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少年——明开夜合
时间:2020-04-03 09:49:00

  他不是他没有,他真的什么也没做。
  沈渔问:“那你呢,谈女朋友没?我记得你读高中的时候,不是心心念念一个小姐姐?”
  李宽笑说:“姐你这消息更新得够慢了。我读大一那会儿,她就结婚了,现在二胎都生了。”
  “……好像听陆明潼提过,可能我给忘了。”
  “她大我八岁,估计也就觉得我是闹着玩儿。有一说一,我确实也没多认真,就找个目标激励自己好好读书而已,我跟陆明潼,还是不一样……”他说着,忽觉自己失言了。
  赶紧噤声,捞酒瓶叫大家干一个,笑两声,掩饰尴尬。
  陆明潼放下酒瓶的时候,忍不住吐槽李宽,越来越油腻,整一个老社会人了。
  李宽回怼,我他妈要有你这么张横行无忌大杀四方的脸,也用不着深谙这些套路。
  他们没喝多少酒,因为吃完了还得回去接着干活。
  一道进了楼里,陆明潼到了六楼却不停下,跟着沈渔继续往上走。
  沈渔一下转过身,指一指下方他家的门,“你住那儿。”
  陆明潼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伸出手臂,搭在栏杆上,仰头对她说,“我好像喝醉了,你家里有酸奶吗,借我解一解酒。”
  “你是不是还要说,你又胃疼了?”
  陆明潼煞有介事地感受了一下,“有一点。”
  “……”沈渔推他,“赶紧回去,没空跟你闹。”
  她手没收回去,被陆明潼一把攥住。他顺势地往上迈一步,后背抵靠栏杆,拿身体挡住可能来自自家门内的窥探视线。
  低头,声音沉沉的,也是十足诚恳,“按照排队顺序,是不是该给我个机会了?”
  无论是他略带酒气的呼吸,手指的热度,亦或是让他身影围出来的,这进退皆难的背光一隅,都让沈渔窘迫。
  赶紧抽手,斥他在说胡话,“……你当是踢足球么,还有替补位的。不行就是不行。”
  “我一定比陈蓟州好,也比你以往谈过的每一个都好。”
  沈渔略感头疼……不知道因为酒精,还是因她分手,他没了顾忌,又变回了当年那个无时无刻不对她疯狂洗脑的陆明潼。
  她正色道:“我刚刚失恋。”
  “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还在难过呢,你看不出?”
  他当真微微眯一下眼,仔仔细细地凑拢往她脸上看。
  她气得才不管这张脸是不是价值千金,直接手掌糊脸往后推,“陆明潼,要是在我意志薄弱的时候趁虚而入,我会恨你。”
  “你除了威胁我,还会别的吗?”
  “还会真的恨你。”同样套路,她如数奉还。
  陆明潼神色严肃,“你的意志薄弱期持续多久?不让我趁虚而入,那等你准备好了,我正面强攻?”
  “……”沈渔拿起手包砸他一下,“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评论区很多人问,为什么陆弟弟和舅舅一个姓,再解释下:我11章开头有写,许萼华是随母姓的。陆弟弟跟外公姓。
 
 
第16章 偷吻到的露珠(02)
  和沈渔闹了两句之后, 陆明潼回到自己家中,等待他的自然是李宽的一番揶揄。
  “既然反正打定主意要在她身上耗死, 何必当年要出国, 浪费两年时间。”
  陆明潼不置可否 。
  他能怎么办,他是投鼠忌器的那个, 他的威胁每每做不了真, 沈渔的却不一定。
  李宽知道这方面的陆明潼非常无趣,和他聊感情八卦是聊不起水花的,转而说起正事, 让他再考虑一下入伙的事。
  陆明潼仍是这句话:“暂时没这个打算。”
  接话的是江樵,这个创业计划的真正发起人:“没有瞧不起婚礼策划的意思, 但我觉得, 你的天才, 还是应该发挥在真正适合你的领域。”
  “游戏行业有你一个天才就够了。”
  “我俩擅长的方向不一样,我负责构思, 你负责实现。”
  一旁的李宽不高兴了, 意识到自己整个在食物链最底层, “樵总, 怎么忽悠人的话术都不带变一变的啊?”
  江樵挑一挑眉,“……哦,忘了你在这儿。”
  陆明潼懒与他俩插科打诨,他还得返回自己租住的地方。将钥匙交给李宽,方便他们后续修整屋子,“我走了, 你们缺什么给我打电话。”
  -
  沈渔销假返工,次周周一的例会上,唐舜尧论功行赏。
  做他们这一行的,底薪一般不高,与南城的平均工资持平,主要收益来源于每一单的提成。
  类似沈渔负责的高端定制,除最基本的策划费用之外,物料、花卉和人工等,都由工作室及其合作商提供,环节之间存在不菲的利润空间。
  且,唐舜尧不是个小气的老板。
  会上,唐舜尧还宣布了一项重要决议,往后要准备拓展海外新地图了。
  有人有所疑议。
  唐舜尧说:“我们已经晚了很多步了,同行都快包圆了大溪地、巴厘岛、马代这些地方。我们一开始步子不用迈这么大,先挑两个地方试试呗。”
  有人说,自己这破四级英语,大学毕业以后就再没用过了,到国外去交流不了。
  唐舜尧开玩笑说:“这不我才招了小陆进来么——沟通方面不是什么大问题,工作室可以招人,一时招不到合适的,你们雇个当地翻译,也花不了多少钱。”
  散会后,唐舜尧把沈渔叫去办公室。
  叫她坐,不用拘谨,随便聊聊往后的职业规划。
  沈渔笑说:“唐总,你这么说我可放松不了。”
  唐舜尧摘了眼镜放在办公桌上,皮鞋蹬地,慢慢转动着大班椅,手指揉一揉眉心,问:“去年,我问你有没有想法领导一支团队,你说,你的乐趣只在策划本身。现在你还这么想吗?”
  沈渔听明白唐舜尧这番叫她来聊一聊的意思,想必,这与他在会上的决议也是相关的。
  沈渔笑了笑说:“师兄,你先告诉我,我有退的余地吗?”
  沈渔本科一毕业就来唐舜尧这儿工作了。
  那时候唐舜尧从上一家做婚庆的大公司出来,自立门户,开了一家工作室。工作室刚刚步入正轨,急缺人才。唐舜尧跟几个员工,在沈渔本科学校的校招会上支个摊子,当场接收简历,当场面试。
  沈渔那时即将毕业,对想做什么工作并没有明确意向,只知道对所学的工商管理专业没有半点热情。
  这倒是给了唐舜尧可乘之机。
  唐舜尧拿到她的简历之后一通忽悠,沈渔不喝他的迷魂汤,最后决定过来试试只是因为,当时他们的摊子上有一本印刷的相册,都是唐舜尧做婚礼策划这些年随手拍下的。
  不是婚纱照,而是婚礼当天,婚宴之外的点点滴滴。不全是兴奋和喜悦,也有忐忑、焦虑、游离和恐惧。
  她知道自己有个心结,始终没有解开,这或许是个契机。
  当时她问唐舜尧:“你结婚了吗?”
  唐舜尧给她亮了亮手上的婚戒。
  她又问:“你觉得婚姻是什么?”
  唐舜尧经手了那么多个策划案,还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才说:“对我而言,婚姻可能是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为什么有些人会出轨?因为天晴了?”
  唐舜尧又给问住了。然而坐在对面的女孩神色严肃而目光清亮,不像是故意来消遣他的。
  他只好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我不会出轨。”
  “一定不会吗?还是说,每个人在步入婚姻的那一瞬间,都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出轨?”
  唐舜尧诚实地说:“我不知道。生死都是朝夕间的事,人心思变,又有什么难理解的?
  他指一指摊子后方,用几个X展架专门隔出来的一间“会客室”,笑说:“要不,我们先来面个试?”
  沈渔就这么来了唐舜尧的工作室,一干就是四年。
  当初,她入行的初衷是为了弄清婚姻的本质,结果最终只弄清了婚姻的本质就是玄学。倒是几年干下来,对自己所做的工作产生了成就感。她一个对婚姻爱情都消极的人,挺乐得用亲手策划的盛大仪式,将一对对新人送入婚姻殿堂。
  究竟,婚礼只是一个开始,往后静水流深;还是那就是爱情的顶峰,风光大葬之后日趋腐朽呢?
  没个确定答案。
  眼前,唐舜尧笑说:“倒不是不让你退,但你退了,该你坐的位置总不能空着。要是让比你晚进公司的,或是能力没你强的爬到你头上了,你忍得下么?”
  “师兄的意思是,义不容辞呗?”
  “我最放心你。”唐舜尧老狐狸奸计得逞的目光,戴上眼镜,从抽屉里拿出一只亚克力盒子推到她面前。
  这不是算准了她不会拒绝,新名片都印好了,很能唬人的“总监”title。
  沈渔捏着名片一角,看了看,最后提出一个请求,“我能要一项权利么。”
  “你说。”
  “我想开除一个人。”
  “陆明潼不行,全工作室就他英语最好。”唐舜尧比她还精。
  “……”
  正式的人事任命,要等小武发邮件通知,但办公室里哪有秘密,顷刻间,没有老板在的微信群里弹出消息,纷纷道贺。
  沈渔先往群里丢了个数额不小的红包,等他们抢的时候,切出界面,先处理一上午堆积的重要消息。
  倒让她看见,红点提示的未读消息里,有陈蓟州的妈妈。
  沈渔点进去看,是一小时前发来,说中午会经过他们这儿,能不能占用她一点时间。
  沈渔回复过其他消息,才回陈阿姨的,叫她中午在附近的一件餐厅见,两人一起吃饭。
  最后,才切回群里,感谢大家。
  此外,沈渔和工作室几个关系稍近点的,自有一个小群,这些人,她是要请客的。叫他们自己商议时间地点,不过今天中午不行。
  马上,陆明潼发来消息问她:“中午有事?”
  “跟陈蓟州妈妈吃个饭。”
  她看见“正在输入”闪了又闪,陆明潼却没发半个字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着了。
  中午的工作,没了敲击键盘的声响,倒比平常更安静些。
  陆明潼戴着降噪耳机,小憩片刻,醒来往沈渔的座位那儿看一眼,她还没回。
  直到快近上班的时间,沈渔才回来。
  单从神色,看不出来她高兴还是不高兴。
  晚上,沈渔小小地加了一会儿班。
  回神已是七点半,关电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陆明潼也没走,且随她一起站起了身,明显等她的样子。
  两人前后脚的进了电梯,沈渔白他一眼,看不惯他这牛皮糖的行径。
  陆明潼跟她下了停车场,说要搭一搭她顺风车,回一趟清水街。
  沈渔忍不住要教训两句了,“你的生活是围着我转的吗?”
  陆明潼讥讽神色,反怪她自作多情:“我去看一看李宽他们的进度。”
  沈渔推他,“滚滚滚,自己坐地铁去。”
  上车以后,陆明潼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你要抽烟就别坐我的车!”
  他不紧不慢地抽了几口,赶在沈渔真要发火的边缘,把烟灭了,“中午,陈蓟州妈妈对你说什么了?劝和?”
  就知道,狗东西不可能憋得住不问的。
  她还沉默着,不大想开口的时候,陆明潼又说:“你不告诉我,我就直接去找陈蓟州。叫他别逮着你的软肋使劲,有本事,自己回来跪地求你原谅,我还能敬他三分。”
  还真让陆明潼给说着了。
  虽然,陈妈妈再三澄清,自己不是被陈蓟州支使来当说客的,可话里话外,有代自己儿子受过的意思。
  陈妈妈对她说,陈蓟州跟那个钱果果,真没有什么,只不过钱果果主动追他,叫他一时之间,对她可能带给他的那些,心生动摇。
  陈妈妈说:“蓟州打小是个好胜心强的人,他在学校里遇到了一些不公平的事,所有才有了非得留在首都,出人头地不可的想法。他一时想岔了,也叫你寒了心。小渔,阿姨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蓟州能有你当女朋友,是他的福气,只怪他自己不争气。只是阿姨又难过又愧疚,阿姨是真的把你当自己家人看待的。慢待了你,阿姨十分过意不去。”
  沈渔只好劝慰陈妈妈,这纯是她跟陈蓟州之间的事,和旁人没关系。
  最后,陈妈妈说,因陈蓟州所有的通讯方式已她被拉黑,这句话,只能由她这个做妈妈的来传达了:“小渔,蓟州说,只要你给他去个电话,他就决计不留北京了,他一定毕业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
  沈渔掌着方向盘,稳稳地跟着前车过了路口,没让这段陈述扰乱自己的心情。
  虽然,中午跟陈妈妈聊完以后,她是实打实的被恶心得不行。
  “以前我以为自己讨厌的是坏人,现在发现,我还是最讨厌懦弱的人。”明知道她是心疼陈妈妈的,还故意利用这一点。当真从头到尾的不敞亮,活该在她的黑名单里躺成无期徒刑。
  陆明潼默了一瞬,“你怎么回复她的?”
  “我说,哪怕陈蓟州亲自回来,当面跪地求饶,我都不会原谅他,更遑论别人代传的一句道歉了。”
  这句话,好像叫陆明潼受用得很,他轻哼一声地笑了。
  沈渔不能否认,聊过以后,心里松快多了。
  至少,这事儿彻底划上句号。
  “……你能不能车窗关上,我开着空调呢!”她情绪转换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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