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伯给他夹菜,“吃些菜压压肚子。”
陆时秋拿起筷子,哆哆嗦嗦夹了面前那个爆炒蛤蜊。放到嘴里,砸吧两下,“炒得不如我。”脑子有些沉,又趴下睡着了。
顾永伯微微一笑,朝旁边的丫头看了一眼。这孩子从刚才开始屁股底下好像长了刺。
顾永伯好心建议,“你要不要上个厕所?”
大丫抿了抿嘴,有些犹豫。
顾永伯笑了起来,“你爹在这儿没事。你先去上厕所。顺便让小二做碗解酒汤来。”
大丫想了想,点头应“好!”
二丫依旧在旁边吃个不停。顾永伯把其他菜往她面前递了递,“别噎着。”
二丫冲他咧嘴笑了下。
这孩子是个憨傻的,不足为虑。
顾永伯推了推陆时秋的胳膊,“陆贤弟,再吃些菜吧?”
陆时秋再次醒来,又尝了一筷子东坡肉。
顾永伯问,“你知道这菜里都有些什么吗?”
陆时秋打了个酒嗝,咧嘴傻笑,“当然知道。”接着,就把这个菜用了哪些调味料说得一丝不差。
顾永伯越听越心惊,又给他换了最近才研制出来的新菜,这道菜至今还没售卖。
陆时秋同样说得一丝不差,甚至就连里面的蛋清,他都能准确无二说出来。
顾永伯已经不是用惊讶能够形容的了。
这新菜是他娘子才研制出来的。厨子可能会为了利益出卖他。但他娘子不可能啊。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他不信邪,又把其他菜也试了一遍,毫无意外答案都是对的。
顾永伯让小二照顾这三人,急急忙忙回了县衙。
林云舒正在后院花剪花枝,旁边两个丫鬟帮她。
顾永伯连说带笔划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林云舒听罢微微挑眉,“哦?他竟有如此本事?”
“是!”
林云舒神色凝重了些,“你确定他真的只是渔民?没有跟别人勾连?”
顾永伯知道他娘说的旁人指的是信王。去年他们家把老信王给斗死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新信王恨不得咬死他们一家,找人来整跨他们家生意也不是不可能。
顾永伯摇头,“我使人查过。这人以前就是个混混。家里几代都是渔民,父亲还是个里正,他是娶了娘子,才开始变得勤恳。他应该没有机会接触到信王。”
林云舒点了点头,掐着手指沉吟。
“娘,这怎么办?”顾永伯是真的慌了。连新菜都能尝出来。这怎能不让他惊慌。
林云舒淡淡一笑,“怕什么!自古民不与官斗。我上次给你的烧烤方子,你拿去跟他谈分成。”
顾永伯有些不情愿,“那烧烤架好不容易打出来。我们店还没开始卖呢。直接给他?”
“对!”
顾永伯没有他娘这份大气,肉疼得不行,“娘,你就一丁点都不怕?”
“怕什么!”林云舒拨了拨花枝,“你都说了他只是个渔民,在县城没有根基,他最多就是看你四弟老实,才敢挑衅咱们店。你就是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跟咱家打擂台。先理后兵,要是他真敢得寸进尺,咱们再对付也不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顾永伯原本还慌乱的心立时踏实下来,“娘说的是。”说完,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18点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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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顾家饭馆, 醉得迷迷瞪瞪的陆时秋被二丫那高亢的笑声吵醒。
他脑子还是很沉, 肚子饿得咕咕叫, 一抽一抽地疼。
“这是醒酒汤。先喝些。”坐在对面的顾永伯推了推面前的汤。之前的饭菜全都消失不见了。
陆时秋揉了揉眼,拿起汤勺喝了几口, 才反应过来,“我睡多久了?”
“不多,就两个时辰, 在这么多客人中, 你算是醒来最快的了。”顾永伯脸上还是挂着那浅浅的笑容。
陆时秋却是猛然惊醒, “什么?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他拍了下额头。再过一会儿,夜市就要开始了呀。
他着急忙慌喝了几口汤, 起身就要招呼大丫和二丫下楼。
顾永伯把人叫住,“先不急。我先跟你谈点事。”
陆时秋眨了眨眼,是哦, 他找自己来有事的,重新坐回去,“你刚还没说啥事呢?”
他心里忐忑不行。该不会命令他以后不要再卖爆炒蛤蜊了吧?
“你那爆炒蛤蜊跟我们家的口味很像。你刚刚喝醉的时候,把所需的材料都说了。我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饭馆里的方子?”
陆时秋冷汗涔涔, 他喝醉会说醉话吗?怎么没人跟他说过?
陆时秋面上挤出一抹假笑,心中忐忑,嘴上还在做垂死挣扎, “巧合吧。你也知道这菜其实没什么难度的。”
对,确实没什么难度。除了里面用了柠檬,其他都是他惯常见的调味料。
他当时研究的时候, 里面尝点里面有点酸的味道,以为是醋。没想到他放醋进去,味道全变了。后来才想起来用果子。在系统的提醒下,得知柠檬很酸,而且适合做菜。于是他从严家食材铺买了一个。放进后,味道果真跟他之前吃的一个样儿。
顾永伯点了点头,“一个菜巧合,我还能相信。可是刚才点那一桌菜,你都知道。甚至就连我娘子前几天刚研制出来的新菜,你也知道?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陆时秋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寒冷的冰凝结住,只有冰凉和搐动,这人外表憨厚,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想到是只笑面虎。
他该怎么解释?他能怎么解释?
1111还在那儿幸灾乐祸,【看吧,露馅了吧?就你那点道行,还跟人家斗。】
陆时秋定了定神,半真半假道,“说实话,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方子。但是我只是舌头好使,能尝出菜的味道而已。”
顾永伯眯着眼打量他,弯了弯唇角,似是信了,“原来如此。”
陆时秋大松一口气,不动声色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顾永伯支起下巴,“其实我挺欣赏你的。你明知道我弟是县令,还敢充我们顾家饭馆下手。这份胆识让我刮目相看。”
陆时秋心虚,这话太过夸大。他不过是相信县令大人名声好罢了。
“掌柜太客气了。我就是无知罢了。家里婆娘怀孕,想多挣点钱养家。”
成亲多年才得了一个儿子的顾永伯听到这话,有了一丝认同,让小二上菜。
陆时秋边吃边聊。两人没一会儿就熟悉起来。
顾永伯说话也不像刚刚那样咄咄逼人,“陆老弟,我说句实在话。你舌头这个本事千万不能漏出去。全国独一份,你家就是普普通通的渔民,随便一个捕快都能给你们家定罪。你要想过安生日子,你就不能再用你这舌头。”
陆时秋将信将疑。
“你一直待在盐俭县,可能不知道外面有多乱。朝廷有三大党派争斗,信王党,卫党和太后党。咱就说信王党吧。他就住在府城,离咱这只有几十里。他现在最是缺钱的时候。你说他要是听说你舌头这么好使,不得把你抓过去帮他分析各大酒楼的菜谱吗?就算一个方子只卖十两,一百个方子,也有上千两了吧?更不用说顶级佳酿,那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如果你真成了信王的狗腿子,万一他哪天被卫党和太后党斗垮,你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陆时秋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渔民,别说太后、王爷这等金贵人,他这辈子接触过最大的官就是他爹--里正。现在经顾永伯这么一说,自己好像还是个香饽饽。而且他也意识到他把金舌头想的太简单了。
也对啊,他没学过做菜,接触的材料也极少,他只练了十来天就能把顾家饭馆的招牌菜做出来。如果他是个厨子,精通做菜的步骤,拥有精湛的刀工,能够掌握火候,也能拿捏住每份调料的份量,这世上再难的菜,他都能原样做出来。
他就成了香饽饽,可他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的能力。那些缺钱的人必定会如顾掌柜所说那般行事。
怪不得系统抽奖给的那么干脆呢。何着这金舌头的坏处不比好处少。
陆时秋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站起身,冲顾永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顾老哥,你是个厚道人。说实话,我这么对你们店,你对我还能这么好。我心里感激。”他给顾永伯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双手举起,“顾老哥,你救了我一命,我敬你。以后你就是我哥。以后我再也不卖蛤蜊了。”
说完,一仰脖子,酒全喝了。
顾永伯也跟着啜了一口,“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农民出身。要不是我弟当上县令。我哪能开得起饭馆呀?”
陆时秋点头,“这话我信。”
“我娘说的一句话,我至今还记得。没有后台,你在任何地方开铺子,不赚钱就罢了。但凡赚钱,你就跟那小儿抱金子在街上走没什么区别,谁都能上来抢走。力小而任重,不可取。”
陆时秋静静听着。除了最后一句话没听懂,其他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永伯继续给他倒酒,“我跟你说这么多,其实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不提你舌头的事儿,你还真有点本事。咱家的蛤蜊卖得那么好,但是你居然能改良得更好。这点我服你!”
陆时秋不好意思地挠头。
见火候到了,顾永伯也不再废话,挑明来意,“这样。你那蛤蜊别卖了。我给你一份独一无二的方子。卖烧烤,你就放在夜市卖。卖了钱,你给我一半。你看怎么样?”
陆时秋睁大眼,“烧烤?”
他原以为对方提点自己,就算是好心了。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给自己指名一条出路。
顾永伯笑着点头,“是我娘给的方子,特别适合在夜市卖。价格也不贵。”
陆时秋刚才说不卖蛤蜊,心里还有些肉疼,这会子只有惊喜了。
独一无二的方子。那不是比卖蛤蜊还要好?
陆时秋再次给他敬酒,“多谢顾老哥,多谢你信任我。”
顾永伯笑着摆手,“没什么。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只要来找我。”
陆时秋笑着接纳了。
两人就原材料选用展开热切讨论。
顾永伯这边不会插手烧烤生意,至于摆摊时间也由陆时秋来定。可以说给他绝对的自由度。
陆时秋装似不经意道,“顾老哥,你就不怕我贪了去?”
顾永伯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陆时秋琢磨两遍,在心里问系统,“这是不是信任我的意思?”
【不!他的意思是这点小钱,他根本看不上。】
陆时秋:“……”
第二日,陆时秋收到顾永伯遣小二送来的烧烤架,一同前来的还有顾家饭馆的厨子,一点一点教他。
还别说这味道真的很独特,逛夜市的时候,吃着也方便。
学了三天后,陆时秋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到了第四天,带着大丫和二丫到夜市摆摊。
烧烤的利润比不上蛤蜊,但它的量却是蛤蜊的好几十倍。
第一天摆摊,生意就很火爆,队伍排得老长。
大丫帮着收货,陆时秋忙得不可开交,
二丫闲着无聊,在陆时秋后面的空地上表演顶碗,一个人玩得也很嗨。
客人们边排队边看二丫的杂技表演,丝毫不觉得无聊。
等到了收摊,三人累得精疲力尽。
尤其是二丫,玩累了,她就坐下来吃,吃完了再接着玩。
陆时秋生怕她胃吃坏了,在旁边劝她少吃些。
第二天,陆时秋让三堂叔不要再给他送蛤蜊,换成扇贝,生蚝,海虾,鱿鱼,鲍鱼,毛蛤蜊,海参等。
这些都很适合做烧烤,而且价格也很便宜。
三堂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改了行,蛤蜊才卖了没两天,又换新吃食,这也忒不靠谱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按照他说的告诉陆婆子。
陆婆子跟三堂叔一个想法。
只是她心里不乐意,还是按照老三说的给他送。主要是这儿子特别能折腾,她要是不给,等老头子回来,她指定得挨骂。
为了自己能过消停日子,送就送吧。
就这样过了十天,陆时秋盘点这些天挣的钱。
他每天都会计算各样食材的重量,这些都是成本,他和顾永伯要平分利润,不能把成本也包括在内。
十天,除掉所有开销,他一共净赚了二十两多。两人平分,他也能得十两。
一个月算下来,他能赚到三十两。
陆时秋欢喜得整个人都傻了,“四乙,你看到没?我只要辛辛苦苦挣这一年,就能挣上三百多两。等我儿子考上秀才,我就是秀才老爷的爹。咱们村那些看不起我的老少爷们都得敬着我。”
1111一言难尽,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他婆娘肚子里的是个闺女。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陆时秋思量着,他爹也该回家了。
陆时秋一大早到顾家饭馆结了银钱,顾永伯接过钱,还特地送了他一小坛云中仙,“回去再喝,现在就喝,赶车太危险了。”
他不说,陆时秋也不敢喝。
这酒好是好,就他娘的后劲太大了。他这么好的酒量连三杯都撑不住,忒丢人。以后再不敢跟别人吹自己千杯不醉了。
这次挣着钱,陆时秋不再藏头露尾了。
主要他这份烧烤是独门手艺,而且他还是跟县令家搭的伙,也不用担心被谁抢了去。
他带着两个丫头在县城大肆采买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