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鹅的嘴里叼着花,岂不是没法再叨他了!
这么一想,祁思明差点狂笑到隔壁楼栋的声控灯都亮了,幸亏表情管理及时,但嘴巴还是咧出了一个魔鬼的弧度。
哈哈哈,数月以来,被碾压、欺辱、拉踩、利用等恨,终于在今日,大仇得以报!
在工作人员震惊的眼神中,祁思明收拢了尼龙绳,弯下腰,竟是像抱着普通的家养宠物那样,一把将“霸王龙”抱在了怀里,手还在鹅毛上顺了顺,脸上挂着迷之微笑。
“霸王龙”惊呆了。
这个人类男性是反了天了吗?!竟敢把它像隔壁大黄一样随意地抱在怀里???
它可是一代村霸啊!叨死这个人类!
鹅鹅鹅鹅鹅鹅……鹅?好像现在不太方便?
刚想张开嘴给这个健忘的人类找回被它单方面吊打的记忆,“霸王龙”猛然想起来自己嘴里叼了一朵花,是打算给“蓓蓓”的,整只鹅登时一僵。
感受着自己光滑的鹅毛被人类男性一再抚摸,修长的鹅颈也被掌握在了手中随意摇摆,“霸王龙”内心屈辱极了。但同时,它也深深为自己对“蓓蓓”的爱之深刻而感动。
天啊!这就是来自村霸鹅的爱情!坚忍!感天动地!
想着想着,“霸王龙”的眼睛里慢慢有了水意,但它眼珠子实在是太小了,看起来就并不明显,也就是祁思明一直在仔细观察它才发现了。
祁思明:……
看它每次只给知夏摸,偏偏他又作为异性没法和迟曼彤一样随时找个理由偷偷吃知夏的豆腐,只好“摸鹅止渴”。但就是撸了两下羽毛和鹅脖子,至于这么一副受尽屈辱的样子吗?
他靠摸鹅毛把村霸撸哭了,这说出去谁信???
“怕了你了。”祁思明嘟囔道,到底还是没忍心欺负狗鹅,便把它放了下来,继续用尼龙绳牵着,往节目组说的地方走去。
这次用于节目录制的搭建场景比较普通,是一所学校,知夏在里面就读,疑似好学生,因为书包里的作业都写完了,而且笔记十分工整,图文并茂,那画精致得让知夏这个美术废自愧不如。
这所学校也是欧式的,但又和常规印象中的欧式不太一样。教学楼的穹顶十分高大,画满了各种似曾相识但又很陌生的符号,而教室的装修也比较偏奢华风,墙壁绘了白鸽、星空还有一些说不上来名字的奇怪动物,像是山海经里的存在,并不符合欧洲的真实历史背景。
所以,果然还是穿越了吧?那按照节目组的套路,她应该就不是帕提克丝,而是有另外一重身份的历史上比较有名的人物。
欧洲的著名人物啊……
知夏正思索着,就听到门口处又传来了“哒哒”的鞋跟踩在地上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祁思明。
这期节目组总算没有坑祁思明,选的这身衣服华丽贵气,看似宽松实则修身,将他锻炼得恰到好处的身材完美衬了出来,实力证明了确实是成年人,恰好教室又装修得夸张而神秘,愈发使得他看上去宛若画中走出来的人。
注意到祁思明眼中的期待,知夏反应过来,未语便眼底已然蔓上笑意,裙摆微晃,莲步轻移,便走到了他面前,如他所愿地夸奖道:“哦,你穿这身可真是犹如阿波罗再世,俊俏极了。”
想到这期的剧情背景和人设,不知道节目组会不会在这种地方坑人,开口前,知夏换了众人印象中的翻译腔说话风格。
既然想被再次剪辑成中学教材,继续上一期的辉煌,知夏便告诉自己不可以扣分,尤其是不可以在这种地方被扣分。
听到了想要的夸奖,尤其还是强调原因,说得这么夸张,祁思明一边不好意思得红了脸颊,一边心下喜难自矜。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吵闹声,是许多同样穿着欧式服装的男男女女,还有在人群中间不知道为什么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宋文德与章非文。
毕竟是有粉丝基础的正式嘉宾,他们的衣服显然与那些普通群演不同,又同是男性,便和祁思明的款式更为相似。
不过,宋文德到底是已经步入中年的成熟艺人,颜值粉已经很少了,又是演员,不怎么在乎自己被弄得好看与丑,更在意节目效果,于是化了妆又换个造型后便真的和人们印象中这个时候的欧洲人很像,知夏都震惊了这个还原度。
相比之下,和宋文德同时进来的章非文就被衬得有些太不敬业了,妆容与先前抽签时并没有改变,只是带了个假发换了衣服,对比产生差异。而且,他和祁思明虽然是一个类型的长相,但显然前者是少年意气挥斥方遒的那种大气,他却给人一种冰糖融化后粘在手上那种黏黏腻腻洗不干净的嫌恶感。
知夏又偏头看向祁思明,赶紧给自己洗了洗眼。
都已经进了教室里,节目在录制,群演还这么多,宋文德和章非文两个人却还在吵,知夏便意识到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在吵架,而可能是出于节目组安排的任务需要才不得不这么做。
章非文的脸上没了先前虚伪的笑容,看向宋文德的眼神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说话的语气也轻蔑极了。
“我的天呐,你看看你,哦,长得和橘子皮一样,并且,你这个人也十分的枯燥无趣,只能被放在那充满了臭气的地方祛味,谁都懒得多看一眼。”上来就攻击长相,刻薄的言语加上考虑到上镜效果而涂得假白的面庞,几乎是瞬间就让知夏想起了鲁迅作品中非常经典的那个“圆规女人杨二嫂”。
美人在骨不在皮,气质在灵魂而不在妆容。
宋文德显然没有把他的恶语相向往心里面去,闻言,甚至当即冷笑出声:“那也比你年纪轻轻就学了一身的臭毛病好。让我瞧瞧你那肮脏的心脏吧,瞧瞧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公升的坏水,和这小白脸的长相可一点都不合适呢。”
这话不知道戳了章非文什么痛点,他的面色更不好看了,说出的话也愈发难听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吵。章非文主要攻击宋文德的年龄、长相、单身以及人气,宋文德则说他人品不行,言语中甚至暗示他有见不得光的交易,谁的话都不客气。
当然,两个人都不是直接在攻击对方本身,而是带上了各种浮夸造作的修饰用词和形容物,并且估计和节目组安排的任务有关,所以较真起来也很容易洗,也就无伤大雅,所以两个人干脆趁机放开怀都说出了心里话。
不过很显然,如果真的要被黑,肯定是章非文。
做造型的时候,知夏去网上搜了搜,发现这个男生的名声不怎么好,粉丝普遍年龄也比较小,对他特别死忠,说什么信什么,连人肉这种奇葩的举动都闹出来过好几次,是圈内出了名的恶臭。
宋文德攻击他的那些暗示的话语其实都是网上曝出来的几乎可以说是石锤的消息,但他攻击宋文德的就是普普通通的点或者莫须有编造出来的那种,因为宋文德是圈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和敬业。
在圈子里混了混,知夏也稍微懂一点这些艺人的头头道道,不过能不在镜头面前说这些当然是最好的,可能他们私底下也起了什么矛盾,或者有谁在方才率先说出了得罪人的话,才导致现在这个情景。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的记忆突然有点混乱。”想到自己的“任务1”,知夏旧招重用,但这次的演技稍微走了点心,看上去没有那么敷衍了,终于让在看教室实时监控的导演没有再觉得自己心肌梗塞,“哦,亲爱的同学,请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博尔顿。”这是宋文德。
“理斯子维。”这是章非文。
知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看向祁思明,就听他说出了“塞维尔瑞”这个名字。
唉,果然,这个节目组就喜欢搞事。
微微叹了口气,知夏按照任务,开口对祁思明进行了谴责:“哦,塞维尔瑞,你怎么可以在看到别人吵架了还不去劝架呢?你真是太不善良太冷漠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
祁思明:?
他劝架了才是真的不符合他的人设吧!而且那个章非文就是一小白脸,作为艺人,录节目是工作,他上来就和知夏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正经,不知道肚子里在想些什么,他没去找他的茬就已经是很有良心的表现了好吗?
这边,章非文被宋文德那一句一个爆点的“吵架”弄得心态有点崩了,见知夏突然开始针对祁思明,赶忙跨了两步,也帮着说了两句:“没有错。哦,我的天啊,大家都是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冷眼旁观呢!”
知夏:……
她被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默不作声地悄悄抱着“蓓蓓”往旁边挪了挪,但想到任务,不得不硬着头皮又继续夸章非文:“理斯子维,你的头发比太阳更耀眼,你的衣服比星空更美丽,你比阿波罗更动人。”
刚刚还被夸是阿波罗化身的祁思明:???
什么情况?知夏为什么会突然夸这家伙?不是,这家伙身材一看就很弱鸡,长相也就那么回事,背景也没听说有多大,她看上他什么了?
祁思明自觉比章非文优秀了不只一星半点,为什么知夏反倒看起来对章非文更欣赏?
他想不明白,但这不妨碍他吃醋和不爽。
捏着尼龙绳的手微微握紧,祁思明没有直接表示自己的不满,只是抿了抿唇,垂下眼眸,一副“我委屈但是我不说”的表情,脚下却仿佛无意般悄然插.进了知夏和章非文中间。
的确如他所想,知夏最吃这招了,觉得自己刚刚还夸人家现在又昧着良心说这种话,整个人都愧疚到不行,可不论多愧疚,任务还是得做的啊。
就在知夏纠结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了乖乖蹭在她裙摆旁边的“霸王龙”还有它嘴巴里的那朵小野花,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对哦,节目组只说要找祁思明不愉快,没说必须通过言语的方式。也就是说,她实在受不了自己说那些违背本心的话,也可以通过行动上去找他的茬,同样可以算作是完成任务。
但“霸王龙”的攻击力……
知夏瞥了眼祁思明,又瞥了眼,心中犹豫不决。
察觉到知夏悄悄瞥向自己的视线,祁思明心中喜悦,面上仍然维持着低落的表情,想着再稍微等一会儿,应该就可以等到安慰了。
然而,稍微再等了一会儿后,等来的不是他想象中的温声安慰,也不是侧面安抚地轻拍手臂或者肩膀,而是……
一只狗鹅:)
得知自己上一期录制节目的视频被剪辑后,知夏便去相关的大型视频剪辑网站看了下,对那些历史老师之采用了的cut作共同点总结,为下期节目的录制做准备。而在观看这些剪辑的时候,知夏便发现了“霸王龙”和“蓓蓓”之间的八卦,弹幕上关于到底是跨种族的爱情还是友情说法不一,但总归是对“蓓蓓”第一印象特别好,同样的,好感度也极其高就是了。
在继续说违心话和放“霸王龙”之间,知夏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后者。
反正“霸王龙”口中的花不可能一直叼着,只要成功送给“蓓蓓”或者累了松口,都会导致它口中没有东西然后极大可能攻击祁思明,毕竟他俩的不对付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而她如果现在取下这朵花就可以直接把任务完成,而且“霸王龙”其实有分寸,除了在王奶奶家初次见面,后来都没有把祁思明咬伤过,就是追着在玩……
随着知夏蹲下的动作,裙摆层叠如铺开的花瓣,在地上漾出美丽的波纹。
看到“蓓蓓”,“霸王龙”小心翼翼地垂下高昂的鹅颈,将花松口放到了地上。不过,被咬了这么久,花茎已经很丑了,上面还有口水……
坦白说,知夏挺嫌弃的,但出乎意料的,毛色雪白,据说吃喝用之类,单月必须品花销就已经上万的“蓓蓓”竟然一点嫌弃都没有地“喵”了声,便蹲在了小野花旁边,还用爪子把花朝自己这边扒拉了两下。