍永夜的肩膀:“道人料事如神否?当真是世上活神仙。”
  宋成暄一路去了吏部拿到文书,对他来说京中的事已了。
  登上茶楼,宋成暄一边饮茶一边看向窗外。
  正好瞧见两骑驰过,这两个人恰好他都认识。
  李煦和周玥。
  宋成暄目光微敛,这两人去查王允办过的旧案,如今一路赶回,想来是有了结果急于去刑部查证。
  李煦是个聪明人,这步棋走的又准又稳,王允被下了大牢,刑部要收集证据为其定罪,李煦这样的做法无疑会引起刑部的好感,加之他之前救下苏怀,苏怀必然会举荐他入仕,很容易就能在六部之内谋个差事。
  宋成暄正在思量。
  旁边传来一阵说话声。
  “我说你啊,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早就劝你,多么好的一桩婚事,你再不下手,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将来你后悔也来不及,果然被我料中,好姑娘都是千家求,人家已经订了亲,你再哭又有什么用啊。”
  “求您再去跑一趟,我……我真的……没想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之前放不下脸面,现在就是跪在人家面前求也没用了。”
  “您再去说说,这次不管成不成,我都不会再麻烦您。”
  “我是做媒又不是抢亲,我劝你还是收收心,下次遇见更好的,我便说给你,唉……”
  那人哭着不肯应,两个人撕扯了一番,媒婆无奈还是答应。
  旁边总算安静了,宋成暄也准备起身离开,也许是一直以来精神太过紧绷的缘故,他竟然有心情听完这两人的闲话。
  “呦,这么巧,这不是宋大人。”周玥刚上楼,就看到宋成暄。
  “宋大人。”李煦听到周玥的声音也抬起头来。
  李煦身后是李长琰和徐长廷。
  宋成暄看向李煦,刚刚还匆匆忙忙去往刑部的人,何以现在到茶楼里喝茶。
  “宋大人,这位是安义侯爷的弟弟,徐家五老爷,这位是家父。”李煦熟络地介绍。
  李煦什么时候与安义侯府又攀上了一层交情。
  不过这与他没有半点的关系,宋成暄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正要离开。
  李煦却上前一步:“宋大人,正好遇见你,我们不如寻个地方说两句话。”
 
 
第一百零一章 对手
  李煦整个人如一块璞玉,脸上的神情都显得十分温润。
  相比较而言,宋成暄目光凌厉,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冰冷。
  徐长廷从前没有见过李煦和宋成暄,如今俩人站在眼前,一冷一热对比起来,倒是有种亲疏立分的感觉。
  李煦说的已经够客气了,周玥却还是觉得宋成暄会拒绝,他们与这位虽然早就相识,可这位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
  可让他没料到的是,宋成暄转身看向旁边的隔间:“那就去此处吧!”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周玥顿感意外。
  几个人相继走进了隔间坐下。
  伙计送上热茶之后,将隔间门关上。
  李长琰道:“这位宋大人在何处任职?”
  李煦知晓宋成暄不爱说话,微微一笑接口道:“宋大人是泉州招讨使。”
  李长琰立即道:“年纪轻轻,可真是了不得。”
  宋成暄无意寒暄,看向李煦:“李公子想要与宋某说什么?”
  李长琰不禁皱了皱眉,这位宋大人果然和表面上看起来一样不好相处。
  本来是父子相逢,现在多了一个人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尴尬,李长琰看向李煦,下人带回消息说煦哥儿今天进京,他和徐五老爷立即赶过来,就是想要拦下李煦问问那些案子查验的如何,生怕煦哥儿年轻鲁莽,若是在刑部丢了脸面,将来要如何入仕,谁知道话还没来得及说……
  “宋大人,我有样东西想要您帮忙看看。”李煦拿出一块黑色的东西递给宋成暄。
  宋成暄接在手中,放在鼻端一闻,眸光一动。
  李煦道:“王允曾在黄州任职,我去查王允从前办过的案子,询问了当地不少百姓,百姓们都对王允无不交口称赞,王允这些年为自己积攒了不小的名声,凡是府衙记录在案的案卷,其中都没有什么纰漏。
  直到有一日一个老妇人登门寻我,请我帮忙找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出去砍柴,再也没有回来,这桩案子报到王允那里,王允也派人在左近找过都一无所获,这家老妇人的儿子常常出去做脚夫,一出去就是一个月,衙门的人以为是那儿子出去忘记与老妇人说,可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那儿子还没有踪影,总之这桩案子最终不了了之。”
  李煦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一个大活人如何没了,总不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有人送了一样东西给我,就是这个。”
  李长琰不明白儿子到底在说些什么:“这是什么物件儿?”
  李煦看着宋成暄。
  宋成暄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是银子,经过海水浸泡的银子。”
  李煦点点头:“宋大人在泉州应该对这东西见怪不怪了,我是想了许久才得到这样的答案。”
  “为什么要将银子放在海水中浸泡,”徐长廷说到这里忽然想到,“难不成是走私白银?”
  白银是朝廷禁止买卖之物,倭国等地白银价低,许多商贾私带银子上岸,造成大周白银市价一时的混乱,朝廷也由此开始推行海禁。
  大周对于走私定罪颇重,有些商贾见势不好,宁愿将银子沉入海底,所以这泡过海水的银子,让人立即就想到了私运。
  宋成暄道:“你可在王允处置过的案子中,发现了与私运相关的案件?”
  李煦颌首:“惠州查到了一个以私运为生的商贾,这商贾逃回祖籍黄州,被王允带人抓捕入狱,王允将人捉到之后本欲送回惠州,似这类要案却要将犯人押送刑部大牢送审,避免来回折腾浪费时间,惠州府衙的人确认了商贾身份之后,就由王允派人押解入京,谁知就在动身前往京城的前一日,那人在大牢中自绝了。”
  宋成暄道:“那犯人的身形是否与那老妇人的儿子相似?”
  这就是李煦要说的:“相似,我怀疑王允用了移花接木的手段,用那老妇人的儿子顶做了商贾,将商贾收为己用,所以我才急着回京查问此案。”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王允被抓,那商贾又在何处。
  李煦思量道:“这人若果然逍遥法外,不知这些年都在为王允做什么事。”
  李煦说完这些抬起头:“听宋大人这样一说,我愈发觉得自己的思量没错。”
  “这些本就是李公子查出,与宋某无关,”宋成暄站起身来,像是就要告辞离去,“李公子有没有想过,那商贾被捉拿,为何要逃回祖籍?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煦道:“我也觉得甚是奇怪。”
  宋成暄目光锐利地从李煦脸上扫过:“李公子心中已有答案,如今在宋某面前提起这些,是想要宋某为你在前披荆斩棘吗?”
  李煦脸上仍旧是和煦的神情:“宋大人怎会这样认为。”
  宋成暄仿佛才想起来:“我忘记了,李公子并无官职在身,若是将方才的猜测报上刑部,不止是论罪王允,也是质疑刑部失察,因此得罪了刑部尚书,将来只怕仕途不顺。”
  宋成暄的目光在李煦身上停了停,脸上神情冷若冰霜:“谋算固然是好事,算计太多只怕最终会一无所获,不是所有事都能万无一失。”
  “你,”周玥道,“我们好好与你说话,你却这样咄咄逼人……”
  周玥话还没说完,宋成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众人面前。
  李长琰皱起眉头:“你与他有何恩怨不成?”
  李煦摇摇头:“不过他说得对,我无官无职,说起话来没有任何的分量,我本昨日就到了京外,一直没有进京就是思量这些,方才也是遣人打探,才知道宋大人在这里,特意前来相会。”
  李长琰没想到儿子是这样的思量:“你这是为了什么?”
  李煦摇头:“我人微言轻,宋成暄却不同,若是他能查案,这案子也会破的快一些,安义侯府也就少一分危险。”
  这次换做徐长廷惊讶:“这与侯府有什么干系?”
  “有关,”李煦道,“我怕当年那没死的商贾,为了给王允报仇,会向安义侯府下手,我昨日已经听说,徐大小姐查问了孙二老爷的案子,徐大小姐总在外面停留,也不知会不会给凶徒可乘之机。
  这些虽然是我猜测,可也要多加防范。
  只要能早些破案,其他的都不重要。”
  徐长廷不禁心中一动:“你与清欢相熟?”
  李煦思量半晌才道:“徐世叔不要误会,我与徐大小姐只是一同查过案子,并无私下来往。”
  望着李煦,徐长廷心中生出更多的好感。
  这样一个出色的子弟,当真是让人喜欢。
  徐长廷道:“没有官职又能如何,你想要查案,我尽量帮你就是。”
  ……
  宋成暄回到落脚的小院子。
  张真人正与永夜在吵闹,宋成暄脚下不停径直走进了书房。
  李煦来找他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心中再清楚不过,李煦是料定他会插手这桩案子。
  孙二老爷从湖广而来,黄州就在湖广,杀孙二老爷的人,可与李煦说的人有什么关系?
  凶徒杀孙二老爷,下一个想杀之人仿佛就是孙二太太。
  徐清欢是否为抓那凶徒有所安排。
  万一她判断失误,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这又与他何干。
  宋成暄捡起一本书来看,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已经平静下来。
 
 
第一百零二章 不寻常
  早晨,太阳还没升起来,徐清欢就已经起了床。
  穿戴好了去给母亲请了安,然后带着凤雏去大厨房。
  庄子上刚送来新鲜的果蔬。
  萝卜洗得干干净净,看着十分新鲜就像刚刚从地里挖的一样。
  “小姐您看,这真不像是从窖里拿出来的。”凤雏看着就爱惜地不得了,捧在手里,一口就咬了上去。
  厨娘见状立即喊出声:“哎呦,凤雏姑娘,生吃可要肚子疼的,可别带坏了大小姐。”
  凤雏怕厨娘将萝卜要回去,又是咬了一大口,胡乱嚼了两下,一伸脖儿全都咽了下去,伸手又去将香椿拿起来。
  “凤雏姑娘,这直接吃味道可不好。”
  “我就闻闻,”凤雏凑在鼻端,点点头,“挺鲜灵。”
  眼看着那只胖手将香椿放回去,厨娘的一颗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这边还没有闹腾完,那边又喊起来。
  “哎呦,我的天啊,这贼鸟又来偷吃东西了。”
  随着另一个厨娘的声音,像母鸡般的肥鸟,边跳边飞地从厨房里冲出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地飞上了徐清欢肩头,趾高气昂地向众人“咯咯咯”叫了两声,逗得角落里的芦花鸡也跟着打鸣。
  徐清欢伸出手点了点肥鸟的脑门儿,肥鸟才将头蹭在她的鬓角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管事妈妈哭笑不得。
  徐清欢道:“祖母一会儿就要进京了,”说着将肥鸟递给凤雏,“我现在就做桂花糕,做好了就用水温着,祖母进门要歇一会儿才能开饭,正好用它来垫补垫补。”
  银桂忙上前帮清欢挽起袖子。
  厨娘笑着道:“太夫人要巳时末才能到,大小姐晚起一会儿也来得及。”
  徐清欢已经欢欢喜喜地动手做起来:“做完点心,我再跟着你们做素斋。”祖母茹素多年,只要祖母回家,里里外外都会跟着吃素斋。
  她小时候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吃不下,差点因此丢了命,祖母将自己关在佛堂里,才求来了神佛保佑,她的病情才慢慢好转,这自然没有什么神佛的功劳,大约都是因为亲人的关怀,她才能渡过难关。
  前世病在榻上,她还常常想起这些过往,如果祖母、父亲、母亲尚在世,也许她心中好受些,还有机会病愈。
  厨娘边打下手边与清欢闲聊:“还好太夫人经常吃素斋,我们府中有专做素斋的厨娘,似别人家突然摆素宴,恐怕都请不到合适的人手去帮忙。”
  徐清欢转头道:“是因为孙家治丧?排场也不会那么大吧!”
  厨娘道:“前些日子只说孙家要人手,现在听说丁家、张家都要茹素,孙家还要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