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假哥哥再爱我一次——明桂载酒
时间:2020-04-03 09:49:32

  薛昔感觉她的手柔弱无骨,掌心冰凉,落在自己额头上十分熨帖。
  他眼皮不由得颤了颤。
  因发烧带来的昏沉感排山倒海而来,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保持着神智的清明。
  他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血液飞窜,觉得这一切都十分不可思议……简直是他做梦也不曾出现的场景。虽然像是梦,但却真实到了不能再真实的地步。
  上一世她那样排斥自己,不愿与自己同处同一屋檐之下,这一世她居然会照顾自己,会待在自己身边不走。
  那么,自己回到别墅之前,在别墅门口看见她等候在那里,难不成也不是自己的错觉么?
  她的确是在等自己回来吗?
  ……她居然会等自己回来。
  薛昔心中震惊到了极点,然而额头滚烫,让他意识有些撑不住,又渐渐地不那么清醒。
  他似乎短暂地昏睡了会儿,等宛如混沌的脑子里再度稍稍清醒之后,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抱着不敢期待的想法触碰过去。
  却发现手中还握着她的手腕。
  人还没走,就趴在他的床边,洗过的乌黑长发披在背上。
  ……
  薛昔这下彻底清醒了,他支撑起身体,打算坐起来,把旁边的毛毯拉过来给她盖上。
  但就在这时,雨下得大了。
  窗外轰隆隆的雷声陡然变成了一声巨雷,划破天际。
  趴在床边的周忆之倏然被惊醒,受惊地弹起来,坐直身体。
  她猛然攥紧床单,扭头看了眼窗外,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惊惧。
  薛昔是见过她这个仓皇的眼神的。
  五岁那年也是在这样的雨夜里,逃跑的小孩差点被绑架犯抓回去,闪电与雷声一道接一道,劈亮绑架犯狰狞的面孔。
  上一世她每次从噩梦中醒来,挣扎着爬下床,下楼去倒水喝冷静一下,听见动静匆匆下楼去的薛昔便看到她这种狼狈无助的眼神。
  从小到大,她骄傲张扬,浑身带刺,但是害怕打雷的时候,身边却总是一个人也没有。
  周忆之只觉得劈在窗外的巨雷宛如劈在自己的头顶,令自己头皮发麻,下一秒那张狰狞的面孔便要撕破记忆,跳到她面前。
  哥哥。她忽然想起来,下意识反手去抓薛昔的手。
  但还没等她说什么,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到有些滚烫的怀抱。
  周忆之浑身一僵。
  抱住她的少年的怀抱有些陌生——上一世他与她之间连一个拥抱也没有过——是好闻的,灼热的,干净的松香气息,足以将她从梦魇中带出来,带来的安全感令她想要落泪。
  她脑袋被按进他的胸膛,头发被他有一下没一下温柔地轻抚。
  “好了,没事了。”
  哥哥的声音一贯的有些哑。
  周忆之惊惧狂跳的心脏宛如得到了安抚,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地缓过来。
  她心理上近乎贪婪地眷恋着这个怀抱,但身体却仍然有些僵硬,无法放松下来……
  毕竟上一世从来没有人这样抱住过她。她不习惯身体上的触碰,久而久之,也就把‘没有’当成了‘厌恶’,开始去厌恶别人的触碰。
  等她稍稍缓过来之后,薛昔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怀里的她十分的僵硬。
  方才匆忙之际,他竟然忘了这一点。
  周忆之正想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抬起手抱回去的时候,哥哥就猛然将自己松开了。
  “对不起。”薛昔声音沉沉的。
  逾距了。
  周忆之缓过来了,脸色没那么苍白,但他却因为还发着烧的缘故,看起来脸色很难看。
  周忆之一愣:“为什么说对不起?”
  薛昔喉咙滚动一下,沉默了很久很久,道:“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他心中有些苦涩。
  面对这一世的周忆之,他该怎么说,上一世你与我之间关系并没有这么缓和,不管是出于妒忌,还是出于对家境困窘的我的轻视,你很讨厌我,很排斥我。
  你从来不让我靠近,甚至还想方设法地将我从你的人生中剔除出去。
  你理所应当地排斥我的怀抱。
  你忘了幼年时期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烙印在灵魂之中的,对你而言微不足道。因此你与我分道扬镳,二十岁的时候就因为再也不想看到我这张脸,甚至放弃了你的父母,决意出国。
  但没想到,静默片刻后。
  听到周忆之有些难过的声音:“哥,我不讨厌你。”
  她道:“现在不,未来也不,永远都不。”
  ……
  薛昔猝不及防,猛然一愣,掀起眼帘看她。
  他心脏都不跳了,只觉得不可置信。
 
 
第10章 相处
  那天,周忆之让人给自己订机票,打算远赴国外,前往哥哥空难的地方为他送上一束雏菊,她心中的愧疚与负罪感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有许多的话想对上一世为自己付出那么多的哥哥说,想对他道歉,为自己那些年的任性、不懂事而道歉,最想对他说的话是,我以后会好好对你,重新来过好不好,不要离开我身边好不好。
  但是,却都没有机会了。
  她心如刀绞,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有些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对自己而言有多重要。
  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十六岁少年时期的哥哥,还不知道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上一世他为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会不会后悔对自己那么好,会不会再也不想和自己有什么瓜葛?
  周忆之不敢去想。
  也不敢让此时的哥哥知晓那一切。
  幸好现在自己面前的哥哥还是十六岁的哥哥,自己与他之间,一切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要想改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再重蹈覆辙,周忆之觉得自己不能再矜持了。
  必须对哥哥下一剂猛药。
  她心中难过,抬眸看着眼前的因为发烧而显得脸色有几分苍白的哥哥,说:“我不讨厌你。”
  “前天哥哥你来时,我一开始表现得有些冷淡是因为——”
  “是因为爸爸说世交家薛爷爷有个外孙要住到我们家里来,事情有点仓促,我来不及准备……所以第一面见到你时有些别扭,不敢表现得太热情。”
  见哥哥定定地看着自己,对上他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周忆之似乎听到他的心跳有些加快,她只觉得自己必须再说点什么,多说点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中分析现在的哥哥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讨厌他。
  果然是见面那天自己还是表现得太高高在上了吗?
  那天见到哥哥时自己心绪纷涌,但是因为性格缘故,表现出来还是冷冷淡淡的,哥哥这三年来尝遍世态炎凉,会不会以为自己和那些听说薛家的家庭变故后就立刻闭门不见的亲戚一样,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而排斥他?
  周忆之立刻又紧张地对哥哥道:“还有……三年前的事情我虽然听我爸爸说了,但是那件事不是哥哥你的责任,你不要误会我因为这个讨厌你。”
  怕哥哥不相信,周忆之忍不住拽住他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
  “一点也不讨厌你,根本不讨厌,为什么要讨厌你?”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地对哥哥说:“哥哥,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可以吗?”
  “……而且,我也没有什么玩伴。”她道:“其实我很开心你可以来我们家的。”
  不讨厌。
  一点也不讨厌。
  根本不讨厌。
  很开心。
  一句一句落在薛昔心头,犹如劈开乌云的光线,令他呼吸都变得微微急促。
  他以为,即便是重头再来一世,与上一世的情况也不会发生太多改变。
  她仍会排斥他,仍会和上一世一般,从来都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而他之所以重蹈覆辙地来到周家,也并不是为了强求什么,仅仅只是想要阻止她之后的命运,如果没有他在她身边,丛游的那一次,十八岁巷子里被人尾随的那一次,二十岁时车祸的那一次,谁来保护她。
  因此当这一世有些事情变得和上一世不太一样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不敢去相信——她居然会对他好,是错觉吗?
  她明明以前从来都不会,现在却怎么……
  ……
  可现在,他明确地从她这里得到了答案。
  不是错觉,是真的。
  这一世的她,并不讨厌他。
  两人之间不仅是缓和了,更是有了放开过去,重新开始的机会。
  重来一世,无论是因为哪里出现了变数,还是,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冥冥之中的另一个世界、为了补偿他而被他幻想出来的另一个世界,他都不想去深究了。他就像是从小求而不得的珍宝忽然被放在他手上一般,心中的喜悦没有哪一瞬能比。
  他窥见了一些新的希望——这一世当真可以从新开始。
  “好。”薛昔哑声道,他定定地看着周忆之。
  黑曜石般的眸子有了细碎的死灰复燃之意。
  重生这么久以来,仿佛这一刻开始才是新的人生。
  ……
  *
  雷声已停,大雨仍旧噼里啪啦。
  这一晚,周忆之虽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是却没有什么睡意。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被哥哥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看来果然如她所料,哥哥记得幼年时期发生的一切事情,所以才会知道她畏惧打雷。
  而两道墙之隔的薛昔同样睁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有着些许璀璨,他抬起手,碰了碰额头上的退烧贴,又看了眼床头柜上被她倒来的半杯水,虽然仍然觉得不真实,但是他心中的乌云到底是稍稍被驱散开来。
  这一世,他看到了一个好的开端。
  翌日早上,周忆之整整定了五个闹钟,这才没有和前一天一样睡懒觉睡过头,她早早地爬起来穿好衣服,估计哥哥因为生病应该会睡得久一点,她就没有打扰,先出去绕着山上跑了跑步。
  大雨过后,院子里空气十分清新,但是气温又降低了一度。
  何姨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见到周忆之从别墅外运动回来,惊讶得像是头顶炸开了个响雷,对周忆之道:“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周忆之出了汗,扎着马尾,神采奕奕,对何姨笑了笑,看了眼何姨准备好的早餐,对她叮嘱道:“多煮两碗小米粥。”
  何姨不解:“小姐从来不喝小米粥。”
  周忆之指了指二楼,道:“薛昔哥哥有点发烧,吃点清淡的好得快。”
  “哦。”何姨好不容易消化了周忆之起一大早的事实,接着又迎来了一个更加令她诧异的响雷——小姐居然会关心别人了,她愣了好半天,才照着周忆之吩咐的去熬小米粥,同时对周忆之道:“那小姐你去上学吧,待会儿我会送上去的。”
  “不用了,我今天和哥哥一起请假,你熬好就行,待会儿我端上去。”周忆之笑眯眯地道。
  见识过了昨晚哥哥发烧时的脆弱模样,英俊的脸,苍白的皮肤,烫得殷红的唇,微微颤抖的睫毛,而且还会死死拽着人的手不让人走,周忆之生出一些对自己的东西的占有欲来,是半点都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少年时期的哥哥这副诱人的模样。
  万一他又在做梦,紧紧攥着何姨的手腕不让何姨走怎么办,想想那画面就太美不能看。
  对何姨吩咐完,周忆之又去让管家向学校里请假。
  管家那边同样与何姨一样,表情像是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忆之吃完自己的早餐,粥也熬好了,她用银色托盘端上楼去。
  少年人的身体素质总是顽强得令人吃惊,尽管昨夜发烧一整晚,但是到了今天早上,却已经完全退烧了。薛昔已经穿好了校服,正要拉开门,结果一开门,就看到正好要敲门的周忆之。
  他看了眼周忆之手里端着的粥,微微一怔。
  周忆之抬头朝哥哥看了眼,他校服拉链照例拉到锁骨处,一丝不苟,昨晚发了一夜的烧,使得他现在看起来唇色还略微有些苍白,但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却还是很有精神,少年时期的哥哥比她高一个头,即便处事沉稳,但青葱帅气的少年气仍然无时无刻从那颀长的身高与笔直又长的腿上咕噜咕噜冒出来。
  “哥哥,早上好啊。”
  一回生二回熟,昨晚已经说了那么一大堆了,该没的面子早就没了,周忆之也就再也不矜持了,冲他微微一笑:“你还病着,这么早就起来做什么?我还让管家给你请了假呢。”
  薛昔看着她的笑容。
  “早。”
  尽管昨晚已经确定,这一世的忆之并不讨厌自己,一切都有了重头开始的机会,但是一大清早便得到她的关心,薛昔仍然是喉咙发紧。
  他将她手中的餐盘单手端过来,转身放在了桌上,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手指,不知道她是否烫到没有。
  窗边的桌子旁有两张椅子,周忆之在其中一张上坐下,薛昔在另外一张上坐下来,他拿起勺子,盯着眼前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小菜。似乎有些惊诧,宛如置身梦中,抬眸看了她一眼。
  “咳,我亲手做的,哥,你尝尝啊。”周忆之说道。
  哥哥似乎有些意外,因为感冒还未恢复,还带着些许磁浓的嗓音,低低地问:“你亲手?”
  周忆之咳了声,怎么可能是她亲手做的,她根本不会做,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下过厨。
  但是大病初愈的第一碗粥,这种刷好感度的大好机会她怎么可以放过,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没错。”
  反正十六岁的哥哥刚来她家,又不知道她完全不会做饭。
  薛昔低头看了一眼粥,又看了一眼她:“……”
  不知道是不是周忆之的错觉,只觉得哥哥眼里似乎多出了一些忍俊不禁的笑意。
  她:……
  怎么回事,哥哥笑什么,难道运动完后额头上有汗水的自己格外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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