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下,一伙人乱七八糟地笑了起来。
四五个人浩浩荡荡出了药店, 回到修车铺大本营,把药往桌子上一扔,安仔拆开一瓶酒精和药棉,给躺在沙发上的人处理伤口。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就谈起了去东桐街的见闻,说是倒霉遇见了顾西决,在药店买消毒针管,又去了隔壁宠物店买了一堆东西,像个居家好男人,恶心的很。
“顾西决养宠物?”
“谁知道啊,女朋友养的吧?”
“噗——顾西决有女朋友?”
“有啊,刚有。你们都不知道啊?我他妈今天躺了一天净聊微信了,三姑姑的二舅妈家里的猫生了几只崽子什么花色都快打听清楚了!”
靠在沙发上等着纱布包扎的那个小混混奄奄一息还要讲八卦。
“顾西决有女朋友啦,今天早上东桐街那边的人都被通知到了,我有个在那边的朋友还发了照片给我看,啧,挺漂亮的……听说是他们学校的。”
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机给安仔看。
安仔看了眼,觉得有点眼熟,然后“嚯”地感叹了下,想起来了:“操!这不是那次在花店门口,抓着我们老大一顿素质教育的小姑娘吗哈哈哈哈哈!不依不饶地问老大,她要买花,他砸了店还怎么买,娇气兮兮的!”
众人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好几个那天在场的人回忆起来那天的情况,“哦哦想起来了,就她啊”“所以那天顾西决跑来了也是因为她”“不能吧,那时候顾西决不是和花店卖花的那个才是一对儿吗”“那就是后来转移目标了呗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隔壁街大佬的新恋情。
直到黑暗角落里,一道烟草的星火亮起,靠在窗边从刚才开始一直未动也未说话的人动了动,吐出一股烟雾。
“几把转移目标,那时候还没在一起罢了……一直就只是她。”说话那人嗓子沙哑。
小混混们愣了下,然后又展开了新的一番讨论。
“哦哦也是,真在一起了跑腿买花的就是顾西决了!”
“榔头,顾西决给人跑腿?”
“怎么不行,今天外面雪下的不够大的,他还不是乖乖跑出来买宠物用品了……”
“操,你别吓我,顾西决惧内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是一定是惧内,估计就尼玛宝贝得紧……啧啧,牡丹花下必是铁血男儿的末路。”
讨论 嬉笑声不绝于耳。
充斥着酒精 止血药气味的修车厂内,燃烧着的火盆中,柴火被烧的噼啪作响,和说话的声音融为一体。
安仔正想说些什么,想了下忽然回味出一点不对来,回过头,冲着角落窗边的位置茫然地问了句:“不对啊老大,你咋那么清楚人家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没有回答。
他愣了愣定眼一看,刚才还在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只留下窗户开了一条缝,窗边放着一根还没烧完的烟。
白雪从窗外飘入夹着寒风,安仔缩了缩脖子,站起来走过去,顺手又捡起那根没烧完的烟叼在嘴边……
唔,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烟。
“妈的,发达了也不能这么浪费啊,老大。”
他碎碎念地嘟囔着,伸手关上窗,将寒风暴雪挡在一窗之外。
顾西决拎着一堆东西到家,小奶猫已经趴在垫着热水袋的绒布睡着了。小奶猫旁的小姑娘捧着只杯子喝果茶,大腿上搁着只狗脑袋,也呵欠连天,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身上的狗头。大狗被摸得耳朵抖抖,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走近了一看,小姑娘手边还摆着一碗刚吃完的红豆粥。
“你肚子里是有个无底洞吧。”顾西决放下东西,凑近小猫看了下,看它肚子还在均匀的起伏,比较满意地点点头,好歹活着撑到他回来,而不是让他白跑一趟。
“我妈呢?”
“上楼午睡去了,”也不知道是周围的环境温暖得太让人过于放松还是如何,姜鹤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外面冷吗?”
顾西决“嗯”地应了声,从袋子里拿出来买的奶粉,把奶粉冲了,又洗干净了针管二次消毒,从碗吸了些羊奶,抓起睡着的小猫翻过来,给它喂奶。
姜鹤有些惊奇以至于看得目不转睛,看看少年手里的猫,又看看他面无表情时显得有点凶的侧脸,他手上的动作够轻柔,没一会儿小猫就醒了过来,哼哼唧唧地喝了起来。
……他动作也太熟练了些?
姜鹤第一反应就是照下来照下来!
第二反应是发群里发群里!
于是这天下午,江市一高瑟瑟发抖”三百多号人,和姜鹤一起开了眼界:所有人都看见江市一高的校霸同学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握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用一只小小的针管给猫喂奶……他侧着脸,侧脸俊美无比,眼里少见没有了锋芒,只剩柔和。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微信群,如同被扔下了一块面包的鲤鱼溏。
鱼纷纷跃出水面,炸裂。
—路人a:???????????
—路人b:这是顾总?!
—路人c:……………………我死了,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啊!
—路人b:死了+1。
—路人d:死了+2。
—路人d:我上午还是姜鹤的哥哥团,现在我是顾西决的妹妹队了,嘤嘤嘤,决哥!
—路人a:这照片传出去我决哥以后怕是难以服众,所以外传者死!
—路人b:好了,这下顾总算是满足了我对校园文男主的一切幻想,希望顾总接下来能够好好学习,就差“是学霸”这一条了,啊!西行
—路人b:顾总看看我,求您好好学习!!!
—路人c:根据线报,顾总期末考的英语又是满分啊。
—路人c:四舍五入也算学霸了。
微信群里疯狂刷屏,信息声不绝于耳。
顾西决头也不抬地问:“你又往群里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奇景共赏……不,重点是你业务怎么怎么纯熟?”
姜鹤放下手机问。
“看看你大腿上搁着那个光脑袋就有二十斤的玩意,”顾西决言无起伏地说,“当初也是这么要死不活地被我握在手里,一口一口,硬生生喂成今天一百二十斤的猪。”
像是感觉到自己在被谈论,也可能是感觉到脑袋上抚摸的动作停了下来,原本脑袋放在姜鹤脑袋上的狗头抬了起来,蹭了蹭姜鹤的胸口。
顾西决余光瞥见了,停顿了下,嘟囔了句:“狗都比我福利好。”
姜鹤没听见。
她听了顾西决的话,完全震惊地低头看了下这条比她还重几十斤的狗,陷入短暂的沉默,突然真的有点品出顾西决“养什么什么胖”的体质……
她都多久没上体重秤了?
“顾西决,”她犹豫了下,问,“我要是一百二十斤了,你还要我吗?”
“你总有一百二十斤的一天的。”
“什么?不可能。”
“怀孕的时候。”他从头到尾头都未抬。
“……?”对方的语气太过自然,以至于姜鹤都没第一时间品出来这是一辆车,见鬼似的瞪着他看了一会儿,她逐渐瞪大了眼……惊得大脑短路,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发问求证。
“顾西决,你是在耍流氓吗?”
捏着眼药水瓶的少年停顿了下,抬眼满目淡然地盯着她的唇瓣:“又不是和尚也不是功能障碍,想也不让想一下吗,你不如杀了我算了。”
他说得太理直气壮,结果就是姜鹤自己先羞红了脸,“哎呀”了声,屁股往后挪了挪,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又“哎呀”了声。
看着是纠结坏了。
顾西决看她这副火烧屁股的样子就好笑,小猫放下,拍了拍自己身边沙发的空位:“过来。”
“……”
“今天外面多冷你知道吗,”他平静地发问,“风吹得我头疼。”
“……”
姜鹤觉得自己被良心绑架了,过了三秒才无可奈何地挪过去。
等她磨磨蹭蹭地在他身边落坐,他目无表情盯着她,没动。
姜鹤知道他什么意思,停顿了下,凑过去亲吻他的唇角。
动作小心翼翼,轻得也像是一只猫似的。
她鼻息里还带着红豆粥的甜味,撩得人十分难熬,少年微微垂下眼遮挡去了眼中的晦暗不定,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待那柔软的唇瓣带着香甜气息落在他唇边,他这些天纠结的情绪终于膨胀到了一个巅峰,脑海里像是有什么底线或者是耐心警戒线“啪”地一下断掉,亮起了红色警报。
他在她没来得及如往常一样往后缩且撤离时,脸微微一偏,准确地捉住了原本就在唇边的淡粉色,如同野兽精准地叼住了嘴边的肉。
贴在一起的第一秒,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贴上了什么含了毒药果冻,又软又香的,却能要他的命。
小猫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他放回了垫子上。
她诧异地后退倒在沙发上之前,他大手扶上她的背,不让她逃走,压向自己。
牙齿轻咬她的下唇,鼻息之间都是他压抑着的沉重呼吸,那淡色的唇瓣在他的轻咬蹂躏下染上了瑰丽的红。
她的手从一开始推他的肩膀,到被他扶住生怕摔下去不得不变成攀着他的背,于是每次他主动追逐,她再如何闪躲,最后都是被他封住唇瓣……
没人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吻断断续续持续了多长时间。
“顾 顾西决!”
他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眼睛 鼻尖 耳侧与唇瓣之上……她睫毛有些不堪承受地微微轻颤,抖着声音叫他的名字,小声地低斥。
“停 停……快停下,好痒!”
空气酝酿着的暧昧气息炸裂开来,好像整个客厅的温度突然升高到了一个难以容忍的温度,比弥漫的红豆粥香甜气息更为甜腻。
顾西决终于放开她时,她整个人都是软的。
如同一摊泥巴似的趴在沙发扶手上,她一只脚踩着他的腰一侧防止他再过来,呼哧呼哧地狂喘气。
少年坐直了,大手捏了捏她充满愤怒地踩在自己腰上的脚踝,淡淡道:“温馨提示,我舌头还很老实地在嘴里放着。”
那语气无比淡然,更为显得他是在嘲笑她的没用。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狼 狼虎之词!
姜鹤捂住自己的耳朵,狠狠踹了他一脚!
第95章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第二天。
姜鹤销声匿迹一整天。
且有第三天继续保持这个状态的倾向。
……
小姑娘害羞, 顾西决大发慈悲勉强忍了她一天, 到了第二天中午过了午饭时间,终于忍无可忍。
—西行:人?
躺在床上咸鱼挺尸的姜鹤看了眼微信,烫手似的扔了手机。
—西行:不过来?
姜鹤把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任由屁股下手机花式震动花式响微信信息提示音。
—西行:我妈问你什么时候来给我补课。
—西行:正事, 补课。
—西行:你他妈能躲我一辈子吗?
—西行:再这样下次还亲你,你干脆被吓死算了。
—西行:平时和邵雅欣她们聊小黄文聊得眉飞色舞,到自己就这么不顶用了, 真有出息。
—西行:去你家爬窗户了?
—西行:……
手机安静了大约半分钟。
正当姜鹤以为那边的某人终于放弃了对她的狂轰滥炸,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抽出来时,消息界面又跳出一条新信息。
是杀手锏。
—西行:我把你猫扔了。
—一行白鹤上西行:??????你敢!
……
三分钟后,姜鹤垂头丧气地摁响了顾西决家的门铃。
顾西决早就坐在客厅等着,听见门铃声立刻站起来去开门,等门外的人完全进入他的眼界,正想说什么,定眼一看, 发现外面站着的小姑娘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
他整个人凝固了下。
几秒后,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是谐星吗?”
姜鹤抬起手捂了捂自己的脸,心想口罩真是个好东西, 她都不用操心表情管理了……伸手推开顾西决,一边问“我猫呢”一边弯腰往门里钻。
顾母在厨房煮冰糖银耳甜汤,听见姜鹤来探了个头出来,姜鹤笑得眼弯弯:“阿姨好。”
“阿鹤来了, 我听说阿决期末考的理综又是一塌糊涂,一点都不像个正常的男生,你快救救他吧!”顾母又看了看姜鹤,有点迟钝地反应好像今天的小姑娘有点不同,“阿鹤,你不舒服吗,怎么戴口罩啊?”
姜鹤感觉到藏在口罩下,她的耳根子烧了起来。
“感 感冒!”她声音含糊,听上去好像真的带着一点鼻音的样子。
顾母压根就没有起疑。
“哦,听说你家客厅的暖气坏了是不,这快过年了也不一定能安排上人来修,真是太麻烦了,你们自己要注意保暖啊……”她说着,缩回了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